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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胎3

    我鼓起勇氣坐到王八旁邊,「還想當神棍,自己都被鬼纏上了。」
    「我腳好冷,董玲,拿個熱水袋來。」王八說的磕磕巴巴。
    「我說過中醫院的事情,你別摻和,太凶了,你我是搞不定的。看來你已經去了幾次,你肯定招惹了它們了。」我提防著王八的被子,不敢靠王八太近。
    「我只是給那個邱升算了算卦象而已。還沒有算出頭緒呢。」王八說道。
    「先不說這些,現在這個東西怎麼辦?」我向王八的被子蓋著腿部的地方努努嘴。
    「真的在這裡。。。。。。。」王八眼睛直了,一動不動。
    董玲給王八灌了個熱水袋,走到床邊,往裡面塞。突然「啊」的叫一聲。往後坐在地上。
    「是不是看到一個小孩在裡面?」我剛才看見那個白影子,就是個小孩子的模樣。
    董玲點點頭,「那小孩子趴在王師的腳上。。。。。。」
    王八聽了臉色變得煞白。膽子這麼小,還想幹神棍!
    我手向王八腳部位的被子上按下去。人都有個誤解,總以為鬼和人一樣,小孩子也好欺負些。卻不知道,有些最惡的鬼,就是小鬼。可這個潛意識,人是無法避免的。
    我把手按到王八的腳上,隔著被子,我竟然能夠感覺到王八腳上的確有某種東西。滑滑溜溜的,被我一按,溜走了。
    屋裡刮了陣風,很小的風。
    估計那個纏王八的鬼魂已經走了。
    王八現在不喊冷,說話也利索:「怪不得,這兩天,睡在床上腳冷的跟鐵似的。」
    「你應該還頭昏,我剛進來的時候,它在頭頂。」
    「是的,我知道不對勁,才叫董玲喊你來。」
    「你就不該接邱阿姨的業務,告訴你吧,剛才這個東西,我見過,就是中醫院裡病房眾多鬼魂的一個。它的血腥味相對還弱一些。」我現在敢坐在王八的床上了,「你連其中一個都鎮不住,你怎麼去治邱阿姨老公的邪。」
    王八無語,愣了一會,「怪不得我用我的辦法,沒有用呢,還是被他纏上了。」
    「有用的,我看剛才那個東西沒有傷你狠氣,你是不是下了什麼符咒啊。」
    我看見王八腳下的桃樹枝,和一些紙灰。知道自己沒說錯。
    「那沒辦法了,只好再去中醫院一趟,把邱阿姨老公的事情弄明白,知道這個鬼魂的來歷了,就有辦法請他走。」
    王八說的是對的,我也無法可想。既然王八都求到我了,又是給他自己驅鬼。我還沒義氣到拒絕的地步。
    「董玲你回去吧,」王八說道。
    「不要緊,我請了五天假。」董玲聲音溫柔的很。好像以前TVB拍過一部什麼電視劇來著,叫什麼名字,《雙面**》什麼的,董玲估計就跟那電視劇裡的女主角一樣。在我和王八面前,完全是兩幅模樣。看來,我是完全沒機會了。
    和王八在屋裡稍稍佈置點奇門,把景門對著廚房。擺了半天傢俱,累的氣喘吁吁,我老是罵王八,能不能一次把方位確定好,媽 的比 的光沙發就挪了四次了。
    雖然這樣沒什麼用處,但勉強能抑制一下厲鬼的厭氣。
    董玲做的晚飯,吃到一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立馬向王八告辭,飛快的向自己的那個樓梯間跑去。還有個姑娘兒在等著我呢。
    回到大公橋的樓梯間,天色已經黑定了。我看門虛掩著,心想估計把這個女孩搞得罪了,她睡醒了,就自己走了,估計生我的氣,連門都不關。
    我開了門,手向門後牆上的開關摸去。
    「別開燈!啊————」我聽見屋裡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的狹小的樓梯間裡,竟然跟中醫院的那間病房一樣,到處都是鬼魂。昨夜和我一起的丫頭,現在蹲在床邊的角落裡,把自己肩膀抱著,看見我了,不停的尖叫。可是跟剛才不同,只看見她尖叫的模樣,聽不到尖叫的聲音,因為——
    有一個白影把胳膊伸在她的嘴裡。
    我現在的確不敢開燈,我撒腿就跑。拚命的往人多的地方跑。往街角處打撲克的人跑去。
    那些鬼魂看見我回來了,從房間裡各個角落往外竄,有的從牆壁裡鑽出來,有的從地底下冒起來,有的飄到空中。
    我就這麼招鬼嗎。我只去了一次啊。就招惹了這麼多惡魂。看樣子把那個女孩嚇慘了。我躲在街角,看著那個女孩連滾帶爬的出了我的房間,抖抖瑟瑟的走了。
    那些飄在空中的鬼魂,跟隨著我,在街角的十幾米上空飄著。打牌的人都說,怎麼忽然看不清楚牌了。我往上看,這些鬼魂飄起來連成片,連路燈都被隱隱遮住。光線變弱。
    打牌的人也都往上看了看,可他們什麼都看不見。只有我看得見。
    一個影子下來了,可是我剛剛感覺頭頂一陣徹骨冰涼,那白影突然就消失。白影消失的時候,帶著一陣尖嘯,刺的我耳朵生疼。
    一個打牌的夥計,帶來的一隻哈巴狗,汪汪的狂叫起來。叫了兩聲,聲音就啞了,嗚嗚的哭起來。身下拉了一泡尿。
