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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做了什麼你們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老安道:「這裡確實有人在修仙。」
    周維民眼睛發光,看和尚空不二:「果然如你所言。」
    空不二雙手合十,浮現出笑容:「此乃天機,也是機緣,是周先生你的機緣,也是我的機緣。」
    聽著兩個人的對話,我心裡非常不舒服,按照他們說的,應該早就在有意尋找這樣的機會了,鳥爺作為某種契機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不會放過,早有預謀。
    有人修仙和他們有什麼關係,看周維民這個興奮樣,難道他也有什麼想法。
    老安道:「我先把話跟各位說清楚,為什麼修仙有違天和。順為凡,逆為仙,只在中間顛倒顛。仙違背人倫,有傷天和,而且是一條不歸路,但凡跨上這條路,若不修成正果,便萬劫不復。」
    「你少在那拽詞,趕緊說怎麼回事。」周維民呵斥。
    老安道:「各位來之前,看沒看過這裡的地形佈置?」
    我們三個坐在沙發的陰影裡,這裡的事太詭異,我們只想自救,沒其他奢望,現在能不插嘴就不插嘴。
    老安自問自答:「這座山區一共修了四座電塔。為什麼修這個東西,就是為了吸收電能。」
    我心裡一震,這和我們當初的猜測差不多。當時我們三人對於電能的利用有過各種各樣的猜測,鳥爺甚至還猜了外星人,可誰也沒想到,這麼強大的電能居然用於成仙!
    老安說:「成仙不但需要強大的電能,還要吸收地勢地氣。大地是人類之母,地氣消散,則萬病皆生。今天當著各位,我也不瞞你們,周圍這片小區,如果你們有過調查就可以知道,絕症的發病率特別高,尤其是癌症。最近幾年,不但老人得的多,而且有越來越年輕的趨勢,很多三四十歲甚至二十歲的小姑娘小伙子也得了絕症,為什麼?」
    他擲地有聲,整個大廳裡只有他的聲音,氣氛陰冷,誰也沒說話。
    老安繼續說:「就是因為修仙所需能量巨大,盡收地氣,換句話說,修仙的這位前輩在吸收周圍老百姓的生靈之氣!死掉的老百姓都是他的炮灰和奠基石,為了保證能登入仙界!」
    老安這番話簡直振聾發聵,匪夷所思。這片居民區死了這麼多人,竟然是這個原因。
    沉默半晌,周維民哈哈大笑,拍著空不二的膝蓋:「好!好!一將功成萬骨枯。這位修仙的前輩高人在哪呢,真想拜訪拜訪他。」
    老安道:「周先生,你不覺得這樣不公平嗎?你不覺得此舉有違天和嗎?」
    周維民說:「什麼叫天和,什麼又叫天道。死人了就叫違天道?都說秦始皇殘暴,殺了那麼多人,可他統一全國免於戰火,統一度量衡,不殺人行嗎?好比說殺了一億人能讓十三億人幸福,那這一億人你說該不該殺?!什麼叫天道?跟我來論天道?可笑。我就知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合不合天道要看他最後成沒成功!」
    空不二做佛禮:「維民兄一語斷道,直指人心,可見禪機大開,明心見性。妙哉妙哉。」
    周維民笑著說:「老安,你就別在這拽詞了,我們既然來了,那就是天意。天意如此,你說那麼多也沒有用。在座的都是成年人,合不合人倫,我們自有定論,用不著你替天言道。話說回了,既然有違天和,那你為什麼還在這忙活?」
    老安沉默,半晌道:「我已入地獄,活於世唯剩一諾。此諾踐,我必赴死。」
    這句話清清楚楚,聲音不高,我們都聽的心裡一顫。
    周維民抽著煙說:「你死不死跟我們沒關係。還是趕緊把這裡的秘密說出來。」
    「請諸位隨我來。」老安轉身就走。
    我們紛紛起身,跟在後面,我們三個倒也罷了,整個過程中周秀竟然一言不發,也不知這娘們打的什麼主意。
    老安帶我們從外面的樓梯上到小白樓的最高層,上面有一處四面臨風的天台,能夠俯瞰周圍山脈地勢。此時夜幕降臨,能清楚看到散佈在林中的幾座電塔燈光閃閃,在黑暗的森林中,顯得非常顯眼。
    老安道:「這裡一共四座電塔供電,電能輸送到供電所,然後通過地下的機組傳送到那邊。」
    他用手一指,我們順著方向看過去,尤素低聲道:「就是那間廢屋的位置。」廢屋有一口深井,鳥爺和尤素就是在那地方中的毒。
