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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森溶洞3

    我理虧,一句話都不敢說。再說我看董玲罵人的樣子還是蠻動人的,就把耳朵閉上,只是看著董玲生動的面部表情。越看越漂亮。
    「你還笑,你笑個什麼?」董玲喊道:「你是不是不想幹了。」
    這句話,把我從半癡呆狀態給拉回來。連忙向董玲和那個中年男人道歉,說自己沒事就喜歡到處轉,不小心就轉到這裡了。我可不敢頂嘴,我現在保安的工作也丟了,不繼續幹下去,難道去討飯啊。
    中年男人在董玲連綿不絕的罵聲中,知道了我的身份。反而對我客氣些。說沒事沒事,都是公司裡的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小徐在洞裡負責施工,以後還要多打交道呢。
    中年男人要跟我握手,我只輕輕的碰了一下,就縮回來,我怕這個人。他那天晚上做的事情,太神秘,前幾次死人進洞都是白天鬧事,就他要選擇晚上,說不定白天鬧事也跟他有關係。對不瞭解的事情,我本能的害怕,所以帶著這個人一起怕了。我甚至不負責的想,莫非這個人對公司有敵意,那些事情,故意找碴的。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這是公司租的地盤啊。
    那中年人給我自我介紹:「我是楊澤萬,是**村(就是我們所在的村)的村委會主任。」
    哦,怪不得,看來這麼多事情弄出來,看樣子是故意跟公司為難的,為村子多謀些好處。
    我正為自己的英明得意。
    楊澤萬繼續說道:「我也兼著**旅遊開發公司(就是我們的公司)的副經理。以後還要多打交道的咧。」
    我愣了。
    「前些天我去區裡開了幾天會,沒來得及來看你啊,我們這個工程,區裡都關注呢,一直就差個技術員,把一把質量關。這下小徐你來了,我就放心了。」
    這個楊澤萬說話變得好客氣,甚至有點迎奉,我反而更有戒心。
    不為別的,就為我看見他半夜三更抬死人進洞。還掩人耳目。
    下午洞內還要爆破,我不敢在公司辦公室老呆著。匆匆就回洞去幹活。洞內的進度已經完成了大半,現在還有一截路,人只能爬著過去,爬過去了,洞裡就寬敞了,全是地下河,沒有陸地。施工的安排就是把這截洞壁很低的地方炸開,然後在盡頭修一個小碼頭,放幾條船,溶洞的最後一段,是寬闊的河面,人行船就可以出溶洞了。溶洞的出口在山的另一頭。地下河流出去匯成一個湖。
    現在請來的爆破隊正在洞壁上面打眼,準備放炸藥。洞裡空壓機的聲音突突的響,震耳欲聾,滿是未充分燃燒的柴油煙味。
    打眼打到傍晚才結束。我還不能走,要等著爆破隊把洞壁炸了,再查看爆破的效果。洞內爆破很危險,我早早的退出洞外,和爆破隊的老闆左一根,右一根地抽煙。守洞的保安不抽煙,可他很緊張。我就笑他,小屁孩子,沒見過世面,開山放炮都嚇得厲害。
    保安不服氣,想跟我說什麼,可嘴巴動了動,把話又給吞回去。
    咚咚洞內連續響了兩三聲沉悶的轟響。爆破隊老闆幾十年經驗了,「一共七響,都炸了,沒啞炮。完事了。小徐,晚上咱們去猇亭喝酒去好不好。」
    我當然願意,但是還是要先去看看爆破後的情況。看達到預期效果沒有。
    和爆破隊的老闆往洞裡走去。
    還沒走到一半,看見爆破的工人迎著我們狂奔,飛快地向洞外跑。爆破的老闆一看,腿就軟了,走都走不動,「完了,完了,出事了。」
    我拉住跑過來的人,著急的問道:「怎麼啦,傷人啦,要不要緊。」
    「沒傷人。」那人掙脫我,繼續跑 了過去,「不過太嚇人,這洞裡太怪,這活幹不下去了。」
    接著又跑出來幾個人,爆破隊老闆一看人數不缺,才緩過神。揪住最後一個人,「到底怎麼啦,大家都沒事麼,你們瞎跑些什麼,差點把老 子赫死。」
    「炸到東西了,洞裡面有活物。」
    「只要沒炸到人,炸到什麼都無所謂。」爆破的老闆說:「到底怎麼了?」
    「裡面有東西在叫,是我們把它炸了,才叫的。」
    「什麼聲音,我怎麼聽不見。」
    「剛才叫的好大聲,就跟貓被踩了尾巴一樣的叫喚。」那人又連忙改口:「不對,聲音沒貓叫那麼小,很大的聲音,是從四面八方傳出來的,連方向都分不出來。
    那工人嚇的厲害,說了幾句就繼續往外跑,跑到棧橋中間,突然一聲慘叫。
    「你又怎麼啦。」爆破的老闆不耐煩的喊道。
