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宜昌鬼事1詭道篇 > 拜師之趕屍記10 >

拜師之趕屍記10

    我現在知道點端倪了,為什麼有人非要跟我和王八過不去,因為那個包工頭有高人在身邊,拿這個年輕人奠基,估計就是他的主意,既然有這個本事,當然知道老霍的骨灰是掉了包的。
    王八肯定也知道。他一定知道。但他就是不給我說。王八是想讓我置身事外嗎,我知道的越少,是不是就危險越小。
    我好希望自己的推測是錯誤的。
    但是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因為我身邊的眾人都發出了驚慌的叫喊。
    客車在山道上空檔了。飛快的往山下飛馳。沒人知道為什麼。
    司機在下意識的,憑經驗左右扭動方向盤。客車在S形的山路上,瘋狂的開著。每到拐彎的地方,眾人都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有一次,我都覺得客車已經騰空在懸崖之上了。司機很有經驗,若不是他的沉著,客車拐第二個急彎的時候估計就會翻下懸崖。並且司機到現在都沒有拚命的踩剎車,就是怕客車速度太快,急停後在光滑的路面上翻滾。
    司機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的把客車的車身,往山壁上摩擦,減緩下行的速度。可是這樣能堅持多久呢。也許在下個彎道,客車就會翻下去。
    客車裡有人在說:「這是撞了什麼邪哦,不早不晚的趕上這班車。。。。。。。」那話語帶著哭腔。
    換洗(宜昌方言:替換)司機在前面喊:「都別做聲!」
    車裡安靜了些,可是又有人說了一句話,「車上有死人,山裡的死鬼聞到味了,來找替死鬼的。」
    我聽到這句話,暗自心驚。我想的沒錯,一直在暗中跟我們作對的人,忍不住了。
    車上的乘客紛紛的抱怨:「是那個這麼缺德。。。。。。。這不是在害人嗎?」
    有的人就吼著說:「死人在那裡,在那裡?」
    那個說車上有死人的聲音又出聲了,「就在我面前。。。。。。。」
    我一看,就是剛才看我只買兩碗麵條的那個老頭子。現在車裡的燈光很昏暗,我向他仔細看去。把他死死地盯著,那個老頭子漸漸就沒了身形,人形消失在座位上,再等我看,座位上只是放了一個捲成一團的包裹。
    眾人現在都把王八和我看著,還有屍體。
    王八站起來,對著眾人,什麼都沒說。
    眾人開始騷動,要撲上來打我們。可是客車又轉了急彎,大家都站立不穩。
    王八歎了口氣,喃喃的說了幾句什麼。
    眾人驚呼之後,又扶著座位的靠背站起來,向王八和我走來,他們的意思很明顯,要我們把屍體扔下去。
    王八突然喊道:「師傅,你可以掛一檔了。」
    司機正在焦急萬分,再下個彎,他就準備放棄拐彎,因為車速實在是太快,車肯定轉不過去。司機正在做個決定,是拚命踩剎車;還是把車頭往道路一邊的山壁上撞。
    兩種方法都危險,結果都有可能一樣——翻車。
    司機正在痛苦的抉擇,在這個當頭聽到王八的提醒,彷彿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心裡平衡,因為有人替他做了選擇,就算是翻車,他內心也認為自己沒有責任。
    車正常地掛到了檔位。車速慢慢緩慢下來。越來越慢,最後靠著半山腰的一個凹地,停在路邊。
    車上的眾人,都把我和王八惡狠狠的看著。意思很明顯:我們可以滾下去了。
    王八抬起下巴,輕蔑的看了看眾人。隨即把隨身的事物扔給我,自己去背屍體。
    我對眾人說道:「這個車,不會再出事了。。。。。。」
