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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前都沒有人使用過這裡。不過在這種封閉的環境下,人們哪兒顧得上讀書,基本上都把精力放在了吃喝拉撒之上,完全是為了生存。
    「資料!把字典翻出來,看看俄文的資料怎麼寫,然後照著那單詞找,你記得軍校的圖書館嗎?檔案室和圖書館雖然挨在一起,但都是分開的,所以應該不會混在圖書之中,仔細找找也許有收穫。」賀昌龍說完來到窗戶口朝外面看了一眼天空,「看樣子還早,現在估計才到中午,我們還有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至少有兩個半小時,留半個小時的空餘時間返回季馬老師的地下室。」
    賀昌龍說話間,魏亞軍已經翻著字典開始四下查詢起來,但周圍只有書架,沒有單獨的檔案室,好不容易魏亞軍找到一個有檔案的大書架時,發現上面的字太小,裡面又太暗,只得捧著書來到窗口,希望藉著日光用字典仔細翻譯一下,誰知道剛來到窗口,就看到下面有個人影一晃而過,朝著鐵絲網的方向奔去。
    「排長!下面有人!」魏亞軍指著下面,賀昌龍立即奔過來問,「會不會是澤義他們?」
    「不會!那人穿著白色的衣服。」魏亞軍乾脆打開窗口,隨後指著不遠處風雪之中艱難前進的一個背影道,「看!在那!」
    魏亞軍的聲音太大,引得那人轉過身來朝著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賀昌龍同時留意到那人手中還抱著一個什麼東西,叫了一聲:「追!」
    魏亞軍扔下書轉身就朝著樓下奔去,跑了幾米發現賀昌龍沒有跟上來,再回頭一看賀昌龍已經消失在窗口了--他直接從三樓窗口跳了下去。
    魏亞軍追到窗口,朝下看了一眼,看到賀昌龍摔在厚厚的雪地之中掙扎著爬起來,朝著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他也立即拔腿就追,誰知道賀昌龍卻指著另外一座樓道:「找錯了!檔案室在那邊,你去找,我去追!來不及了,快!」
    魏亞軍點頭,轉身朝著右側的建築跑去,賀昌龍則加快了腳步去追那個白衣人,白衣人的速度明顯比賀昌龍快很多,賀昌龍本就是個西南方向長大的農民,對雪地行走完全不熟悉,可以說他是來到這裡之後平生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雪,其實心中還有些小小的興奮,只不過這種興奮很快便被發生在這裡的怪事全部沖淡。
    白衣人在雪地之中雖然步伐艱難,但速度完全是賀昌龍的兩倍之上,賀昌龍眼看追不上了,只得高聲喊道:「再跑我就開槍了!」雖然他這麼喊,但僅僅是為了起震懾作用,那一瞬間也忘記了對方可能根本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但當他那麼喊出來的時候,遠處那人停了下來,轉過身來,露出那張戴著面罩的臉,看了賀昌龍兩眼之後又飛奔離開,朝著鐵絲網的方向奔去。
    「喂!有電啊!不要!」賀昌龍阻止著那人,看著那人將手中的東西拋過了鐵絲網,隨後徒手朝著鐵絲網爬去,賀昌龍見狀知道鐵絲網現在沒電了,轉身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鐵絲網奔去,試圖爬過去之後繞行攔住那人。
    賀昌龍躍上鐵絲網時,那人已經從鐵絲網翻了過去,並且雙腳落在了雪地之上,賀昌龍見狀正要加快速度,卻感覺到渾身被一股力量直接震開,隨後整個人飛了出去,同時也失去了意識……
    僅僅幾秒之後,賀昌龍從雪地之中彈了起來,看著眼前的鐵絲網,又摸著自己的臉和身體,他確定自己先前被高壓電彈開,也確定自己現在還活著,自己怎麼會一點事兒都沒有?賀昌龍翻身爬起來,來到鐵絲網跟前,這次他不敢伸手再摸,而是從旁邊的廢舊汽車之中找了個東西朝著鐵絲網扔去,一陣電閃而過,那東西被高壓電彈開,同時賀昌龍也看到在鐵絲網另外一側的那人,那人蒙著面看著他,好像很驚訝的樣子,隨後作勢要拉下面罩時,遠處傳來一聲槍響,白衣人頭部中彈,倒在雪地之中死去,隨後子彈又從遠處襲來,除了少數落在賀昌龍腳前的雪地,其他多數都擊中在鐵絲網之上。
    賀昌龍轉身躲在那輛廢舊的汽車後面,慢慢抬起頭來,看著兩個穿著白衣的人慢慢走了過來,手中還提著自動步槍,一人掩護,另外一人從死去的白衣人手中拿走了那個東西,在這種距離下賀昌龍終於看清楚那是個文件袋,裡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裝了不少東西。
    等持槍者帶著東西離開,賀昌龍才慢慢從汽車後面鑽出來,蹲在鐵絲網前面,看著另外一面已經死去的那個白衣人,那人的面罩拉下去一半,側頭能看到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還有高聳的鼻樑,是個男子沒錯,但是誰呢?先前那兩人恐怕是蘇聯軍隊的士兵,可為什麼士兵要打死他?
    最重要的是,他帶走的那個文件袋裡面裝著什麼?
    無法越過鐵絲網,賀昌龍只得返回魏亞軍所去的那座建築,發現魏亞軍已經在門口手持匕首等待,見到賀昌龍之後才鬆了一口氣:「我聽到槍聲,以為你出事了。」
    賀昌龍簡單地將先前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又問魏亞軍有沒有什麼發現?
