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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尋屍

  妖氣?在場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此時陽光偏斜,忽然黑下來,九哥喊了聲開燈,顏玉慶道:「現在不能用光,我的陣法屬於茅山黑巫,見不得光。」
  他從包裡取出兩根蠟燭,點燃後插在招魂陣外面。
  九哥問:「顏先生,何來的妖氣?」
  顏玉慶的面色凝重,他用手一指剛才放血的女孩:「你過來。」
  那女孩失血很多,正在一旁休息,聽到叫自己,還是走了過去。顏玉慶吩咐:「你到陣法中間,盤膝坐好。」
  我在人群後面看得目不轉睛,在心念中問黃小天:「黃教主,他這是要做什麼?」
  黃小天道:「我能感覺到陣法中確實妖氣沖天,這個陣法能夠感應屍骨僅存的氣息,此時有妖氣,說明所葬之地有問題。現在顏玉慶應該在試驗,他想把妖氣引導到那個女孩身上,看看會有什麼問題。」
  我倒吸了口冷氣,這小子也太狠了吧。
  「要不要阻止?」我說。
  黃小天道:「我看就算了,顏玉慶既然能請神,必然也能送神。且看看再說,不要打斷作法,咱們也可以看看深淺。」
  我歎口氣:「那女孩遭罪了。」
  女孩進到招魂陣中間,按照顏玉慶所說的,盤膝坐好。顏玉慶圍著陣法轉圈,手裡多了一個鈴鐺,不停搖動。
  女孩本來垂著頭坐在那裡,忽然抬起頭,直愣愣瞅著外面。
  眾人都被她的眼神嚇到,下意識一起往外面看,外面是空空的古城牆,只有風聲,空無一人,不知道她在看什麼。
  突然之間,女孩慘叫一聲,用手捂著自己的臉,在陣法裡滾來滾去。有人想上前施救,顏玉慶一個眼神給逼回去,他拿著鈴鐺站在陣法外,讓鈴鐺停在女孩頭頂,不停在晃動,「鈴鈴」聲不絕。
  女孩從地上爬起來,一張臉因為沾了地上的血污,極其猙獰,披頭散髮的,本來挺漂亮挺文靜的女孩子,現在成了一個極其可怖的精神病。
  「她的眼睛!」有人喊了一聲。
  所有人看過去,女孩的雙眼居然變成了深黑色,沒有眼白,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把她的眼球挖掉,只留下兩個黑森森的洞。
  九哥戴著呼吸面罩,看的雙腮緋紅,眼神中有極其難言的狂熱。
  我忽然意識到,地下埋的根本就不是他的先祖吧?九哥的表現太反常了。從一開始到現在,他的每個安排既隱秘又詭異,他到底在找什麼呢?
  顏玉慶走進圈子,單腿跪在地上,伸出右手蓋在女孩的額頭上,嘴裡唸唸有詞,喝了一聲:「斥!」
  女孩眼睛一翻,向後面倒去。
  顏玉慶單手抄在她的脖子上,把她托住,另一隻手成劍指,在女孩的臉上快速凌空畫符。
  我看得目不轉睛,這小子雖然不招人喜歡,但不得不承認,還真有兩把刷子。
  女孩漸漸安靜下來,一臉血污的昏迷在地上。
  顏玉慶做個手勢,有人上前把她架到後面去了。
  「怎麼樣?」九哥一邊咳嗽一邊問。
  顏玉慶沒有答話,而是用腳在地上蹭,把剛才寫成的鮮血陣法全部蹭花,不留一絲死角。
  這人心思極其縝密,生怕陣法外洩,第一件事就是處理掉。
  等弄好了,顏玉慶說了一句讓人極其吃驚的話,他道:「九哥,那具埋在地下的屍骨可能已經屍變了。」
  九哥劇烈咳嗽,把臉上的呼吸罩摘下來,旁邊醫護人員在勸,他根本不聽,勉強站起來走路都在打晃,來到顏玉慶近前,直直看著他:「你再說一遍。」
  顏玉慶神色平靜:「有個問題想請教九哥。」
  「顏先生,但講無妨。」九哥咳嗽著說。
  「屍骨出土後,你打算怎麼處理。」
  九哥喘息了一會兒:「家裡的意思是另擇烈士陵園下葬,畢竟我的老祖宗也算是先烈嘛。顏先生的意思呢?」
  顏玉慶沉默一下說:「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當場焚燒。」
  九哥的表情頓時陰沉下來。
  顏玉慶也不多說,只是道:「大概地點已經確認,就在東南方三皇廟村,屍體有屍變之虞。」
  「我不要大概地點,我要具體地點。」九哥說。
  顏玉慶抬手指我:「那就要小馮兄弟出馬了,他不是說自己能觀地氣嗎。」
