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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筆錄

  劉所告訴我們,魏東海在鐵嶺另有妻室,現在這個女人不過是在縣城找的一個姘頭。人家這姘頭也不是白跟他的,魏東海要給人家租房子,每個月還得替她交養老保險。姘頭就是陪他睡覺,外帶伺候他。
  問這個姘頭關於魏東海的信息,等於白問,這女人什麼也不知道。魏東海平時保密工作做得極好,姘頭就知道他開了個佛堂,每個月不少往回拿錢,至於平時在外面幹什麼,根本不過問。兩個人保持著一種協約式的男女關係。
  王二驢拉著我要走,劉所道:「你們哥倆現在還不能走,一會兒跟我去所裡做筆錄,你們兩個的嫌疑還沒洗乾淨。」
  「嘿,這倒霉催的。」王二驢嘟嘟囔囔。
  就在這時,裡面的警察喊:「老劉,發現一間密室。」
  劉所趕緊過去,我們在後面跟著,劉所瞪眼:「你們兩個幹什麼,在門口呆著。」他說歸他說,我和王二驢還是厚著臉皮跟過去。
  在客廳的一角,擋著一條落地的帷布,乍看上去像是窗口擋風用的,剛才警察無意中撩開,看到裡面藏了一道門。
  劉所問女人:「這怎麼回事?」
  魏東海的姘頭被警察押過來,看到這個門懵了,趕緊說,「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成天在這收拾家,這麼大的門沒看見?」劉所問。
  女人馬上改口:「警察同志,我不是不知道,是這道門一直關著的,老魏也不讓我進啊。」
  「滿嘴跑火車。」劉所罵:「你把鑰匙拿出來。」
  女人頭搖的跟撥浪鼓差不多:「沒鑰匙。老魏沒給過我,他當寶貝那麼守著。」
  劉所也不和她廢話,「小張,把門撞開。」
  過來兩個警察使勁撞門,這道門一看就是後裝的,不怎麼結實,就是一道門板。我主動說:「警察同志,我們兩個幫你吧。」我拉著王二驢。
  王二驢會意,我們幾個人一起上去撞門,撞了兩下門鬆了。王二驢朝手心吐了口吐沫,飛起一腳,「我去你大爺的。」
  木門應聲而開,重重砸在後面的牆上,裡面果然露出一間密室。
  裡面空間不大,應該後改裝出來的,目測也就十幾平米,相當於半個大學生宿舍。
  我們探頭看看,四壁空空,地上燃燒著很多的白蠟燭,靠著後牆有一張巨大的神桌,鋪著白單子,桌上桌下都燃著白燭,少說有上百盞。
  供桌的神位上供奉著一個極其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面橢圓形的鏡子,用白布蓋著,半掩半露。
  「劉所,你看地上的這是什麼。」小警察說。他拿出手電照著地面。
  地面鋪著木頭地板,泛著深黃色,看著有些粗糙。
  在地板中央,不知什麼人用血畫了一個巨大的道符,能有一米來長,筆劃凌厲詭譎,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
  小警察正要往裡進,劉所攔住:「先別進,這件事超出咱們所的能力了,等我跟上面報告再說。」他回頭看女人:「你們家老魏平時是不是信什麼教?」
  「什麼教,佛教唄。」女人嚇得不輕:「我跟他說過,別把佛堂裡那些神神佛佛的都拿到家裡來,搞得鬼裡鬼氣的,我都不敢待了。」
  小警察說:「這他媽是佛教嗎,寫的是道符,佛教有這樣的符嗎。」
  劉所擺擺手,示意警察看著這個女人,他走到外面的客廳打電話。
  王二驢瞅這個空當,突然做出一個舉動,他竄進了密室。
  小警察正在和那娘們說著什麼,根本沒注意這茬,我不敢進去,怕引起他的注意,希望王二驢早點發現什麼。
  王二驢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我指著神桌提醒:「下面,下面。」
  神桌相當大,蓋著桌布,布簾垂下,正擋著下面。
  王二驢蹲下身,撩開簾子,往裡掃了一眼就坐在地上,喊了聲,「我草」。我離得遠看不真切,只看到下面黑黑乎乎的不知是什麼。
  王二驢連滾帶爬往外跑,小警察無意中看到,大喝一聲:「誰讓你進去的,出來!」
  王二驢忽然站住,看向西面牆,好像又發現了什麼。小警察進到密室:「誰讓你進來的,趕緊出去。」
