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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命5

    老秦等羅師父走後,給妻子說了這個事,妻子說是羅師父為了招小敏,故意嚇他的。不用理會。
    可是羅師父把老秦妻子的死期算準了。
    老秦在守靈的當晚,和羅師父交談了半夜。終於答應了把秦小敏交給羅師父。
    老秦老婆死了,女兒又是腦癱,如果連兒子都招橫禍夭折。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可羅師父告訴他,讓他兒子免厄運的方法,讓他猶豫了。猶豫了很久,到天亮都沒有答應。
    現在你們都知道,羅師父的方法是什麼了。
    再去風寶山羅師父家,我和王八不怎麼害怕了。因為這次人多,老田夫婦,還有老田的司機、另外一個經理為了巴結老田,也來了。王八最煩心的是董玲也要跟著來,要看熱鬧。無論我和王八把羅師父說成什麼恐怖的怪物,那丫頭非要跟著。
    老田的子彈頭只能開到坡下。一行人徒步向羅師父家走去。到了羅師父門口。我和王八上次被嚇一回,不敢去開門。倒是老田一言不發,伸手把門掀開。
    和上次來的時候一樣,仍舊是那個腦癱女孩——不,應該是秦小敏坐在屋內。不過秦小敏和上次有點區別了,但到底是什麼區別,我想不起來。
    依然沒有看見羅師父。
    老田的司機最先說話:「你師父呢,在那裡,叫他出來。」這個人估計一輩子都是沒見過邪的,直衝沖的說話,沒得忌諱。
    秦小敏什麼話都不說,也沒有表情,臉朝著我們這群人。可我連她的眼眸都瞧不見。她只是個人傀而已。這麼多人齊齊站在這陰森逼仄的小屋裡,氣氛卻是寧靜的叫人害怕。
    老田的司機和公司的經理兩個人一個是當過兵的,一個高材生,都是屬於不信邪的人。他們察覺不到氣氛的詭異,不理會秦小敏,冒冒失失地在屋裡到處查尋,看有什麼古怪東西。忽然經理看見秦小敏身後春台的下面有一堆東西。正放在小敏坐的椅子正後方。
    司機對小敏說:「麻煩讓讓。」
    小敏就是愣愣的坐著,挺直著上半身,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司機不客氣了,把小敏輕輕托起,夾在臂彎。經理把椅子挪開。鑽到春台下面,拿了一個物事出來。然後舉起給我們看,原來是一坨稻草。
    說是稻草不準確,是個扎的很粗糙的稻草人。
    一看到稻草人,我就知道大事不好。這是羅師父施邪術的東西。
    我對鬼物的直覺太敏銳了,果然我又聽到了那聲:「咦啊」的尖叫。大家都向小敏看去。被托在司機胳膊上的小敏,又張大嘴巴,淒厲的喊著。司機膽子很大,雖然小敏叫的很嚇人,但他並不放下小敏,只是不知所措,僵著繼續托住小敏。
    這次是淒厲的叫喊,並且小敏臉上的肌肉完全扭曲,猙獰的面孔無比邪惡。我注意到了,小敏胸前用來接涎水的圍脖不在了,這個小細節,卻不知道暗示著什麼古怪。
    「她不溜涎水了。」我對王八說道。
    「怎麼會,啊呀,有問題!」
    「什麼問題?」
    「能流涎水,證明小敏還是活人。」王八突然向司機大叫:「快放下她,快。。。快。。。快。。。。」
    晚了,小敏的尖叫未停,身體一掙,雙臂順勢一合,把司機的脖子扣住。嘴巴在司機的頭上臉上狂亂的撕咬。司機痛苦地大喊,頭不停的扭動。雙手用力把小敏往外推,可是小敏的手臂彷彿鋼圈一樣箍在司機的脖子上,司機把小敏的身體都舉起來,平抬著和地面平行了,仍然擺脫不了小敏的撕咬。小敏喉嚨發出格格的聲音,我甚至聽到牙齒相互敲擊。司機臉上已經血肉模糊,眉骨附近的皮膚已經被咬出一道口子,傷口的皮膚掉落,小敏的牙齒咬出那條皮肉,狠狠咬住,扭著頭拚命的撕,小敏每把頭往後仰一下,那道傷口就被撕得更長,從眉骨一直撕到了耳廓。
