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麼多人要修仙,要長生不老,他們不是在癡心妄想,他們只是比常人更能體會這種恐懼,空虛的恐懼,所以他們想盡一切辦法要逃離這個空虛,哦,他們也做不到,他們只是想盡量推遲面對這個巨大的恐懼的時間而已。
原來這裡面的那些東西,都是暫時不願意去面對最終命運的魂靈。。。。。。。精力強大的,甚至還能長時間的呆在裡面,有的幾年,有的幾年,有的幾千年。。。。。。。對人世唸唸不捨的,偶爾還能回去。。。。。。可是即便如此,又能怎樣,就是幾萬年,幾十萬年,這個時間夠長了吧,可是在永恆空虛之下,只是曇花一現而已。
你也逃不脫的。我向黑暗裡說了一句。在這裡說話不用嘴。
我能感受到有巨大的物體在我們身邊逼近。不是那種有具體形體的實物,而是類似於流體,這也不準確,應該是那種無處不在的侵蝕過來的感覺,若是說像風像水,可又堅固。
金仲在發抖。
我想到了金仲的想法。我明白了,為什麼我和金仲更合適進來。因為我們之間交流,不需要說話。這裡沒法說話。
王八和趙一二進來後,是怎麼交流的?僅憑這一點,就是天大的難題。
我對金仲想過去:「老嚴不會答應你的。他為了控制陰瘟不散出去,都起了殺心。可能讓你得到陰瘟的司掌嗎?」
「只是用司掌煉器而已,螟蛉當初不也是黃裳這麼煉出來的。老嚴答應我了。」
「老嚴絕不會答應你的。你能和黃裳比嗎?他有四個眼珠,你有幾個?」
「我沒說我來煉。。。。。。」
我不說話了。金仲一廂情願。他以為我會答應嗎。
又響起嬰兒的叫聲了。
啼哭不止的叫聲。娃娃魚原來是能通陰司的動物。娃娃魚終年生活在黑暗的洞穴裡,不見天日,隱藏在水底。這種動物在地球上延續的時間比人類要古來的多。陰瘟用從這裡散出去,絕不是偶然。
我什麼都看不到,但能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事物,已經在我們身邊,八方**無處不在,而且很近很近。
我心念動了,手上的螟蛉開始化作火焰。
這就是我進來的資本。
它答應把趙一二的魂魄還給我了。我知道它不是怕我,而是對我很好奇。他很久沒見過向我這樣的生人進來了。上一次,是誰呢。。。。。它好像也想不起來。
把陰瘟收回去。我在想。
金仲不答應。
它忽然很有興趣,我能感受到他覺得有趣:
選一個,趙一二的魂魄;或是收回陰瘟。
我知道它說了就定了,他寂寞,很久沒有像我這樣的人能逗他開心。因為我現在端的矛盾,我該怎麼做?
他喜歡看我這樣。
「砍他!」金仲在想。我感覺不到金仲存在了。
我突然明白,就算是我拿著螟蛉,也沒辦法討價還價,我還沒有到這裡斬鬼的能力。我只能按它的意思來。
「趙一二;還是村民?」
我用炎劍劃了一下。雖然我知道沒有用,但我還是忍不住做了。
我等著你選。。。。。。。
它一點都不急。他的時間是按千年來計算的,當然不會著急一時。
可我該怎麼選?
王八捧著左手,嘴裡嗤嗤的喘氣。
老嚴冷冷的說道:「王鯤鵬,二十七歲,宜昌**事務所民事法律師,**政法大本科畢業,哼哼,趙建國自以為有化,也找個大生當徒弟。」
王八看著老嚴,「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是茅山,」趙一二有氣沒力的說道:「可是在為**機構做事。」
「你們認識?」王八問道。
老嚴不理會王八的問話,對趙一二說道:「當年你不聽我勸告,今天落的如此下場。。。。。。」
趙一二也不理會老嚴,他的魂魄散了,又沒有螟蛉,連一般的廢人都不如。
金仲突然摔倒在地上。
「瘋呢?」王八問道:「怎麼就你出來?」
金仲臉色鐵青,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還在裡面。」
王八說道:「他做的到嗎?」
金仲說道:「做不到,師叔和你都做不到的事情,他更做不到。」
無數的飛蛾從四面八方飛出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越來越多。
飛蛾在石廳裡到處飛散,沒有任何的方向感,有的相互在空中碰撞,有的撞在石壁上,摔了下來。它們都是盲的。
可是剩下來的飛蛾仍舊密密麻麻。還是在石廳裡胡亂的飛舞。
「啊——」
金仲叫了一聲。無數的飛蛾聽見了金仲的叫喊,都撲到金仲的臉上。金仲用手不停的扑打,可頭上的飛蛾越聚越多。
王八的臉上也一陣劇痛,眼前黑暗,飛蛾也紛紛撲過來。
趙一二連手都抬不起來。只能任飛蛾叮咬。
空氣裡到處飛散這細微的灰塵,這是飛蛾身上散發的出來的粉末。
老嚴喊道:「等不了啦!」
王八喊道:「瘋還在裡面。」
「沒時間等啦。」老嚴用指頭點著木鼎,嘴裡唸唸有詞,白影和飛蛾糾纏起來,勉強隔著眾人。飛蛾又狂風似的撲到石廳地下的娃娃魚身上。娃娃魚在翻滾,嬰兒的啼哭一片。哭得石廳裡陰風慘慘。
