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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之趕屍記11

    怪不得趙一二被我拒絕之後,非常惱火。
    王八的確不是詭道傳人的最佳人選。
    我現在心裡一團亂麻,不知所措。斜眼開著四周,那些屍體被金仲不知道用什麼法術喚醒,正慢慢向我們移動過來。隱隱形成個圈子,已經把我們圍在中間了。
    王八站著別動,「我不管這麼多,師父找我,就是對的。你沒資格說三道四,更不能阻攔我。」
    「你手上拿著螟蛉嗎?沒有就別用這個口氣跟我說話。」金仲說道:「師叔還沒正式收你呢?你還不是我們詭道的人。」
    王八說話的語氣很慢,但堅定的很,「那又怎麼樣,你以為你用這些招數對付我,我就聽你的嗎?」
    「你當律師當的好好的,為什麼非要趕這趟渾水。。。。。。。」金仲的口氣軟了些,「你不該的。。。。。。。」
    王八不說話。就是直直地站著。
    「給你個見面禮。」金仲從懷裡掏出個東西出來。向王八這邊一扔。
    王八接住,我湊著一看。差點沒叫出來。怎麼淨是些邪性的東西。
    王八手上捏著的東西,是個指頭,指頭已經烏黑髮紫,指節根部套著個鮮紅的玉扳指。王八把指頭拈在手裡,慢慢的看著,眉頭深縱。
    「茅坪的韓豁子扳指,你見過的,哈哈,當年你差點被這個扳指給燒死。。。。。。。」金仲說道,「怎麼樣,你可以死心了吧,回去吧,把屍體交給我。」
    金仲說的有道理啊,我暗自點頭。王八的確本身的資質一般,而我的確不願意學這些東西。金仲應該是詭道的傳人才對。
    再說,金仲知道王八當年的心結,特意跑到茅坪收拾了那個姓韓的神棍。應該是很給王八面子了。
    「韓豁子以後永遠都做不成法事啦,你用不著惦記著他了。」金仲說道:「你們回去吧,該上班的上班,這條路,不是該你們走的。我師爺當年真是糊塗了,怎麼就收了師叔,一個沒半點神通的人,憑什麼拿著螟蛉。」金仲說道這裡,眼睛朝我看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很理解我。
    我們之間的記憶飛速的交換了一下:金仲小時候被一群大孩子追著在河邊跑,那些大孩子喊著:「哈寶(宜昌方言:傻子)。。。哈寶。。。。打死這個哈寶,金癩子,偷老子的苕吃。。。。。。。」,他們朝金仲不停的扔石頭和牛糞。金仲沉在水裡,馬上就淹死了,沒人救他。。。。。。。岸上的大孩子都哈哈大笑。金仲的媽媽,叫罵著跑來。。。。。。。。。。
    我的心突然沉重。
    金仲對我說道:「你要不要報復郭玉。。。。。。恩。。。。。。看樣子不用了。。。。。。。」
    金仲這麼說,我就知道他也探到了我記憶:郭玉升旗儀式後,站在主席台上,拿著麥克風狂喊:大家都聽清楚了,徐雲風是個瘋子,他家長給我說了,他得過腦膜炎,腦袋傻了。以後大家別招惹他,不然就跟王曉超一樣,腦袋被他用磚頭砸,我們學校就不管啦。。。。。。。。
    我看到金仲對他媽媽說:「我沒偷。。。。。。。是他們逼我吃泥巴,我不吃。。。。。。。」
    他媽給他一記耳光。
    ——我在在人群喊著:「是王曉超欺負我的,他們一群人欺負我。。。。。。。郭老師,你沒問清楚。。。。。。。。我沒有得腦膜炎,我爸爸不會這麼說的。。。。。。。我不是傻子。。。。。。。。是他們一起欺負我。。。。。。。。」
    「腦膜炎。。。。。腦膜炎。。。。。。。」身邊的同學都閃開,「你不會傳染吧。。。。。。。你離我遠點!」
