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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道算術之看蠟3

    我第一次明白了自己這個天生的本領,原來在郭玉這種人身上,我特別敏感,越是心口不一的人,我越能探知到他們的內心。相反如曾婷這種大大咧咧,沒有什麼心機的人,我反而感受不到。那也正常,反正曾婷什麼想法,都已經用口說出來了。我的潛意識也不會去探知。
    郭玉激動的說道:「不就是做夢嗎?不就是做夢嗎?老曾,你媽在世的時候,我又不是對她不好,我有什麼好怕的。」
    「你也夢見我媽了?」曾父一臉驚訝。看來,郭玉從來沒跟他提起過。
    「我們家到底怎麼啦?」曾婷要哭了,「王哥,你幫我們看看啊。」
    王八勸慰道:「沒事的,我現在就看。」
    郭玉現在只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是她越是這樣防備我,我更能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現在心裡很氣憤,她被假和尚騙了幾百塊錢,本來就很不甘心,可現在又被我和王八看出來了。想瞞都瞞不住。太丟臉了。
    我和王八根本就沒往這個方向上想。可郭玉就是認為自己很沒面子。
    王八把身上的一個包給放到地下。打開後,我們一看,裡面全是蠟燭。
    王八把包裡的蠟燭,一支一支地拿出來,按照洛書的圖形,在地上擺起來。
    「你想在我家幹什麼!」郭玉喊道。
    「你放心,我不會跟那個和尚一樣,變著花樣,找你要錢。」王八說道「我知道了緣由,馬上就走。」
    王八還真夠義氣,若不是在給我幫忙,估計早就摔門而出了。
    王八把百把根蠟燭挨著擺好,我看得明白,是洛書無疑。看來,這就是趙一二教他的看蠟。
    王八擺完蠟燭,曾婷和他爸爸都看著有趣,只有郭玉臉拉的老長。王八問道:「家裡不能開燈了。電閘在那裡?」
    曾父說道:「還這麼講排場啊。」然後走到廚房,把總開關給關了。
    王八說道:「待會無論看到什麼,你們都別怕,那是我請來的。」
    屋裡一片安靜,等著王八下一步做些什麼。王八掏出火柴,開始點蠟燭。可是點到七八根的時候,怎麼都點不燃了。王八停下,想了想,走到門後,把那個供奉的神台給扔出門外。
    郭玉嘴巴張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
    屋裡突然就一下黑了很多。我能感到涼意慢慢滲透到空氣裡。王八點蠟燭很不順利,好不容點燃兩隻,又被窗外刮來的微風給吹熄。
    王八輕輕「咦」了一聲。我看著心驚,按說他現在已經很厲害,竟然還會遇到這種難題。
    王八把地上的蠟燭重新擺放,擺了好大一會 ,我看了,擺的模樣是個先天八卦的佈局。看來王八黔驢技窮,用上了他最擅長的八卦圖。
    王八把八卦圖裡的震卦和兌卦相互換了個位置。再用火柴點,蠟燭才順利的點燃。
    我看著王八點到了第十七支。
    王八不點了。嘴裡念起咒來,他念的太快,我沒聽明白,大致就是什麼左轉,右轉,又是牛,又是車的。我突然看到蠟燭真的在轉動,不是蠟燭本身在轉,而是火光在轉動。蠟燭是死的,燭火是活的。可是其他人好像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包括王八。
    所有剩下的蠟燭,在一瞬間,全部燃了。也許在他們看來,這火苗是突然從蠟燭芯上猛的冒出來的,可是我看清楚了,是火苗極短的時間裡,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帶起來,一一掠過所有的蠟燭。
    原來看蠟,就是請鬼。王八在用祝融咒請附近的魂魄,來幫他看曾婷家的陰間事由。
    王八應該是會通陰了,我想到這點。看向王八。
    可是王八現在緊張的很,臉上在淌汗。我心裡一冷,王八的表情,很明白的說明一件事情,他控制不住請來的鬼魂。
    王八請來的什麼?