    司機面皮下面的人體組織都顯露出來,白的紅的,血淋漓一片。這下輪著司機叫喊了,這個粗獷男人嚎叫的聲音雖然很慘烈,但比小敏淒厲的叫聲還是讓人不那麼覺得難受。
    不對不對,小敏的牙齒咬的緊緊的,怎麼還在尖叫。
    眾人被這突然的發難弄懵了,老田清醒的最快,衝上前去,就去幫司機。老田把小敏的腰部抱住,拚命往後拉,司機騰出手,扳開小敏的胳膊。可小敏的牙齒仍舊狠狠咬著那條皮肉,傷口又被拉到腮幫子,終於斷了。可是小敏的手又一揚,手指摳住了司機的嘴巴,把司機的嘴皮子拉了半尺長,眼看司機的嘴皮又要被扯穿。
    我要吐了。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司機這邊,都呆了。
    忽然董玲叫到:「這邊。。。這邊。。。。」
    眾人都嚇壞了,順著董玲的指向看去。我一看,才明白,原來尖叫聲,不是小敏的。而是那稻草人發出的。
    而此時,那稻草人對經理做的事情,比小敏還要恐怖。
    小敏剛才只是把司機箍住,這稻草人就是把經理圍著纏起來。不是用手,而是身上那無處不在的稻草。在不停蔓延、延伸。鑽入經理的口裡鼻孔裡,成束成束的往裡面鑽。連耳朵都沒放過。經理根本就發不出任何聲音。經理的五竅都被塞的滿滿的,面色漲紅,額頭的青筋畢現。
    我和王八衝上前去,拚命的把稻草從經理的口鼻耳裡往外攥,可稻草好像無止無盡,老是扯不完。不僅稻草從經理口鼻裡扯不完,那稻草人也厲害的很,稻草順著王八的手,往王八的袖子裡面鑽。可奇怪的是,並不往我身上爬,並且還在刻意躲著我。我當時沒有注意這些,這都是後來董玲告訴我的。
    當時我已經急了,掏出打火機,向稻草人點去。稻草非常怕火。一沾火星,就猛的燃燒,被我連續點了幾下。稻草人燃起來。但尖叫仍然未停。看著,稻草人在火焰裡彈動,直到化為灰燼。場面詭異。稻草人燒完了,那邊的司機也擺脫了秦小敏。秦小敏現在已經又變成一個目光癡然,面目呆滯的腦癱。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嘴角滴滴答答的在流口水。
    我忽然覺得頭頂落了一個什麼東西,雖然很輕,但還是感覺到了。我用手一摸,原來是跟稻草。開始沒在意,可是接著又落了一根在臉上。我一看眾人,都是跟我一樣的姿勢,在用手拍身上的稻草。
    這下大家都注意到了,屋裡到處飄著稻草。從屋頂上飄下來的。現在我們都知道這不是好東西。而且我也看到,那些稻草沒有被弄掉的,已經開始往人體上纏繞,董玲的脖子上纏了一道,她用了好大力才拉下來,皮膚上已經有一條血印子。
    每個人都邁不開腳步,都不能走路了。如同釘子一樣,釘在地上。
    我連忙喊:「王八,這是怎麼回事?」
    王八喊道:「讓我想想,在那本書上面看到過。」
    「你怎麼不去死!」雖然只有我一個人喊,但估計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我看到了,」王八大喊。
    「看到什麼?」我問道。
    「瓦,屋頂的瓦。」
    我抬頭向上望去,「瓦有什麼古怪啊?」
    「那幾片明瓦有問題。」
    我聽了王八的話,看著屋頂上的明瓦,只有三四塊而已,但擺向有點奇怪,長長短短像個「震」卦。
    「點火,點火,這個屋子怕火。」我急忙喊道:「燒了田叔叔賠得起吧。」
    幾個男人紛紛掏出打火機在屋裡找東西點燃,遍地是稻草,把身邊的攏堆一處,燒了起來。這時好像聽到一聲很沉重的歎息,不像是人發出的,倒像是房子本身。屋子裡再也不漂浮稻草了。所有人又能走路移動了。
    沒想到事情猛然發展到這種地步。雖然我們都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對事實估計不足。一下就傷了兩個人。也顧不得再找羅師父,先把人弄到醫院再說。
    眾人走到屋外,又都停住了——羅師父攔在屋外的路上。
