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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亂了,各式的軍車和警車停滿了,不過趕來的軍車把所有的警車都擋在了外面,雖然趕來的軍人都沒有帶槍,但那股氣息已經把持槍穿著防彈衣的警察全都給震住了,在場不少從部隊退伍出來的警察下意識帶著自己的人開始後撤,心中很清楚一旦有衝突,吃虧的百分之百是警察。
    派出所內,擠滿了帶著各種軍銜的軍人,可是賀昌龍誰的話也不回答,只是抱著賀晨雪,說著:「我們要回家。」
    
    第二十八章(上)[我們,回家]
    
    賀昌龍和賀晨雪可以回家,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
    某火車站事件,因為黑頭等賀昌龍帶出來的兵向上頭施壓,聘請了最好的律師,在公安內部不少賀昌龍帶出來已經退伍的兵也在私下推波助瀾,讓這件事朝著更為順利的方向前進。賀昌龍的三名律師甚至直接警告當地警方,如果賀昌龍被判有罪,那麼他們也會立即起訴當地警方不作為——一個四肢全無的孩子被扔在火車站如此之久,警方竟然不聞不問。
    事情已經鬧大了,再鬧下去對當地警方沒有任何好處,況且警方內部高層人士也開始向地方警察施壓,限期追查人販子集團,並同時進行整改。火車站派出所領導以及當時的警察要不革職要不調離崗位。可是這些對賀昌龍來說根本就不重要,他只知道如果有人要強行分開他和晨雪,他會大開殺戮。
    回到原來的城市,黑頭等人湊錢給賀昌龍購置了一個新家,但賀昌龍婉拒了所有人的好意,只是帶著晨雪回到了他們以前的那個家,細心照顧晨雪的起居飲食,他雖然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回到原來的樣子,可依然做著努力,給予賀晨雪生活的信心。
    「爸爸,我能出去玩嗎?」那天,被賀昌龍抱到陽台透氣的賀晨雪低聲問道,她緊盯著樓下那些自由自在奔跑玩耍的孩子們。
    「能啊!爸爸馬上帶你出去。」賀昌龍立即應道。
    「爸爸……」賀晨雪聲音低了下去,又問,「我能自己下樓嗎?」
    賀昌龍心中震了一下,遲疑了一會兒點頭道:「能。」
    賀昌龍抱著自己的女兒打開家門,放下她,扶著她,假裝她能走的模樣說:「走吧,下去玩,爸爸保護你。」
    賀晨雪面無表情,看著樓梯口,又低頭看著自己那雙根本不存在的雙腿道:「可是,我沒有腿,沒有腳,怎麼下樓梯?」賀晨雪說完哭了,把腦袋拚命朝著門框上面撞著,賀昌龍抱著自己的女兒一聲不吭,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抱著,他甚至希望把自己的腿鋸下來拿給晨雪。
    「爸爸,讓我死了吧。」賀晨雪忽然抬頭看著賀昌龍,那語氣,那表情完全是認真的。
    「你不能死,該死的是那些人販子,晨雪這麼乖,怎麼能死呢?」賀昌龍壓抑著自己不爆粗口。
    「不,晨雪沒有腿,沒有手,以後怎麼生活?」只有8歲的晨雪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賀昌龍傻了,抱著女兒坐在家門口發呆,是的,這個世界已經變了,我和女兒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賀昌龍背著熟睡中的女兒下樓了,逛著市場買了新鮮的番茄和雞蛋,買了農民手中早上才刨出來的小蔥,最後他停在一個地攤跟前,看著那小販擺得整整齊齊的耗子藥。
    「哥們,家裡鬧耗子呀?」熱情的小販放下手中的小說,起身問道。
    「哪種耗子藥吃下去死得最快?」賀昌龍也不看小販,只是盯著那一包包的藥。
    小販指著地攤道:「我這裡的耗子藥,哪一種耗子吃下去都死得快,而且偽裝得特別好,有像谷子的,有像麥子粒的,還有像花生的,你隨便挑,吃不死回來找我!」
    「好,吃不死回來找你。」賀昌龍木訥地點頭,讓小販選了一包給自己,隨後帶著晨雪回家。
    晨雪依然在熟睡之中,身邊擺著新買的毛絨玩具,玩具有兩個作用,一是讓她覺得溫馨,二是擋著她的身體不至於掉落到旁邊。賀昌龍在廚房中忙活著,攪雞蛋,洗番茄切番茄,洗蔥切蔥,剝蒜切蒜,燒水煮麵……
    賀晨雪醒來的時候,兩碗番茄炒蛋面已經擺在了旁邊的桌子上面,賀昌龍就那麼規規矩矩地坐著,看著熟睡中的女兒醒來,但遲遲沒有說出那句:「晨雪,我們來吃麵吧。」
    賀晨雪看見自己最愛吃的番茄炒蛋面,立即道:「爸爸,我餓,我要吃麵!」
    「噢,好……」賀昌龍沉重地點了點頭,舉起面的時候又道,「爸爸和你一起吃好不好?你一口,爸爸一口,吃完之後……」
    「吃完之後我們就回家。」賀晨雪笑了,兩個月以來第一次笑的這麼燦爛,輕鬆的笑容,也許那孩子已經知道了。
    「對,吃完咱們就回家。」賀昌龍也笑了。
    那天,氣溫再次驟降,城中也開始供暖,賀晨雪裹著大棉被斜靠在牆上,一口一口吃著番茄煎蛋面,賀昌龍也一口一口吃著,兩人對視笑著,一句話都沒有,直到最後賀晨雪嘴角有鮮血流出來才問道:「爸爸,我們回家之後,媽媽在等著我們對嗎?」
    「對……」賀昌龍端著麵碗坐在床邊,看著賀晨雪用力點了點頭,隨後晨雪閉上了眼睛,永久地閉上了眼睛。賀昌龍愣在那,隨後伸手摸著晨雪還未重新長長的頭髮,一邊哭著一邊大口地將剩下的所有麵條吃完,隨後上床抱著自己的女兒,說著「走,咱們回家。」