    我正在疑惑,突然郭玉跳了起來,對著曾父說道:「小曾,好久不見啊,今天我們喝兩杯。」
    郭玉的語氣不再是她平時尖刻的語調,而是粗聲粗氣的。
    這句話一說,我們都莫名其妙。
    曾婷的父親對著郭玉說道:「你在說什麼,我們怎麼好久不見了,你怎麼還要喝酒,你不是反對我喝酒嗎?」
    「哈哈,小曾,我他媽的就這個愛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別囉嗦。」郭玉大咧咧的做到一張椅子上:「我們在船上,不喝酒,還能幹什麼。」
    曾父看了郭玉好大一會,才勉強的問道:「你。。。。。。你是向師傅。。。。。。」
    曾婷嚇住了,輕輕問道:「是我小時候,經常到家裡來做客的那個向爺爺嗎?以前和你一條船上,當二副的。」
    郭玉繼續說道:「小曾啊,你說你上岸當科長了,要請我喝酒的撒,你說話不算數哦。」
    曾婷急忙對他父親說道:「向爺爺不是早就掉到河裡淹死了嗎?」
    曾父戰戰兢兢的說道:「向師傅,你當年不就是喝酒喝醉了,掉到水裡的,你做鬼了,還惦記喝酒啊。」
    王八突然竄起身來,用中指在郭玉的印堂上點了一下,郭玉的腦袋往後一仰,再點回來,眉心多了一點紅色,是硃砂。
    郭玉大罵道:「你戳我額頭搞什麼?」
    「你還喝酒嗎?」曾父小心翼翼的問道。
    「喝什麼酒,你都病了還不忘記喝酒啊,你在折騰什麼?」這下,我能確定坐在面前的是郭玉了。
    我和曾婷父女轉頭把王八看著。王八連忙拱手,「對不起,對不起。」
    我也尷尬無比,沒想到王八竟然也有出差錯的時候。
    屋裡的蠟燭火光開始飄搖不定。
    郭玉突然站起來,把地上的蠟燭全部踢倒。曾婷和他爸爸連忙收拾,生怕蠟燭把家裡弄失火了。
    王八也生了氣,蠟燭也不收拾,拿了包出門走了。
    我也不敢多呆,連忙拉著曾婷,跟著王八走到樓下。
    果然到了樓下的路上,郭玉把蠟燭成把成把的往窗外扔,對著我們丟來。
    我哈哈的笑起來。
    曾婷掐我的胳膊,「什麼時候了,你還笑。」
    我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厲害了,把郭玉的舉動早就猜的透徹。連她扔東西我都預先看到了。哈哈。
    王八慢慢的把地上的蠟燭都撿起來,一根又一根的看著。
    看了好大一會,對我說道:「瘋子,你開心個什麼哦。」
    「怎麼啦?」我聽見王八這麼說,難道曾婷家裡真的要出事。
    「你和你父母夢見老屋浸水,是好事。」王八說道:「證明你家要進財。水,在五行中,是主財的。」
    曾婷一下子就放鬆了。
    「可是——」王八說道。
    「你他媽的能不能不要可是可是啊。。。。。。」我罵道。
    王八說道:「我看了蠟燭了,曾婷有可能要走。」
    「走?」我連忙問道:「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王八把我的手從他衣領上打掉,「不是壞事,是好事。」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王八說道:「蠟燭我剛才又看了一遍,畜卦和履卦相連了,蠱卦和臨卦也連了,單了一個頤卦。。。。。。。」
    我明白了,這個我也懂一點,這幾個卦象解釋的很明白,曾婷家裡要有個下輩出遠門,利東方。可她家只有她一個女兒。
    「婷婷,你爸爸有沒有兄弟姐妹?」王八沒來由的問了一句。
    「沒有,我爸爸剛出生,爺爺就被拉壯丁去了,爸爸是爺爺奶奶唯一的兒子。是奶奶拉扯我爸爸長大的。」曾婷答道:「爺爺當兵,就再也沒回來。」
    王八若有所思。對著我說道:「瘋子,如果婷婷要走,你別阻攔。」
    「你在瞎說什麼?」我說道:「沒憑沒據的。。。。。。。」
    「婷婷走了,她的命就變了,會變的很好。」王八低聲說道:「你別耽擱她。」
