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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深井、深淵(5)

  周俊民繼續說,警察局調動戶籍資料,也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接著是他的親人,都說沒有他的存在,周俊民這個時候,已經明白自己和那個學生遭遇了同樣的事情,下一步,就是把他從所有人的視線中消失掉。雖然他不知道是誰在暗中操作,但是他明白原因。他在派出所裡聽到一個利用假文物詐騙的河南人,那個河南人跟他提起了貴州這裡打井發生的詭異事情。他立即就明白,自己要找個地方躲起來,而他覺得,找個河南人說的地方,就是他要去的地方。警察查不到周俊民的身份,只好把他送往遣送站,遣送站的管理就沒有派出所那麼嚴格。周俊民找了個機會,就跑了出來,然後偷偷回到家裡,拿了一筆現金,根據河南人說的線索,找到老侯,把現金全部給了老侯,自己就在這裡呆了下來。
  「什麼原因?」我聽到這裡,等著周俊民給我一個合理解釋。
  「我的學生,他給我問了一個問題。」周俊民的聲音變得緊張起來,「他問我,人的思想算不算實體。」
  「你別跟我說這些高等的東西。」我對周俊民說,「我上學都是混出來的,初中的東西估計還能記得住。」
  「那就夠了。」周俊民說,「初中懂的東西就夠了。」
  「你還真是看得起我。」我無趣的說。
  周俊民接問我,「你沒發現這個問題又奇怪的地方嗎?我以為你會明白的。」
  「不明白,我對鬼啊神啊,更理解一點。」
  「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慣性的,包括人的思想。」周俊民不再囉嗦了,「如果我和我的學生不發生後來的事情,我也會覺得他說的都是無稽之談,但是我和他遭遇,證明了這件事請的真實性,就這麼簡單。」
  我懶得去跟這個受害妄想狂再交流了。看來我來錯了地方。這個地方和孫拂塵沒有任何關係。
  於是我等著孫六壬下來,然後我和她一起上去,這個神經病,喜歡留在這裡,就讓他留在這裡好了。
  吊籃終於下來了。
  孫六壬還沒有從吊籃上走下,她進入這個環境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驚慌失措的尖叫。
  我從來沒看見過孫六壬這麼失態過,她無論遇到什麼事情,都是一副坦然的樣子。可是她竟然在尖叫。我擔心孫六壬的情緒失控,會發生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連忙把孫六壬的腦袋給抱住,「冷靜,不就是黑嗎?幽閉恐懼症而已,我剛才也是這樣。」
  周俊民格格的笑起來,「終於來了一個明白人。」
  我能感受到孫六壬的身體在劇烈的發抖,很明顯,她很害怕,非常害怕。
  我用手拍著孫六壬的背心,想讓她平靜下來,她情緒失控的時候我見識過,在這種狹小的空間裡,她如果真的讓四周的環境發生一點變化,我們的處境就很難說了。
  可是我隨即發現,這個封閉的空間裡,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我四下打量,什麼變化都沒有發生。我看著周俊民,周俊民正在笑著看向孫六壬,是那種在茫茫人海中看見了一個同類的神情。
  周俊民剛才說過,這裡是個什麼傷口區域,從他巴巴的幾千里跑到這裡躲起來,就是因為這個地方,和外部的世界是有些不同的。
  剎那間,我明白了這個地下兩百米的空間和外部有什麼不同了。
  孫六壬現在情緒失控,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這個還不明顯嗎?在這個地下密室裡,孫六壬的能力根本就顯現不出來!