    我一看,原來那工人掉到河裡去了。看清楚了,我心裡也收緊,棧橋塌了好長一截,肯定是剛剛塌的,前面跑的工人都過去了。就這個工人多說了兩句話,趕上了橋塌掉。
    我和爆破隊老闆連忙過去把他拉起來。工人拚命地往上爬,嘴裡喊著:「石頭會動,剛剛石頭在動。」
    他肯定是嚇黃昏了,拼了命的要出去。顧不上身上的濕漉漉的,順著還沒塌完的橋架子,爬到沒塌的橋上,往洞外沒命的跑去。
    爆破隊老闆不信邪,非要去看看。其實我很想回去了。但又怕爆破隊老闆在經理面前說我工作不負責,不查看爆破效果。想了想,只好硬著頭皮跟著他進去。
    到了爆破施工的現場,我一看,效果很好,把洞壁炸塌了將近一米,洞內的地下,到處是石頭碎末。到時候再在地上往下挖點,鋪上路,走人就沒問題了。
    洞裡靜靜的,只有嗡嗡的迴響。聽得人發暈。爆破隊的老闆仔細的檢查有沒有沒炸到效果的地方。我就呆在一旁等著。一時無事,怎麼就覺得嗡嗡的聲音有點不大對頭。好像聽見很長的喘息聲,但聲音太長了,也不是很明顯,甚至很細微,是類似呼呼的的聲音,呼一聲的時間太長,有一兩分鐘才停頓,然後又響起。
    我想到工人說的話,也害怕起來。就問爆破的老闆看好沒有,看好了快點走。
    老闆呵呵的笑:「小徐,你的膽子也不大嘛。」
    我又發現了一個不對勁的地方,河水的顏色好像變了。本來在洞內,柳濤接的臨時電源,只有一條回路,帶這麼多燈泡,光線是很弱的。河水平時看著就是黑乎乎的,當然看不出什麼顏色。可現在,我總覺得河水的顏色跟平時有點區別。這只是感覺,不能確定。
    如果是洞外,光線充足,就不用這樣瞎猜。
    這些小細節,都是我神經緊張的幻覺吧。這是人的正常反應,就跟一個人在半夜處在孤單的環境裡,總是不由自主的想一些妖魔鬼怪的恐怖事情一樣,越是避免不去想,這想法越是揮之不去。
    再聯繫這麼多天來洞裡發生的怪事,我越想越怕,可又不敢在爆破的老闆面前承認自己膽小,鬱悶非常。
    爆破老闆還在洞壁上到處摸索,嘴裡還「嗯」個不停,看樣子很滿意爆破效果。我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也湊上前去,觀察爆破後的石壁。看了一會,有看腳下的炮渣石,看石頭炸的碎不碎,要是體積大了,不好運出洞。
    我用手翻弄炮渣石,就看見一塊小石頭顏色泛白,還透著螢光。再一仔細的看,這樣的石頭還不少,估計是溶洞內有石英石,也被炸碎了,若是整塊的石英石,應該值點錢。我見著有趣,就拿了一個在手上把玩。管他的,到時候就拿這個石頭,給王八糊弄一下,算是給他一個交代。
    爆破老闆總算是檢查完工作了。和我往回走。我現在理解剛才爆破工的心情了。因為我現在也很想狂奔著出洞。好像走慢了,就出不起一樣。
    走到棧橋出,我心裡暗暗叫苦,棧橋塌了一大半,比剛才破壞得更甚。我和爆破老闆只好下水。水淺的地方還好,水深的地方非得游泳。這時候已經是秋冬交替的時節,雖然洞內的氣溫很高,但水是從洞外流進來的,冰冷徹骨。
    不過還好,前面有一群人正在沒塌的棧橋上,用手電筒往洞內照,看見我和爆破老闆了,慌忙下人來接我們。我一看這麼多人在,心裡踏實多了,走在軟軟的河床沙地上,不著急了。可精神一放鬆,突然腳下一空,彷彿踏到無底的坑裡,身邊的水也往下豁,我慌了,忙抬著手往上舉。還好,一隻手把我緊緊拽住。
    我被提了上去,一看拉我上來的是村主任楊澤萬。
    原來是爆破工人跑出去驚動了村人,說洞裡鬧鬼,棧橋也塌了,還說我和爆破的老闆在裡面。楊澤萬就帶了人來看情況,剛好就看見我和爆破經理在地下河游泳出來。
    楊澤萬一邊安排人給我和爆破的老闆換乾衣服,一邊嘴裡在叫苦:棧橋塌了這麼多,又要重新架設,要耽誤多少工期,浪費多少人工。這橋沒個兩三天修不好。
    我回到宿舍,連忙擦乾身上,轉到被窩裡,拿著剛才撿到的石頭看,在屋內明亮的燈光下,看清楚了石頭的樣子,白森森的,滲著青光。這到底是個什麼石頭呢。
    柳濤看見我拿著這個石頭,也要看,看了一會,扔還給我。
    「沒什麼了不起的,」柳濤說道:「我見這種石頭多了去。」
    話是這麼說,我覺得柳濤有點言不由衷。
    接下來幾天,主要的工作就是把塌掉的棧橋修復好,橋弄好了,工人才能進的去,才能繼續施工。經理也從市內趕回來了,黑著臉,看樣子想找人發作,估計他被董事長給罵了。我盡量躲著他。浙江人發起火來,也不好對付。還好兩天就修好了橋,明天就可以繼續施工。
    王八來看我了。還給我帶了鋪蓋和換洗衣服。