    魏亞軍指著堆在旁邊的那一疊資料說:「這是三樓盡頭檔案室內剩下的所有東西,我全都搬出來了,裡面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不過從角落中一個架子上的灰塵印記可以看出,有個東西被人拿走了,而且檔案室的門也被人撬開了。」
    「那就對了,死去的那個人肯定從檔案室中取走了什麼東西。」賀昌龍看著那堆東西,又抬頭看著天空道,「找個木板,再找根繩子,我們得抓緊時間把東西運回去。」
    
    第二十章(上)[10個家庭I]
    
    再回到季馬老師地下室中已經是兩個小時的事情了,而且兩人在地下室入口處還花了半小時將檔案全部給送下去,一切辦妥之後出去尋找食物的鄧澤義和黃永模還沒有回來,賀昌龍擔心出事,正要準備出去搜尋他們的時候,兩人背著兩個裝滿罐頭和其他東西的背包返回,黃永模的胳膊上還做了簡單的包紮,看起來像是和人動過手。
    「下去再說!」黃永模見到賀昌龍之後也不廢話,直接朝地下室中鑽去。
    來到地下室中,季馬老師正在翻閱檔案,魏亞軍在一旁幫忙,同時季馬老師還在教他一些簡單的俄語用法,不過十歲的古娜則在廚房之中忙碌著,為大家端茶送水熱食物。
    黃永模和鄧澤義將口袋放在地上,開始從裡面拿東西,鄧澤義一面拿一面說:「看不懂俄文,於是把覺得像是食物的東西都裝了進來,我們看到很多食物,第一反應就是其他人肯定早死了,否則不可能留下那麼多食物,誰知道……」鄧澤義說到這扭頭看著黃永模簡單包紮過的胳膊。
    黃永模側頭看著胳膊道:「沒有想到,還有人。」
    黃永模這句話說出口,地下室中的其他人都愣住了,大家都將目光投向他,賀昌龍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黃永模和鄧澤義前往東面尋找食物,原本一切都很順利,要離開的時候在最後一間搜索的建築中發現廚房中蹲著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從他吃東西的聲音,還有不時發出的咳嗽聲可以判斷,這人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至少好幾天。由於不精通俄語,兩人只得躲藏在客廳,想看看那人到底想做什麼,誰知道遠處傳來了槍聲,男子受驚,立即起身跌跌撞撞就朝著外面跑去,一時沒站穩摔倒在沙發後面,而當時黃永模恰恰就躲在沙發後。
    摔下去的男子一頭撞在黃永模身上,黃永模立即抽身,男子發現他之後立即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想都沒想,也沒等黃永模開口說話,直接揮刀砍了過去,黃永模閃避還算及時,只是割破了手臂。
    「澤義要上前去撲倒他的時候,男子從腰間掏出了一枚手榴彈,我們不敢再追,只得眼睜睜看著他逃離,再追出去,已經不見蹤影,我們看天色不早,只得帶了東西立即返回。」黃永模解開胳膊上的布帶,指著那並不深的傷口說,「那男子應該不是軍人,只是個普通百姓,要是個軍人,在那種距離下,揮刀就能割破我的喉嚨。」
    黃永模說著比劃了一個手勢,古娜端著一個盤子出來,裡面擺著剪刀、紗布和其他一些醫療用品,不發一語地給黃永模傷口消毒並且重新包紮,完事之後還沖黃永模笑了笑。黃永模也露出久違的微笑。
    「我也發現了一個人,不過死了。」賀昌龍隨後將自己遭遇那白衣人的事情說了一遍,「他穿著白色的衣服,我想肯定是偽裝,但那種偽裝並不像是軍隊中使用的,顏色與雪有一定的差異,否則亞軍也不會那麼快在風雪之中發現他。」
    「兩個人,一個找吃的,一個拿了文件袋。」鄧澤義在那思考著,「兩者之間好像沒什麼聯繫?」
    「說不定他拿著的文件袋中裝著的就是最重要的資料。」賀昌龍扭頭看著正在翻閱資料的季馬老師問,「有沒有什麼發現?」
    「呃……」季馬老師搓了搓自己的鬍子,「我不知道,因為檔案不是我在管理,應該說實際上沒有人管理這東西,當初要求設立檔案也是大家提議的,畢竟有些人孤苦伶仃一個人,萬一死了,我們也好知道他的身世,立墓碑的時候也知道在上面寫點什麼。」
    賀昌龍湊近季馬老師,讓季馬老師一一翻譯著上面的資料,同時讓其他三人用筆輪流記錄下來賀昌龍提到的一些要點,並將同一個家庭的人單獨列出來,這項工作足足讓他們忙碌了一個通宵,直到清晨時分,季馬老師打著哈欠說:「整理完畢了,我得睡一會兒,我可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
    賀昌龍坐在桌子前,示意其他三人也去休息,自己則一篇一篇的翻閱著用中文翻譯後的資料,雖然不算太完整,但都算是有用的信息。他注意到215人之中,只有25人是女性,其他的全是男性,最主要的是沒有孩子,按照季馬老師的說法,孩子都是在這裡出生並且長大的,加上古娜只有10人。換言之,當初來到這裡的只有205人,這一點也許僅僅是巧合,不過他還留意到了一個比較重要的訊息,在這205個成人之中,幾乎各行各業都有,年齡相差都不大,基本上和季馬老師差不多,也就是說他們都是在四十歲左右生下的孩子。
    205人之中,有25名女性,只有其中10人生下了孩子。
