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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再回油籽村

  我嚇了一跳道:「羅道長,就算受傷了,咱也得想辦法治傷,不能一死了之啊?」
  羅吉子歎了口氣道:「這是因為你不懂道門中人是如何對待身染屍毒同門的,他們會用火燒死我。」
  「我去。活活燒死嗎?」
  「是的,身染屍毒後人死後也會變成萌屍,所以必須燒死。」
  到這份上已經是非常悲慘了,我也不可能去問他為什麼為什麼不殺死之後再燒,這種問題即便是問我都覺得太慘,真不明白道門中人為什麼會對自己人如此心狠手辣。
  「羅道長,您先別著急。這事兒還沒到最壞的程度,道門法術中肯定有治癒屍毒的手段對嗎?」
  他搖了搖頭道:「沒有,屍毒無解。」
  「那糯米之類的物品不是能起到拔毒的效果嗎?」
  「糯米只能緩解屍毒,完全治癒是沒有可能的。」現場一時安靜的只有烈火焚燒屍體時發出的辟啪聲響。
  「秦先生,如果你真的憐憫我,就請一劍殺死我,然後將我四肢關節打斷。」羅吉子一字字道。
  我想了想道:「還沒到這步,羅道長,咱們先下山。然後再做打算。」
  「我絕不能被同門發現,否則只會慘死。」他頗為畏懼的道。
  「這麼做實在是太不公平了,你們在外拚死拚活與人方便。這些人動動嘴皮就把人活活燒死,簡直混賬至極。」我越說越氣憤。
  「這世上不公平的事本來就很多,我只是一隻螻蟻,根本沒法掌控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
  「羅道長,你先別說了,不管多麻煩的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你聽我一句,咱們下山再想辦法。」說罷我上去就要攙扶他起來。
  「秦先生,你又何必給自己找麻煩呢?」他歎口氣道。
  「你做的事情沒有錯,為什麼要承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就算我是路見不平吧,你別在說那些話了。我是不可能濫殺好人的。」說罷我挽住了他的一條胳膊。
  羅吉子歎了口氣道:「無量天尊、善哉、善哉,既然如此,還請先生用糯米將我身上沾染的屍毒吸走,可以暫時緩解症狀。」
  他包裡有一條用白布裹成的圓柱形物體。裡面裝的就是糯米,解開袋子,我抓起一把米敷在他的臉上,片刻之後糯米就被染成黑色,用樹枝刮乾淨後我敷上一把,如此週而復始之後,他臉上和身上沾染的屍液被清除乾淨,羅吉子也可以睜開眼睛了,只見一對眼睛瞳孔晦暗,對於光線和外界物體根本沒有反應,顯得很是呆滯。
  「您用手按在我肩頭,咱們走。」
  「秦先生,我受的傷遲早會被同門察覺,到時候……」
  「真到那時候再說,但現在咱們回去商議對策,我大哥天上地下無所不知,他肯定能解決這個麻煩。」
  「唉,真是感謝了。」
  於是我兩一前一後的離開了法華寺,驅車回到賓館後我先把羅吉子安頓好,之後找到了寧陵生。
  「寧哥,我可能又給你找麻煩了。」
  「哦,怎麼回事?」寧陵生放下手中的棋譜問我道。
  「文星堂堂主羅吉子中了屍毒,他說同門會把他燒死,只求一死,我實在不能接受所以就把他帶回來了。」
  寧陵生微微一笑道:「你還真喜歡操心。」
  「可是我覺得……」
  「這事兒你沒必要解釋,因為沒有做錯,道門這個陋習存在已有百年,常為外人詬病,我也是知道的。」
  「是啊,簡直是混蛋規定,所以我就把人帶回來了,寧哥,咱們想辦法幫幫羅道長唄?」
  「想要幫他其實很簡單。」寧陵生淡淡的道。
  「屍毒連道門中人都無法解除,這事兒能容易?」我不太相信的道。