    我去拉王八,「聽他的,我們走吧,這本來就是他們的家事,我們管不了。」
    金仲對王八說道:「我們這一派,從來都是只有天生有點本事的人才能進來。師叔自己沒有天生的神通就罷了,為什麼還要找你,他傳給你,都不給我。不就是看不起我們長房嗎,師叔平時都是擺出公正嚴明的模樣,可是還不是為了和我師父之間的私仇,不把螟蛉給我!」
    王八我的手甩開,「你真的幫我把韓師傅給收拾了?」
    金仲說道:「我犯得著騙你麼?你可以自己看仔細點。」
    王八把手上的斷指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斷指的指甲老長,尖尖的,裡面全是黑色的污垢。斷面的血已經干了,斷指的皮肉乾枯收縮,伸出一小截指骨,指骨的斷處很平整,可以想像,韓豁子是自己把指頭放平了,讓人斬斷的,也許就是他自己動的手。
    王八愣愣的看著斷指上的玉扳指,不停的在眨眼睛。
    「謝謝你。」王八對金仲說道。
    我心裡一陣舒坦,王八終於肯放棄了。金仲的確聰明,他知道王八學道,是因為當年韓豁子燒死了王八的玩伴浮萍。專門替王八解決這個事情。讓王八沒什麼留戀。
    金仲很開心了,雖然他不笑,但從眼光裡能看出來。我對金仲不再恐懼,因為剛才的記憶交換,我們都打探到了對方痛苦的童年經歷。我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在告訴我,走這條路,必定要付出一些代價的,他從出生開始就開始為此付出代價了。他甚至對我的選擇表示羨慕。
    我明白了金仲為何對螟蛉如此志在必得。
    王八也應該安心了,我們把屍體就交給金仲吧。走吧,走吧,我回去找曾婷,王八回去找董玲,平平安安的過一生,風平浪靜的多好。
    王八站了半天,好久不說話,可說出來的話,讓我心灰意冷。
    「不行!」王八決絕的說道。
    我恨不得一拳把王八打到地下。金仲的估計和我一般的想法。
    王八說道:「你做事太狠了,太絕了。螟蛉不能給你。師父是對的。」
    金仲說道:「你怪我做事太狠是不是?你怪我把邱升一家整的很慘是不是?你怪我拉這個屍體去奠基是不是?哈哈。。。哈哈。。。。」金仲大笑起來。
    「難道我說錯了嗎?」
    「哈哈。。。哈哈。。。」金仲笑的喘不過氣來,「虧你還要進詭道,你知道我們詭道到底是幹什麼的嗎?」
    王八冷冷說道:「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就得阻止。」
    金仲聽到這裡,聲音低沉下來,「你知道我們詭道是道家的那一派分支嗎?師叔還沒跟你說過,哦,他當然不會說,他跟你想的一樣,慢腦子的萬物滋養,扶弱鋤強。。。。。。。。」
    「這有什麼錯嗎?」王八喊道。
    「當然錯了。」金仲說道:「天生四季,發陳蕃秀容平閉藏,有生就有死,有生茂就有肅殺。我們詭道,就是屬於肅殺一派,師叔怎麼能夠違抗,至於你。。。。。。。哼哼,你還是做你的律師去吧。」
    我拉著王八說道:「他好像說的有道理,我們還是走吧。」
    「不行!」王八說道:「師兄,你以為把韓師傅廢了,我就會承你的情是不是,錯了,我答應過師父,學手藝,決不為私仇,我相信師父,上天有好生之德,隨意傷人性命,絕對是錯的。」
    金仲看著王八好久,才說道:「趙一二若是說的是錯的呢。。。。。。。。。」
    「我也信他的,絕不信你!」王八的聲音好大。
    金仲把臉朝向我,「你呢?」
    我說道:「你說的的確有道理,可是他是我兄弟,我不能丟下他。。。。。。。」