    如果,那天有兩個生命就那麼消失了,對這個世界不會產生任何影響,地球依然在轉,戰爭依然在發生,悲劇也繼續在上演,車水馬龍的街頭依然有人在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可是,生命只是消失那麼一個。
    第二天清晨,賀昌龍醒來,賀晨雪依然在旁邊躺著,身體冰涼已經僵硬,但臉上卻帶著笑容。賀昌龍翻身爬起來,摸著自己的身體,又摸著賀晨雪的身體,不斷地問自己「為什麼?」當他意識到這個屋子中有其他人的時候,那個人已經打開陽台的門站在那,外面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賀昌龍下意識用手臂擋住,那一瞬間他還以為是天堂的暖光照射了進來,隨後等他雙眼適應才發現外面下雪了。
    清晨,這個冬天的初雪……
    「你死不了,你那副身體吃那點藥是死不了的。」那個聲音說。
    賀昌龍抱著賀晨雪翻身下床,質問道:「你是誰?」
    「我是能幫你重獲新生的人。」那人平靜地回答,「人死不能復生,雖然有復生的辦法,但以我的手段亦或者現代的科學技術也無法讓你的女兒四肢重新長出來,但是你這麼死了甘心嗎?」
    「我只想和我女兒在一起!」賀昌龍抱著女兒衝向廚房,抓起在那剩下的半包耗子藥全部倒進了口中,生生嚥了下去,隨後等著死神的鐮刀從頭頂揮下,可許久過去了,自己半點反應都沒有。
    「我說了,你死不了,這種東西無法殺死你。」那人站在廚房門口,此時賀昌龍終於看清楚了,那是個老人,很健壯的老人,穿著一身中山服,像是一個老幹部。
    賀昌龍轉身就準備從廚房的陽台跳下去,卻被那老人喝住:「害你女兒變成這樣的人依然活著,你卻死了,甘心嗎?」
    賀昌龍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愣在那,許久才重新回到原位,不發一語。
    對呀,為什麼他們還活得好好的,繼續禍害他人,而我和女兒必須要死呢?為什麼?憑什麼!?賀昌龍攥緊拳頭,自己似乎已經站在甦醒的邊緣了。
    「我還沒有查到把你女兒變成這樣的人販子集團,這群人全國各地的跑,不過你可以對其他干同樣勾當的人下手,找到他們,折磨他們,殺死他們!」老人捏緊拳頭,「讓他們生不如死!永遠後悔自己做了那些事情!」
    「對,找到他們,折磨他們,殺死他們。」賀昌龍點頭。
    「不過你這樣的身軀遲早有一天會和正常人一樣消散,等你累了,再來找我吧。」老人說完,留下一張紙條,還有一筆錢,「這筆錢是給你女兒的喪葬費,紙的正面寫著墓地的地址還有號碼,我已經抓緊時間安排好了,做好這些事情然後去復仇吧。」
    賀昌龍轉身來到桌子前,又衝出客廳叫住那個正要離開的老人,問:「你是誰?為什麼要幫我?」
    「我沒幫你,我只是在幫這個世界的未來獲得新生,僅此而已。」老人笑著離開了,「對了,我姓李,叫李朝年,你可以記住這個名字。」
    那是賀昌龍第一次見李朝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與千足屨等冥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會因此而改變,更不知道自己在給賀晨雪辦完喪事之後會被「伏擊」,帶上了一輛集裝箱卡車,更不知道那輛卡車中的那台古怪儀器會使自己喪失所有的記憶。
    「首長,這管用嗎?」一個男子問。
    「管用。也許清除他除了女兒之外的一些零碎記憶對他有好處。」
    「可是,我倒覺得清除他女兒的記憶相反有好處。」男子帶著疑問。
    「不,那樣對他來說才真的殘忍,如果清除他女兒的記憶,他再也沒有活下去的動力。」
    「可是他現在和死人有什麼區別?」男子竟然開始質問。
    「只管做吧,失去的記憶有一天他遲早會找回來,當到了那個時候,旅程也應該到終點了。」
    「還有,關於黃永模、鄧澤義和魏亞軍三個人的組織細胞以及大腦都保存好了,大腦沒有遭受嚴重損傷,可以做深度修復。」男子的聲音放低,「只是你為什麼要把他們的死亡原因做小幅度修改,還故意放在檔案中呢?」
    「有些東西擺在表面,是沒有人會在意的,越是秘密多,越有人去調查……做吧,我需要他們。」胡萬欽說完俯身看著昏迷在那台機器上面的賀昌龍,伸手輕輕放在他的臉上道,「你是我最好的士兵,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對不起,我會贖罪的,總有一天我會的。」
    是的,總有一天。
    
    第二十八章(下)[突變]
    
    幾天後,賀昌龍在公墓外的樹林中醒來,身邊擺放著一個背包,裡面裝著新的證件,新的衣物,還有五把匕首。他面無表情地坐在樹林中發愣,隨後起身背上背包,來到賀晨雪的墓前,看著那裡擺放著的鮮花,隨後俯身輕吻了下墓碑上面女兒的照片,低聲道:「晨雪,爸爸要出差了,你在家乖乖等著爸爸,爸爸回來會給你帶禮物的。」
    那天,賀昌龍走了,一個星期之後墓碑前方擺放了不少人體的斷肢,成為了一時的懸案,可警方很快宣佈案件調查結束,並且派專人看護了墓地,至於原因為何,誰也不知道,只是有些資深的刑警發現,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出現了個神出鬼沒,總是以人販子為目標的殺人狂魔,那個傢伙會把抓住的那些人販子,用最殘忍的方式將他們折磨至死,砍斷他們的四肢……
