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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受辱

  公治舟是真心想幫我,真的。
  因為現在距離道將考核開始,只剩下兩天的時間。這是到將考核開始的時間,並不是報名時間。實際上,報名時間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截止了。
  照理說。現在肯定是無法報名的,公治舟也給虎騎宗打了電話,得到的答覆是不同地方情況不同,最好親自去看看。於是公治舟給自己換上了一套乾淨的西裝,他拍拍我的肩膀,說陪我一起去插隊報名。
  我疑惑地問道:「我自己去不行嗎?」
  「半路加進道將考核,需要有師傅引導才行。每位道將,有推薦一個道兵參加考核的機會,大道將有兩名,道君有……反正我還有名額。」公治舟說道,「而且道將考核。需要說出自己師從何人。因為參加考核的時候,也許會有些大道士看上參賽者,想要將其收為弟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萬一跟自己的仇人收了同一個徒弟。豈不是……」
  我恍然大悟,就感激地看了公治舟一眼。這名額用一個少一個,公治舟肯幫助我,我真的很感激。
  畢竟錯過了這次的到將考核,就要等一年時間。就算跑去偏遠地區參加那裡的到將考核。估計也要兩三個月左右。而且畢竟是其他地區,誰說得準呢?
  公治舟很認真地穿戴整齊,然後帶我出了酒店。我問他知不知道溫州這一塊的報名地點,他說那當然知道。
  他帶著我去了一個酒吧,說實話,我真沒想到道將考核的報名地點是在酒吧。這酒吧很安靜,放的是輕音樂,只有少數幾個人正在喝酒。公治舟領著我走到前台,那吧員問公治舟要什麼,公治舟說道:「要一個公道。」
  話剛說完,吧員愣了一下,然後說六號桌。我疑惑地向六號桌看去。發現那坐著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悠閒地品茶。
  公治舟領著我坐在六號桌,他雙手捧著一根煙遞給這男人,客氣地說道:「兄弟,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那人接過煙。笑呵呵地說道:「什麼事情,說說看。」
  「我這徒弟,想參加道將考核,但是報名時間已經過了。你看……能不能讓他進去?」公治舟誠懇地說道。
  男人看了我一眼,隨後說道:「這個你是知道的,一切都要按照規章制度辦事。如果你有那本事,讓你徒弟進去當然可以,根本不用求人辦事。我跟你說下吧,這要推薦徒弟參加道將考核的話,道將一生能推薦一次,大道將一生兩次,道君一生五次……」
  「這個我知道。」公治舟連忙說道。
  男人點頭道:「好的,請出示一下你的身份令牌,如果可以的話,我自然會讓你徒弟進去。」
  只見公治舟在西裝內袋摸了摸,摸出了一個布袋子。此時他臉色虔誠,小心翼翼地打開布袋,裡面的令牌漏出了一個角,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竟然也是閃閃發亮!
  「純金!?」
  男人驚呼一聲,原本那不鹹不淡的態度立即變得很親切:「純金令牌,至少也是大道將以上,先生怎麼不早說?先生叫我池謝就好。」
  公治舟尷尬地笑了笑,我倒不是很驚訝,因為我早就猜到他是大道將以上的身份。
  然而下一刻,我和池謝卻都愣住了。
  公治舟的令牌已經被完全拿出布袋,那純金竟然只是表面,而在令牌中間,是一個陰陽八卦模樣的轉盤。陰處是黑寶石,黑得發亮,上面竟然是用一顆顆閃亮的鑽石鑲成了龍飛鳳舞的幾個字!
  如果是真鑽,那這令牌的價格……
  而讓我倆癡呆的並不是鑽石和黑寶石,而那鑲嵌出來的字的內容!
  三星……
  大!
  道!
  尊!
  「噗通!」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狠狠抽搐了一下,池謝也是傻傻地看著令牌。而陰陽八卦的陽處,採用了鑽石來做底盤,上面的字是用黑寶石鑲嵌,寫著公治舟三個字。
  這竟然……真是他的令牌!?
  三星大道尊……
  我才發現自己想錯了,我原本以為公治舟是大道士,現在我才明白,他赫然……是站在道界巔峰的那個人物!
  真正的巔峰,雖然上面有幾個人,是我們這種菜鳥不知道的,但需要仰望公治舟的人數,只能用全國這個字來形容!
  池謝說話都已經哆哆嗦嗦:「大……大道尊,給我發煙抽了……折煞我了!折煞我了!」
  他連忙站起身,朝著公治舟連連鞠躬:「四星道將池謝,見過大道尊先生!」
  公治舟客氣地擺擺手,他依然誠懇地問道:「請問,我徒弟可以參加道將考核了嗎?」
  「可以,當然可以,我現在就打電話通知。」池謝連忙說道。
  公治舟尷尬地笑了笑,然後用手搓著衣角,顯得很拘束的樣子。我看著覺得有些奇怪,怎麼他身為三星大道尊,架子卻擺得這麼低?
  莫非令牌是假的?
  池謝此時正拿出手機跟虎騎宗通話,他開始的表情先是很興奮,隨後一下子變冷了,接著又變得很恐慌。等他掛掉電話後,他又連打了好幾個電話。
  怎麼回事?宏協每劃。
  等池謝終於放下電話,他的表情已經變得很怪異:「先生……很抱歉,我想先聲明一下,這件事情真的與我無關……」
  我看見公治舟臉色很平靜,就如同在等待死刑的宣判一般:「沒事,你說吧。」
  池謝小聲說道:「原本溫州分部說要好好接待大道尊先生,只是在聽說了您的名字後,溫州方面的老道牛說……拒絕公治舟的徒弟參加道將考核。」
  拒絕?