    賀昌龍有一點有些糊塗,不得不叫醒了季馬老師,問他:「我好像記得以前說過,女人到了一定年齡生孩子都十分困難,這10個女人生孩子的時候都40歲出頭了……」
    季馬老師揉著雙眼點頭道:「沒錯,都是高齡產婦,而且都是順產,沒有出現過難產。」
    「問題就在這裡。」賀昌龍也揉著眼睛,「我雖然沒有孩子,但也知道生孩子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我從資料上看古娜和其他9個孩子的出生時間相差不過幾天而已,而資料上寫著這205個成人之中醫生只有2人,你和另外一個叫馬雅可夫斯基的人,而且你是外科醫生,他是牙科醫生。」
    「你不提我都想不起來了,這件事還真怪。」季馬老師翻身從床上起來,「古娜他們出生的時間都在凌晨,而且都是順產,在沒有醫生的幫助下順產,他們的母親們身體都極好,非常好,第三天清晨就抱著孩子出來和大家見面了。」
    賀昌龍點頭,隨後又讓季馬老師詳細解釋了一下關於高齡產婦的相關知識,等季馬老師說完,賀昌龍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道:「太奇怪了,高齡產婦,不在醫生的幫助下順產,而且沒有危險,最離奇的是她們第三天就出門了,不坐月子嗎?」
    「月子?」季馬老師糊塗了,隨後恍然大悟,笑道,「不不不,我們這裡沒有坐月子這個習慣,我去中國的時候對你們這個習俗感覺很不理解,後來才明白一是因為傳統,二是因為你們的身體素質相比我們要差一些,不過你的懷疑也不是沒有理由的,40來歲的產婦身體再健康也不可能第三天早晨就出門,你還查到什麼了?」
    「還沒有,只有這個疑點。」賀昌龍重新回到桌子前,將那10名產婦和他們的家庭成員的名字都列了出來,隨後問季馬老師,「疑點又出現了,這10名產婦都是三口之家,沒有多餘的人,你來看看,他們身上是不是發生了其他的怪事?」
    季馬老師站在那看著,點頭道:「有是有,就拿那個牙醫來說吧。」說到這季馬老師又壓低了聲音,「那個叫馬雅可夫斯基的就是古娜的父親,他雖然是個牙醫,但每次有人找他看牙都被他以沒有醫療器械為名婉拒了,後來有一次我在他家發現了他隨身的皮箱之中裝著牙醫用的東西,我質問過他,他只是說自己的醫術已經不如從前了,勉強從醫只會害了其他人,我當時還覺得他挺負責的。」
    賀昌龍點頭,又看著旁邊的那些名字,隨後忽然道:「除了古娜之外,其他9個孩子都是男孩兒?」
    「對啊,沒錯,所以古娜是我們專家農場的小公主。」季馬老師露出了笑容,「可惜她太可憐了,父母竟然棄他而去。」
    賀昌龍點頭,坐在那道:「季馬老師,你再想想有沒有什麼遺漏的?」
    季馬老師坐在那回憶著,不斷揉著頭,又拿著賀昌龍帶回來的資料反覆地看著,足足過了半個來小時,終於打破了沉默道:「對呀,不看資料還好,一看這些單列出來的名字我就想起來了,這10個家庭,也就是30個人,除了古娜一家,其餘的都是最早出去找出路而失蹤的!」
    「什麼?」賀昌龍差點站起來,隨後又猛地坐下來,自言自語道,「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父母一般都不會帶著孩子出去冒險的,他們竟然還帶孩子出去?」
    「是的,他們的理由也很充分,擔心孩子一個人在家。」季馬老師搖著頭。
    「不,這個理由不充分。」賀昌龍搖頭,「這種事一般都是男人去做,女人和孩子呆在家,我想第一批出去找出路的人中就有男人、女人和孩子吧?」在得到季馬老師的確定之後,賀昌龍肯定道,「這就對了,第一批人中有孩子,第二批人再出去尋找時,按照常理都會更加心疼自己的孩子,明知道有人失蹤,還會領著孩子去尋找嗎?根本不會!只能說明這10個家庭有問題!」
    季馬老師此時也清醒了,點頭道:「對啊,你分析得有道理,可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場地震也許是個信號,提醒這10個家庭應該離開了,換句話說,這個專家農場實際上就是為了那10個家庭而設立的,其他人只是掩飾。」賀昌龍總算是分析明白了,這和要藏樹葉的最好辦法就是在森林裡是一個道理,用幾百人來掩飾幾十人,不過那些黑影是什麼東西?這些人又從什麼地方離開了?
    
    第二十章(下)[10個家庭II]
    
    專家農場的疑點在於那10個家庭,而那10個家庭的疑點又在哪兒呢?在於他們的孩子,更深入一些去思考,就在於那9個男孩兒。10個家庭,30個人中,如今明確知道下落的只有身邊的古娜,確定死亡的是古娜的母親,失蹤的是古娜的父親,剩下9個家庭的27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農場中剩下的也不見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今唯一最接近答案的推測便是--因為某種原因,古娜的家庭不敢離開,而那9個家庭分批在農場某個角落被軍隊帶走,剩下的人也許被怪物殺掉,也許是被軍隊滅口,總之死亡的幾率很大。
    古娜的父母為什麼開始不走,然後又出現分歧,古娜的父親決定要走,古娜母親卻要留下來呢?到後來等古娜父親失蹤之後,古娜母親卻失去了理智,想要翻越高壓電鐵絲網卻最終被電死,而且不管親生女兒的死活,難道是重男輕女?