    眾人還是把我們冷冷的看著。
    「這個天氣,這麼晚,我們下去了,怎麼辦?」我還在堅持辯解道。
    「算了,我們下車吧。」王八說道:「他們不會信的。」
    我和王八向車頭走去,在下車之前,王八問了句:「師傅,你信不信?」
    司機臉色不忍,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我和王八下了車。車開走了,我看著客車平穩的向山下駛去。
    和王八站在這個山坳裡,這個山坳地方不小,有一大片較為平坦的斜坡。
    王八看了四周的環境,沒來由的問我:「瘋子,你後悔嗎?」
    我當然後悔,可我說道:「我知道你一門心思的要做趙先生的傳人,你幫了我這麼多次,我不幫你,說不過去。」
    王八笑了笑。
    又來了一句:「你怕不怕?」
    我懶懶的說道:「從火葬場開始,我膽子早就給嚇破了,最壞也就這樣,已經怕到底啦,還能怎麼樣。」
    王八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起來。
    我忽然發現,天上沒有再飄雪花。並且我能看見四周的情況。卻不知道光線從那裡來的。這裡可是深山老嶺,那裡來的光線呢。我抬頭看了看天,天上烏沉沉的,並沒有月亮和星光。
    「還是讓他搞贏了,我們最終還是被他給逼在這裡。」王八說道,打斷了我正在想著光線的思路。
    「你一開始就知道,有人搗鬼?」
    「嗯,在船上我就知道了。」王八歎了口氣:「其實在高家堰我就應該想清楚的。」
    我想起了那個紙紮的小姐。
    王八又說道:「我一直以為他也在車上,所以不會下狠手,可是我疏忽了。」
    我還是在想那個紙人,那個紙人的法術被王八瞬間給散了。王八很厲害了。
    「可我還是失算了,他不在車上。」王八把臉轉向我,問道:「馬上就有老熟人來了,你怕不怕?」
    「呵呵,」我笑著說:「我現在就怕鬼,來了熟人我高興都來不及。。。。。。。」
    看著王八苦笑,我知道王八說得熟人是什麼意思了。王八的表情告訴我,他現在寧願看見鬼。
    「瘋子,你見過的人,誰最擅長障眼法和分神術,你還記得嗎?」王八問道。
    我想了想,這個問題還用問嗎,我這輩子只見過一個人施展這兩種法術,「風寶山的羅師父。」
    我的心頓時喪氣,想起溶洞裡羅師父的癲狂,和他高超的法術,我想起來就後怕。
    王八說道:「我真沒想到,羅師父竟然這麼對他言聽計從。」
    「什麼!」我大驚,聽王八的意思,還有個更厲害的人物,比羅師父跟狠的角色,在算計我們。。。。。。。我真的寧願見鬼了。
    「我一直以為,他在車上使壞,車子不管怎麼凶險,他都不會孤注一擲。可是沒想到,他留了羅師父這一手。」王八苦笑道:「看來真是躲不過了。」
    「你現在怕不怕?」王八問我。
    「當然!」我回答。
    「其實你不用怕羅師父,他怕你才對。」王八看著我驚訝的臉,「羅師父的法門,就是往純陰的路子上走,道行越高,身上的魂魄越少。所以他怕你怕的厲害。在高家堰,你已經把他逼在屋裡,沒路走了。是我放了他的。」
    「你為什麼要放他?我怎麼不知道我逼住他了?」我被王八說得暈頭轉向。
    「把他逼在屋裡,又能怎麼樣,把他搞負急(宜昌方言:狗急跳牆)了,真的發作,也不好收拾,我還要去安頓那些小姐和嫖客。。。。。。。」
    王八的心裡一直在思考算計,我卻不知道,以為他和我一樣,糊里糊塗的趕屍呢。看來神棍也不好做,不是隨便拜個師就一帆風順的。
    「你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我問道。