    夜空的黑雲把月亮也遮住,光線更暗。
    「狗子在哭,來鬼了哦。」一個年老的牌友說道。說得很平淡,但這群人都被嚇的夠嗆。不敢再呆了,散了場子。我一個人不敢亂動,用超出五感之外的感覺感受頭頂的冰涼。漸漸的,我感到它們都散了。
    這下可好,我也不敢回去,反正也欠了房租,乾脆明天白天來把被窩搬走。不回來啦。
    我也嚇得夠嗆,不敢一個人獨處,在街上晃蕩,往人多的地方鑽。最後找了個人多的網吧,掏錢包夜。可是我一開電腦,打開搜索引擎,界面上淨是顯示的什麼車禍,火災,靈異事件。。。。。。的鏈接。我連忙去關閉那些鏈接,可是越關,彈出來更多的類似窗口。
    打CS更糟糕,我彷彿看見裡面的玩家,全部變成了那些白影子,在空中飄來飄去。
    「是那個王八蛋開了作弊器啊!」我大罵。
    我乾脆把電腦關了,找了個沒人的包間,躺在沙發上睡覺。
    那些白影子又來了,無數的白影,把我團團圍住。
    「垮了。。。。。。垮了。。。。。。」這些白影子向我默默的說著。白影子越來越濃,變成了白霧,濕漉漉的。
    「垮了垮了。」仍舊是那些聲音。
    「什麼垮了?」我忍不住了,大聲喊道。
    「喂,你做夢啦。」我被網管推醒。我發現自己身上全部都濕透,汗水浸出,頭髮都濕了。
    「現在幾點了?」我問網管。
    「五點半啦。」網管說道:「你做噩夢了?」
    我擦了擦額頭。耳朵裡還是迴繞著:「垮了、垮了。。。。。。」
    什麼垮了?
    天一亮,我就去了王八的寓所。董玲穿著睡衣開的門,看樣子她在這裡過的夜。我是徹底沒戲了。
    心有不甘。學著董玲昨天的神情,撇著嘴,對她說道:「德行!」
    「別認為天下人都跟你一樣。」董玲惱羞成怒。
    我不再跟董玲囉嗦。走到王八身邊,「昨晚來了沒有?」
    「來了。」
    「是不是跟你說話了,垮了垮了。。。。。。」
    「沒有,怎麼會說話呢?」王八摸不著頭腦:「我有了防備,近不了我身。它鬧騰一會,就走了。」
    「就一個?」
    「是啊,就一個。」
    「怪了。」我說道:「昨晚一群來找我。」
    王八精神好了很多,只是略憔悴。我們沒有選擇了,只有再次去中醫院。不把這個事情搞清楚,想辦法抽身,我們自己都得搭進去。
    這次進了病房,我膽子大多了,雖然病房裡還是那麼陰氣滿溢,森森鬼氣。可裡面多了幾個人。人氣很旺,竟然壓制住了陰氣。
    邱阿姨好像知道我們會回來。連客氣話都沒說。
    可是病房裡一個中年男人看見王八了,就正色斥道:「你這個年輕人,跟你說了幾次,叫你不要來了,怎麼不聽!」
    「趙大夫,別發火,你知道是我請他們來的」邱阿姨說道。
    「嫂子,別這樣,你要相信醫學。」另一個男人說道。
    「劉院長,你叫我怎麼相信,老邱在這裡住院多久了。你把他治好了嗎?」邱阿姨說話很不客氣。
    我忽然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那個趙大夫和劉院長既然都是醫生,可是為什麼趙大夫沒有穿白大褂呢,他穿著牛仔褲和毛衣。醫生查房,都應該穿白大褂啊。
    來不及再打量,接著我又看見除了兩個醫生。一個人站在病床旁,病房裡的那些白影子都圍著他頭頂轉。就跟昨晚圍著我轉是一個情形。
    我把那人看著。
    他也把我看著,兩人用同樣的目光對視。我頭頂開始冰冷,我知道,那些白影又飄到我這邊來了。
    那人哼了一聲,從我旁邊走出病房。肩膀有意無意的撞了我一下。
    「金師傅,怎麼我剛來就走。」一個穿著考究的人走進來。
    那個姓金的人,沒回話,聽者他腳步咚咚的在住院部甬道裡響著。
    那個穿著名牌夾克,筆挺西褲的男人走進來,腋下夾著一個真皮的公文包。這肯定是個領導,大領導都是這麼打扮的。
    「鄒廠長。。。。。。。。」邱阿姨看見那個男人了,嗚嗚的哭起來:「我們家老邱怎麼辦哦。。。。。。。」
    鄒廠長連忙勸邱阿姨:「別哭別哭,你現在擔子重得很呢,你要是垮了,誰來照顧老邱。你也別急醫療費的事情,老邱是廠裡的功臣,幾十年工齡,反正醫藥費全報,我是拿錢來墊付這個月的藥費的。」
    垮了垮了,為什麼鄒廠長這麼巧要說垮了。我無稽的聯想。
    鄒廠長走到病床前,用親切但又標準的官腔對病床上的邱升說道:「老邱,別擔心你的病,廠子裡的人都惦記著你呢。廠裡沒你不行啊。你要好好養病,病好了,我們還等著你回去為廠子做貢獻呢。」
    病床上的老邱看著鄒廠長,眼珠渾濁,嘴裡喃喃的說著什麼話。
    鄒廠長用很誇張的動作,把頭靠近邱升,「老邱,你想說什麼啊,有什麼話,儘管交代給我。」
    「垮了垮了。。。。。。」病床上的邱升聲音很微弱。但我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