    不知道蘇聯有沒有這種惡俗,如果沒有,問題也許就因為古娜是個女孩兒。
    賀昌龍小睡了一兩個小時,隨後又翻身爬起來,在季馬老師的幫助下,將那10個家庭的背景資料全部翻譯了一遍,同時季馬老師也耐心地教賀昌龍一些簡單的俄語,平時的問候之類的,不過賀昌龍最感興趣的便是「不許動,舉起手來」該怎麼說,對他而言,在這種環境下,為了不誤傷無辜者,必須首先學會這句話。
    「納尼斯涅。古娜!」賀昌龍用俄語說著古娜的名字。
    季馬老師立即糾正他道:「不,沒有停頓,是納尼斯涅古娜,叫古娜其實並不準確,就算是簡稱,也應該叫妮娜,而不是古娜。」季馬老師看著賀昌龍讀得十分繞口,只得揮手道,「算了,就叫古娜吧,反正我也隨著你們叫了很久的古娜……嗯,接下來咱們應該怎麼辦?」
    「搜索,沿著第一批人離開的方向搜尋,總能找到點什麼線索?當時有個提出尋找電源的人很聰明,那的確是個很好的出發點,我們也可以去尋找電源。」賀昌龍隨後又問季馬老師,「有多餘的表嗎?我們得留意時間,明天一大早我們四個就出門,今天有了重大的突破,得好好休息一下,順便多學習學習俄語。」
    季馬老師從床頭翻了一塊女士表出來,遞給賀昌龍,等賀昌龍去拿的時候又握緊道:「這是我妻子卡莎的遺物,也是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臨終前讓我帶著這塊表,就好像她一直在我身邊一樣,還囑咐我一定得離開這個鬼地方,我今天把它借給你,希望你幫我擺脫困境。」
    「一定。」賀昌龍點頭,握緊了季馬老師所給的表,沒有戴上,只是小心翼翼揣進口袋中,又輕輕拍了拍。
    第二天清晨,等日光照射到大地上之後,賀昌龍四人鑽出了地下室,帶上了少部分食物,雖然這個農場不至於大到讓他們好幾天都搜索不完,但畢竟總有意外,就像幾天前被困在那間教堂中一樣。
    拿著季馬老師那份手繪的農場地圖,賀昌龍等人沿著第一批人失蹤的方向走去,在經過頭一天翻越鐵絲網的地方,賀昌龍停了下來,看著那具已經被大雪覆蓋的屍體,從大致的輪廓可以看出,那具屍體還在,並沒有人去搬離他。
    這個人是誰?他拿走的東西又是什麼?如果不出去,這兩個問題會成為永遠的謎題,搞清楚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也就搞清楚為什麼安志勝會將他們扔到這個地方來了。
    沿著鐵絲網一直走著,四個人都有一種被鐵絲網外的某些人一直盯著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人頭皮發麻,時不時還會有一種要炸開的膨脹感,不過他們也清楚,如果外面的人要對付他們,只需要開槍,但他們不會那麼做。
    「排長,這裡有一條小路,延伸向鐵絲網外面。」偵查回來的魏亞軍指著前方道,眾人上前,隨後發現那一面鐵絲網很新,並不像早年立在這裡的那些一樣還帶著銹跡,最重要的是鐵絲網有兩層,因為周圍高大的樹木擋住了大部分落下來的雪花,所以樹下被鐵絲網分成兩部分的小路清晰可見。
    「路,鐵絲網,還是新立起來的。」賀昌龍四下觀察著,示意大家都不要太靠近鐵絲網,以免出現意外,隨後找了東西扔向鐵絲網,果然那東西被鐵絲網的高壓電彈開,再仔細觀察,有幾根粗大的電線從外面接到鐵絲網的底部,找電源的方法不可行,當初只是那9個家庭的謊言,也許他們就是從這個地方逃脫的。
    「挖地道出去。」黃永模指著雪地說,「挖地道肯定能出去,挖深一點,我不相信他們能夠將鐵絲網埋那麼深!」
    「不。」鄧澤義搖頭,「你還不明白嗎?我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出去,如果為了出去,當初就不應該進來,我們是為了查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魏亞軍蹲下來刨開雪,按著下面不算堅硬的泥土,「可是怪事發生之後,那些想要離開的人為什麼不挖地道離開呢?這應該是最好的一項選擇。」
    賀昌龍看著地面,忽然說:「那我們挖開來看看。」
    「我同意。」魏亞軍立即舉手,「去找工具!」
    四人分頭尋找,找了些農耕所用的工具,在那條小路的位置開始挖掘起來,誰知道深挖不到一米,發現泥土下面竟然全部都是水泥!