    王八不說話了。腦袋向兩邊擺了擺。他也發現光線的蹊蹺。他當然發現了,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光呢,深山辟野的。
    我知道光線的來源了。因為我的眼睛慢慢的在適應環境。但我寧願永遠不要適應。
    這個凹地,是個大墳場。斜著的山坡,密密麻麻的全是墳墓,一個接一個,公路上下,全部都是。光線的來源,我也知道了,是漂浮在我們四周不遠出的點點鬼火。雖然每個鬼火看起來不甚明亮,但漫山遍野的全是這個鬼火,在這個環境裡,無比恐怖。
    更恐怖在我仔細看了鬼火之後。我兩腿發軟,站不住了。
    每個鬼火之下,都立著一個死人。他們都把我和王八盯著在看。有的死人,臉上的皮膚都腐爛殆盡,可是兩個黑洞洞的眼眶,仍舊朝著我們的方向看著。
    「這都是些什麼啊?」我赫極,顫顫的問王八。
    王八卻比我鎮定的多,「我們的老熟人就要來了。」
    「是誰,是死人還是鬼?」
    。。。。。。。。。。。。。
    王八沒回答我,因為沒必要了。
    一個鬼火向門慢慢移動過來,越來越近,可是近身了,卻發現,這不是鬼火,而是個人。
    那人慢慢的踱到我們面前。他身穿道袍,手裡提著一個燈籠。燈籠上描著一朵牡丹,牡丹的莖稈是一根白骨。那人在我們面前站定,抬起臉來。
    ——金仲!
    原來是他,還真是個熟人。怪不得羅師父都聽他的。除了趙一二,金仲是我見過最厲害的神棍。王八這個菜鳥,當然算計不贏他。
    「我知道是你要這個人去奠基。」王八說道:「我在火葬場給屍體換衣服的時候,就看見你下咒的痕跡了。屍體後心腐爛了好大個坑,這個是我們詭道的做法。」
    「趙。。。。。師叔連這個都教你了。」金仲說道:「他還真是看準你了。」
    「師父不會把螟蛉給你的,你做的事情太惡。他寧願詭道失傳,也不會交給你。」王八說道:「為了巴結你的主子,連屍體的骨灰都不放過。」
    「只能怪他的命,他就是給別人看家抗魂的命。這可怪不得我。」金仲的口氣很輕鬆,但他的表情仍舊是嚴肅死板的。
    「我叫你一聲師兄,」王八說道:「可我不會任你擺佈。」
    「你真的以為,我阻攔你趕屍,只是因為我要這個屍體回去奠魂嗎?」金仲的口氣在笑,可他臉上看不出一絲笑容,「我只是不想讓你拿螟蛉而已。螟蛉怎麼能傳給你呢?師叔馬上三十六了,不傳給你,就只有我有資格。」
    金仲的意思很明白,他的目的是想當詭道的傳人。才想方設法的給我們下絆子。
    王八不做聲了。金仲嘿嘿笑了兩聲。周圍就有了動靜。
    我向四周張望,看見那些漫山遍野的屍體,開始活動起來,頭頂著和鬼火,身體扭動,看著我們躍躍欲試。我希望自己看到的是幻覺,肯定是羅師父施展的幻覺。
    「我開始以為是你,羅掰掰跟我說了你的,我以為師叔會找你。那樣的話,我還服氣一點。可是。。。。。。」金仲扭了扭脖子,「你這麼怕鬼,不答應進詭道,還真是對的。」
    金仲哈哈的笑起來,臉上的表情還是僵硬的:「羅掰掰現在在榔坪,不在這裡,對付你們,我一個人就夠了。」
    「你不願意進詭道,可是也不能便宜他呀。」金仲朝我瞪了瞪眼睛,「他有什麼資格!」
    我腦袋裡的所有思維好像在一瞬間波動一下,和金仲的思維重疊了。我們腦袋裡的想法瞬間交融,信息互相交換了。
    我明白金仲的意思了,的確,從生理上講,我和金仲是一路人。
    我們都具備不同常人的本領,這個本領是與生俱來的,王八窮其一生,都學不會的。我和金仲都能夠通過某些說不明白的方式,探察旁人的感覺和思維。這不是法術,這是天生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