    一年後,2005年,河北某城市一家小飯館內。一老一少兩人坐在餐館中吃著面,老人看著外面的行人,端著手中的只剩下麵湯的碗輕輕搖晃著,旁邊的青年則抬頭看著掛在角落的那台舊電視,聽著電視中的主持人說著:「最近在四川爆發的不明疾病,已經被證實為豬鏈球菌,國家防疫部門已經啟動了……」
    「師父,我們為什麼來河北?」青年人問道。
    「找人。」老人淡淡回答,「找一個迷失的人,和你曾經一樣,還有,甲宏,不要叫我師父,我不是你師父,我不收徒的。」
    「即便你不承認,我還是得叫你師父呀。」薛甲宏笑道。
    何柏谷只是搖了搖頭,隨後看到外面的人群之中略過一個人影,立即起身道:「走吧,甲宏,迷失的人出現了。」
    何柏谷起身付錢,一老一少混在人群之中跟著前方那幾位扛著鐵鍬,有說有笑的男子。薛甲宏左右看著,目光最終鎖定在前面那幾個民工背影上,低聲問:「是他們嗎?」
    「其中一個。」何柏谷邊走邊說,「你認為誰是我們要找的人?」
    薛甲宏又觀察了一陣,搖頭道:「看不出來,好像都一樣。」
    何柏谷指著最右側那個走得較慢,腦袋一直不轉,買東西很爽快的灰衣男子道:「是他。」
    「為什麼?」薛甲宏不解。
    「簡單。」何柏谷停下來,在路邊買了兩根冰棍,看著那幾個在路邊攤吃盒飯的民工道,「普通民工買東西一定會討價還價,他不會,而且在這種季節他穿破爛的長袖灰色襯衫,很不合理,再者他腰間那個破腰包雖然很舊,但很結實,那應該是軍品改過來的,普通貨早就破洞了,先前他掏錢的時候我也看到他腰包之中裝著很多錢,民工會帶那麼多錢在身上吃飯嗎?不會。」
    「明白了。」薛甲宏點頭,「他是誰?異術者?和我們一樣?」
    「不,不是。」何柏谷遲疑了一下,咬了口冰棍說,「也許現在還不是。」
    「為什麼要跟著他?」薛甲宏又提出疑問。
    「我師兄對他有興趣,也寫信告訴我,讓我也跟著這個男子,他好像有一段很淒慘的過去。」何柏谷把吃剩下的木條扔進垃圾桶中,薛甲宏也上前去扔,就在這短短幾秒鐘,兩人再轉身,那個穿著灰色襯衫的男子已經消失在先前的位置上,那裡只擺著一盒吃剩下的盒飯。
    「糟了,我們被發現了。」何柏谷站著沒動,只是站在那觀察著。
    「嗯。」薛甲宏剛要扭頭看向一側,一個人忽然從他們兩人之間穿過去,逕直走向那賣冰棍冷飲的鋪子,口中還低聲道,「麻煩請讓讓。」走過來的正是他們跟蹤的男人,而他是什麼時候走過來的,兩人卻絲毫沒有察覺。
    何柏谷和薛甲宏頓時愣住了,沒再敢有下一步的行動,都心知肚明這男子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而男子買了兩根冰棍之後,又問老闆要了兩個小木凳,放在何柏谷和薛甲宏的身後,將兩根冰棍各自擺在上面,又重新走回去,同時扔下一句話:「天熱,要看坐下吃著冰棍看,小心中暑了。」
    「高手啊。」薛甲宏歎道,「似乎沒惡意,要有惡意早把我們引到某個角落解決了。」
    「他的目標不是我們。」何柏谷順著灰衣男子蹲下來看向他一直觀察的位置,那是一座老樓,老樓外側晾著幾件孩子的衣服,一個老太太鬼鬼祟祟地從老樓一間房中走出來,朝外面看了幾眼,同時收好衣服又走了回去。何柏谷看著那個位置道,「他的目標也許是在那裡。」
    「不,我倒覺得他的目標是在那邊。」薛甲宏搖頭,看著灰衣男子的身後,那裡是一座新修建好的小區,小區已經有人入住,但四下都貼著出租的訊息,物業還在整修著小區的綠化,在臨街那棟樓的五樓某戶陽台外,一個男子抽著煙,將煙灰抖在陽台之上,站在下方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客廳之中晾著的一些孩童的衣服。
    何柏谷也看過去,點頭道:「對,也許是在那裡,太不合理了。」
    「人販子。」薛甲宏緊盯著那個五樓,「現在是七月,這麼炎熱的天氣,竟然還把孩子的衣服晾在客廳之中,說明這家人很怕有人知道家中有孩子,但站在我的位置看,晾起來的衣服有大有小,至少有三到四個年齡不一樣大小的孩子,人販子的可能性極大。」
    「是人販子,給你看樣東西。」何柏谷將手中的一張紙遞給薛甲宏。
    薛甲宏看著手中的寫滿字的紙,看的過程中差點將紙給捏碎了,罵道:「,太狠了!我們跟蹤的這個人就是賀昌龍嗎?」
    「對。」何柏谷點頭,「這是我師弟給我的消息,雖然我還不知道為什麼要跟著這個人,但他做事總是有用意的。」
    薛甲宏將紙還給何柏谷:「這個賀昌龍看來又得大開殺戒了,估計這裡的人販子都得死光吧?」
    「也許,不過他今天的殺氣不足,感覺上不會今天就動手,也許是在等什麼。」何柏谷拿起冰棍坐下來,也示意薛甲宏坐下,吃著冰棍看著對面的賀昌龍吃完盒飯,又拿了一瓶啤酒喝著,其他民工相繼離開,只剩下他坐在那,也不回頭,就那麼看著自己正對面的位置。
    「他為什麼不回頭去看呢?」薛甲宏搖頭道。
    「簡單。」何柏谷笑道,「他面前肯定有一面大玻璃或者鏡子之類的東西,否則的話,這條街上這麼多賣盒飯的,他為什麼會偏偏選擇這一家?再說了,其他家的盒飯都是8塊錢,這家10塊錢,這頓還是他請客。」
