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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收費站

  姜哥很生氣:「知道我還用問你嗎?再說了,這是什麼破公路,連個路燈都沒有,也好意思收費?」中年女人露出一絲驚訝表情,剛要說什麼,坐在後排左側的男人搖下車窗。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過去。
  中年女人接過紙看了看,擺手示意放行,嘴裡嘟囔著:「早給不就完了嗎?何必說這麼多廢話。」
  姜哥火上來了:「你說啥呢?」
  中年女人冷笑著,沒說什麼。姜哥問:「前面是康平方向嗎?」
  中年女人搖搖頭:「前面是天門。」
  發動汽車繼續往前開,姜哥沒好氣地說:「為了送你們倆回家,我多開了這麼多路,真是多餘!」
  這時,坐在後排座的女人開了口:「你自己不是也要走這條路嗎?」
  姜哥聲調提高:「誰說的?我是要去康平,要不是碰上你們倆,我早掉頭往回開了!」
  那女人說:「你只能走這條路,哪兒不能去。」
  姜哥把剎車踩到底。汽車猛地停住。姜哥回頭瞪著眼睛:「你啥意思?訛人還是打劫?馬上給我下車!」
  那男人說:「算了,她性子直,你別計較。」
  姜哥是個火爆脾氣:「不行,你倆都給我下車,我不送你們了!」
  女人冷笑:「就算不用你送,你也回不去。」姜哥推開車門下了車,打開後備廂拎出一把管鉗,再打開後排車門:「我他媽的還不信了,就憑你倆也敢劫司機?我看看你有啥能耐。田老弟,快下車躲一邊兒去,看我不掄死這倆傢伙!」
  我心知不妙,連忙下車去勸,那一男一女果然下了車。姜哥剛要動手,兩人卻默默地朝前走去。竟不再看我們一眼。我勸姜哥掉頭回去,別再計較,姜哥悻悻地把管鉗扔回後備廂,我倆上了汽車,掉頭返回。
  說來也奇怪,剛從收費站開出來不到五分鐘,可再往回開,十分鐘也沒看到那個收費站。姜哥說:「咦,收費站應該早就到了吧?」
  我說:「是不是收費站下班關門?」低央島亡。
  姜哥失笑:「從沒聽說中國的收費站還有下班關門的時候,再說就算關門。也能看到收費口啊,是不是錯過了?」繼續開了有半個小時,路兩旁黑漆漆地什麼也沒有,讓我立刻想起之前在殯儀館門口夢遊的那件事來。這條路沒有岔路,也沒別的選擇,只好加大油門一直朝前開。這時儀表盤的油箱指示器亮起黃燈,快沒油了,我心裡著急,覺得越來越熱,就把襯衫脫了,光著膀子。
  「真他媽奇怪,這到底是哪條路啊?再看不到加油站,咱倆就得在車裡過夜了。」姜哥說。
  我的心怦怦直跳,大概明白了什麼,但又不好說,用力在自己手背上狠掐了一把,很疼。油箱指示器開始亮紅燈,說明油箱已干,馬上就要干燒油泵了。終於,前面有個小岔路口,拐過去之後兩旁有了路燈,我大叫:「加油站,你看那是不是加油站?」姜哥把油門踩到底,果然是個加油站。
  把車拐進去加油,我出來透透氣,涼風一吹,立刻感到很冷,連忙把襯衫穿上,但還是很冷。那加油員邊加油,邊疑惑地看著我們和汽車,我看到加油站旁邊就是個丁字路口,就問:「再往前面是哪個方向?」
  加油員說:「往北是撫順,往南是瀋陽。你們怎麼過來的?」我說開車過來的啊,加油員笑了:「那條路修路好幾個月了,全是大深溝,你們是開車飛過來的嗎?」
  我頓時傻了眼。
  上車後往南繼續行駛,幾分鐘後,我忽然覺得頭重腳輕,越來越困,眼皮直打架。看了看姜哥,他人雖然坐在座椅上,手把方向盤,但眼睛卻是閉著,半張著嘴,像在夢遊似的。
  我大驚:「喂,你沒事兒吧?說句話!」
