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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道說療養院真的不僅僅是療養院?」胡萬欽抬眼看著張大勇,張大勇搖頭表示不明白,現在心中只有氣,因為他最恨的就是狗特務。
    胡萬欽此時做了個大膽的推測:「要是老王有事,之前那些買菜的是不是都有事兒?還有白翎白指導員是不是也……」胡萬欽說到這沒敢說下去,如果真的是那樣,事情就太可怕了,白翎多少也算是第三分院的領導、首長,這傢伙要是和敵特有瓜葛,這事情就不是他們能管得了的。
    「要不咱們去作戰部隊?」張大勇搓著手道,「我們來的時候不是看見過駐軍嗎?」
    「那是一個月前,鬼知道他們現在去了什麼地方?」胡萬欽不同意,「不過聽說最近有演習……對啊!特務是不是衝著演習去的?」
    那年的演習十分浩大,而且演習的規模和方式都是按照蘇聯來的,聽說這次演習之中還會出現從蘇聯那裡購買的新式武器,說不定特務就是衝著這個去的。可即便是推測出來了特務的目的,胡萬欽和張大勇也陷入了兩難之中,他們懷疑白翎也是特務,回去找白翎那不是送死嗎?就算告訴那個加強連的連長,萬一連長不相信,找白翎一對質,還是找死。如果去找駐軍,這麼大的地方,又下著大雪,部隊沒找著,人都先凍死了。
    「要不,我去找部隊,你先買了菜回去,免得惹人懷疑?」張大勇緊了緊大衣,「我身體壯,一時半會兒凍不死!」
    「不行。」胡萬欽搖頭,「你就算身體再壯,幾個小時內找不到,還是死路一條,而且就算騎馬去,馬都受不了,再說,你走,我回去,更容易惹人懷疑,我怎麼說?我說你跑了?那不就是逃兵嗎?抓著你就軍法處置!我看這樣,咱們買菜回去,直接告訴白指導員,我們看見老王了,但是老王掉頭就跑,而且一口咬定絕對沒有看錯,敦促著白翎去駐軍查查,看看在半路上老王是不是跑了,或者是出什麼事了,如果白翎沒有去查,那就證明他有問題。」
    張大勇見毫無辦法,只得應了胡萬欽的辦法,兩人又找了好久,終於在一個會說一點點漢話的男子幫助下,找到了買菜的地方,裝好了東西趕著馬車往回走。誰知道車還未到療養院,就看到只穿著一件皮襖的李朝年站在路邊,笑瞇瞇地看著兩人,也不說話,也不比劃,一直看著兩人趕著馬車走進療養院。
    「那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啊?」胡萬欽進門時,還扭頭去看李朝年,幾乎都忘了自己也只是個孩子。
    張大勇拉停馬車:「沒毛病,那孩子聰明著呢,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對咱們有興趣。」
    兩人下車,周圍的士兵立即上前來幫忙搬東西,白翎也忽然間出現在庫房內,也不幫忙,只是在馬車周圍指揮著其他士兵,來來回迴繞著馬車走了好幾圈。胡萬欽和張大勇看在眼裡,也不說話,也不幫忙,故意展現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等士兵搬完東西離開之後,胡萬欽給張大勇遞了個眼色,張大勇立即到庫房門口將門給掩好,站在那注視著外面,一副放哨的模樣,而胡萬欽則立即到一臉茫然,不知發生何事的白翎跟前,低聲道:「白指導員,我剛才看到老王了!」
    「啊!?」白翎非常吃驚,但臉上吃驚的表情過於誇張,胡萬欽瞧在眼中不動聲色,又使勁兒點了點頭。
