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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道算術之算沙3

    劉院長從外衣裡拿出兩本書,遞給我,「我知道這個應該給小王,可是今天他的樣子,我覺得現在給他不太合適。小徐,你先拿著,等他心情順暢了,再轉交給他。」
    我把兩本書拿到手上,看了看,一本是手抄本,沒封面。另一本是個古書,封面破損的厲害,但是名字還看得清楚——《青冥志》。
    我把兩本書揣進懷裡。
    這個是趙一二的隨身攜帶的書,看樣子是遺物,我心裡想著,我先拿著,過兩天,再交給王八。
    正想著,劉院長又說道:「小徐,老趙也給你留了個東西。」
    我吃驚不已。看見劉院長拿了個小玻璃瓶子,遞給我,「這是老趙經常說,他說這個東西,就該你來看,說得我都聽煩了。」
    我拿過小玻璃瓶子,一看,原來是個沙漏。兩頭大,中間很細,裡面裝滿了水,水裡混著灰色的細沙,這就是個沙漏,只是尺寸非常小而已。
    劉院長交代完了。和我們道別,回家去。
    我和董玲在路邊等車,我拿著手上的沙漏把玩。由於瓶子裡是水和沙混雜,翻轉沙漏的時候,沙子飄忽地下落很慢,只是慢慢的往下沉澱。
    我看了一會沙漏,對著董玲問道:「你酗酒多長時間了?」
    董玲說道:「我到西坪看你和趙先生那次之後。回來就開始喝酒了。」
    我歎了口氣,也不好說什麼。的士來了。
    到了王八的公寓,一進門,就聽見方濁在屋子咳嗽的很凶。
    我和董玲連忙去看,方濁已經咳得喘不過起來。董玲一看見方濁,就埋怨道:「你們兩個大男人,到底有沒有腦子,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帶她看醫生。」
    方濁看見我和董玲進來,對著董玲說道:「這個姐姐是誰啊,師兄呢?」
    董玲連忙去廚房給方濁燒了點熱水,沖了蜂蜜,餵了方濁喝了。方濁咳嗽才好了些。
    我對方濁說道:「你好好睡覺,你師兄晚上有事,明天我帶你去看病。」
    正說著,我忽然感覺到了那個注視我的人,又出現了。我連忙四處扭頭看著。
    方濁的臉一下子慘白。身上發抖。
    「你也知道?」我低聲問。
    方濁說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在那裡。」
    董玲摸了摸方濁的腦袋,「你是王哥的道友啊,我還以為是個老道士,原來是個小丫頭。」
    方濁說道:「姐姐是師兄的媳婦嗎?」
    董玲笑著說道:「不是,小丫頭問這麼多幹什麼。。。。。。。我知道、我知道了。。。。。。真是個小丫頭。」
    董玲的語氣變化的很快,說「我知道」的時候,是不耐煩的語氣,可是馬上又變柔和。
    我正奇怪。
    董玲又說道:「嗯,我聽你的。」口氣順從。聲音跟說夢話似的。
    這句話,絕對不是向方濁說的。
    我連忙問董玲,「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她是個小丫頭啊?」董玲被我問的莫名其妙。
    「不是」我問道:「你剛剛說的那句。」
    「就說她是個小丫頭啊?」
    「那前面呢?」我又問道。
    「小丫頭問這麼多幹嘛?」董玲說道。
    我不問了,被一個莫名的東西注視的感覺又升起來。
    方濁對我抓住我的手,「徐哥,我怕。」
    我能感覺到方濁的恐懼。她也察覺到了。
    我笑著安慰她,「沒事。你睡吧。」
    董玲把方濁的被子掖好。和我走到客廳。我把董玲的電話借過來,給劉院長打了電話。
    「劉叔叔,我不回來了,跟王八說一聲,他的那個小道友,身體不好,我不放心兩個女孩子在屋裡。」
    「沒事的,他看樣子也就想一個人呆著。你不來也好。」劉院長應承道:「我去跟他說,你們早點休息。明天早上七點出殯。」
