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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溶洞8

    人的想像力太狹隘,遠遠追不上真實的事物。
    這麼大的一個溶洞,僅僅是冉遺的喉嚨而已。那它的身體到底有多大。。。。。。。對,冉遺的身體已經深深沒入了大地之下,溶洞只是它的頭部而已。」
    「你知道了吧,更有價值的東西,還在地下。」
    「所以田叔叔和董事長又拋開芥蒂,兩人的資金不夠,就又拉人進來追加投資。。。。。。。」
    「我估計這都是羅師父的指點。」
    「媽 的,這羅師父絕對不是好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他都想的出來。」其實不僅是羅師父,浙江人和田叔叔又能好到那裡去。不都是為了一己私利,不惜掘人風水脈絡嗎。
    我把主席台上的浙江人、田叔叔看著,覺得他們面目實在是太醜惡,雖然擺出個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卻覺得噁心。這世界到底是怎麼啦,到底是他們太現實,還是我太幼稚。
    我看著羅師父站在雨水裡,一動不動,彷彿雨水都從他身體直接穿過,他好像就是一團影子,根本不受外界事物的影響。
    我直愣愣的看著他,惡狠狠的看著他,為什麼一個擁有莫大本領的能人,總是要做一些缺德傷陰的事情呢。
    羅師父彷彿感受到了我的敵意,也向我看過來,我能感覺到他一絲怯意。是啊,做了虧心事,任他多厲害,心裡總是虛的。
    還有王八,我提了王八一腳,「你明知道是這麼缺德的事情,怎麼還要幫著干。」
    「我只是個職業律師。」王八很委屈:「客戶給錢,我拿錢做事,職業行為而已。再說你不也是拿著田叔叔和浙江人的工資在幹活嗎。」
    「我可沒有為他們找溶洞裡的什麼東西!」我衝著王八發火。
    王八不說話了,他的確理虧。
    「冉遺根本不是具備進攻性的動物。」我說道:「在洞裡,只是我們驚動它了,那些冉遺的活體才從地下深處冒出來,就算是出來了,也不是一味的要攻擊我們。他們只是被驚動了。」
    王八也說道:「不僅他們不會攻擊人,冉遺保了這一方風水,交換條件只是接受村民的供奉犧牲。而且是村民主動奉上的。哦。。。。。。。」王八拍了拍腦袋:「怪不得你告訴我,那些橫死的人,非要進洞。原來村民供奉冉遺的犧牲,都不是自然死亡的人。」
    「村民只把非正常死亡和做了惡事而死的人抬進去。。。。。。。。」我也想明白了。
    雨還在瓢潑得下著。這個天氣實在太怪異,還在正月裡,卻下著六月的大雨。
    主席台上領導們都講完話了。台下有人開始炸鞭。炸鞭辟里啪啦的,持續不久,就沒了聲息。估計是被雨水淋熄。
    眾人向溶洞走去。工程竣工,領導們要去看一看。到了溶洞口。
    我在溶洞前,把山體看著,愈看愈像一個動物的面孔。眾人在雨中,拉出了一條長長的紅布,董事長親自拿起剪刀,開始剪綵。
    剪綵的儀式結束,一行人就要進去,參觀溶洞。
    羅師父和董事長田叔叔緊緊地挨在一起走著。我知道,他們這是要進去,去摘取那血石。一般人取不下來的血石,羅師父肯定有辦法取下來。估計田叔叔和董事長已經商量好了,如何分配血石的好處。
    我看著他們面露微笑的樣子。心裡恨恨的想著:最好讓冉遺把你們都給吃了。
    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往裡走,一個隨行走在最前面,隨後走的是董事長,然後是田叔叔,接下來是羅師父,招商局的女辦事員也進去了,然後是王八、董玲、娟娟。。。。。。還有一些公司的職員。