    董玲這個丫頭,看見王八完全就變了個模樣,說話口氣溫柔多了,又是發嗲,又是撒嬌的。我呸。董玲還把王八和我帶到她寢室裡,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個電飯煲,煮火鍋給我們吃。我算是積了八輩子的德,跟著王八享這丫頭的服侍。
    王八和我喝酒。我就把到這裡遇到的事情都給他一一說了。
    王八聽了一會,沒表態。
    董玲在旁邊插嘴:「王哥少喝點酒,明天我們去洞裡一起轉轉。你來了,怎麼也要去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我天天呆裡面,看都看煩了。」我故意跟董玲抬槓,媽的,她來了這麼久,什麼時候進去看過。王八一來,就屁顛屁顛的討好他,好像對洞裡很熟悉似的。
    我把從炮渣石裡撿到的石頭給了王八,王八看了看,對我說:「這就是骨頭麼,怎麼是這個樣子。」
    我聽王八這麼一說,看著那石頭,別說,歪打正著,還真像骨頭。
    晚上剛好柳濤不在,聽房東說,在村主任的家裡喝酒,好像喝醉了,不回來了。媽 的巴子,村主任什麼時候請我們喝酒不好,偏偏在王八來了請,搞的我少喝一頓酒。
    這下王八晚上就睡柳濤的被窩,我睡王八給我帶來的被子。
    晚上和王八在床上聊天。王八沉默很久,才說:「瘋子,我也許錯了,不該介紹你到這裡來上班。」
    「你又賣什麼關子啊。」我一聽就火大:「老 子的保安工作都丟了,你還說這風涼話。對了,我的工資你幫我要了沒有。」
    「你老闆說你不辭而別,沒有辦離職手續,不給工資。」
    「就知道他會這麼說的,算了,兩三百塊而已,難道我還真的一輩子當保安啊。」
    王八歎口氣,「你到這裡來,我當初沒想這麼多,還真怕你出什麼事,我怎麼跟你家人交代。」
    「你不會就聽我說了稀奇事,就當真吧。」我聽王八這麼說,心裡暖暖的,到底是兄弟,聽了我說幾句自己猜測的瞎話,就擔心我的安危。
    「不是的。。。。。。。。」王八說道:「我前兩天,把這裡情況打聽一下的,田叔叔和浙江人合夥,你是知道的,現在他們好像在扯皮,說不定那天要打官司,我事先做點準備。」
    「他們打官司,我不就又失業啦。我還是明天跟你回去,再到三峽找老闆去,還是繼續當保安穩當些。」
    「又沒說非要打官司。生意上麼,有糾紛是正常的,只是田叔叔這人做事很小心,提前做個準備而已。」
    忽然我想起了一個細節,覺得這事情有點蹊蹺。我問王八:「那從洞裡的那幾個大骨頭,就是跟牙齒一樣的東西,是不是田叔叔弄去了。我聽見董玲打電話了的。」
    「你知道這麼多幹嘛。」王八又沉默了,給我來了個默認。
    「到底有多少事,是你們瞞著我的,你知道,連董玲都知道,就他媽 的我不知道。」
    「真不該把你弄到這裡來的,本想只是給你介紹了個工作,卻沒想到這麼多事情。」
    我一聽王八話裡有話,看來王八對這個溶洞知道的事情,肯定比我多。我來氣了。逼問王八:「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王八想了一會,慢慢說道:「你知不知道,這溶洞在山那邊的出口,是什麼地界。」
    「我哪裡知道,我來之後,天天呆在洞子裡面,那有時間到處亂跑。」
    「是金銀崗。」
    我一聽就呆住了,覺得被子裡好冷。宜昌有人也許不知道龍泉,但絕對不會不知道金銀崗這個地方。
    金銀崗——宜昌最大的公墓群。
    「知道為什麼金銀崗的來歷嗎?」
    「我那裡知道,我只知道金銀崗到處都是埋人的墓地。」
    「當年這個地方,是兵家必爭之地,日本人來了,這裡打仗很激烈,解放軍打國名黨,這裡也是激戰很凶的地方。」
    「所以,打仗犧牲的英雄,就地掩埋,都埋在金銀崗了?」我試探的問。
    「差不多吧。。。。。。」王八答道:「有可能不止這些,這地方從古至今,只要打仗,就是雙方交戰的地方。」
    「你不會說,這地方幾千年打的仗,死了數不盡的人吧。」
    王八和我都不說話了,我們都想起了典故,歷史上宜昌發生的戰爭,記入史書的不多,但有個戰爭非常的著名:陸遜火燒連營。
    我一直認為《三國演義》是羅貫中在扯淡,可王八說道:「夷陵大戰還真不是瞎說。」
    「所以這裡就是個大墳場,自古死了無數的人在這裡。」
    「我一來,就覺得這地方殺氣太大。應該不會錯。」王八又在裝神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