    羅師父就是個身材瘦小,一條腿殘疾的老頭,可現在,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凶神惡煞。如同一堵牆般,把我們的去路攔住。
    羅師父面色鐵青,住著枴杖,死死的把我盯著看。對我說道:「沒想到是你的命。我還以為是他的。」羅師父把手指向王八。王八臉色變了,難道第一次到這裡來,王八就中了招。
    王八下意識地用手在自己身上連拍直拍。
    「你不用受赫」羅師父說道:「我搞錯人了,沒起作用。」
    羅師父不跟王八講話了,只是直勾勾的看著我。我被他看的心發毛,問道:「你看什麼?」
    羅師父歎口氣,「人強不過命。我辛苦這麼多年,被你來了兩次,就完了。」
    我聽不懂羅師父到底在說什麼,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啊。我可不會做法事。他應該說的是王八吧。
    「跟你師父說,我認栽。」
    我用手指著自己的下巴:「我麼?我可沒什麼師父。」
    「你遲早會有的。」
    這時候老田的妻子衝到羅師父的面前,用手抓著羅師父的頭髮,狠狠的搖晃:「你把我兒子怎麼了,你還我兒子。。。。。。。。你這個老東西。。。。。。。」
    那個羅師父也不反抗,就這麼被田妻揪著頭髮甩動,用腳拚命的踢打。羅師父身體很輕,被田妻提起來晃來晃去。老田喊著制止他的妻子,「莫打了,莫打了。」
    打也沒什麼用,因為田妻手裡提著的還是個稻草人,只是身上套了件衣服而已。真正的羅師父早就不知道去那裡了,甚至剛才跟我說話的是不是羅師父本身都不能肯定。
    我們下了坡,匆匆把司機送到醫院。
    可還是不死心,然後又折轉來,去問村民,羅師父的事情。村民都說羅師父早就離開這裡,那個房子已經空了有幾年了。以前是有個羅師父在這裡有點名氣,但走了幾年後,也沒多少人記得了。倒是你們這些外人怪的很,找到這裡來。
    我和王八沿路找那個曾經馱老秦的那個麻木。找了幾天都找不到,從風寶山順著黑虎山、火葬場、農校、椰島廠、南苑這條路找了好幾遍,甚至找到龍泉和石板,我和王八描述的麻木形象,沒一個人認識。
    找不到羅師父了。
    老田夫婦已經完全絕望,卻不料隔了幾天,小田醒了。身體回復如初,仍舊是個生龍活虎的小伙子。回技校上學去了。
    老秦卻陷入了生活的困境:自己的腦癱女兒回來,需要不離人的照顧。不然秦小敏見人就咬。可是如果給她個布娃娃,她就乖了。
    秦小軍在醫院裡準備出院的前一天,在上廁所時,摔了一跤。這一跤摔的厲害,跟著就爬不起來。醫院一檢查,原來是車禍當初把他脊椎某節撞了點輕微的裂紋。裂紋太小,當時沒注意到。秦小軍自己也感覺不到。沒想到這一骨溜(宜昌方言:摔跤)把毛病都給摔出來了。秦小軍這輩子都上不成大學啦。別說踢球,走路都很勉強。年紀輕輕的一個人,走路跟著中了風的老頭子一樣。
    我問王八,是不是我們在羅師父家裡鬧了一通,把他的法術給破了。
    「也許是。。。。。。也許不是。」王八個狗 日的關鍵時候老是掉鏈子,平時卻還是喜歡裝神弄鬼。
    「你找打啊。」我威脅王八:「有話就好好說,別唧唧歪歪的。」
    「我想了的。」王八說道:「田鎮龍之所以能醒,還真不見得是我們的功勞。而是他自己幫了自己。」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說,雖然田鎮龍的命被借走了,可是他的德行和品性是借不走的。」
    「就是,人生一世,命中注定的只佔三分,七分靠自己。」
    「所以田鎮龍能醒過來,跟他自己平時與人為善,樂善好施有關係。」
    「不錯,但我希望。。。。。。」
    「希望什麼?」
    「希望這次他能醒,完全是我們的功勞撒。」
    「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王八的表情有點悶悶不樂。(借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