  我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內心立即升起了本能的恐懼,我連忙拉著孫六壬想回到吊籃上。可是這次上面的老侯和金仲似乎是已經拿捏好了時間,吊籃已經不在底部。
  我沒有辦法,只好拉著孫六壬到密室的地上坐下來,不停的勸慰孫六壬。
  孫六壬不敢把眼睛睜開,雖然她現在不哭了,身體還是在瑟瑟發抖。我問孫六壬,「你到底在怕什麼?」
  「鬼,到處都是鬼!」孫六壬抽泣。
  「哈,」我實在是忍不住要笑出來,「你忘了我是做什麼的嗎,我是。。。。。。。」
  我突然意識到問題了,就說不下去。按照常理,如果真的有鬼,我是能看到的。而現在,孫六壬能看到,而我看不到。
  這意味著什麼,我心裡非常清楚。
  周俊民輕鬆的說:「他們不在這裡,他們還在下面,這世上哪裡有鬼,如果你非要說他們是鬼的話。」
  「你說的他們,」我顫抖地問周俊民,「那他們是什麼?「
  「人啊。」周俊民說,「和你我一樣。」
  「死人還是活人?」
  「不說了,帶你們去看就知道了。」周俊民開始用手摳他身邊石壁上的磚塊,我這才明白,這些石塊之間並沒有嚴絲合縫的堆砌在一起,而是可以鬆動的。
  周俊民把磚塊摳出一點,然後把磚塊拔出來,一塊接著一塊,不一會,抽出來二十多塊。石壁上出現了一個能人容一個人通過的孔洞。
  「你們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周俊民說。
  我在猶豫是等著是不是等著老侯下來,可是向我們招手,然後鑽了進去。
  我拉著孫六壬向窟窿走去,孫六壬現在安靜了,她對我說:「能不去嗎,等著吊籃下來,我們馬上離開這裡,我從來沒有遇到這種地方。」
  「這個地方和你父親有很大關聯,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我安慰孫六壬,「就像不會游泳的人,飄在水裡,突然游泳圈消失了一樣。但是沒辦法,我們得下去。我現在也是什麼本事都沒有了。」
  孫六壬鼓起勇氣, 跟隨者我走進孔洞。
  孔洞後方是一個大廳,我沒有見過古老的建築真實的樣貌,但是這裡的佈置環境的的確確是古代的樣子,這個我能肯定。和我們現在的大廳佈局完全是不同。我見過的最古老的建築莫過於村落裡的祠堂,還有工廠裡的五六十年代的蘇式禮堂,出了考古學家,在西北的沙漠可能遇到古老的建築痕跡。我們普通人平時看到的那些所有的名勝古跡,只要是建築物,都是近十幾年翻新的玩意。
  我之所以要這麼說,就是想表達我看的的地方,這個深藏於地下的大廳,是我從來沒有見識過的古老建築,因為大廳內的佈局,和我能接觸到的古代小說裡有些類似,但是又有一些區別。這樣反而能佐證,這個地方是真實的古跡,至於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我也無從知曉。只能按照周俊民所說,這裡是個什麼傷口區。
  大廳裡是有光線的,但是很微弱,至於光線從那裡來,我也看不出個究竟。於是我就看到一些模糊的人影,影影綽綽的出現了,越來越真實。
  周俊民走到這些人當中,映襯著更明顯一些。我現在看到這個大廳有很多人,周俊民走到他們之間,然後和他們一樣,安靜的坐在地上。
  無數的人坐在這個大廳裡,越來越擁擠,還有人陸陸續續從大廳前段某個角落走進來,然後慢慢坐下。一旁已經坐下的人都輕微的調整一下,挪出位置。
  所有人的人都沒有說話,保持了絕對的寂靜。
  怪不得周俊民要跑到這個地方,對他來說,這裡有他很多同類人。
  我立即就想到了這些人和周俊民是同類,因為他們的臉色的表情和動作完全是一模一樣。只是他們穿的衣服,卻是古代的,而且我看到他們很多人都穿著古老的兵甲,除了穿著兵甲的人之外,也有部分穿著平民的衣服。
  我強制讓自己鎮定,對孫六壬說:「你靠著窟窿站好了,出了什麼事情,馬上就跑回去。」
  我慢慢的走到人群中,走到一個人面前蹲下來。
  這個人一臉的虯髯,身上的兵甲已經銹蝕的厲害,某些部位泛著暗沉的綠色。我看到要腰間掛著一個牌子,我慢慢伸出手,把那個牌子拿到手上。這個人並沒有阻止我的動作,只是茫然的看著我。
  我看見他的臉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記,不像是胎記,我又看向旁邊的人,這才發現,所有的人臉上都是這樣。
  我把眼光又看向手上的掛牌,掛牌沉甸甸的,我辨認清楚了,上面寫著「五軍營」三個字。
  我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手也在發抖。
  「天啟六年,」我想明白了,他們臉上的黑色,都是爆炸時候,煙熏的痕跡。
  王八和我很早就對一件明朝的神秘事件產生興趣,天啟六年的王恭廠爆炸,到現代都沒有得出一個解釋。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人難道是明朝活到現在的人?
  我連滾帶爬到周俊民身邊,現在我不把他當做神經病了,而是誠懇的問:「這個地下的暗室,竟然還有個特別之處,就是可以讓人不死掉,永遠活著?」
  「如果你們不來,」周俊民苦笑,「那就可以這麼理解吧。」
  「我們來了,會有什麼關係?」我著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