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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貴族

  我到底在哪兒見過這人呢?
  就聽啪嗒一聲,因為想得過於入神,勺子上的牛排掉落在盤子裡。
  他們也只有兩人,服務生引導著二人坐在我旁邊的餐桌,這二人落座後的姿勢也是完全一樣。兩人同時將餐巾鋪開,放在腿上,上半身依舊挺的筆直,而這二人似乎是店裡的常客,服務員甚至沒有讓二人點餐就開始為兩人準備餐具了。
  這二人的餐具可比我的複雜多了,光叉子就有大小不一的三種,還有各種刀具和勺子,整齊的擺在兩人面前,簡直就像是要做手術。
  隨後開始上餐,他們的菜和我不一樣,首先上的是一些類似於小菜類的食物,只見少年拿起小叉子先吃了一點「小菜」,隨後喝了一小口紅酒。隨後是濃湯,鮮紅色的,應該是「西紅柿湯」。他用圓形的大銀勺喝了幾口,便放下調羹。
  收了湯之後開始上正餐了,和我一樣,也是牛排,只見少年慢條斯理插住牛肉,用刀切割開略帶血絲的牛肉後放進嘴裡不露齒的緩慢咀嚼,沒有一絲嗒吧嘴的聲音傳出,那姿勢很優雅很貴族,沒有絲毫「野蠻氣質」,我看一眼托在勺子裡的牛排,有點臉紅。
  吃了一小半他就不吃了,將刀叉整齊的放在盤子兩側,隨後就有人上來收了牛排,又上了一份「澆了酸奶的生蔬菜」,只見少年又用另一把銀叉開始吃蔬菜。
  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能看別人吃飯看入了神。這孩子小小年紀,吃飯時端正的態度,和優雅的行為讓我從內心產生了羨慕的感覺。
  能把飯吃成這樣也是藝術了,為什麼用「菜刀吃飯」比用筷子吃飯更加優雅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努力想要把這個命題給想明白了。就見面前人影晃動,那位身著高檔西服的男人彬彬有禮指著我面前椅子道:「可以嘛?」
  「哦,請坐。」我道。
  他拉開椅子坐下後道:「您一定在想哪兒見過我對嗎?」
  「是的,從兩位進門時我就覺得您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
  他微笑著指著我勺子上托著的牛排道:「牛排真不是這樣吃的。」
  我趕緊放進盤子裡道:「第一次吃西餐,實在沒搞明白規矩。」
  「是的,吃西餐有很多規矩,但確實能提升一個人用餐禮儀,進而規範人的行為修養,這點是中餐很難達到的。」
  「真沒想過吃一頓飯能有這麼多講究。」我道。
  「高雅的氣質從來不是天生,都是後天培養的。」他笑道。
  「沒錯,對了能告訴我咱兩是在哪兒見到的?」
  他上半身略微傾斜著靠近我小聲道:「還記得十塊錢嗎?」
  我立刻想起他是誰了道:「沒錯,我記得那天……」話到嘴邊我看了做的畢恭畢敬的小孩一眼又閉了嘴。
  「感謝你們啊,那天如果不是你們出手相助。估計就沒我今天坐在這裡了。」
  「看你這樣子實在不像是缺這點小錢的人,當時到底是怎麼了?」
  「那天我出門的時候身上沒帶錢,我這人低血糖,結果當時就覺得不行了,找了幾個人想借錢買瓶飲料,都被拒絕了,只有你那位朋友借錢給我,之後我買了一瓶橘子水,喝下去狀態就穩定了,否則死在馬路上也說不定,如果我死了,這孩子也就沒希望了。」
  他用極低的聲音對我道。
  「沒這麼嚴重的,即便不遇到我們,也不可能因為低血糖就沒命了。」
  「人要倒霉被饅頭噎死都有可能,何況低血糖這種急性病呢。」說罷他拿出一個做工考究的黑皮夾,取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我道:「麻煩你替我還給那位先生,並祝他好運。」
  「那成,我在找你九十。」
  他呵呵一笑按住我的手道:「不用了,我身上不裝零錢的。」說罷先起身將椅子向後拉開一點,才跨出去道:「後會有期。」
  我也起身道:「後會有期。」這是吃西餐的小孩已經將面前的圓球冰激凌吃了一半,便放下了勺子。