    我不想進去,我雖然對冉遺不再害怕,但我對他們即將要做的惡事,無比厭惡。看著溶洞入口的河水,水漫的很高了,我看湍急的流水,漂浮著許多枯葉和垃圾,也覺得比他們乾淨的多。
    楊澤萬沒進去。
    楊澤萬拍董事長馬屁這麼好的機會,他竟然放棄了。
    楊澤萬從洞口回走來。和我面對面碰個正著。
    「小徐,你怎麼不去呢?站在這裡幹嘛?」楊澤萬開心的很,彷彿這公司就是他開的一般。他也不是好東西,自己家鄉的血脈就要斷了,他還這麼輕鬆。
    「你不去巴結老總,出來幹嘛?」我反正是不想在這裡幹下去了,也不怕得罪人。
    「廣場的檯子還要拆撒,我不去收拾,誰去幹呢?我要還要快點去,工人還在那裡等著我呢。」楊澤萬的確是很高興,不是裝出來的。
    一聲炸雷,雨下的更加猛烈了。
    「小徐,你進去撒,我去忙我的事情啦。」楊澤萬繞過我,向回走。
    我不做聲,也跟著他往回走。
    「你跟著我幹嘛,你進去撒。」楊澤萬回頭看著我。
    「我不幹啦,準備辭職,我沒得某些人那麼下賤。」我話裡有話,譏諷楊澤萬。
    楊澤萬把我看了好大一會,目光很嚴厲。看來我說到他的痛處了。
    楊澤萬不理我了,繼續往回走著。我跟在他後面,看見他的肩膀在不停的聳動。我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在愧疚。其實我錯了,後來我回想,才知道他這個時候應該是非常的興奮。
    天空又傳來一陣轟隆隆的雷聲,這雨到底是怎麼啦,更加過分的下著。跟雨伯在空中打翻了水盆一樣。
    一群工人在等著他。工人都是當地村民,就是跟著他澆築水壩的村民。
    可是這群工人並不是在廣場上等楊澤萬。而是在離溶洞口不遠的水壩旁等著。一群人默默的站立在磅礡大雨中,都沒有打傘,也沒有穿雨衣。身上被淋的濕透。這可是正月啊,氣溫只有幾度,他們都冷得瑟瑟發抖,卻都跟釘在原地一樣,安靜的站著。詭異無比。
    楊澤萬走到工人中間。悄聲和其中某人說著話。不知道在交代什麼。
    「柳濤」我看見柳濤竟然也在這裡,「你剛才去那裡了?你在這裡幹嘛?」
    柳濤也不理我,和旁邊的人一樣,都面無表情。
    絕對是非常不尋常。
    我忽然發現,水壩上的水面已經漫到壩體的三分之二的高度了。超過了五米。
    「誰把水壩的閘關啦,瘋啦!」我狂喊:「是誰幹的?」
    沒有人回答我。
    整個山沖的雨水都在往這裡彙集。水漲的飛快。
    「楊澤萬,你快要他們把閘打開。」我向楊澤萬喊道。
    可是楊澤萬的表情讓我徹骨的心寒。
    楊澤萬在獰笑。
    這水壩只有十米高,二三十米長,夾在山澗裡,平時看起來非常的不起眼。可是現在溪水,被壩體攔住,已經在形成了一個很長的堰塞湖。水還在積聚上漲。
    我把傘扔了,跑到水壩上去扭閘門的扭桿。還沒有轉到一圈。一個村民從後面把我用鍬把捅了一下。我吃疼不過,彎下腰。兩個村民把我從水壩上拖下來。
    「你這樣是故意殺人,要槍斃的!」我沖楊澤萬喊道:「這麼多人在這裡,你瞞不住的。」
    「是嗎?」楊澤萬現在開心的很,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威脅,「你看他們會告發我嗎?」
    村民都把我冷冷的看著,目光木然。他們的確不會告發楊澤萬。楊澤萬是他們的村主任,如果在解放前,應該是他們的族長。
    我一直看錯楊澤萬了,沒想到他才是老謀深算,處心積慮地要對付壞他們村風水的人。
    「難道非得這麼做嗎?」我問楊澤萬。
    「你說我能怎麼辦,他們有錢,他們又有本事,區裡的大官都幫他們說話。」 楊澤萬面目變得猙獰起來:「你說我能怎麼辦。。。。。。。這是他們逼的。」