王八勉力背上趙一二,跟著老嚴向洞外退去。金仲殿後,抬起一隻手,帶起黑風,把飛蛾往石廳深處刮去。地上的娃娃魚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紛紛哭的更加厲害。
王八看見她們都化作人形,他們在哭求,希望能跟著王八出去。王八心裡陡得心酸,深恨自己的能力不夠,突然恨起瘋來,若不是瘋,他和師父,應該能夠幫助他們的。不惜把螟蛉交給裡面,可是就被瘋給壞了事。
趙一二把金仲看著,還有你,為了螟蛉,故意帶著瘋過來搗亂。
「螟蛉不是你們的!」金仲探知到王八的怨恨,對王八喊道:「你們有什麼資格拿螟蛉交換。別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終於退到了洞外。
成群的娃娃魚跟著他們,一步不離。娃娃魚在哭泣。
飛蛾出不了石洞,到了洞口紛紛又往回飛去。
天上的星光很明亮,大家都能看清楚四周的環境。一干人又走到那些椅中間。幾張空蕩蕩椅,在黑夜裡無比詭異。
「這些椅,」王八問老嚴:「什麼時候出來的?」
老嚴說道:「最早也是前天。」
娃娃魚都跟著他們出來了,繼續圍繞著眾人,仍舊是依依呀呀的嬰兒哭泣。
「等一會。」王八說道:「我們還有多少時間?」
「天要亮了,天亮後兩個小時,軍隊就進來,無論人獸,一概。。。。。。。」老嚴說道:「我們要在這之前出去。」
「你還是沒變。」趙一二又勉強的說話了,「當年你也是這麼威脅我們的。。。。。。。」
老嚴把趙一二看著,冷冷說道:「看在同是道門,我放過你好幾次,你可從來沒感激過我。」
「你該把陰瘟的樣本給我了吧。」金仲對老嚴說道:「你答應過我的。」
「沒有司掌,」老嚴不屑的說道:「有那東西有什麼用。」
金仲知道老嚴會回絕他。可仍然恨得牙齒格格響。他臉上被飛蛾咬得血肉模糊,看著猙獰。
老嚴對著王八說道:「你過來。我們到一邊說話。」
「就在這說。」王八警惕的說道。
「好,就在這說。」老嚴說道:「你現在是詭道的執掌是不是?」
「剛才是,」王八落寞的說道:「現在不是了。」
「不,」老嚴勸說王八:「你還是,你朋友出不來,螟蛉沒了,詭道最強的就是你了。。。。。。你在等你朋友出來,是不是。你是在等他,還是在等螟蛉?」
王八說道:這是我們家事。」
「跟你說個道理。」老嚴見時間尚早,故意在賣關。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知道你們詭道,為什麼千年來,人丁不旺嗎?」老嚴說道。
「我們只有長房和房,一直是這個規矩。」王八說道。
「長房可以收兩個徒弟,房卻只能收一個。」老嚴看來對詭道非常清楚:「最可恨的是,不收凡人入道。。。。。。」
王八愣住了,老嚴說道他心坎上。
「你覺得公平嗎?」老嚴聲音冷淡。
「這是我們詭道的規矩,輪不著你來指手畫腳!」金仲怒喝。
老嚴根本不看金仲,繼續對王八說道:「你看,這就是他們的規矩。你無論資質,還是能力,你那點比你的那個朋友和金老二差了,可是你進詭道,費了多少波折。。。。。。還有你師父,自己深受其害,就罷了,還要為難於你。這個道家的大道可不相符。」
王八看向趙一二,趙一二已經萎靡不堪,好像已經睡了過去。是啊,當初瘋若是入詭道,根本不用像自己這樣經受這麼多考驗,王八以為自己不介意。其實,內心裡,王八還是在乎趙一二的不公平。趙一二當時就盼著瘋能接承螟蛉。可自己,卻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就為了那個規矩,你和你師父,非要遵守十六歲的規矩。」老嚴繼續說道:「憑什麼?為什麼不給你們機會。」
「這是規矩。」王八歎了口氣。
「規矩是可以改的。」老嚴的聲音柔和起來:「你師父不也是想改這個規矩嗎,他想把螟蛉交回去,換你的魂魄。」
「別聽他的,」金仲喊道:「他只會騙你!」
「我騙了你嗎?」老嚴指著金仲:「你可沒把司掌拿出來。你為了螟蛉,不惜騙徐雲風,小徐跟著你來趟這渾水,不就是要把螟蛉搶過來給你嗎?」
王八向金仲問道:「這是真的?」
金仲說不出話來。
「你不用問他。」老嚴說道:「你朋友徐雲風,若是出不來。可和金老二脫不了干係。是他把小徐帶來的。」
金仲指著老嚴罵道:「你。。。。。。」
老嚴繼續對王八說道:「小徐出來了,他也和你當不成朋友了。」
「你到底要說什麼?」王八問道。
「他不會把螟蛉還給你,並且,他不會把你師父的魂魄帶出來」老嚴加了一把火,「你還不明白嗎?他的目的是螟蛉,你知道螟蛉的好處。。。。。。有誰能抵抗螟蛉帶來的好處。。。。。。我也不能。」
王八恨恨的看著金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