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心臟被刺穿

　　身上的刺痛雖然讓我感到很難受，但是最讓我受不了的是心中的痛。
　　爺爺，我最親的人，不止是騙了我，他還想殺我，並且這念頭他已經隱藏了十八年。也就是說，我這十八年中，一直活在謊言和欺騙之中的。
　　從始至終，他都在騙我！
　　我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我不知道當年我的父母到底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父親因何而死，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這麼恨母親。
　　現在的我，已經徹底的絕望了。
　　死了，就死了吧！
　　就當拿我的一條命，報答爺爺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了。
　　如果有來生，我希望我能出生在一個平凡普通的家庭，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不再有什麼陰謀詭計。
　　就這樣吧，就算不甘又能怎樣。
　　就算化為了厲鬼，我也不會去找母親復仇的，一定。
　　我的意識漸漸昏迷，身體感覺愈發的寒冷，我知道，那是我身體失血過多的徵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而就在此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幻聽了，我隱隱聽到一道歌聲飄來，宛若破鑼嗓子一般，很難聽。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風月何用，不能飲食……芒鞋斗笠千年走，萬古長空一朝游……」
　　聽到這歌聲之後，我精神為之一振，原本迷糊的意識，這時候突然變得有些清醒起來，艱難的轉頭朝壽衣店外看去。
　　漆黑的夜色下，一道身影搖搖晃晃的走來，他的手中還拎著一盞散發著淡淡綠光的燈籠，正是那壽衣店中之前的黃皮燈籠。
　　邋遢老頭子，他來了！
　　我聽到了爺爺的怒吼之聲，聽到了種種嘈雜之聲，似乎在喝罵打鬥之類的。但是具體的我已經聽不清楚了，也看不清楚了。
　　剛剛那一瞬間的清醒，就像是迴光返照一般，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隨後我的意識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感覺自己飄飄蕩蕩，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身處何方，也不知道要飄向什麼地方。
　　就這樣，意識混沌，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似乎一股炙熱的感覺包裹了我的全身，隱隱感覺似乎有個聲音在召喚我。
　　我迷迷糊糊，沿著那個聲音飄蕩過去，突然間，一道宛若霹靂般的聲音響徹這一方黑暗的空間。
　　「魂兮歸來，速速歸位！」
　　我醒了，睜開了雙眼，意識還有些模糊，眼神迷茫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我死了嗎？
　　靠，好痛！
　　身上傳來陣陣的痛楚，提醒我不是在做夢，也讓我有些模糊的意識清醒了。
　　這是哪裡？
　　此時的我，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內，裝飾簡陋，很像以前我們農村住的那種瓦房。而我，則是坐在一個大木桶裡，浸泡在散發著刺鼻藥香氣味的液體之中。
　　邋遢老頭子，此時手裡拿著一柄木劍，跟跳大神似的圍繞著我所在的木桶蹦躂著。
　　「呃……」我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瞪著眼看著邋遢老頭子。
　　邋遢老頭子看到我醒來，眨巴眨巴眼睛，長舒了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輕捶著自己的老腰，唏噓說道：「老嘍，媽的，招個魂都這麼費勁了！」
　　說著，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腦袋，哼哼著說道：「你小子命大，要不是我及時趕回來，你這條小命就真的不保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心中狂震，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情，脫口說道：「我爺爺呢？」
　　邋遢老頭子深深看了我一眼，皺著眉頭對我說道：「他這樣對你，你還認他？那老小子被我打跑了，他藏得挺深的，我沒能留住他，還差點吃了大虧……」
　　聽他這麼一說，我有些失神的同時，心中竟然鬆了一口氣。
　　爺爺，我真的不知道以後該如何面對他了。
　　他想殺我，是為了替我那沒見過面的父親報仇，報復我的母親。我父母的事情，我一點都不清楚，不知道前因後果，無法體會爺爺的心情。
　　只不過，這次爺爺做的實在太絕了，殺了全村的人，僅僅是為了報復當年的事情嗎？那得恨到什麼程度才會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啊！