    賀昌龍看著那些水泥,朝著後面又退了五步,指著地面道:「挖這裡。」
    再次挖掘,下面的水泥沒有了,只有泥土,賀昌龍又朝著挖坑的地方前進兩步,再下挖,最終確定鐵絲網內有寬兩米的水泥,也就是說這裡早年就挖了類似壕溝之類,很深的壕溝,深度至少五六米,再用水泥澆灌,在水泥之上鋪上泥土再加立高壓電鐵絲網,目的就是為了防止這裡的人挖地道逃出去。
    賀昌龍繼續帶人挖掘著,花了一天的時間,在近傍晚的時候挖出一個五米深的坑來,而坑的側面還都是水泥,更重要的是這裡的泥土下方很濕潤,五米之後地下水就已經冒出來了。看來蘇軍當初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挖掘壕溝至少深度大於五米,這裡的人就算能挖十來米也沒用,挖到五米左右地下水就冒出來了,這種地下水你是抽不盡的,所以地道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
    四人氣喘吁吁坐在雪地上,看著下面坑中的水逐漸結成薄冰,互相看著都搖頭,而盯著水坑發呆的賀昌龍忽然道:「大家都是農村出來的,在咱們四川,不少地方深挖下去地下水雖然也多,但也沒有這麼多,完全是冒出來的,這說明什麼呢?」
    鄧澤義立即站起來環視了周圍一圈道:「周圍有河流、池塘、湖泊之類的,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多水湧出來。」
    「對。」賀昌龍點頭,「不過還不能完全確定,現在時間不早了,明天一大早,我們換個地方去挖,這個工程比較大,東南西北四個角都挖一遍,才能確定。」
    晚上,賀昌龍等人返回地下室中,將地下水泥牆的事情告訴給了季馬老師,季馬老師很驚訝,並慶幸當初自己沒有費力用這個辦法離開,雖然自己當初也認為那是個好主意。
    四天後,專家農場東西南北四個角都被賀昌龍四人挖出了四個深坑,每個坑深達五米,最後確定了地下的水泥牆至少深入十米,也發現地下水只要挖五米就會湧出來,可他們也留意到湧出來的水並不像是泥水,其中帶著一些怪異的沉澱物,不管放置多久水都不會清澈,絕對不是地下水,也不是河流、湖泊中的流水,倒像是某個池塘中的死水、渾水。
    「天氣暖和了嗎?」賀昌龍看著深坑中的水,「結冰的速度比前幾天慢了,真是奇怪。」
    「排長,這些水看樣子不是地下水,給我感覺好像這下面有個什麼洞,你知道溶洞嗎?」鄧澤義問賀昌龍,「在我老家有許多溶洞,裡面有河流。」
    「不是溶洞。」賀昌龍用腳踩了下地面,「溶洞全是石頭,不可能在表土層一挖就出水,找個東西帶點裡面的水回去,讓季馬老師看看這種水裡面有什麼東西。」
    回到地下室,季馬老師觀察了很久那種水,搖頭說肉眼看不出來,但可以肯定不是地下水,地下水沒有那麼渾濁,他需要顯微鏡,而那東西在農場的小醫院中有一個,但自己十來年都沒有用過了,不知道管不管用。
    「我帶著你去醫院,其他人在這陪著古娜。」賀昌龍做了決定,隨後跟隨季馬老師前往醫院,此時距離太陽下山還有一個小時。
    前往醫院之後,季馬老師很快從那個櫃子中找到了用木盒裝得好好的顯微鏡,那東西看起來還是新的,似乎從來沒有人用過。季馬老師解釋道,在這個地方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活著,關於從前的工作沒有人再去想過,即便是他妻子卡莎被感染的時候,他都沒有使用過這些東西,因為他知道只要感染就死定了,絕對沒有辦法挽救。
    季馬老師在醫院辦公室內研究著他們帶回來的死水時,賀昌龍則提著獵槍在周圍巡視,順便看下醫院之中有沒有什麼藥物是可以使用的,可惜全都是俄文,他學習了幾天也不認識,只能知道一些簡單單詞的意思。
    「龍!」季馬老師忽然抬起頭來,「這種水中微生物的數量非常多。」
    「什麼意思?」賀昌龍當然不懂什麼叫做微生物。
    「我舉個你能懂的例子吧。」季馬老師從旁邊找了一張紙,用筆在桌子上面畫了兩個圈,再將三張白紙拿來,將其中一張白紙撕碎扔進第一個圈中,「普通的水中,即便是地下水,也含有大量的微生物,人的肉眼是看不見的,像是細菌一樣,明白了嗎?但是你帶回來的水中微生物就有普通水中百倍甚至千倍那麼多。」季馬老師又將剩下的兩張紙撕碎扔進第二個圈之中,「你過來在顯微鏡中看一下,會發現十分擁擠,像是一個小房間內塞進了上千個人一樣。」
    賀昌龍湊近看了一會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這不是地下水,還有呢?」
    「像是有什麼東西死在水裡了,屍體,動物的或者是……」季馬老師不太確定地說,「或者是人的,我不太確定,畢竟只是顯微鏡,沒有其他的東西我無法確定裡面到底含有什麼東西?」
    賀昌龍抓著槍站在辦公桌前,腦子中思考著走到窗戶口,看著醫院小院中的那口老井,又問:「季馬老師,農場裡有多少口井?」
    「七八口吧,我們來的時候就有了,好像很多年前就挖出來了,但只有四口井勉強能用,水很少,我們平日都是用那些外面的混蛋給我們接進來的水管,極少有人用井水,噢,只有馬可夫偷偷釀土豆酒的時候才會用那種井水。」季馬老師解釋道,說到這他看到賀昌龍盯著自己,還沒有明白,但兩秒之後他忽然明白了什麼,立即奔出辦公室,和賀昌龍來到井口旁,用井繩幫助賀昌龍滑下去,將下面凍結的井水敲出一塊帶上來,兩人又急匆匆跑回了辦公室,等著那塊冰融化成水,再進行化驗。
