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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論道

  「勞煩通稟崔府君,秦廣王府上主簿程真一來訪!」次日,父親便領著我來到了崔鈺的府上。在門前對門子說明來意,遞上拜帖之後,我和父親便站在門前等候起來。
  「吱嘎嘎......」盞茶工夫,就見得崔鈺府邸中門大開。隨後就見得一個頭戴烏紗,腰圍犀角,手擎牙笏,身著絡袍。腳踏一雙粉底靴的俊朗男子迎了出來。
  「程主簿別來無恙,過府一敘又何須遞什麼拜帖?快快請進!」來人對父親一拱手,又對我微微點頭示意了一下說道。
  「還不見過崔府君?」父親微側過半個身子,對我吩咐道。
  「末學後進弟子程氏小凡,拜見前輩!」從父親那裡得知崔鈺很講究禮儀,我很鄭重的對他行了三禮三叩的大禮,嘴中自稱弟子道。崔鈺是誰?道教大能中有他一席之地。所以嚴格說來,我自稱晚輩已經是佔了天大的便宜了。
  「免禮,進府吧!」果然如同父親所說那般,崔鈺對於禮儀很講究。先前見我,只是微微點頭致意。如今見我居然用極其隆重的道教三禮三叩大禮相參,態度頓時親近了許多。
  「正廳奉茶!閉府門,來者不見!」引著我們向偌大的府邸裡走去,崔鈺嘴中連連對左右鬼僕們吩咐道。
  「喏!」左右鬼僕齊齊躬身應道。
  「貴客不登門,登門必有事。程主簿,你我之間就不必太多客套,開門見山可好?」等我們進了正廳落座,待得廊下鬼侍奉上茶水之後,崔鈺看著父親笑問道。
  「也好,那我可就開門見山了。醜話說在前頭,這事可能要你崔子玉違背一次原則。你若覺得無妨,我再說。你若覺得不行,那我還是不說了。」父親沖崔鈺一拱手,當真就開門見山將話題引到了我的事情上。
  「法理不外乎人情,你且說說看?成與不成,總要先讓我知道個原委才能做決定吧?」崔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著父親再度笑道。他也不說成,也不說不成,反正就是要父親先說事兒。
  「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父親聞言,只有開口把我的事情對崔鈺說了一遍。當然中間尤其強調了我是如何心善,如何想著救人等等高尚的品德。
  「你是想給那個孩子,更改命格?」崔鈺聽完父親的敘述,放下手中的茶盞轉而問我道。
  「是!」話已經挑明了,我索性斬釘截鐵的在那裡回著崔鈺的話。
  「倒也不是不成,你之前在陽世,也算積德不少。只需要從你德行之中,將之前結的善因劃去,就可以給那個孩子改一改命格。只是這對於你來說,損失似乎大了些。還有,你的陽壽,至今日可已經少了三年了。你不覺得,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不值得麼?」崔鈺翻看著手中憑空出現的生死簿,找到了我的名字看著記載問我道。
  「同為道門中人,我才勸你一句的。有的事情,不是你能管得了的。凡事要懂進退,量力而為!」崔鈺將生死簿合上,和聲細氣的對我說道。
  「道門中人,更應心懷慈憫,迎難而上。若遇世事皆視而不見,抽身自顧,那又修得哪門子道?大道三千,道法自然,府君有府君的道,晚輩亦有晚輩的道。」我沖崔鈺一欠身,拱手答道。
  「府君面前休得放肆!」父親見我跟崔鈺頂起牛來,一瞪眼對我說道。
  「無妨!」崔鈺抬手輕笑道。
  「天道渺渺,人道茫茫。何為天,何為道?敢問天下人,何為道?何為無道?」崔鈺接著對我發問道。
  「道即為道,不合道即為無道。道可道,非恆道。道罰天,天罰人,人罰心,心罰萬物。天道渺耶?人道芒耶?何為道耶?吾即為道,道即為吾,又何來飄渺之說!」我起身沖崔鈺深施一禮,然後背手說道。
  「話雖狂妄,但是甚合我心。修道之人,當要迎難而上。心中有日月,則處處有日月。心中有星辰,則處處有星辰。道在人心,心之所向,便是你的道!你所請之事,我允了!」崔鈺撫掌讚道。末了,居然就這麼答應了幫孩子更改命格之事。
  「晚輩,多謝崔府君!」我聞言,喜不自勝地對崔鈺長揖及地道。
  「生辰推後一個時辰,此子命格已改,大富大貴不可期,壽終正寢則可待。不知你,可滿意否?」崔鈺一抬手,一支沾了墨的毛筆出現在他手上。翻開生死簿,用毛筆在上面勾畫了兩下之後,這才抬頭對我笑問道。
  「滿意滿意,多謝府君仁義!」我連連在那應聲道。那孩子從一個短命的命格,一筆之間就變成了一個能壽終正寢的命格,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做人當知滿足,貪婪不可取。
  「今日之事,我賣了你一個人情。來日,這人情可是要還的!」崔府君將生死簿判官筆收去,回頭看著我的父親緩聲笑道。
  「今日事已了,來日事再說!」父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
  「老爸,你真是一個小小的主簿?」事已辦了,告辭崔鈺出了他的府邸之後,我狐疑地看著靜默不語的父親問道。
  「多管閒事的毛病又犯了?回去找秦廣王,看看能不能幫你把陽壽補回來。好不容易積攢點兒陰德,你可好,一次全禍禍出去了。」父親聞言一個爆栗敲我腦門上,甚是咬牙切齒的對我說道。
  「你兒子心善,不就是陰德麼?我很快就能攢回來的!」見父親不想說,我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揉了揉生疼的腦門,對父親嬉笑著說道。
  「事情辦完了就趕緊回去,記住了,今後再要管閒事,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人情人家能賣我一次,可賣不了我第二次。」父親背著手走在我身前,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腳步很嚴肅的對我說道。
  「知道了老爸!」我知道父親說的全是肺腑之言,攙扶起他的胳膊,我鄭重地對他許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