    「我覺得他是故意做給我們看的。」薛甲宏搖頭道,「這個人很聰明,或者可以說很狡詐。」
    「如果你女兒被人砍斷四肢,你也會變成這樣的。」何柏谷輕輕道。
    中午一點,太陽越來越大,街上的人也越來越少,除了少數一些忙工作而晚吃午飯的人之外,街頭和店舖中幾乎看不到人,連老闆和夥計們都在電風扇下昏昏欲睡,不時瞇著眼睛朝外面看一眼。何柏谷和薛甲宏兩人吃完冰棍又喝著冰水,一直看著坐在對面街沿上,趴在膝蓋上睡覺的賀昌龍。
    「太熱了,他都不熱不渴嗎?」薛甲宏又買了一瓶冰水大口喝著,以此來降溫。
    何柏谷忽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因為他尿意很濃,而且已經憋了好幾分鐘再也憋不住了,此時薛甲宏也起身來表示要去上廁所,說自己也憋了很久了,感覺膀胱都要爆了,就在他起身的剎那,賀昌龍也站了起來,口中還含著一瓶喝完的藿香正氣水,他將那空瓶子放在街沿上之後,以稍快的速度離開了。
    「追!」何柏谷憋著尿起身就追,誰知道賀昌龍越走越快,但又好像與他們故意保持著距離,一直在周圍的小巷之中繞著圈子,時快時慢,又是近半小時過去了,何柏谷和薛甲宏終於憋不住了,找了個角落痛快地尿著,當然賀昌龍也跟丟了。
    「痛快……」薛甲宏尿完歎了一口氣,扭頭看去,賀昌龍早就消失了,他搖著頭道,「這傢伙真夠賊的。」
    「是呀。」何柏谷提好褲子,苦笑道,「怪不得一直坐在太陽下面,還埋著頭,原來一直喝著藿香正氣水免得自己中暑,我們呢,怕中暑就拚命喝水,喝水多了就有尿,尿憋久了能憋死人的,最簡單的方法反而是最有效的。」
    「師父,現在怎麼辦?」薛甲宏無可奈何道。
    「不要叫我師父,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盯著人販子的窩。」何柏谷剛說完,就聽到先前他們所坐的位置有人尖叫,不少人也開始朝著那個位置跑去,他和薛甲宏立即拔腿就跑了過去,發現人群圍在那小區門口,門口的保安和物業管理人員在那阻止著人們朝裡面湧。
    何柏谷拿出手中搞來的假證件,一面揮舞著一面說自己是警察,接著衝了進去,衝進小區,再一右拐就發現臨街那棟樓下面有一具男屍——男屍四肢已經扭曲,面部帶著驚恐的表情,而且看屍體的姿勢可以判斷出是雙腿先著地。
    「他動手了!」薛甲宏拔腿就朝著樓上奔去。
    「甲宏,你上樓!我去另外一面堵他,他這樣殺下去會變成徹頭徹尾的殺人狂的!」何柏谷說著轉身朝著那棟樓的後面奔去。
    
    第二十九章(上)[新的身份]
    
    薛甲宏奔上五樓,直接朝著開著門的那戶衝了進去,發現客廳中也躺著一個男子的屍體,四肢被砍斷,仰頭瞪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足以看出賀昌龍的手法有多快,毫不遲疑,用最快的速度斬斷了那人的四肢。再進旁邊的一間寢室,發現床上一個男子趴在一個女子的身上,後背插著晾衣桿,晾衣桿直接穿透男子並同時插穿了他身下的女子,而死的時候,兩人正在做那種事,站在薛甲宏的位置,還能清楚看到兩人的下面。
    薛甲宏側過頭去,立即走了出來,又推開另外一扇緊閉的門,開門之後發現屋內有六個縮在床墊子上,渾身髒兮兮,一臉驚恐的孩子,最大的年齡不超過5歲,薛甲宏立即抱起最小的一個孩子,叫其他孩子閉上眼睛,一個拉著一個跟著他慢慢下樓。
    另外一邊,何柏谷趕到樓的背面時,剛好看到從管道上攀爬下來的賀昌龍,而此時他已經換了一身物業管理公司的制服,看著何柏谷的時候只是面無表情地扭頭從另外一面走開,何柏谷趕上去,一把拽著他道:「跟我走!」
    「走開!」賀昌龍反手制住何柏谷,這一手讓何柏谷很是詫異,完全沒有想到自己會被這樣一個人給制住,而且賀昌龍拿捏得恰到好處,稍微再用力他的手臂就會被折斷。賀昌龍隨後推開何柏谷,大步朝著那面高牆奔去,蹬牆壁就躍了過去,何柏谷揉著手臂追上去喊道,「你這樣下去會真的變成殺人狂魔的!」
    「留著你的話,給警察當證詞吧!」站在高牆上的賀昌龍冷笑道,「如果有用的話。」
    「停下!」何柏谷也立即一躍跳上牆頭繼續追著賀昌龍,賀昌龍一邊走一邊脫下自己的衣服,鑽入旁邊的民居之中,等何柏谷追進去,他已經不見蹤影。
    「!」何柏谷爬上制高點,高聲朝著四周喊道,「賀昌龍!不要再做下去了,你會真的變成殺人狂魔的,到時候你的目標不再只是這些人渣!賀昌龍,給我出來!」
    賀昌龍沒有回答,只是許久之後一個聲音從何柏谷的腳下響起:「師兄,沒用的,如果你不讓他殺下去,他只能自殺,就算死不了,他還會重頭再來。」
    「李朝年!」何柏谷翻身從房簷滑下去,穩穩落在李朝年的跟前,指著他道,「你又在搞什麼鬼?」
    「我在幫他。」李朝年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幫他做應該做的事情。」
    「你這是在害他!」何柏谷厲聲喝道,同時聽到警車的聲音,擔心起薛甲宏來,但又不能馬上就走。
    「我不是為他而來,我是為你,我有件事要拜託你。」李朝年側頭看著何柏谷,「幾天後,賀昌龍會死,你要幫我復活他,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你瘋了!那是禁忌!」何柏谷咬牙道,「既然知道他要死,為什麼不阻止?」