　　「謝……謝謝你！」我看著邋遢老頭子，目光有些黯然的說道。
　　邋遢老頭子輕歎一聲，說道：「現在別想太多，養好傷是最重要的，這些草藥治療傷勢效果挺好的。你身上的傷太重，要是送到醫院的話，估計那些醫生會把你切片研究的，所以只能用這種辦法幫你慢慢恢復了！」
　　「嗯？」我聽出了邋遢老頭子話語中的別的意思，有些疑惑的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身體。
　　透過那有些黑綠的藥草汁液，我看到了我胸膛上的傷口，頓時愣住了。
　　爺爺之前將那紙人框架上的竹刺刺進了我的身體，我的身上有很多的血洞，尤其是心臟位置，數個窟窿很顯眼。
　　「你的心臟已經被刺穿了，按理說是無法救活的，只不過……」邋遢老頭子臉上的表情有點古怪，嘴角抽搐著，有些含糊的說道：「幸虧你隨身攜帶了那本道藏……嘿嘿，之前我就感到有點奇怪，傳說中的道藏不可能這麼平平無奇的。果然，我的預感沒錯，道藏還隱藏這樣的秘密……」
　　「什麼秘密？」我脫口問道。
　　邋遢老頭子的話，讓我心情很複雜。
　　那本人皮書，就是那本道藏，我之前以為真的是爺爺交給我的傳家寶，沒有想到實際上是母親留下來的。
　　那上面的符文之類的東西我已經都學會了，只不過有一些比較繁奧的符文施展不出來罷了，邋遢老頭子此時說出這樣的話，明顯那本道藏上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不知道母親是否還活著，但是我知道，那本道藏是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了，或許，以後有機會的話，能憑著這本道藏找尋母親的下落。
　　「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匪夷所思，你還是先養好傷再說，到時候我再跟你好好聊聊！」邋遢老頭子沒有多說什麼，將我留在這裡，他則是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我沒有離開過這間房，整天待在這木桶中，吃喝拉撒都是邋遢老頭子照顧著。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關於爺爺的事情，關於我自身的事情。傷心難過過，黯然神傷過，但是用邋遢老頭子的話來說，我現在的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了，相當於重生了，有些事該放下還是要放下了。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爺爺殺我的那一刻，我這條命就已經還給爺爺了，十八年的養育之恩算是還清了。只不過，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爺爺可以對我痛下殺手，但是我不能對他這樣做。
　　就算他恨我，我也不可能像他對我這樣去對待他，這是我的做人的底線。
　　邋遢老頭子搖頭歎氣，說我心太軟，以後會吃虧的。
　　或許吧，或許以後我經歷過更多的事情之後會變得冷血不近人情，但是絕對不會是現在。
　　這幾天中，讓我最感到奇怪的，就是我身上的那些傷了。
　　按照邋遢老頭子所說，我的心臟已經被刺穿了，按理說就算救過來了，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天時間內復原的。可是，經過幾天的在那木桶藥液中的浸泡之後，我感覺我的身體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的狀態，全身都充滿了力氣，有種一拳能打死一頭牛犢的錯覺。
　　是這些藥液的效果？
　　我問過邋遢老頭子，邋遢老頭子白了我一眼，說我太異想天開了，要是有那麼珍貴的藥液的話，他寧可拿出去賣高價換酒喝也根本不可能捨得給我浪費使用的。
　　一番話把我堵得夠嗆，後來邋遢老頭子說，我的身體能恢復的這麼快，主要就是因為那本道藏，不過他依舊沒有跟我說太多。
　　整整一個星期之後，我終於離開了那個該死的木桶，身上的傷已經徹底的痊癒了，只不過身上那些疤痕還留著，憑添幾分彪悍的氣息。男人身上有點傷疤，不是什麼壞事。
　　離開了木桶，走出了這間有點簡陋的瓦房之後，我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此時所處的位置，是一座荒山之上，這間瓦房從外面看有些老舊，像是以前那種看守林子的人住的房子。
　　邋遢老頭子此時正在燒烤一隻野兔，直接撕了一條兔子腿丟給我，我也顧不得燙，狼吞虎嚥起來，雖然膻味挺重的，不過唇齒留香。
　　「那本道藏究竟有什麼秘密？現在可以跟我說了吧！」我啃著兔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這些天，這個疑問都快把我憋死了。
　　邋遢老頭子目光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默不吭聲從口袋裡掏出一片紙皮，直接扔給了我。
　　我有些疑惑的接過來，看到這張紙皮之後，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正是我的那本道藏！
　　可是，為什麼只剩下一塊巴掌大的紙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