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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師之趕屍記3

    看穿著都是民工,而且是建築工地上的民工。有些人的鞋子上全是水泥漿,也有衣服上沾滿斑斑點點石灰水的。什麼年齡段的都有,從十六七歲到五十多。
    我們一進去。屋裡的人都圍過來,惡狠狠的把我們給看著。
    年齡最長的問:「你們是——」這老漢說的是四川口音。
    趙一二也不囉嗦,「我是你們鄉里黃蓮清的道友,他沒跟你們帶信麼。」
    「趙天師,趙天師來幫我們啦」這群人立刻嘰嘰喳喳的沸騰起來。聽口音,都是一個地方的老鄉。
    山裡人,就是喜歡大驚小怪的,趙一二就是高明點的神棍而已,那裡能稱呼天師呢。
    年老的那個人,扶著趙一二的胳膊,腿一軟,就慢慢跪下。心情激動,開始哭起來:「趙天師要幫我們啊,我們已經守了兩天兩夜了,守不下去了。他們那些畜生,不准我們帶根伢子走啊,我們說不要賠錢都不搞哦,只要讓我送他回去就行。可是他們不答應,非要火化。剛才還說了狠話的,後天就把根伢子送到火葬場去。如果我們不同意,就抓我們。。。。。。。。」
    老漢歪在趙一二的身上,哭的老淚橫流。其他人也跪下來,有的擦著眼睛。
    我心想,趙一二就是個神棍,又不是政府領導,跟他說這些有什麼用。
    趙一二,不說什麼了。向停屍間裡的病床走去。
    我和王八也跟著,走到病床前。看見一個死去的年輕人躺在上面。
    我渾身瑟瑟發抖,這看別的死人不同。別的死人,看了之後,馬上就入土為安,或是灰飛煙滅。跟我就沒什麼關係了。可這個死人,我和王八還要和他打幾天幾夜的交道。叫我如何不怕。
    死者是個年輕的男子,看著三十不到的樣子,比我和王八大不上幾歲。說實話,看到屍體之後,我心裡鎮定多了。死者沒有我想像的那麼誇張,很安靜的一個人,就躺在病床上,這時候我發現,他身下還有一個擔架。看來是急救沒來得及,死掉後,直接用擔架搬過來。
    估計他出事到死亡的時間比較長,我看見他的痛苦的表情還在臉上沒褪去,不是瞬間的驚愕,而是長時間的折磨導致的。
    我推斷的沒錯,旁邊的眾人,也就是死者的老鄉和同事,跟趙一二說,他在工地上幹活,也該他出事,不知道怎麼就掉進電梯井裡。都不知道掉下去多長時間,晚上沒回去工棚,大家也不以為意。第二天中午了才想起這個人,有可能出了事。才在電梯井裡給找著。
    老闆當時還挺仗義,說救護車慢,馬上用自己的小車送他去的醫院。結果到醫院不久還是斷氣了,醫生都可惜,其實傷的不算太重,就是時間耽擱久了,失血過多。
    人死了,老闆立馬就翻臉,只同意給點錢,兩三千塊就想打發。
    工地的老鄉當然不答應。跟老闆扯皮。老闆馬上招呼人要把這個死者拖到火葬場給火化。
    老鄉都急了,這才到醫院來,他們都是重慶秀山一個鄉里一起出來,或多或少,都帶點親戚關係。人出了事都互相照應,可那裡搞的贏有背景的工地老闆呢,告狀都沒用,警察都說了,人死了就要火化,老這麼堵著,是違法的。
    年老的那個說的眼睛水,汪汪的。一再的重複:「我們不要賠償也不行嗎?就想根伢子有個混沌的屍首回去。」
    他們老家的風俗就是人死在外面,也非得送回家安葬。才算是入土為安。
    這也是湘西趕屍盛行的原因。
    王八比我膽大得多,我故意聽老漢講話,不去看屍首。可王八卻圍著屍首滴溜溜的轉了好幾圈。眉頭皺著,好像在想什麼問題。
    我看著那個死者,直挺挺的躺在那裡。身上蓋著白布,一條腿蜷曲著,這是臨死前痛苦痙攣的姿勢。我眼光下垂,心裡彷彿被什麼一隻手狠狠的揪了一下。擔架放的並不整齊,一個手把伸在病床外一點,上面正在一滴一滴的滴血,也說不上完全是血,而是粉紅色的人體分泌的液體,又看著是淡黃色。