    「天意呀,必須如此。」李朝年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樣吧,我們打個賭,我們一人拿走他一半的意識魂魄,看他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如何?」
    「朝年,你到底怎麼了?你到底想做什麼?還有胡萬欽,這麼多年你們到底都幹了什麼?」何柏谷很是不解,不明白為什麼李朝年要把已經決心隱居的自己給引出來。
    「這個賭,你不打也得打,這是唯一可以挽救某些事情的機會。」李朝年笑道,「反正最先能找到賀昌龍的人是我,不是你,你應該很清楚。」
    「某些事到底是什麼事?你說清楚。」何柏谷上前一步,這次並沒有動手去抓李朝年,「還有,以賀昌龍的這種身手,差點把我胳膊擰斷,又怎麼會被人殺死呢?」
    「會的。」李朝年說完要走,想起來什麼又停下來背對著何柏谷說,「對了,過段時間胡萬欽會來找你,讓你跟著他回去,這件事是我求他安排的,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吃點苦頭,在監獄裡呆上好多年,直到賀昌龍和那個年輕人來找你,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我信上所說的去引導他們,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不能表現得像是曾經的你,而是另外一個高智商的變態。」
    「什麼意思?」何柏谷不解,將李朝年遞給他的那封信拿過來拆開,看著信的開頭寫著的幾個字,驚訝道,「綽號白骨,真名李朝年?這是什麼意思?」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至少短時間內是這樣的,欲蓋彌彰,秘密越多,他們才會往下深入調查,即便是賀昌龍也不可能知道你我的真實身份,你不是一直想成為英雄嗎?這是個絕好的機會,這樣一來,你還可以挽救喜豆的兒子,這是我為你找的動機和出發點,也是你接下來到死之前唯一的動力。」李朝年用手指彈了下那封信,「你最好配合我出演這場可能會持續好幾年的大戲,到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
    「喜豆的兒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何柏谷攔住李朝年。
    「我說了,演好這齣戲,我會告訴你的,一五一十,詳詳細細。」李朝年笑著給何柏谷整理好有些皺皺巴巴的衣服,「師兄,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但我們卻不能相依為命,因為我真正繼承了師父的意志,而你只是為了想當個平凡人而永遠追隨我的腳步……」說完,李朝年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湊近何柏谷的耳邊低聲道,「我不想你成為罪人,罪過讓我一個人來承擔。」
    說罷,李朝年打暈了何柏谷,將他輕輕靠在陽台的欄杆之上,隨後開門離開。
    何柏谷再醒來,是在醫院之中,旁邊坐著薛甲宏和兩名警察,詢問之下才知道,薛甲宏在送出孩子之後被警察扣留做了筆錄,幾個小時之後有人報警說家中陽台發現一個人,警察趕到發現是何柏谷,見其暈厥不起送入了醫院,隨後何柏谷實話實說將自己追捕那犯人的事情敘述了一遍,警察原本不相信,畢竟他當時冒充了警察,可很快警察又接到了命令離開,離開的時候對何柏谷無比尊敬,還說了一些有眼不識泰山之類的話,讓何柏谷十分納悶,不知道警察的態度為何會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直到打扮成一個高級幹部模樣的胡萬欽走進來,他才明白這一切都是胡萬欽安排的。
    「甲宏,你出去逛逛,買點什麼東西回來給我吃。」何柏谷立即支走了薛甲宏,薛甲宏點頭,立即知趣離開,並將門給關上。
    胡萬欽站在窗口,也不看何柏谷,只是道:「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
    「你是來敘舊的,還是來逮捕我進監獄的?」何柏谷冷冷道,也不去看胡萬欽,只是看著自己的床尾。
    胡萬欽終於側頭看了何柏谷一眼,但只是一眼,隨後又看向窗外說:「兩者都有吧,我只帶了一個人來,那個年輕人在下面等著,我也沒有告訴他我來做什麼,他是個新手,但未來肯定是個很強悍的傢伙。」胡萬欽說完衝著樓下坐在車內的正看著窗口的年輕人笑了笑。
    下方,年輕的詹天涯朝胡萬欽點頭示意,表示自己會在下面好好等著。
    「我師弟說,你會帶我進監獄。」何柏谷靠著枕頭,「不過得過段時間?」何柏谷用的是詢問的語氣,隨後又馬上追問,「你和我師弟之間有什麼交易嗎?」
    胡萬欽沉默,隨後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緊雙拳,盯著地面道:「你覺得活著是為了什麼?」
    「我不懂哲學。」何柏谷搖頭,「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問這句話,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為了活著而活著。」