    「我幾乎忘記了,對呀,井水不可能完全結冰的,最多只有表面上那一層。」季馬老師在辦公室內焦急地走來走去,看著賀昌龍道,「你剛才下去的時候,還能穩穩地踩在上面,這就說明井水有問題,肯定有問題!我怎麼給你解釋呢?」
    「地下的溫度會保持,這點我明白。」賀昌龍點頭道,看著放在器皿中的那塊冰,「在我的老家有山洞,溶洞你知道嗎?那種地方冬暖夏涼。」
    「對,就是這個意思。」季馬老師坐立不安地等著,可是因為辦公室溫度也不高,那塊冰融化的速度特別慢,即便有火柴也不能用火去融化,因為水經過一定的溫度,就會產生變化,這種變化會在瞬間改變那灘水中包含的物質。
    「你們不用觀察了。」一個聲音從辦公室門外響起,賀昌龍立即持槍瞄準門口,隨後一個抱著幾瓶藥的男子站在門口,看了一眼賀昌龍,又看著季馬老師道,「地獄大門已經打開了,在這裡的人遲早都會死。」
    賀昌龍此時才驚訝地意識到,來者說的是中文,而且從那模樣來看,應該就是前幾天揮刀割傷黃永模的那位男子。
    「馬雅可夫斯基!」季馬老師起身來,張大嘴巴看著來者,「你還活著?」
    馬雅可夫斯基?古娜的爸爸?賀昌龍把槍口放低。
    
    第二十一章(上)[靈魂研究]
    
    馬雅可夫斯基的突然出現,讓賀昌龍意識到事情也許會出現轉機,但接下來明明說著中文的馬雅可夫斯基卻和季馬老師開始用俄語交談,賀昌龍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能從季馬老師臉上的表情判斷出,馬雅可夫斯基(以下簡稱馬雅)所說的話讓他驚訝不已,但很快季馬老師又拚命搖頭,擺手,說著一個單詞,這次賀昌龍聽明白了,他說的是「不可能」,而且手還搖得越來越快。
    兩人交談了許久,季馬老師看著賀昌龍愣在一側,插不上話,乾脆用中文對馬雅說:「這位中國朋友是來幫助我們的。」
    馬雅看著賀昌龍說了句俄語,季馬老師搖頭道:「你會說中文,為什麼不說?他是朋友,不是敵人!而且今天我才知道你原來會說中文,你也去過中國!你是個騙子!」
    賀昌龍反而沒有激動,只是淡淡地問:「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季馬老師看了馬雅一眼,「他說蘇聯軍方打開了一道門,是地獄大門,把地獄裡面的惡魔給放出來了,還說他參與了這個計劃,不僅如此,他與我妻子卡莎還參與過中國某個基地的建設。」
    「中國某個基地的建設?」賀昌龍第一反應就是蜂巢,隨之聯繫起在演習中遭遇的那個怪物,還有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立即問,「是不是蜂巢?在四川的蜂巢?」
    馬雅指著賀昌龍,對季馬老師道:「你看!我說過他知道!他知道!」
    「我的確去過蜂巢,也遇到過怪事,但是我不知道與現在這一切有關係!」賀昌龍趕緊解釋道,生怕讓季馬老師認為自己與這一系列事情有關係,甚至還被懷疑是蘇軍的合謀。
    「你說錯了一點,蜂巢並不是在什麼四川,而是在羅布泊!」馬雅厲聲道,「你所說的那個蜂巢,只是個被稱為零號的地方,並不是真正的蜂巢!」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季馬老師非常憤怒,上前直接奪過賀昌龍手中的獵槍,後退幾步後,將槍口對準了賀昌龍與馬雅之間,槍口晃了一圈道,「你們得一個個說清楚!」
    「我只想活下去,我要離開這裡,離開蘇聯,我要去美國!」馬雅大聲喊道,眼睛盯著窗外,此時太陽已經快落山了,馬雅的臉色在那瞬間變了,拔腿就朝著外面跑,邊跑邊說,「天黑了,醫院裡不安全!」
    馬雅離開,賀昌龍拔腿就追,季馬老師也持槍跟在身後,呼喊著馬雅的名字,讓他跟著自己回地下室,入夜之後不要亂跑,可馬雅根本聽不進去,撞開醫院大門,站在門口觀望了下天空,怪叫一聲又朝著隔壁的建築跑去,喊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賀昌龍不知道馬雅的速度為何會那麼快,連自己追上去都感覺很吃力,等馬雅一頭撞進旁邊的那間民居之中後,賀昌龍正準備追上去,回頭卻發現季馬老師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厚厚的雪地之中,眼看太陽就完全消失在山邊,賀昌龍只得回頭攙扶著季馬老師朝馬雅所在的建築中躲去。
    等兩人剛推開門進去,太陽的領地立即被黑暗所佔領,季馬老師和賀昌龍進屋後立即找東西開始堵門,隨後又奔向窗口找東西堵窗戶,一切辦妥之後這才開始在屋子中尋找起馬雅來。
    「馬雅,你在哪兒?」季馬老師手持獵槍在屋子中低聲喊道,剛喊完這一聲,屋子外面就傳來怪異的叫聲,如同狼吼,又夾雜著動物的嘶鳴,甚至有低低的呻吟聲。
    「馬雅老師?」賀昌龍在屋子的另外一側搜尋著,聲音不敢太大,擔心將屋外那些行走的怪物也引出來。
    終於,季馬老師在廚房的底部儲物櫃中找到了渾身發抖,手中還緊緊拽著一根毛巾的馬雅,季馬老師打開櫃子的時候,馬雅又朝裡面縮了縮,搖頭道:「我不會跟你們回去的,我要走,我要走!」