    遠遠來了兩個村民,走進了才看清楚,兩個人合力抬著一個打鼓。很舊的鼓。鼓面的皮是黑色的,多處表皮已經毛起。鼓身是看不出什麼木頭,也是腐朽不堪。
    「十幾條人命在裡面,你快把水閘打開。不論怎樣,殺人絕對不是辦法。」我喊道。
    楊澤萬恨恨的說道:「當初只說是開發風景區,是我說服他們答應浙江人的投資。」楊澤萬把村民指著:「我答應他們,只是開發溶洞作為旅遊,不會對我們的龍有妨礙。可是浙江人那裡是想做生意,他就是想斷我們的龍脈。我不給他們一個了斷,我一家人怎麼在村裡活下去。」
    我想告訴他,他們龍並不是龍,只是冉遺。隨即打消這個念頭——對他們來說,兩者沒有區別。
    兩個村民把鼓放在路邊的一塊空地上,架好。兩個壯年男人,開始脫衣服。脫的赤條條的。他們也真不怕冷。兩個赤條條的男人,舉起手中的鼓槌,開始狠狠地敲起來。
    鼓聲很沉悶,且綿長。我聽到第一聲,心裡就怦然一跳。心臟彷彿堵了什麼東西在裡面。憋得慌。
    古老的祭祀。
    我想起了王八所說文畈那個鄉村作家的文稿。這個村有用活人祭祀冉遺的傳統。看來楊澤萬謀劃這事情,已經很久了,連日期都算準。
    「咚。。。。。。咚。。。。。。」鼓聲繼續緩慢的敲著。我忽然站立不穩,腳下的大地剛才震動了一下。
    楊澤萬突然喊起來,像是在唱歌,也像在嚎叫。叫的詞,都是我聽不懂的。
    楊澤萬的歌聲在鼓聲的間隙中唱起,他的歌聲普歇,鼓聲就響。
    大地又震動了一下,比剛才的程度更甚。
    楊澤萬正在喚醒冉遺,讓冉遺享受祭祀的犧牲。
    洞裡的人,就是這次祭祀的犧牲。
    天空一個炸雷,就在我們附近,把一個松樹攔腰劈斷。楊澤萬哈哈的狂笑起來,歌聲更加瘋狂,唱的愈來愈快。
    鼓聲的節奏也快了很多。
    眾人的也隨著楊澤萬的歌聲的節奏開始附和著荷荷的呼喝起來。
    水面已經達到了水壩的設計承受壓力。水壩的堅固性實際上和設計要求差很多,現在水壩在苦苦支撐,隨時都有被衝垮的可能,也許就在下一秒,水壩就垮了。十米高的洪水就會灌入溶洞。
    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處境。楊澤萬和村民是鐵了心要讓河水把水壩衝垮,讓進洞的人悉數溺斃。我也是楊澤萬供奉犧牲的預算之一。可我現在沒進去,而是看著楊澤萬和村民幹著這殺人的勾當。我明白我肯定也走不了了,楊澤萬隨便想個什麼辦法都能對付我。
    楊澤萬也聽不進去勸了。看他瘋狂的樣子,誰也無法阻止他。
    聽他剛才的口氣,就算是他殺人犯法的事情敗露,也在所不惜。他豁出命了。寧願接受法律的懲罰,也要收拾,企圖敗壞他們祖祖輩輩風水的人。
    對了,還有柳濤,說不定柳濤有辦法幫我,阻止楊澤萬的舉動。
    我對柳濤喊著:「怎麼辦?」
    柳濤聽見我的喊聲,卻不理我。
    我走到柳濤跟前。對柳濤說道:「我們得想辦法阻止楊澤萬殺人。你快去公司打電話,叫警察來,他們就不敢這麼幹了。」
    旁人都在跟著楊澤萬唱歌,沉醉在莫名的喜悅中。估計注意不到我和柳濤講話。可我錯了。
    我說的話,被楊澤萬聽的清清楚楚。他停止唱歌,對我柳濤喊道:「哈哈,濤伢子,他還不知道你是誰呢?」
    柳濤到底是誰,聽楊澤萬的意思,他跟這個村,跟這個溶洞也有莫大的關聯?可他不是當地人啊,曾經對我說過,他是枝江白洋人。
    「你到底是誰?」我問柳濤,我記起了柳濤對溶洞的熟稔,柳濤阻止過王八和娟娟觸碰血石,柳濤在洞裡避開危險,帶我們出洞。。。。。。。。
    「我是舅舅的繼承者,一輩子都要守著這個地方。。。。。。。」柳濤的語氣非常不開心,很低沉。
    舅舅,媽 的楊澤萬是柳濤的舅舅。怪不得,怪不得。我心裡一些謎團,全部解開。
    柳濤雖然是白洋人,可母親娘家是這裡,他應該對冉遺和溶洞的事情很瞭解,並且,他還說他要接他舅舅的班,守護冉遺的風水血脈。那對溶洞的熟悉程度,當然比一般的村民要更多。