    「為了活著而活著……」胡萬欽點頭,抬眼看著何柏谷,「這就是你的答案?」
    「對,算是我的。」何柏谷面無表情。
    「想知道我活著為了什麼嗎?」胡萬欽看著何柏谷,「我從來沒有對人說過,但我覺得跟你說,你也許永遠不會說出去,記得那個故事嗎?剃頭匠給長有驢子耳朵的國王剪頭髮,並且發誓永遠不說出去,最後他憋不住了,只得在地上挖了個洞,把秘密痛痛快快吐了出來,我也想找人說,但我無法信任任何人,畢竟我是做情報工作的,我知道,在這個行當,你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能相信。」
    「你有兒子嗎?」何柏谷想起李朝年說過喜豆的兒子,那無疑說的就是胡萬欽和喜豆的孩子。
    胡萬欽並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接著先前的話題繼續道:「我有一個夢,希望這個國家的人不再愚昧,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但我知道要達成這個願望的百分之五十都得經歷很長一段時間,所以我只能盡力去保護這個國家,縱使犧牲很多生命也無所謂,我願意成為罪人,願意下地獄,只要我保護的這個國家能朝著更好的方向前進。」
    「你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何柏谷記得剛認識胡萬欽的時候,他僅僅只是個單純的……孩子,對,可以說他是孩子,當時胡萬欽的思想並沒有他和李朝年成熟,只是停留在一個迷茫空洞的階段。
    「過去,我在尋找我的目標,盡忠職守,但這些年世界在變,這個國家也在變,威脅也越來越多,不管是內在的還是外來的,我只是想保護她,就像……」胡萬欽說到這頓了頓,「就像我當初想保護喜豆一樣,我失敗了一次,不想再失敗一次。」胡萬欽捏著自己的手,顯得有些慌亂,呼吸也很亂,「對不起,每次提到這些問題我都感覺自己有些混亂,可能是真的老了,人老的時候如果手中還有權力,極有可能將權力演變成為無盡的殺戮,留給後人一個爛攤子,所以有一天我會自我終結,好了,話說得太多了,我累了,我該走了,過段時間我會來接你,陪你演一出逮捕的戲,會栽給你很多莫須有的罪名,得罪了。」
    「客氣。」何柏谷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反駁胡萬欽,僅僅是因為李朝年所提出的那個換取秘密的條件?
    也許……
    
    第二十九章(下)[初代夜叉王]
    
    賀昌龍被襲擊五小時之後,何柏谷才得到消息,他立即帶著薛甲宏開著那輛早就租好的汽車趕到了現場,那是臨近的一座新城,稱為這座城市衛星城的地方,常駐人口極少,大部分是外來務工人員,就連可以吃飯的地方走上半小時都看不到一家。
    賀昌龍的屍體是在一口廢井內發現的,這口井沒有填滿的原因是因為那塊地還沒有賣出去。小院子,一座破爛的,瓦片上全是青苔的平房,房子側面還有一小塊長方形的土地,裡面種的萵苣已經老得用刀切都困難了。
    那個可憐的賀昌龍雙腳被綁在井口,倒吊在井中,站在井口就能聞到那股濃烈的血腥味,那股血腥味卻不是來自賀昌龍的屍體,而是下方的血水——不知道是誰往井水之中倒了大量的牛血、豬血的混合物,何柏谷一聞就聞了出來。
    解開賀昌龍,將其屍體平放在地面的薛甲宏,稍微查看之後道:「師父,他是被異術者殺死的。」
    「毫無疑問。」何柏谷點頭,「他這種身手的人,除了異術者中的高人,平常人,幾個人販子是幹不掉他的,但是他能死在這個地方,屍體也不像是從其他地方挪來的,足以說明,人販子之中有那麼一個異術者,可能是要進行某種邪術的混蛋,否則怎麼可能與人販子混跡在一起。」
    薛甲宏伸手在賀昌龍體表慢慢摸著,同時道:「骨頭碎了不少,內臟都混在一起了,不過怪異的是身體還是溫暖的。」
    「看看他的後頸,是不是有排成梅花形狀的針。」何柏谷站在井口,看著深井下方。
    薛甲宏仔細檢查著,真的發現賀昌龍後頸有排成梅花形的針,點頭道:「真的有,師父,這是不是李朝年師叔做的?」
    「絕對不可能,他做不出來,他頂多當個冷眼旁觀者,然後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天意,自己無能為力。」何柏谷蹲在賀昌龍的屍體跟前,自言自語道,「他們到底要把這個人怎樣呢?」當何柏谷說著去摸賀昌龍的身體時,感覺到了一絲絲異樣,又想起李朝年的那番話,立即道,「甲宏,把我的包拿過來,按照我所說的先把他體內殘留的那股魂魄封死,然後你背著他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去找苦屍,找到那東西興許真的能救下他。」
    「不可能!」薛甲宏立即反駁道,「死而復活只是傳說而已。」
    「當然不可能讓他真正復活,從古至今傳說中的死而復生,其實大多數都是把人變成殭屍或者類似的東西。」何柏谷搖頭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只能按照我師弟所說的去做。」
    「師父,這是禁忌,誰都不知道他復活之後會變成什麼東西!」薛甲宏不願意做這種事情,「萬一出來一個真正的殺人怪物怎麼辦?」