    賀昌龍聞聲趕來,看著馬雅老師,問:「你想去美國?為什麼?」
    「美國人會保護我的!」馬雅老師點頭道,「是的,他們一定會的,我手上有他們感興趣的東西,中國的,蘇聯的!」
    「你能離開這裡嗎?」賀昌龍試探性地問,他當然知道馬雅不能離開,要是能他早就離開了,不可能等到現在。
    「我要是能離開這裡,我就能找到美國人,我知道中情局的人在附近,他們接觸過我,偷偷的,還告訴我,只要我願意跟他們離開,他們會隨時帶我走,永遠保護我!」馬雅面帶笑容說完這一切,但隨後笑容又凝固,隨即消失,變成哭相,「可是我離不開,挖地道不行,我也沒有翅膀,根本就走不出去,不,不,還有一個辦法,很冒險,但是可以賭一賭。」
    賀昌龍正想趁著馬雅精神不穩定的時候問還有一個辦法是什麼的時候,季馬老師卻搶先問道:「那古娜呢?你不管古娜了?」
    「古娜?我為什麼要管她?她和我有什麼關係?」馬雅咬牙道,「她又不是我的孩子,我照顧她十年已經盡了我的責任。」
    季馬老師很驚訝,賀昌龍立即問:「她不是你們的孩子,其他9個男孩兒也不是那些人的親生兒子吧?」
    馬雅抬眼看著賀昌龍,原本想說「你怎麼知道」,但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我知道!你是中國的間諜,所以你什麼都知道!」
    「啪--」季馬老師一拳打在了馬雅的臉上,低聲喝道,「冷靜點,馬雅!我說過,我相信他,他是朋友!」
    「那為什麼他會知道?」馬雅立即反問道。
    季馬老師盯著他道:「我也是幾天前才知道的,是他從檔案室的資料中拼湊出來的答案,原本應該是顯而易見的答案,只不過生活在這裡的人為了生存都忽略了,你們也的確掩飾得不錯,說吧,馬雅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又為什麼來這裡?這個農場是為你們那20個人所建的對嗎?」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馬雅老師咬住自己的大拇指,「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恐怖,不知道政府都在做什麼。」
    「馬雅老師,我告訴你我的經歷,你能告訴我你的經歷嗎?」賀昌龍指著馬雅的胸口,另外一隻手指著自己,「我們來交換好嗎?誰都不撒謊,作為交換。」隨後,賀昌龍也不等馬雅同意,開始講述起自己的經歷來,這一次他沒有隱瞞任何細節,把千足屨的事情也說了出來,但一直強調那也許僅僅只是個古物,季馬老師並沒有生氣,只是坐在一旁又聽賀昌龍敘述了一遍。
    馬雅聽得冷汗直冒,特別是賀昌龍說到關於牛鬼,關於那個地獄之門的事情時,馬雅竟然直接把頭埋在雙膝之間,大聲叫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賀昌龍當然不會不說,畢竟這是拋磚引玉,撬開馬雅口中實情的最好辦法。等他講述完畢,馬雅臉色已經慘白,但一直不說話,只是慢慢探出頭去看著廚房窗戶外面不斷晃動的黑影,又立即縮回去,靜靜地說:「原來你們也是受害者。」
    對,受害者。賀昌龍心想這個說法很恰當,但沒有說出來,只是默默點頭。
    「我……」馬雅抬眼看著賀昌龍,「我不知道我的事情與你們是不是有聯繫,但我知道與季馬老師有聯繫,我早年也知道過那種細菌,按照時間來推測,大概和季馬老師在烏克蘭研究那種細菌的時間差不多,只不過那時候我在中國,我在那個真正的蜂巢內,具體時間我記不清楚了,因為他們不讓我們帶著能看見時間的東西。」
    賀昌龍嚥下一口唾沫,很想提問,又擔心自己提出的問題會變成在誘導馬雅,只得保持沉默,等馬雅繼續說下去,馬雅隨後提到了那種細菌,但發現細菌的人並不是中國、蘇聯,也不是美國,而是日本人,是二戰時期,日本一支臭名昭著的細菌研究部隊發現的,還是從一個死去的中國人體內發現的,那個中國人的身份神秘又特殊,因為當時在戰時,條件有限,日本也得不到外援,同時又不願意與自己的盟國德國、意大利分享,只得隱藏起了這個秘密,但在二戰結束前夕,這支部隊為了逃脫審判,秘密接觸美國,希望以手頭的資料換取平安,美國人答應了,但需要他們交出全部的資料。
    日本人很聰明,並沒有交出全部的資料,只是分成無數份藏起來,以一定比例的形勢交給美國人,告訴對方,等審判結束他們再拿出剩下的,與此同時,為了保險,他們也悄悄接觸了蘇聯方面,當然手段也相同,他們將細菌的標本藏進了研究所的牆中,而且是在磚頭之中,最終又被中國發現。
    可日本人一直想東山再起,他們不相信任何人,他們知道需要崛起,否則一輩子都會活在美國人的雙腿之間,他們把關鍵性的資料帶回去,每年少部分少部分交給美國和蘇聯,用來換取未來的平安。
    「那種細菌很關鍵,可為什麼要研究那種細菌呢?」馬雅苦笑道,「當時我並不知道,我只是個KGB的急救醫師,能接觸到這種核心機密完全是因為上面認為我政治方面十分可靠,後來我們得到的資料發現美國人已經著手在研究這個問題,但不管是我們,還是美國人,都沒有中國人成功,為什麼?原因很簡單,那種細菌只是針對人體的深度開發,但就像是研製一種盔甲一樣,你研製出無敵的盔甲,卻發現沒有合適的人可以穿戴,那麼這種東西製造出來就和廢品沒什麼區別。」