  「你還記得油籽村的向家父女嗎?」
  我脫口而出道:「那對趕屍匠?」
  「是的,他們是辰州趕屍門的人,手裡肯定有解除屍毒的解藥,只要向玲還在,肯定能解掉羅吉子所中的屍毒。」
  「沒錯,寧哥,還是你腦子好使,我怎麼就沒想到。」我一拍手道。
  「你也別耽擱了,趕緊去吧,萬一被道門中人得到了消息,那就是一場大是非。」
  聽他這麼說我也不敢耽擱了,立刻帶羅吉子朝油籽村趕去。
  油籽村距離臨江路真不算近,避免迷路,我特意僱請了一位司機讓他開車,路上我是千萬祈禱向玲定要太太平平的活著,千萬不要被魯道成的手下殺死,或是想不開自殺。
  然而縱使我想了無數個可能發生的結局,但最終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一路毫不停歇趕到油籽村時,車子幾乎成了黃色,整個車身沾滿了泥巴,在村口就見曾經爆發過一場詭異大戰的油籽村已經煥然一新,原本雖然乾淨,但寂靜詭異的氛圍蕩然無存,村子裡居然人來人往,每間屋子裡都住了人。
  而且這些人看樣子似乎都是農民,但每個人精神狀態都很好,大家有說有笑,其樂融融。
  我們趕到的時候正好是飯店,只見這些人端著飯碗互相串門,見對方家裡有好吃的飯菜,坐下就吃,也不客氣。
  我也是暈了,走到村口問一個端著碗的中年男子道:「大叔,這是油籽村嗎?」
  「是啊。」
  「哦,你是這村子裡的人?」
  「不是,我是農民工,在這裡蓋房子的。」經他指點我看見此地曾經大片空荒的土地上已經在建造住宅小區,一棟棟的六層樓拔地而起,已到了粉刷外牆的階段。
  「那麼這裡有一位叫向玲的大姐嗎?」
  「你說向村長啊,當然在了,她就在最裡那間屋子,車子開到底就是了。」中年男子道。
  看來魯道成又找到一群替死鬼了。想到這兒我不免為這些農民工感到惋惜。
  正打算進去,就聽一人道:「你怎麼來了?」這聲音聽著耳熟,尋聲而去只見一個穿著碎花棉襖,頭上包著一塊大紅色方巾的女人站在我面前不遠處。
  這中年女人大約四十多歲年紀,白白胖胖,只見她笑吟吟的滿臉喜色。
  我仔細分辨了很長時間才看出來她就是向玲。
  那個滿臉愁苦,一臉陰鬱、瘦如竹篙的女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年多前那個女人就比死人多了一口氣,現在她的變化是由內而外的,完全就是個馬路上隨處可見的家庭婦女。
  「大姐,這是你的親戚?」男子問道。
  「是的,是我的表弟。」向玲這麼說自然是不希望別人知道她曾經的過往了。
  於是我道:「大哥好啊,我大姐背井離鄉的在這裡,多虧你們照應了。」
  「大兄弟這話說的太客氣了,我們都是大姐照顧的,你可千萬別說倒了。」他呵呵笑道,隨即道:「那你們聊,我不打攪了。」說罷轉身離開了。
  向玲看著他走扯下身上的圍裙道:「先去家裡吃飯吧。」
  「不了,向姐,我想求你件事兒。」來呆共號。
  「別這麼客氣,有事兒儘管說。」
  我帶著她到了車旁邊,指了指坐在裡面的羅吉子,此時他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一道道猶如筋絡的黑色條紋,面孔上也長出了一層薄薄的絨毛。
  駕駛員我已經打發走了,車子裡只有羅吉子。
  「這人中了極深的屍毒,已經發作了,需要立刻處理。」向玲道。
  「向大姐我……」
  「他是茅山宗的?」向玲冷冷的問了一句。
  「這……他是天龍閣的一位分堂堂主。」我也不能說瞎話,只能實話實說。
  「茅山宗的人不是寧可將染屍毒的道士燒死,也不願求趕屍匠人嗎?」向玲語帶譏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