    何柏谷不語,也在遲疑著,但他知道時間不等人,可轉身之時卻偶然在井台的邊緣下方看到一個用粉筆畫出來的圖案,何柏谷看著那怪異的圖案,喃喃道:「夜叉?」
    「什麼夜叉?」薛甲宏湊過來。
    何柏谷點頭道:「賭一把!一定要賭一把!甲宏,按照我所說的做,否則今後不要再叫我師父了。」說完,何柏谷也不管薛甲宏說些什麼,直接邁步離開院子,朝著遠方走去。
    看著去尋找苦屍的何柏谷,薛甲宏只得無奈地背起了賀昌龍的屍體離開院子,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第二天清晨,距離賀昌龍陳屍地不過兩個街區的某私人診所內,一個男子被綁在診所的床上,口中舌頭下塞著口罩,發出憤怒的「嗚嗚」聲,瞪眼看著安坐在一側的李朝年。李朝年手中拿著一個裝碘酒的瓶子,只是瓶子中呈現的是一種怪異的氣體,淡藍色的但在幾秒後又會變成深紅色,他輕輕搖晃著瓶子,等待著。
    許久,診所的座機急促的響了起來,李朝年看著電話慢慢拿起來,電話那頭一個沙啞的男聲回道:「他們已經把屍體帶走了。」
    「嗯,你回來吧,越快越好。」李朝年帶著笑意,放下電話,握著瓶子來到床上那名男子跟前,取開塞在他口中的口罩,盯著他說,「其實你運氣不錯,至少肉體不會死,意識也不會完全消失,但身體卻是他的了。」
    「你是誰?」男子滿頭大汗,不明白這個深夜找上門的老頭兒為何會這麼輕易制住自己,如同抓一隻剛出生的奶狗一樣。
    「重要嗎?」李朝年攤開自己的手心,指著那個鬼頭道,「夜叉王,這個名字不錯,但並不是給你的,雖然你帶著這個名字已經犯案多年,可別忘記了,這個名字是我賜予,並讓你暫時保管的。」
    男子傻了,猛然間回想起自己那段時間在夢中老是聽到有一個人對自己說「夜叉王」這三個字,於是下意識將這個可怕的名字當做了自己的綽號,沒想到竟然是眼前這個老頭兒所起的,他到底想做什麼?
    「你也算是個異術者吧,知道灌魂嗎?」李朝年搖晃著手中的瓶子,「很多傻子都認為必須要經過某種儀式才能成功,搞得烏煙瘴氣的,結果卻並不成功,其實很簡單,灌魂嘛,直接灌進去就得了,來張嘴,乖……」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男子拚命掙扎著,但無濟於事,他的身體被綁得很死,只得眼睜睜看著李朝年撬開自己的嘴巴,將那瓶子塞進自己的口中,隨後再輕輕一拍瓶底,讓裡面的氣體鑽入自己的體內……
    許久,診所門開了,一個民工打扮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也不說話,只是規規矩矩坐在靠門的病人等待的椅子上面,看著在裡面站在床邊的李朝年。李朝年隨後轉頭,看著男子問:「燕北巫,事情辦妥了?」
    「辦妥了。」燕北巫點頭,又問,「現在我可以拜師了吧?」
    「我很不明白,你既然是藥金中的倉頭,極有可能未來成為藥金五志中的負責人,算是前途無量,為什麼要脫離藥金投奔我呢?」李朝年故意露出滿臉的疑惑。
    「金錢、權力和女人都需要實力來贏得,我,現在很清楚自己沒有實力,我是個倉頭,只是負責出貨的人,上面的五志負責人實力都比我強,我窮盡一生都可能超不過他們,超不過五志又怎麼能夠成為掌貨呢?所以我需要變強。」燕北巫顯得十分誠懇。(關於「藥金」將在下本書異文化三部曲之二中說明)
    「你如果不是個趕屍的,早就死在你要殺的那個人手中了。」李朝年看著床邊已經空空的瓶子。
    「是的,他很強。」燕北巫承認道,「只是不知道我們這個行當的深淺。」
    「你為什麼要殺他呢?」李朝年轉過身來看著燕北巫。
    「他妨礙我。」燕北巫又笑了,「但我想,您也迫切的需要他去死,對嗎?」
    「對了,幫助你的那些同夥呢?都還活著吧?」李朝年又問。
    燕北巫點頭:「按照您的吩咐,都活著,我沒有滅口,但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讓他們活著,他們只是普通人,即便是不被古科學部的人抓住,只是被普通警察抓住,不需要什麼手段都會全盤托出。」
    「你認為普通警察會相信他們的話?」李朝年笑了,燕北巫也笑了。
    李朝年轉身解開綁住床上男子的皮帶,同時道:「你要拜師,很簡單,先打贏他,或者是殺了他。」
    「誰?」燕北巫起身。
    「他。」李朝年慢慢走向一側,隨後燕北巫看到床上的男子掙脫已經鬆開的皮帶翻身起來,坐在床邊低著頭,等對方抬頭的時候他才看到那雙駭人的血紅雙眼,不由得一驚,向後退了一步。
    「他不是人!」燕北巫從袖筒之中摸出一支貼有符紙的長鏢,準備先發制人。
    「被你殺掉之前,是,現在嘛……」李朝年扭頭看著那名喘著氣的男子,「他是鬼,真正的夜叉之王!」
    燕北巫咬牙將手中的長鞭扔向新生的夜叉王,夜叉王揮手將那匕首打飛,俯身一衝就到了驚訝無比的燕北巫跟前,衝刺的過程之中已經用雙腳挑起旁邊背包之中的兩支匕首緊握在手中。
    燕北巫愣住了,眼珠下移看著抵在自己咽喉處的那支匕首,而另外一支匕首已經刺進去他胸膛一公分。燕北巫瞬間亂了,想調整自己的呼吸都困難,只是大聲對站在屋內的李朝年說:「師父,救我!」
    「我,不是你師父,除非你殺了他,或者有能力戰勝他。」李朝年乾脆坐在床邊,看著這一場根本不能算是勢均力敵的戰鬥,他知道很快就會結束。