    柳濤動不動就去楊澤萬家裡喝酒,很奇怪嗎,在自己舅舅家吃飯有什麼稀奇的。更何況他要告訴舅舅溶洞裡的情況。
    柳濤對洞裡的任何怪事都是無動於衷。他估計從小就見慣了。
    炮渣石裡的那些類似骨節的石英石,我明明看見有很多的。可是隔兩天再去的時候,一個都沒了。當時接應我和爆破老闆的,正是楊澤萬。一定是楊澤萬知道出了狀況,在我和爆破老闆出洞後,第一時間安排人把那些石英石收拾乾淨。肯定不是收起來,而是用某種方法還給了冉遺。可是柳濤送給了娟娟一塊。也就是說,楊澤萬安排人收撿石英石骨節的時候,柳濤就在場。柳濤為了討好娟娟,私自拿了一塊藏起來了。送給娟娟後,受浙江人指使的娟娟,根據骨節大致推斷出血石在洞內某個地方。同時王八和董玲也根據我撿的那個骨節,得出和娟娟一樣的結論。
    就因為這樣,我們才一起入洞的。才發生了我們五個人在洞內驚心動魄的經歷。
    我為什麼就這麼傻呢!被他們糊弄的團團轉。到現在才想通各個枝節。
    我對柳濤喊道:「現在不是舊社會了,不能這麼做事了。你眼睜睜的看著十幾個人死在洞裡嗎?」
    柳濤在猶豫,畢竟他接受了較高的教育。思維方式當然不能和這山村的村民等同。
    「這些人死了,就算你們逃脫法律制裁。可你能安心嗎?」我繼續說道。
    「那是他們活該。」柳濤說著,臉上卻顯出不忍。
    沒時間了。我沒那麼多時間和柳濤、楊澤萬周旋了。
    我扭頭就跑,跑向溶洞。我想清楚了,就算我不進洞,楊澤萬也不會放過我。我還不如進洞去,提醒裡面的人,一起逃脫,還有一點機會。
    村民有幾個要追我,被楊澤萬攔住:「他進去不是更好。」
    其時溪水已經快漫道水壩的頂部。
    大地又震動一下,水壩的基礎我是知道的,就是個豆腐渣工程。水壩支撐不了多久了。可我沒有選擇,只能往溶洞裡跑去。
    楊澤萬嘴裡「嗯」了一聲,村民會意,拿起手中的鐵鎬和八磅錘,走向水壩。他都等不及洪水沖垮水壩了。
    我邊跑邊喊:「柳濤,你願意跟他們一起糊塗嗎,走了這步,一輩子就回不了頭了。。。。。。娟娟也在裡面呢。。。。。。」
    我聽到身後楊澤萬在喊:「你們別砸,等等。。。。。。。。他是我外甥吶。。。。。。。濤伢子,快回來。。。。。。。」
    柳濤從後面追上我,一起進入了溶洞。
    洞外的楊澤萬在狂喊,和村民爭執的聲音隱隱從風雨中傳進溶洞。
    我心裡安定多了,說服了柳濤一起進來。我生還的勝算大了好幾倍。
    我和柳濤飛快地在洞內的棧橋上飛奔,我們都對洞內和熟悉,雖然洞內道路複雜,我們卻不受影響。飛快的跑著。
    「來得及嗎?」柳濤問我。水還沒有湧進來,應該是楊澤萬顧忌到柳濤在洞內,不允許村民砸水壩。可是即便是這樣,又能爭取到多少時間呢。水壩隨時都會被衝垮,山村的整個大地都在隨著冉遺的甦醒而震動。水壩經得起幾下折騰。
    時間真是奇怪的東西,平時無所事事的時候,大把的時間無法消磨。可現在,恨不得每一秒鐘都比金子還貴重。終於和柳濤跑到溶洞地勢最低的地方了,就是當初放炮炸石壁的地方。這裡已經在地下挖了一米深,做了一個通道。
    我和柳濤彎下腰,快速的前行。前面就是溶洞內的碼頭,再向前就是岔洞,他們現在應該就在岔洞。我和柳濤跳上了一條木船。溶洞已經算是開業了,洞內的燈火通明。我們看見另一條船停在岔洞下的水面上。岔洞 人聲嘈雜。他們真的動手在取血石了。
    柳濤急了,忙從船上跳到凹坑,又手腳伶俐的快速爬上去,閃入岔洞。我就沒他那麼靈活。他進到岔洞裡,我還在爬凸壁。
    我也進了岔洞,沒想到岔洞的空間非常大,比我預想的要大很多倍。如今一二十個人站在裡面,只佔據了小小一個面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