    白翎把手中的東西往板車上一放,上下打量了下胡萬欽道:「你看錯了吧?」
    「不可能!我和老張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不信你問老張!」胡萬欽故意看著張大勇,張大勇扭頭回來朝白翎點點頭。
    白翎面露不相信的神色:「我們一起送老王上的十輪卡,大家都在,要知道駐軍的車一走,至少得下個月才會回來,他……」說到這,白翎說不下去了,一副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表情,隨後擺擺手,「你們看錯了,肯定看錯了,別瞎操心了。」
    白翎說完要走,胡萬欽立即道:「白指導員!老王會不會是特務呀?」
    白翎雙肩一抖,停下來,轉身看著胡萬欽道:「小胡,你可不要瞎說,這話說出來可大可小,要是冤枉了老王,對老王同志的影響非常大的,你應該明白。」
    胡萬欽決定火上澆油,指著馬車上那灘冰凍的血跡,把之前和張大勇的分析又說了一遍。白翎聽完,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依然指責說兩人想太多了,不能多想,趕緊回去休息吧,如果不想買菜就直說,下次他找別人去。
    白翎說完搖著頭就走了,只剩下張大勇和胡萬欽在庫房之中,兩人四目對視好久,都認定白翎百分之一百有問題,現在怎麼辦?找加強連的連長?不妥,那找誰呢?這裡的領導就是白翎,此時胡萬欽想到一個人,也許這個人可以幫忙,同時也可以賭一把,看看白翎的影響力到底有多大,是不是整個療養院連同加強連都在他的實際控制之內,如果是,他和張大勇也不敢走,畢竟這裡還有這麼多傷兵,他們不能為了保命一走了之。
    
    第二章(下)[亡者之局]
    
    胡萬欽和張大勇朝著第三分院後面的衛生長寢室走去,準備去找日籍衛生長中川秋男。他做這個決定是非常冒險的,但他畢竟想到中川秋男早年在延安,說不定還能聯繫上中央,有敵特竊取演習情報這可是大事,必定應該上報中央,要是中川秋男相信他們,這件事也許就好辦了,他可能還知道周圍駐軍的情況。
    在進中川秋男寢室之前,胡萬欽又多了一個心眼,讓張大勇先去和加強連的人「拉拉家常」,試探下他們是不是知道周圍駐軍的演習情況,部隊在什麼地方,離這裡多遠,如果派點人來需要多長的時間,一來是心裡有底,二來萬一中川秋男說知道部隊在哪兒,也好把兩個消息放在一起對比對比,再分析下看誰說的比較靠譜,要是加強連的話不對,那說明白翎有可能把加強連都控制了。
    張大勇走後,胡萬欽敲開了中川秋男的門,中川秋男開門之後,手中正好拿著那個本子,見胡萬欽來了很是詫異,但立即請他進屋,幫他把身上的積雪給抖乾淨,倒了一杯熱水,隨後又神神秘秘地從箱子中翻出一個陶瓷瓶子,瓶子上面的字已經模糊了,但中川秋男說那是以前繳獲的日本清酒,放在那很久都捨不得喝,今天他來了,正好給他嘗嘗。
    胡萬欽沒有婉拒,趁這個機會問了句:「中川醫生,這個酒你沒給白指導員嘗嘗?」
    「他不喜歡喝酒。」中川秋男倒上一杯遞給胡萬欽,「所以沒有必要給他嘗。」
    「噢。」胡萬欽點頭,心中又多了一個鬼心眼,腦子中回憶起了自己在戰場上被俘虜回來之後被審查的場景,於是決定自己演出戲,試探下中川秋男,於是道,「中川醫生,實不相瞞,今天我來是有特殊的事情。」說完胡萬欽故意看了眼門口,又起身將門用椅子給堵死,他這個動作讓中川秋男十分不解,趕緊問他怎麼了?