    空不二看看周圍地勢,掐算說道:「那個位置是周圍幾十里的風水眼,最窪之地,果然是好眼位,所有的地氣生機都往那裡湧動。」
    「小師父也會看風水?」老安斜眼瞥了一下他。
    空不二說:「皮毛而已,讓行家見笑。」
    老安繼續道:「實話告訴你們,這個修仙的人就藏在那裡修煉。」
    「那口井下面?」鳥爺脫口而出。
    老安神一凜,一把抓住鳥爺的前襟:「你去過?」
    鳥爺苦笑:「我們三個都去過。為了這事,我們還惹上了麻煩,我和這位老兄,」他拍拍尤素:「被一股綠氣沖了身,得了白血病。」
    老安一把抓住鳥爺的手腕,三根手指搭在脈搏上,臉變了:「不好,不好。」
    周維民看他:「怎麼了?」
    老安道:「你們得的不是什麼白血病,是中了屍毒,毒入血液,現代醫學測不出來,誤認為是血液病。」
    一聽這話,鳥爺和尤素頓時精神大振,差點沒給這個老安跪下,言辭懇切:「老伯,你說的是真的?我們還有救嗎?」
    「說有救也有救,說沒救也沒救。」老安道。
    我在心裡說了句廢話。
    老安說:「為什麼剛才我說了聲不好,若是那位前輩修仙成功,肉身或是屍解或是不腐不爛,絕對不會產生**至極的屍氣。此屍氣一出,說明……」他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說明修仙失敗,萬劫不復?」周維民笑著接。
    老安沒接這個茬,他對我們說:「要解開你們身上的屍氣,必須原湯化原食,解藥就在這個修仙人的身上。」
    「他能給我們嗎?」鳥爺問。
    老安苦笑,看向天台外面茫茫的黑暗森林:「他恐怕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二十年了,黃兄,你也該出來了。」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一直沉默的周秀忽然問。
    老安猶豫一下說:「我是黑鍾馗陽間的乩身,能行通陰陽。」
    我聽了非常震驚,以前那些神啊仙啊鬼啊,竟然實實在在就在自己身邊。
    「今日累了,」老安說:「有人安排你們去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這種事不能急,走一步看一步。
    當晚誰也沒回去,就在這裡休息。小白樓周圍還散落著一些別墅,常年沒有住人,有些冷清,我們三個就暫住在其中一間。晚上睡不著,討論了半宿不著調的推論,天擦亮時候才勉強對付一覺。
    我正睡得迷糊,忽然有人把嘴堵上。我睡覺極輕,有點異樣馬上就醒,睜眼看到黑濛濛的床邊站著一個人。
    藉著月光看,正是老安。我正要說什麼,老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個房間就我一人,我心怦怦跳,他想幹什麼?老安示意我起來,他來到落地窗前,打開門,進了陽台。大晚上的,一股山風吹進來,白窗簾飄起,我凍得哆嗦。
    穿上衣服跟出來,陽台空無一人,我正愣著,看到老安居然已經從二樓陽台跳到了下面的空地上,站在下面招手,示意我下來。
    我猶豫半天,這事太詭了,用不用和鳥爺尤素打個招呼,可看老安這樣,明顯是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我跨過陽台柵欄,看著三米多高的下面,有點眼暈。老安抱著膀看我,面無表情,我有種預感,一旦我退縮不跳,他很可能轉身就走,我們再無相談的可能。
    我深吸口氣,縱身一躍,從陽台跳下來,周圍山風大作,我想像中的硬地沒有出現,跳到半空時被老安一把抓住,緩衝落地。
    老安說了句話:「跟我來。」
    我跟在他的身後,我們走進樹林,黑燈瞎火的也沒個方向。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來,轉過身給了我一個大嘴巴。
    冷不丁被扇了一下,我眼冒金星,耳鳴嗡嗡響,整個人打懵了。
    我坐在地上,捂著臉,半天沒緩過勁。
    老安蹲在面前,一字一頓道:「我問你答,答錯一句,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