  他無論吃任何食物都會剩下一點,估計也是禮儀需要,和我小時候接受的「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完全不是一個路子。
  只見他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穿戴整齊後也對我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隨後和大人手攙著手一起離開了。
  付錢時我問服務員道:「剛才那兩位是天天在這吃嗎?」
  「是啊,自從我們開業後他們中飯和晚飯都在這吃,大人應該是在培養小孩的貴族氣質。」
  「哦,這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我道。
  「是的,這麼小的孩子舉手投足都顯得極為紳士,家教可真好。」
  我怎麼感覺他這句話有諷刺我的意思?於是我付了錢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感覺也沒吃飽,又去買了兩燒餅邊走邊啃。
  沒走多遠手機就響了,接通電話後是王殿臣打來的,他道:「你人在那兒?」
  「逃避司法機關的追逼,躲避科研機構的追殺,亡命天涯呢。」
  「扯著雞巴蛋幹啥,你到底在哪兒?」
  「真是躲在外面呢,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大哥讓你回來,說帶你去談判。」
  「談判?什麼事兒?」
  「我哪知道,你回來不就知道了。」
  這麼快事情到出現轉機了?我心裡一激動趕緊打車返回賓館,在大廳裡見到了正在喝茶的寧陵生。
  「寧哥,我回來了。」
  「嗯,對方說要見你,晚上五點半我們過去。」
  「他們不是四處找關係想要我坐牢嗎?會不會是布的抓捕局?」我擔心的道。
  「放心吧,今天去就是為了解決矛盾的,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寧陵生輕描淡寫的道。
  「寧哥,你是不是使什麼手段了?」
  寧陵生微微一笑道:「我可沒那麼神奇,不過……」說到這兒他想了想道:「現在說這話還是太早了,見面後再說吧。」
  一直等到下午五點,一輛寶藍色的林肯加長房車停在旅館門前,一位帶著禮帽穿著酒紅色西服的司機下來給我們打開城門。
  坐進車裡後才覺得有錢人真是太過分了,車子裡不但有真皮沙發,居然還有一個小型酒吧檯,裡面有專人給我們倒酒和飲料。
  看架勢對方這位大戶對我們是給足了禮遇的,不用說,寧陵生肯定是下了什麼手段。
  想到這兒我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回歸原位,不免好奇寧陵生到底抓到了對方怎樣的破綻。
  很快車子停在了世紀大酒店前。
  又回到這個地方了,看來我和這家酒店還真有緣分。他休低技。
  隨後我們上了酒店頂層,世紀大酒店的頂層是一處超奢華的大包廂,足有近千平。
  裡面除了有巨大的飯桌還有舞池和卡拉ok,而巨大的圓桌上只坐了一個人,這人身著灰色的上等毛料西裝,梳著一絲不苟的分頭,看年紀大約三十歲出頭,看見我們他起身道:「歡迎啊,請坐吧。」
  分別坐下後我覺得大圓桌幾乎和足球場差不多大。
  「兩位辛苦了。」
  「您客氣,不知道令友的身體恢復的如何?」寧陵生道。
  「哦,沒什麼事了,交警隊那邊我已經撤案了,你們放心吧。」
  我又驚又喜道:「您還真是大人有大量。」
  「嗨,差點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毛軍,不好意思讓你受驚了。」他對我道。
  「是你吃了虧,修車費用……」
  「錢的事兒就別再飯桌上提了,再說我家就是轉代理奢侈車品的,勞斯萊斯這車別人修起來貴的要死,我修不需要多少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