    那個感覺消失了。可是我還是不放心。警覺的到處看。
    董玲說道:「你在找什麼?」
    我擺了擺手。
    那個感覺不再出現。我心裡安頓了很多。
    董玲從客廳的一個櫃子裡拿了個東西出來,我一看,是瓶洋酒,度數很高的伏特加。
    董玲又去廚房拿了兩個杯子出來,各到了半杯。
    我和董玲坐在沙發上,開始喝起來。
    我知道董玲對方濁的身份好奇,主動說道:「這個丫頭很可憐。沒爹沒媽,相依為命的師兄也要出嫁了,她孤零零的一個人。所以王八。。。。。。。。」
    「我知道。」董玲喝了一口酒,「他就是這種人。我當然知道,他心腸好。」
    董玲還是很理解王八的。我想著,也喝了一口。伏特加的口味很淡,但是入喉了卻燒。
    兩個人無話,各自把杯子裡的酒喝完。董玲又分別倒上。
    我剛把被子捏在手上,準備再喝。
    突然聽見董玲說道:「他要不是這種人,我也不會跟著他這麼久。」
    我把董玲看著。
    董玲慢慢地轉動杯子,眼睛看著杯子裡的酒水晃動。對我說道:「知道我為什麼喜歡王哥嗎?」
    我不說話,我知道董玲想傾訴一些事情,她要嫁人了,有些話不說出來,就要憋一輩子了。
    董玲把杯子湊到嘴邊,喝了一口。擺了擺頭髮,說道:「裡面的那個小丫頭身世這麼可憐,怪不得王哥擔心她,給趙先生守靈,還不忘囑咐我回來照顧。。。。。。哼哼。。。。。。。從來都是我照顧別人。可誰來照顧我。。。。。。」
    董玲的話,讓我聽得奇怪,我再傻,也知道她心裡有事。可是我不能去打探董玲的心思。打探人的思維,和偷竊是一般無二的行為,我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做出這種事情。
    「我第一次看見王哥。。。。。。。」董玲歪著嘴笑了一下,「他正被一個潑婦打的還不了手,臉上都被挖的一道又一道的血槓子,那個潑婦還不罷休,追著他罵。」
    「他本來就不會打架。」我也笑了,「他在學校裡,別人看他迂腐,欺負他,每次都還是我去找回場子的。那個潑婦為什麼這麼凶悍?」
    「那個潑婦是跑到他辦公室來找他扯皮的。」董玲說道:「說王哥把她的女兒拐跑了,要賠錢。」
    我不禁好奇,王八可沒跟我提起過這個事情。
    董玲繼續說著:
    「我當時剛從學校出來,到王哥的律師事務所實習。看見他被打的狼狽,覺得這個人太窩囊了,哪有什麼男子漢氣概。當我被安排到給他當副手的時候,我還老大不願意。哦,我是專門給他做整理卷宗的工作。可是我上班的第二天,我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因為我看了他正在經手的卷宗。明白了那個潑婦為什麼打他。才知道,那個潑婦,就是來扯皮的,她說王哥要把他女兒拐走。其實都是借口。就是想要錢。」
    董玲一席話,把我說得昏頭轉向。王八沒事當人口販子幹嘛。
    董玲見我聽得很糊塗,喝了口酒,換了角度,繼續說道:
    「是這樣的,有兩口子離婚了,女兒判給男方,男方又結了婚。可是結婚後兩年,男人就出車禍死了。男人的後妻,就向男人的前妻要撫養女兒的生活費。那個小女孩的親媽和後媽,就打官司。王八到小女孩家裡去瞭解情況,看見小女孩過的很造業(宜昌方言:悲慘。)」
    「什麼意思?」我問道:「造業?」
    「不是說後媽都不好,這個事情,也是有好有壞的。只是這個小女孩沒那個福氣,她爸爸也死了,後媽打麻將,小女孩飯都吃不上。王哥一到那個家裡,看見小女孩在冰箱裡找剩菜吃,就把那個潑婦的麻將桌子給掀翻。這是我聽同事說的。」
    董玲想喝酒,一看杯子空了,又倒了半杯。
    「這個事,就是我來上班的前一天發生的,王哥看見小女孩身上有傷,把那女孩給抱走,送到派出所去報案。小女孩在派出所呆了一天,那個後媽就來找王哥扯皮。」
    我想了想,以王八的性格,這種事,他還真的做的出來。