  我心裡一驚,陳子寅怎麼會拒絕公治舟的請求?
  公治舟聽到後沒覺得任何意外,他說道:「沒事,溫州分部不行的話,你幫我問問寧波分部,台州分部,杭州分部……」
  池謝的臉色愈發難看:「先生,陳子寅先生已經下令,拒絕公治舟的弟子在浙江參加道將考核……還希望你能理解,我只是一個傳話的。」
  「嘶……」
  我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陳子寅與公治舟竟然有這麼大的仇恨!
  我心裡頓時很不服氣:「他是溫州的老道牛,為什麼能管得了寧波和杭州?」
  「他本人也是浙江省的老道牛。」公治舟平靜地解釋道。
  浙江的老道牛……那陳子寅,其實也是個道尊!?
  我對此不敢置信,想不到他竟然隱藏地這麼深。但問題是,公治舟和陳子寅到底有什麼仇怨?莫非他現在生活得如此落魄,與陳子寅有關麼?
  但公治舟的臉色還是很平靜,他問道:「我記得江蘇與浙江是同時進行道將考核的吧?畢竟都是鄰居。」
  「是的。」池謝點頭道。
  公治舟歎了口氣,說道:「請幫我聯繫一下江蘇那邊,我想讓弟子去那邊參賽。」
  「請稍等,我問問看。」池謝說道。
  他拿起電話撥了號碼,才剛開口沒多久,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最後幾乎是害怕地掛掉了手機,尷尬道:「先生,江蘇那邊的扛把子說……說……」
  公治舟溫柔道:「只管說就是。」
  「我這可絕對是原話啊,江蘇的扛把子,也就是李河先生說……公治舟?你告訴他,等那老狗死了,我會考慮讓他徒弟參加道將考核。還有,叫他死了這條心,我會通知全國的老道牛朋友,統一拒絕公老狗的弟子參賽。」
  昏暗的環境中,我看見公治舟臉色變得煞白。他身體微微顫抖,拳頭握緊,很是苦澀地看向我。
  「感覺……是師傅牽累了你。」
  我看著公治舟的眼睛,心裡很不舒坦。
  為什麼?
  為什麼有權之後,可以如此霸道?不管公治舟曾經做過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他們為何要這般對待一個老人?
  而且我與他們,有什麼過錯?不管是陳子寅,還是那個被人們奉為大善人的李河,都是連我的名字都不問一句,直接就拒絕了我參賽的請求。
  憑什麼有權的人,就能囂張到這個地步!
  「他們不想讓我們參加,那我們也不稀罕……」我咬牙道,「師傅,走。我們是來參加比賽的,不是來忍受屈辱的。池先生,若是你又有機會與那兩個大人物聯繫,麻煩你幫我轉告一聲……」
  池謝疑惑道:「轉告什麼?」
  我冷聲道:「告訴他倆,今日對家師之辱,李東會刻在心頭,永世不忘。」
  我抱住公治舟的肩膀,要將他扶起來。但公治舟卻是蒼白著臉色,就是不肯站起來。
  「師傅,怎麼還不走!?」我低吼道,「非要他們將你徹底侮辱一遍麼?」
  公治舟顫抖地朝我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掌,他吞了口唾沫,喃喃道:「坐下,每個人都有往上爬的機會,不能由於為師的緣故,讓你斷送了前途。你今天的話,我……很感激。真的很感激,為師也記不得有多久,沒人對我這般在意了。」
  我沉默了,心裡只覺得有千萬種不甘。
  公治舟扭頭看向池謝,他輕聲道:「先生,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的徒兒參加道將考核麼?」
  「這……除非是某個地級市的老道牛一定要推薦您的徒兒,估計才能加入比賽……」池謝苦笑道,「但按照那些大人物對您仇視的程度,我估計不會有人同意,因為怕得罪自己的上司。」
  公治舟摸摸索索地拿出一根煙點燃,他猛烈地抽了幾口,被嗆得劇烈咳嗽。我連忙輕輕拍著他的背,而公治舟虛弱地說道:「麻煩你,給蘇州那邊打個電話……你就說,老朽公治舟,有個待師如父的徒兒,本領已經足夠,希望能讓他去蘇州參加道將考核。」
  我愣了一下。
  蘇州?那不是趙良的地盤麼?
  池謝為難地打出了這第三個電話,為了表示公平,他還將電話免提給我們聽。等那邊接通後,他將公治舟的原話說了一遍。
  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傳出了趙良的聲音:「告訴他,蘇州這邊,正好還有一個空缺的名額。」
  說罷,他掛了電話,池謝聳聳肩,表示我們已經聽見了。
  我心裡頓時很欣喜,連忙看向公治舟,卻發現他已經眼睛濕潤,呆呆地看著池謝的電話。
  「師傅……你怎麼了?」我關心地問道。
  他搖搖頭,站起身來,我連忙扶著他。等我們走出去後,天色已經是接近黃昏了。夕陽將公治舟的影子拉長,他歎了口氣,輕聲道:「機會既然有了,記得好好把握。」
  「嗯……」
  我從背包裡抽出願無憂,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在酒吧的門上刻下一句話:
  「二零一五,乙未年,家師在此受辱。今日吾如牛馬待宰,待他日成就龍象,吾定當奉還全浙江!」
  結尾,我刻上十二筆畫--李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