    從旁人說的話推斷,他至少已經死了兩天了。我吸了一口冷氣。
    趙一二安撫了這群人。對他們說道:「確定他們後天要來強行拉人嗎?」
    眾人都點頭。表情絕望的很。
    「你們能不能多拖住他們一天,就一天。」趙一二說道:「剩下的事情,你們就不用管了,你們就盡到心意了。」
    眾人隔了一會,說道:「行,一起出來,這點事情,我拚死也要拖到大後天。」
    趙一二和眾人說著話,好像在交代什麼。眾人都圍著趙一二。
    我把王八拉過來,用手指了指那個擔架把手,「死了兩天還在滴血呢。。。。。。。」
    王八拉著我蹲下來,把靠近把手的被單,慢慢掀起。我不想看,但還是看了。屍體的身下,在擔架上,積了一灘血水。就是我剛才看見的油脂和血的混合體液。在擔架的帆布上滲不下去,積的多了,才從把手上往下滴。屍體皮膚全部上表面都凸起一個個小水泡,一些水泡已經破了,那些體液正順著肢體,往下流。
    這他媽的什麼毛病。我捂著嘴和鼻子,用手指那些水泡,眼神問著王八:怎麼回事?
    王八小聲說,「這些水泡是死後才出來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他不是摔死的嗎?」我問王八,「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王八對我搖搖頭,示意我別多問。揚揚頭,意思說,我們待會出去再說。

我不再問了,王八卻又把那被單繼續往上掀,我心裡說:「別掀了,別掀了。。。。。。」
    可王八並不停止,我看見了一個讓我驚赫的東西:一條蛇盤在屍體的大腿上。我耶的叫了聲。
    怎麼會這樣!
    王八也被嚇了夠嗆,坐在地上。
    旁邊正在和趙一二說話的老漢,突然就走過來,把王八掀開,用手整理被單,把被單死死的掖好,對著我說「你們幹什麼!別亂動。。。。。。。。」
    旁人也擠過來,把我和王八看著,看樣子若非我們是跟著趙一二來的,就要動手揍我們。
    趙一二連忙把我們拉開,跟眾人告辭,「你們放心,我答應了黃蓮清,該做的一定做到。」匆匆扯著我們走出停屍間。
    趙一二邊走邊問:「你們看見什麼了?是不是有蛇,是不是。。。是不是?」
    雖然趙一二不止一次這樣洞察萬象,可我還是打心裡佩服趙一二這個什麼都知道的本事。
    王八說:「是的,青蛇標。」
    趙一二罵道:「這個老糊塗。。。。。真是個老糊塗!」
    我懶得聽師徒二人莫名其妙的對答。
    心裡想著剛才那具屍體的古怪。還在後怕。
    我問道:「趙先生,你是要我和王八把這個屍體弄回湖南嗎?可是只有湘西才趕屍啊。」
    說著話,我們已經走到醫院門口,就看見一輛警車已經停在門口了。一個警察跟著一個包工頭模樣的人,和我們擦肩而過,向停屍間走去。隔了一會,就聽見停屍間裡面鬧哄哄的。
    趙一二有點急了,「時間很緊,我要走了。」
    趙一二走了幾步,又回頭,對我說:「這個事情,你們能幹就干,不能幹就算了。別勉強。」
    我正想說,我不想做,趙一二卻匆匆的走了。
    留下我和王八,站在路邊。我問王八:「趙先生這是急著去那裡啊。」
    「還記不記得那個石礎,」王八說:「他要用那個東西鎮蛟,在水布埡,現在冬天,枯水,這幾天的時辰最好。」
    「我們這是真的要去趕屍嗎?」我接著問:「這是宜昌,不是湖南貴州。」
    「這事,師父跟我說過。」王八說道:「以前我也一直想著一個問題,湘西的人死在外面,都需要趕屍匠把屍體趕回去。可是說起來,趕屍的範圍都離不開湘西方圓幾百公里的距離。若是超出這個距離了呢,比如跟剛才我們看到的死人一樣,死在了湖北,怎麼辦?」
    「是啊,是啊,從沒聽說過。」
    「師父說了,還是一樣,趕屍。」王八見我一副吃驚的樣子,連忙說道:「只是沒到湘西那塊地方,一般的趕屍匠趕不動屍體,就只好請屍體所在當地懂道行的人幫忙,把屍體弄到和湘西交界的地方。」