    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向曾婷看過去,曾婷楚楚的站在一邊,把我和王八看著,估計她聽到了王八說的話。
    也許人在這個世上活著,還真得信命不可。曾婷一家人做的怪夢,被王八看準了。曾婷的爹,找到了曾婷的父親。
    當曾婷告訴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以為她又在跟我扯淡,笑話她撒謊都不會,她自己都說過,他爺爺只生了他父親一個兒子就被抓去當兵去了,而且再也沒有回過家。從那裡冒出來個爹。
    曾婷跟我解釋,他爺爺當年剛被抓去當兵,就遇到了國名黨打敗仗,他爺爺懂一點鄉間的土方,隨軍當了醫生。沒有上前線,就跟著國名黨,到台灣。到了那邊,開了個跌打的診所,幾十年下來,也小有積蓄。並且在那邊結婚成家,給曾婷生了一個爹,一個姑媽。生前想回來認親,卻沒能如願。臨死前交代她爹,要回老家找他曾婷的父親。他爹這幾年,就只是在湖南老家打聽,可是曾婷的父親很早就出來了,把她奶奶也接到宜昌很多年。他爹直到現在,才打聽到曾婷父親的下落。
    老爺子給曾婷父親還留了點遺產,折成人民幣,有個上十萬塊吧。這個可真的應了王八所說,他家裡會進財。
    這些都是小事。關鍵是老爺子留下來的診所,被曾婷的爹一番打理,成了一個私人醫院,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曾父和郭玉當然希望,讓曾婷的爹把曾婷弄過去,剛好曾婷是衛校畢業。可以到那個私人醫院幫忙幹活。
    一切都絲絲入扣,順理成章。
    我聽了曾婷的這一番話。我還能說什麼。問她什麼時候跟著他爹過去。
    曾婷說,辦手續要半年或是更長時間。但她爹已經答應了,先讓她去香港呆一段時間,讀幾天書。等辦好了,就去台灣。
    我問曾婷什麼時候去香港,她說很快,去香港的出境證很好辦。
    然後二人無話。默不作聲的做了頓飯吃了。飯吃到一半,曾婷突然罵起來:「你就沒什麼好說的嗎?」
    「說什麼?」我故意裝糊塗。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曾婷哭了起來:「你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我故意擺出個冷漠的表情,「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做出那些纏綿不捨的肉麻事情,又有什麼用,你去那邊是好事,我怎麼會阻攔你,再說了,我要你不過去,你會答應嗎?」
    曾婷把手中的碗筷劈頭蓋臉的朝我扔過來,「你永遠都這麼沒出息!你怎麼知道我就想過去。」
    「你家裡人都在給你辦出境手續了,我還能說什麼。」我冷笑道:「你留下,我們就能在一起嗎,我窮的叮噹響,你媽會讓我娶你嗎?」
    我不想和曾婷吵架,我和她沒幾天相處了。可曾婷好像不明白這些,拚命的跟我吵,說我沒出息。
    我摔門而去,走到街上。看著街上來來去去的行人。心裡空蕩蕩的。我的最好的哥們,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當什麼神棍,而且漸行漸遠,和我已經非常疏遠了。可老天爺還不夠,把曾婷也安排走了。
    我突然發現自己真是個廢物,身邊的人都有大好前途。偏偏就是我,注定要這麼倒霉。我看不到我的人生到底有什麼希望了。
    我買了瓶酒,坐在江邊的護堤上,把酒喝了一半,抱膝把長江看著。
    長江上船隻密集,燈火一片,對岸的連綿大山,在夜色裡影影綽綽。我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心裡沮喪無比。我忽然覺得心裡一點依托都沒有了,難道這就是孤單的情緒嗎。以後連個跟我吵架的人都沒有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