    「可是……」燕北巫說話的同時又從左手袖筒抖出一支帶著符紙的長鏢,剛握緊自己的左臂就被夜叉王手中的匕首直接砍斷,隨即落地,斷臂處噴出鮮血,濺了滿牆。
    「啊——」燕北巫慘叫著,卻被夜叉王一拳揍在臉上,後腦砸在牆面之上,緊接著肩頭被刺進了一柄匕首死死釘在牆上,隨後右臂也被匕首砍斷,接下來是左腿和右腿,只剩下個軀體的燕北巫竟然沒死,他呼吸開始變得緩慢,顫抖地看著自己跟前的夜叉王,夜叉王並沒有抬頭,只是轉身又拿了一支匕首在手中,隨後以極快的手法開始將燕北巫身上的肉一塊塊剔下。
    李朝年扭頭離開,經過只剩下完整腦袋,身體全是骨架的燕北巫身邊時,低聲道:「晚安,愚蠢的趕屍人。」
    夜叉王站在燕北巫釘在牆面上的屍體跟前,後退好幾步坐在床邊,開始欣賞自己的傑作,雖然心中壓抑,但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痛快,而燕北巫身後的那面牆因為鮮血已經形成了一個非常詭異的圖案。
    「夜叉王。」夜叉王自言自語說著自己的名字,抬頭看著,終於笑了。
    
    第三十章(上)[假如真有天意]
    
    「完成了!」大汗淋漓的何柏谷起身來,薛甲宏立即起身去給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同時看著賀昌龍赤身裸體屍體表面所紋的那些符咒。何柏谷將工具扔進旁邊的血水之中,那裡面幾乎全是他自己的血,他輕輕握住自己包紮得死死的手腕,靠著牆角坐著,看著躺在客廳中間的賀昌龍,輕聲道,「應該成功了。」
    「也許……」薛甲宏搖頭,「希望他活過來之後是個好人。」
    「賭一把吧,希望我師弟留在他體內的那一部分意識是善良的。」何柏谷揉著自己的額頭,「還有頂多一個小時……」何柏谷話說到這的時候,發現賀昌龍已經起身了,起身之後坐在那,看著自己手腕和手臂上面的符咒紋身,隨後放下手呆坐著。
    薛甲宏看著何柏谷,表示成功了,但何柏谷依然在觀察,觀察眼前「復活」過來的賀昌龍接下來的行為舉止,他會做什麼呢?會發狂?會離開?還是會……何柏谷不敢亂想,只是示意薛甲宏做好準備,如果眼前這個怪物是那種嗜血狂魔,兩人必須合力幹掉他,徹底毀滅,以免留下後患。
    「謝謝——」賀昌龍開口說話了,轉過身來,面對何柏谷和薛甲宏,雙眼中沒有殺氣,有的只是和普通人一樣的眼神,「是你們救了我吧?謝謝。」賀昌龍朝著兩人磕頭,「大恩大德永生難忘。」
    薛甲宏鬆了一口氣,他都已經摸進旁邊包中用黑布包著的那柄寶劍,做好了隨時朝著賀昌龍咽喉刺去的準備。何柏谷卻沒有放鬆警惕,只是問:「你知道自己是誰嗎?」
    賀昌龍點點頭,何柏谷又問:「你知道要做什麼嗎?」
    賀昌龍先是一愣,隨後點頭,但接著又搖頭,問:「我應該找下去嗎?找到害我女兒的那些罪魁禍首?」
    「我不讓你去找,你就不找嗎?」何柏谷反問。
    賀昌龍又是一愣,無可奈何地搖頭:「我會找。」
    「那就對了,你必須去找,但你只能監視跟蹤,因為那是你的動力,如果他們死在你的手中,你就失去動力,再也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相信我,復仇的滋味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好,只會讓你更迷茫更痛苦,你可以留著讓別人去解決。」何柏谷搖頭道,「人的仇恨通常都是自己無法化解的,就如我現在教導你一樣,但當我遇到和你相同的事情,也許還不如你是一個道理。」
    「那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賀昌龍抬眼,眉頭緊鎖,顯得十分苦惱。
    「幫助他人,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何柏谷說完薛甲宏立即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讓賀昌龍去做也許會刺激到自己的事情,何柏谷沒有解釋,只是道,「知道傳說中陰曹地府的判官嗎?」
    賀昌龍點頭,何柏谷也點頭,指著還在迷茫之中的賀昌龍道:「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賀昌龍,而是判官,代表正義的判官,不會徇私舞弊的判官,同時得跟隨我和這位先生一起學習你應該學習的知識,提升自己的能力。我不會在你身邊呆太久,所以接下來你每個月都必須去他那裡一次,說明你都做了什麼,又準備做什麼。」何柏谷說完看著薛甲宏,薛甲宏點頭表示同意。
    賀昌龍再次磕頭道謝,起身來換上給他準備的新衣褲,嚴嚴實實地遮蓋住自己渾身的符咒紋身,雖然這是夏季,衣服很厚,但他卻渾身冰涼。他走出客廳,來到陽台,看著清晨空無一人的街道,又一屁股坐下來,輕聲問:「我可以回去看看晨雪嗎?」
    「不可以。」何柏谷搖頭道,「相信我,有人會守在那裡等你回去,你會很危險。」
    「明白了。」賀昌龍繼續坐著發呆。
    廁所門口,等待在那的薛甲宏低聲問前來的何柏谷:「師父,這樣做妥當嗎?」
    「妥不妥當我都已經做了,無法回頭了。」何柏谷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