    「趙先生就是給那個什麼秀山的黃蓮清幫忙?」
    「是的。」
    「那怎麼趕,屍體都趕不動。。。。。。。」
    王八呆了一會,才說道:「其實師父要我找你,不是別的,只是要你干力氣活。他要我們把屍體背到水布埡去,他在那裡等我們。」
    「這是背屍,不是趕屍。」
    「誰說的,背屍不是趕屍,趕屍難道非要是那種跟著人一跳一跳的嗎?」
    「那我們怎麼背?」
    「師父說了,那就看我安排,只還要弄得走,怎麼都行。而且,在晚上子時之後,陰氣旺盛時,能把屍體喊魂喊回來點,能跟著我走,也說不定。」王八把那本古書,拿出來,「我已經會招魂了。」
    我還想找理由,讓王八和我推辭這件事情。可是看著王八非常有把握的樣子。就說不下去了。
    王八看懂我的心思,說道:「師父說了,你不願意,就不勉強你。」
    我不敢把話說死,敷衍著說:「讓我想想。」其實我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不幹了。要我背著個屍體,晚上到處跑,還不如殺了我。
    王八說道:「三天後晚上十點半,我在火葬場等你。等到十二點,你不來,我就不等了。」
    和王八分了手,我回到屋裡。看見曾婷還睡在床上,這個時候已經是她上班的時間了。可她還沒走。我把曾婷搖醒,「你遲到啦,還不去上班。」
    一看曾婷,懶懶的不想動。曾婷細聲說道:「我不舒服,今天不上班了。」
    草草洗漱一下,我也睡了。我打算明天就給王八打電話,就說我不去了,當面不好意思說,打電話就容易說出口些。
    晚上我就做噩夢,看見那個屍體,站在我面前,身上流著膿水,對著我喊:「背我。。。。。。。背我。。。。。。。」我被他說的心軟了,就想去背,剛走近,手扶到那個屍體的胳膊,那屍體的胳膊一下就化成了一條蟒蛇,順著我的手纏繞起來,一直纏到我的脖子,我憋得換不過氣。嗚嗚的掙扎。
    我急的要命,可又聽見屍體的呻吟聲,一聲一聲的聽的瘆人。
    我猛地坐起來,醒了。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一看天都亮了。我還在回味剛才的恐怖夢魘,卻聽到耳邊,又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呻吟。
    是曾婷在哼哼,我一看,她正蜷曲著身子,捂著肚子,一聲一聲在呻吟。
    我忙忙穿好衣服。又拿來衣服要給曾婷穿,要帶她去醫院。
    曾婷死活不幹,「我沒事,睡一會就好了。」
    我火了,把被子掀開,拿了件襖子,把曾婷一裹,拿了條毛線褲給曾婷穿,這丫頭不聽話,就是不願意跟我上醫院,兩條腿亂彈。我一煩,把她屁股使勁拍了一下,才老實。
    可是看樣子,曾婷疼的厲害,坐起來都難,走不得路。我攔腰把曾婷抱起,往門外走。
    邊走邊罵曾婷:「還不去醫院,強什麼強。。。。。。」
    曾婷胳膊勾著我,用一隻手扳了扳我的下巴,我扭過頭,和她看著,看見曾婷對著我瞇著眼,撇嘴笑著。
    「還笑,笑個批!」我還沒罵完。曾婷突然就嘔吐起來,吐的東西混合著鮮紅的血跡。
    我一下就慌了神,連忙攔了的士,往最近的醫院送。
    到醫院一折騰,曾婷住了院,檢查結果是她十二指腸潰瘍。住院保守治療。
    我坐在曾婷 旁邊,嘴裡罵著她:「你賣酒的還是陪酒的啊,為了多賣點酒,命都不要啦。」
    曾婷現在沒力氣跟我吵,就耍賴地朝我笑。我就不好意思說下去了。心裡卻著急:剛才在醫生跟我催錢了,要兩千塊的押金,我和曾婷都沒有醫療保險。而且我現在手上只有三四百塊錢。付了檢查費,已經告罄。
    想了想,找曾婷要了董玲的電話,叫董玲來醫院幫我照看一下曾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