    金仲把手上燈籠遠遠拋開,「好吧,我也不多為難你們,你們如果能過這關,是你們的造化。但是我告訴你們,我會和羅掰掰在榔坪等著你們。希望你們過的來。」
    金仲在轉身就走,不大一會就消失在黑夜裡。
    我看著金仲走遠,心裡竟然有點懊喪,為什麼王八沒聽他的勸告。看著王八,王八現在一臉的平靜,不知道他聽進去金仲的話沒有。
    我看見四周的鬼火變的多起來,可光線仍舊是昏暗的 ,並不因為鬼火聚集而增強。屍體越來越近。
    「你閉上眼睛。」王八說道。
    我照做了。
    聽見王八一聲大吼:「臨兵斗者,俱在之前。。。。。。。。」
    我睜開眼睛,看見所有的都站立不動,靜靜的站著。王八的一個手臂朝著天指著,兩指併攏,捏了個劍訣。王八的身體在不停的顫抖。但不是害怕,而是用力太猛,虛脫的前兆。
    這些殘破的屍體,站立了一會,又繼續向我們慢慢走過來。後面走的快的,踩踏著前面的屍體,一步又一步的逼近我們。
    王八轉過身,對我說道:「瘋子,我沒辦法了。」
    屍體有的已經走到我們的跟前,開始用腐爛的手指抓我們。我和王八不停的去踢,可是沒有用,更多的屍體撲上來。
    我對王八說道:「你剛才說的什麼?教我說一遍。「
    王八看了看我,遲疑說道:「你願意。。。。。。。。。」
    「不願意又能怎樣!」我大聲罵道:「難道被這些鬼東西扯到墳墓裡去嗎?」
    「好吧,」王八歎口氣,「我說一句,你跟著念一句。」
    「前有黃神。」
    「前有黃神。」
    「後有越章。」
    「後有越章。」
    「神師殺伐。」
    「神師殺伐。」
    。。。。。。。。
    。。。。。。。。
    「何鬼敢當。」
    「何鬼敢當。」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
    霎時黑暗中一聲尖嘯,陰風慘慘,無數快速移動的靈魂,在四周飛速轉動。所有屍體都快速的往四下散去。回到自己的墳墓。
    這個山坳,又變的安靜起來。除了風聲,什麼都聽不見,眼前什麼都看不到,一片黑暗。
    我拾起,被金仲丟掉的燈籠,用打火機給點燃了。
    對王八說道,「我們走吧。」
    「走什麼走。。。。。。」王八沮喪的說道:「屍體不見了。」
    「不見了是好事啊。」我還沒醒悟過來。
    可看著王八苦著臉,突然意識到,王八說的屍體 ,是我們從宜昌一路被過來的那個叫根伢子的屍體,他現在不見了。
    「快找!」王八大喊。
    「怎麼找!」我慌張的喊道。
    「他現在跟著那些屍體回墳了,我們要把他拉回來。」
    「可是他在那個墳墓裡啊?」我喊道:「乾脆算了吧,我們找不到了,回去吧。」
    王八說道:「瘋子,相信我,不能讓姓金的搞贏。」
    「我真的不想再跟那你介入這些事情了。我們放棄吧。」我求著王八:「你沒那個本事的,金仲才有。你一點異於常人的能力都不具備,不合適的。」
    王八走到我面前,用雙手按住我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說的說道:「不見得,師父天生也沒有這個能力。可他行,我也能行。」
    「金仲都說了,趙先生是個例外!是他師父糊塗了。」我說道:「再說,你能和趙先生比嗎?」
    「我當然不能跟師父比,但是,」王八沉穩的說道:「既然已經有一次例外了,不妨再來一次。」
    我知道我勸說不了王八了,對他說道:「你什麼時候吃了秤砣啊?」
    「什麼,你說什麼?」王八楞一會才知道我在挖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