    「中國人為何會成功?」季馬老師提問。
    「靈魂!」馬雅又一次咬住自己的大拇指,「他們的靈魂研究超前我們,美國人走日本人從前的路子,致力於生物研究,而我們則將這項技術深入,希望能結合生物研究與機械工程,可不管怎麼做,我們都無法突破瓶頸,我聽內務部的人說過,美國人研究出來的戰士,雖然有強健的體魄,但和白癡差不多,必須要人來操控,每一個動作,你都必須下達命令,否則他就只是個能站立的植物人,那是因為沒有靈魂的原因,但是中國人一直把這個核心秘密捏在手中,無論怎樣都不分享出來!」
    「靈魂研究?」賀昌龍搖著頭,「這未免太離奇了。」
    「不,一點兒都不離奇。」馬雅呼吸變得急促,「有一個關鍵的地方被接觸過核心機密,但又被完全蒙在鼓裡的人忽略了,我想只有三個國家背後指示這些計劃的機密部門的領導才知道是什麼。」
    季馬老師聽的很惱火,質問道:「到底是什麼?你倒是說啊!」
    馬雅依然縮在那櫃子之中,搖頭道:「你們想想,為什麼要研究那種細菌?」
    「你剛才不說了嗎?美國人要製造什麼超級戰士,而蘇聯要做什麼結合研究,中國則是有超前的靈魂研究。」賀昌龍立即道,「一切都為了……國防?」賀昌龍原本想說「戰爭」這個詞的。
    「幼稚!」馬雅指著賀昌龍叱道,「太幼稚了!你的想法和我們當初這批在下面俯身幹活的人一樣幼稚,我們都以為只是為了研究某種永不疲倦的戰爭機器,不過並沒有那麼簡單,他們研究出來是為了探索起源。」
    「什麼東西?起源?什麼的起源?」季馬老師乾脆把腦袋湊了過去,抬手要去摸馬雅的額頭,「你是不是生病發燒了,在說胡話?」
    馬雅將季馬老師的手給拿開,認真地說:「我說的是真的,我並沒有開玩笑,你們看看外面那些行走的黑影,知道那是什麼嗎?那是惡魔!那是地獄中的惡魔,要知道不僅是在蘇聯,還是美國,還有中國,都存在這種惡魔,只不過中國人比我們懂得如何對付,所以他們沒有像我們一樣傻乎乎的為了研究而去打開地獄之門!而是不斷地封閉著門,不斷地掩飾著那種根本不能曝光的真相。」
    地獄之門?賀昌龍想到了在越南,范主說過如果不給牛鬼餵食屍體,那東西就會把地獄之門給刨出來,而促使牛鬼那樣做的是因為它體內那種叫千足屨的怪異物件,如今在專家農場內四處都行走著那種馬雅所說的惡魔,這麼說蘇聯人把地獄之門給打開了?
    賀昌龍指著外面問:「你們把這裡的地獄之門給打開了,對嗎?」
    馬雅哭喪著臉,點著頭:「對。」
    「為什麼?」賀昌龍搖頭表示不理解,「為什麼要這麼做?」
    馬雅兩隻手合在一起,卻提了一個問題:「你們知道什麼叫做莫比烏斯圈嗎?」
    
    第二十一章(下)[莫比烏斯圈]
    
    「莫比烏斯圈?」季馬老師搖頭表示不知道,賀昌龍當然更不知道,不要說意思,連那幾個字怎麼寫都不清楚。
    「我該給你們怎麼解釋呢?」馬雅看著手中的毛巾,隨後比劃了一下,覺得不恰當,又鑽出櫃子來,四下搜索著,終於在客廳的書櫃上面找到了一疊紙,隨後用手將紙撕成一個長方形,接著長方形的兩頭半扭轉並且合併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古怪的圓,然後用手指著裡面畫了一圈道,「這就是莫比烏斯圈,這樣做的話這張紙就再沒有所謂的正面和反面,只剩下一個面,但是呢……」馬雅又四下找著剪刀,找到之後沿著那個圈從中間剪開,再拉開,指著那個圓說,「就算剪開,它還是一個圓,你們明白了嗎?」
    賀昌龍搖頭表示完全不明白,畢竟他只是個農中畢業的孩子,能算明白基礎數學就算不錯了,而當時的中國教育還不可能在課堂上對孩子們教1858年德國數學家莫比烏斯發現並用他名字命名的「莫比烏斯圈」,季馬老師也不明白,拿過馬雅手中的那個圈,緩慢搖頭道:「不是太明白你要表達的意思。」
    馬雅很耐煩地又做了一個莫比烏斯圈,接著用手指在圈中間的一面慢慢移動著,移動了好幾圈之後道:「看見沒有,整個圈不管你怎麼走,手指永遠都只在一個面上循環,這樣說吧,這就等於是死循環。」
    「死循環?」賀昌龍覺得自己彷彿明白了。
    「在佛教之中有輪迴的概念,在基督教之中也有同樣的說法,只是沒有表述那麼清楚。」馬雅重新坐下來,「宗教之中總有創世這麼一說,認為在創世之前是什麼都沒有的,天地一片混沌,而且也都有末日那麼一說,認為末日之後不會再出現天地,又會陷入混沌之中,你們把兩者聯繫在一起會發現,混沌是個重點?那麼創世之前是混沌,末日之後又是混沌,這是不是就代表著創世和末日之間是緊密相連的呢?」
    賀昌龍明白了,張大嘴巴道:「也就是說,問題在於,到底創世在前,還是末日在前對吧?」
    「對,這就是死循環!莫比烏斯圈可以解釋很多東西,但誰來解釋莫比烏斯圈呢?」馬雅說到這竟然興奮的站了起來,也不顧外面的那些怪物,「亞特蘭蒂斯,南美叢林中的古怪建築,太平洋小島上面的痕跡……那是史前文明,知道嗎?史前文明!美國人不是最早發現的,但他們是最早開始著手研究的,只是不敢太公開,因為有些事情披露出來會引起全世界的恐慌,如果說人類世界已經毀滅過一次,又重頭開始呢?如果說人類世界的毀滅時間已經注定了,無論你怎麼逃都逃不出那個死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