  王二驢顫抖著指給他看,我們的目光一起看過去。西牆掛著厚簾子,光線晦澀中半隱半露出一隻老式的棺材。露出一小半,無法確定體積有多大,但感覺不大,上面全是泥,幾乎看不清棺材本身的紋理。
  這東西要是出現在哪個荒山野地,還說的過去,可出現在居民樓裡,我想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魏東海是怎麼把這玩意給運到家裡的。
  這時,劉所長打完電話,過來問怎麼回事。
  小警察趕緊報告,說是發現一口棺材。劉所進到密室,要過去查看,王二驢拉著他,哭喪著臉說:「劉所,你先看看這個吧。」
  我和那姘頭也進了房間,眾人跟著王二驢到神桌前,簾布已經掀開,劉所打著手電往下面照,等看清了,所有人都懵了。
  神桌的下面蜷縮著一具黑色的屍體,像是大火燒過。屍體臉朝外,雖然成乾屍了,但從五官上辨認,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正是魏東海。
  他死了。
  屍體上爬滿了綠頭蒼蠅,有手電光照進來,嗡一聲飛起來,密密麻麻一片。
  女人嚇得尖叫一聲,當時就暈了。劉所趕緊把布簾放下,讓我們抬她出去,然後緊閉密室的門。
  他嚴肅地說:「一會兒刑警隊就到了,有法醫還有專業的設備,這件案子縣派出所已經處理不了。你們幾個當事人要守口如瓶,不能到處亂說。」
  我們在外面客廳等著,誰也沒有說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氣氛壓抑。
  王二驢低聲說:「沒想到魏東海居然死了。」
  我腦子裡一片亂麻,念頭很多,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事情太出乎意料之外。
  劉所問那姘頭,「魏東海不是有客人嗎,他的客人呢?」
  女人已經嚇成半瘋,問什麼也不答,就知道坐在地上哭。
  就在這時,外面進來一幫警察,有人問,哪位是劉所長。
  劉所長趕忙過去招呼,應該是刑警隊到了。這些刑警很有經驗,開始處理現場,我和王二驢沒有機會再進去看什麼,被警察請出了房子。跟著一個小警察回所裡錄詳細的筆錄。
  等筆錄完事,從派出所出來,已經半夜了。基本上洗脫了我們的嫌疑,警察還是把我和王二驢教訓了一頓。
  我們兩個走在深夜寒冷的街路上,頭腦異常活躍,做出種種分析和推測,天馬行空,都有點不著四六。
  王二驢遞給我一支煙,高興地說,「說一千道一萬,現在這結果是最好了。魏東海死了,算是去了一塊心病。至於他怎麼死的,跟咱們沒什麼關係。」
  我說:「這件事簡直太詭異了,魏東海中午還要宴客,晚上就這麼掛了,而且成了一具乾屍,死法也奇怪。你說會不會和他的那個客人有關係?」
  「誰知道呢。」王二驢說著,突然睜大眼睛:「那客人咱倆見過!你還記得中午的時候,劉所長陪著咱們找過一次魏東海,當時他正在茶樓喝茶,包間裡那個就是他的客人吧。」
  我想了想,搖搖頭:「沒印象了,就知道是個男的,具體啥樣真想不起來。」
  王二驢說:「其實我最恨的倒還不是魏東海,而是張姐那娘們,就是她帶人污了老仙兒的堂子,等有機會非好好教訓一頓不可。」
  我們回到大院的家裡,已累得人困馬乏,回屋就睡了。
  魏東海死了,我們算是去了一個勁敵,一個仇家。他們那個小團體,就是以魏東海為核心,如今老魏一掛,那個團體勢必土崩瓦解,倒是無形中解了我們的圍。
  解決了心事,睡得格外踏實。我一宿睡到天亮,太陽曬到屁股了還沒起來。正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面「匡匡匡」砸門,我懶得下床,還繼續睡,任由外面敲著。
  朦朧中就聽到王二驢從床上下來,打著哈欠說:「誰啊,搶劫嗎,敲那麼大聲,有沒有點禮貌。」
  他把門打開,門口有人說:「我們是警察,你是不是叫王石生?把衣服穿上,到所裡接受調查。」
  王二驢懵了:「怎麼茬這是,昨天我都在你們那裡做完筆錄了。」
  「趕緊的,找你肯定是有道理的,別墨跡,穿衣服。」警察呵斥。
  我醒了,趕緊披著衣服踩著拖鞋,出去看怎麼回事。
  門口站著三個穿著沒有徽記的藍棉大衣的男人,這三個人其貌不揚,可身上自有一股與常人不同的氣場,還真他媽像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