    「你知道王哥最恨什麼人嗎?」董玲突然問道。
    我被問得一愣。
    「神棍。」董玲苦笑起來,「他最恨的就是神棍。那些打著消災祛病的旗號騙錢的,還有那些街上利用小孩子乞討的幕後人,都是一路貨色。王哥最恨的就是他們。」
    我見董玲又把酒杯裡的酒喝完了。連忙把瓶子奪過來,對她搖搖頭。
    「王哥帶著那個女孩去找她的親媽,以為把她送給親媽就是沒事情都解決了。可是那個女人,竟然把女兒賣給了一個走江湖的騙子。。。。。。哪有這樣的親媽。就算是自己活不下去,也不能這麼干啊。就算是自己得了重病,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兒送給這種人啊。她也是被那個騙他能治病的江湖騙子糊弄了。」董玲把我的酒杯拿過去,一口喝了,「王哥當時跟瘋了一樣,到處找,他也不能對小女孩的親媽怎麼樣,到後來那個小女孩的親媽也哭的厲害,說自己養不活女兒,那個跑江湖的說是給她女兒找個有錢且無子女的人家。」
    「那個小女孩。。。。。。。?」我問道。
    「你走在街上,你看到過沒有。。。。。。。」董玲輕聲的問我,「比如小孩的腿折了,打著石膏向你乞討。。。。。。比如嘴巴含著鐵托子,把身體倒立,整個身體彎曲,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脖子上,就在路邊,保持這個姿勢,身邊一個盒子。。。。。。比如胳膊上一大塊燒傷。。。。。。。。。還有。。。。。。」
    「你別說了。」我連忙制止董玲,「我明白了。」
    「那個後媽就天天纏著王哥,王哥就發瘋地到處找小女孩。後來他找到了。」
    「王八沒有把女孩弄回來。。。。。。」我明白為什麼董玲要跟我說,王八最恨的人,是神棍了。那個跑江湖的估計讓王八很難堪。能在江湖上混的,也許身上會有點異於常人的本事。
    「王哥和我在當陽河溶找到的那個女孩,可是王哥。。。。。。被別人打的頭破血流,還是不服氣,其中有個人,施了點法術,讓王哥眼睛暫時看不見,王八還扯著他不放。。。。。。。我那時候就在想,如果這個男人,能這麼在乎我,我做什麼都願意了。」
    董玲話剛說完,突然喉嚨裡咕隆作響,一隻手把自己的嘴巴摀住。彎著腰向廁所跑去。我站在廁所門口,看著她嘔吐,開水龍頭漱口,洗臉。我找了毛巾,遞給她,「你一個女人,還是把酒給戒了吧。」
    董玲把毛巾接過。我看見她的眼睛通紅,眼光茫然。
    我和董玲走回客廳,忽然聽見方濁在屋裡哭。我們進了臥室,看樣子,方濁沒睡,董玲說的話,她都聽見了。
    方濁癟著嘴說道:「我爹媽也不要我。師兄也不要我。。。。。。」
    董玲把方濁的手捏在手上,搖了搖。用另一隻手背擦了擦眼睛,對方濁說道:「你病了,你還有你王師兄記得你。我可連你都比不上。」
    董玲這句話,說得我摸不著頭腦。董玲不會嫉妒方濁吧。
    董玲洗漱後,陪著方濁睡了。
    我躺在沙發上,想著董玲剛才說的話。覺得自己對王八的瞭解,遠遠不及我想的那麼多。還說是什麼好朋友。他心裡想什麼,我那裡去認真的想過,還以為他想當術士,就是個人愛好呢。
    想到這裡,我把劉院長交給我我兩本書,拿到手上,我先把那本有封面的書看了看。《青冥志》,到底是個什麼書呢。
    我剛把書頁翻開,就覺得一股冷颼颼的陰氣在裡面飄出來。算了,這個書,還是交給王八處理吧。我對這個不感興趣。
    我有把那個沒有封皮的書拿來看。我沒有從頭開始看,而是隨意的打開。
    看了幾行就大致明白了,這是《黑暗傳》。
    我剛好看見的是:「黃鳥一叫報時辰,黃鳥報時有根源,黃鳥一叫天就明,黃鳥二叫太陽升,黃鳥三叫正午時,黃鳥再叫天黃昏。。。。。。。
    我爺爺過世的時候,我守夜半夜被鼓聲驚醒,聽見打喪鼓的人老人,剛好唱的就是這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