  我在人群後面站著,心裡咯登一下,本來以為自己就是湊熱鬧來了,沒想到顏玉慶隔山打牛,直直指向我。
  黃小天在心念中倒吸冷氣:「這顏玉慶真不是個玩意,他這是想拉咱們下水。」
  九哥轉過頭看我,緩緩說道:「今天所有人務必到三皇廟村駐紮,等候下一步通知。」
  這些年輕人訓練有素,九哥一聲令下,所有人結隊而行,我裹挾在人群中,跟著他們一起走。
  車子發動,車隊從山腰魚貫而下,直奔東南方向。
  三皇廟村距離此地不遠,在路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這個村背靠大山,有大河從村子中間穿過,車子開在土路上,能看到一望無際的良田。
  按說這樣的村子,地理條件這麼優厚,應該很是富足才是,可這一路行來,看到的都是低矮民房,很多家連院子都修不起,全村就沒有一戶家裡能蓋起二層小洋樓的。
  車隊停在村口的老廟,有幾個村民正在水井裡打水。我從車上下來,看的直皺眉頭,天這麼冷還在打水,是家裡的自來水用不起,還是怎麼的?這裡也太窮了吧。
  這些村民穿得相當老土,面有菜色,像是滯後時代二十年。
  九哥示意嚮導過去說話。這嚮導是個本地通,過去跟那些村民說,要村支書過來講話,有城裡的大老闆要來村裡投資。
  村民一聽這話,個個眼睛放光,撒腳如飛到村委會匯報去了。
  時間不長,從村路上呼呼啦啦來了十幾個人,為首的是個老頭,應該是村支書。大冷的天肩頭披著厚棉襖,怎麼走都不掉下來,這也算個本事。
  這種會面的事還輪不到我這樣的小角色,外面實在太冷,我便拉了車門進去休息。
  十多分鐘以後,有人敲車窗讓我下去。車隊這些人開始分流,散到各個村民家裡住宿。應該是和村裡談妥了。
  我跟著九哥他們走。九哥在村支書的帶領下,到了村委會。村委會恐怕是這個村最好的建築了,現代化磚石結構的房子,能有十來間。
  九哥帶著隨身的醫護人員和助理,還有我們幾個道法中人,住在村委會裡。
  村支書鞍前馬後的伺候,為我們安排房間。
  寒冬天黑的早,現在才下午四點,天色已經擦擦黑了。村支書笑逐顏開,說晚上準備要晚宴,熱情宴請大城市來的大老闆。說著說著還掉淚了,說這個村太窮,幹什麼都幹不起來,就需要有人來投資,拉整個村子一把。
  九哥聽得不耐煩,讓他跟助理談。九哥對我們三個道法中人說:「陪我出去轉轉。」我、圓通和尚和顏玉慶跟著他出了村委會。
  我覺得挺榮耀的,九哥這種省城大佬,認識那麼多道法高人,大浪淘沙最後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三人,而我就是其中之一,真是時也運也命也。
  九哥極其虛弱,卻有種病態的亢奮。眾人默默在村裡前行。風很大,醫護人員時時提醒九哥回去休息,他都搖頭,走著走著,他忽然轉頭看我:「小馮,你過來。」
  我到他的身邊,低聲說,九哥。
  九哥指著前面:「你看看這裡的河塘。」
  我們走到田間地頭,此處流經大河的支流,水資源相當豐厚,水塘一個接一個,只是現在都結冰了,岸邊生滿雜草,一片肅殺,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九哥道:「我有種很強烈的感覺,我家老祖宗一定就埋在這裡的附近,說不定就在某個水塘下面。」
  我說:「如果是這樣,真要挖起來也麻煩。」
  九哥笑:「這個不用你操心。你的任務就是找到它的確切地點,什麼時候方便作法?」
  我在心念中問黃小天。黃小天無奈地說:「現在就可以,但是要確認一個大概範圍,因為你只有一分鐘的觀氣時間。」
  我想了想說:「九哥,能不能麻煩村裡人把我帶到一個能俯瞰整個村落的高處。」
  九哥點手叫過助理,讓他去安排。
  助理會意,匆匆走了,時間不長把村支書叫來。村支書聽了我的要求,仔細想了想說,「要觀察整個村子,最好的視角就是在村口老廟的房頂,那上面是全村最高的地方,一覽眾山小。但是呢……」
  後半句他沒說。
  九哥有些不高興:「怎麼?」
  村支書說:「廟裡供著一個大仙兒,雖說早就沒有香火了,但爬房頂畢竟要踩在人家的頭上,這個,這個……」他「這個」了半天,小心翼翼說:「得罪了神明,總是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