  姜哥坐在副駕駛,好像剛睡醒似的,表情既迷糊又痛苦,不停地捶著後脖子,而我眼淚鼻涕齊流,就像犯了大煙癮,迷迷糊糊只想睡覺。開了幾公里,出租車終於又回到高速公路上,兩旁明亮的路燈讓我有安全感,我都想哭了。姜哥垂著頭,慢慢踩剎車把車停下,我也困得不行,把頭往後一靠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仍然是半夜,路燈刺眼地亮。姜哥把頭搭在方向盤上,一動也不動。我把他晃醒,姜哥說:「怎麼了……」
  「快開車吧,咱們還在高速上呢!」我頭疼得厲害,說。姜哥發動引擎緩緩開車,不到五分鐘,看到正反車道中央偏左的位置有一棵被撞斷的樹,看著很眼熟,一輛清障車閃著頂燈正在修繕。姜哥奇怪地說:「這不是我們剛才撞的那棵樹嗎?怎麼又繞回來了?」
  我也覺得奇怪,就算地球是圓的,也沒這麼快吧。我回頭看看後面,說:「之前咱們撞樹之後,又開十幾分鐘遇到的警示牌,對吧?」姜哥點點頭,我建議開過去再看看,是不是又轉回來了。
  姜哥找了個能掉頭的路口把車返回來,駛了十幾分鐘,前面是個向右的拐字路口,路中央擺著那個警示牌,上面明晃晃地寫著「前方施工,右側繞行」的字樣。奇怪的是,我們之前看到的明明是「請您繞行」幾個字,而且路口也是向左的。
  姜哥疑惑地說:「老弟,剛才咱們是朝左拐的吧,可現在怎麼……」
  我心想,很有可能是陰靈搞的鬼,那個地童古曼的供奉品被弄髒,陰靈發了火,現在向我們倆發動報復。姜哥問我:「剛才你做夢沒有?」我點點頭。他問我夢到什麼了,我讓他先說,姜哥把細節說出來,結果和我剛才的遭遇一模一樣。
  順著高速公路往回開,我們再次回到晚上吃飯的那條街。這是鐵西區最繁華的飯店一條街,看看表已經是午夜十二點多,但家家飯店門口都坐滿了人,正在大吃二喝,炭爐子上烤著肉串,濃煙滾滾,整條街像失火了似的。
  我的肚子咕咕叫個不停,姜哥也吐了口氣,說:「餓死了……」
  把車停在路邊之後,我倆找了一家烤串店坐在門口,姜哥點了很多肉串,上來後就開始大吃,像幾天沒吃飽似的。我則在思索剛才遇到的那一系列事件,總覺得有些細節很可疑。這時,姜哥突然開始嘔吐,吐了一地不知道什麼東西,惡臭難聞。旁邊桌的顧客紛紛捂著鼻子躲開,連烤串師傅都跑了。
  最後在店老闆憤怒的干涉下,我只好付了雙倍飯錢,拉著姜哥提前結束了這頓夜宵。姜哥渾身是汗,像剛從水裡撈上來似的,我不得不先把他送到家,自己才打車回去。
  回到家,我累得像條狗,沾枕頭就睡著了。第二天直到中午我才起床,剛吃完午飯,手機一陣狂響,屏幕顯示是姜哥。接通電話,裡面傳來一個女人憤怒的聲音:「你是田七嗎?我是老薑的老婆,你把他給怎麼了?跟沒魂似的,連我都不認識了。」
  「有這回事?」我心裡發虛,說話也沒底心。
  姜哥的老婆說:「你趕緊給我出來,好好解釋解釋這事!」無奈之下,我只好草草吃完飯,下樓叫出租車,按姜嫂發給我的地址直奔姜哥家。
  他老婆開的門,是個身材健壯的中年女人,我把草帽取下來,她看到我的臉就是一愣,然後才把我讓進屋。我看到姜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老婆回身坐在他旁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地扇他的臉。我連忙阻止,說你也不怕把他給打傻了,他老婆眼睛立刻瞪得比牛還大,指著我罵:「你還好意思說!剛才他坐在沙發上,倆小時沒動過地方,就在那自言自語,把我都給嚇死了!昨晚你們到底去哪了?」
  坐在沙發上的姜哥張嘴了:「再來一碗,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