    「中川醫生,我可以相信你嗎?」胡萬欽看著中川秋男問,中川秋男表情十分疑惑,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問題,思考了兩秒後竟然回道,「小胡,如果你是身體上有什麼不舒服,你可以找我,但如果涉及到療養院的工作問題,你應該去找白指導員。」
    「嗯,我明白了。」胡萬欽轉身把椅子給拿開,道謝之後走了,中川秋男也沒有阻止,更沒有細問。只是等胡萬欽離開之後又將門給關死,回到院子中的胡萬欽故意朝前走,走到黑暗處又蹲下來,等待著張大勇的歸來。
    半小時後,凍得哆哆嗦嗦的胡萬欽終於看到了張大勇的身影,立即低聲打了個暗號讓張大勇過來,詢問他在加強連聊天的情況。張大勇搖頭道:「都不知道,比我們還閉塞呢,基本上都沒有出過門,一直悶在這裡,聽說有演習,誰都想去。」
    「糟了,怎麼感覺事情這麼混亂呢?」胡萬欽也顧不得寒冷,繼續抬眼監視著中川秋男的寢室,此時寢室的燈滅了,中川秋男穿著大衣出來,朝著碉樓白翎的辦公室走去。胡萬欽看在眼中,搖頭道,「我先前故意試探了一下,中川秋男也有可能和白翎是一夥的,這就麻煩大了,咱們一個可信的人都沒有,但是我仍不相信加強連的人會是他們的同夥,可萬一這兩個有群眾基礎的混蛋騙了他們怎麼辦?」
    張大勇咬牙道:「要不,咱們先下手為強?我去廚房裡找把刀來,趁著兩人都在一起,直接一鍋端了,先逼問他們再說,要實在不行,把駐軍的同志叫來,這不就清楚了嗎?」
    「你瘋了?你拿刀去綁了他們,你說加強連的人信我們還是信他們?」胡萬欽沒好氣道,「你整天就知道拿刀砍,對人開槍,動動腦子吧!真要有那麼簡單,還需要這麼費勁?現在只能等,等著再買菜的時候,看看會有什麼情況發生。」
    張大勇只能點頭表示同意,接下來的幾天中,無事發生,白翎和中川秋男依然和平日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沒有刻意找兩人說話,也沒有為難他們,更沒有面露殺氣。但兩人每天都是形影不離,晚上睡覺都和在戰場上一樣輪值,不敢掉以輕心,生怕腦袋就這麼沒了,吃飯的時候張大勇都用自己特殊的方式試毒,完全沒有毒性反應之後才敢入口。
    第五天的清晨,白翎又將鑰匙交給張大勇,說又該買菜了,還特地叮囑兩人,這次不要再胡說八道了,有些事傳出去不僅對當事人不好,也對療養院有著巨大的影響。
    又一次駕著馬車離開療養院,出門之後兩人又看到李朝年站在幾天前的那個位置,笑呵呵地看著他們,像是幾天以來這小子就一直站在這裡等著一樣。
    張大勇把馬車停在李朝年跟前,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看別人釣魚。」李朝年的作答讓人疑惑。
    「有病。」胡萬欽搖頭道,催促著張大勇離開。
    張大勇駕著馬車,但依然扭頭看著盯著自己的李朝年,李朝年目光中帶著深意,一直等到兩人走遠了,這才自言自語道:「你們要做個好魚餌。」
    再來到阿勒拉,胡萬欽和張大勇心中都很忐忑不安,畢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但為了證實上次的事情真的不是多疑,兩人刻意把馬車停在看到老王的地方等待了幾分鐘。鄉里因為沒有下雪的緣故,大部分鄉民都出來了,在路邊交談著,交換著一些家中用不上,別人卻需要的東西,極少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馬車處。
    和胡萬欽意料中一樣,老王沒出現。兩人只得趕著馬車到固定買菜的老鄉家中,但到門口一看,大門緊鎖,站在矮牆外朝裡面院子中看,雪地上半個腳印都沒有,說明這裡至少有兩天沒有來過人了。
    「前天下過雪,昨天和今天都沒有下,但院子中沒有腳印。」胡萬欽看著院子中,又看了看外面,「不對勁兒,這個老鄉不應該關門的,他說過就算關門也會去先知會咱們一聲。」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張大勇翻上矮牆就準備下去,胡萬欽立即抓著他不讓他下落,此時一陣大風吹來,主屋的大門「啪嗒」一下被吹開了,其中一扇門直接倒了下去,另外一扇掛在那搖搖欲墜。
    「,真有問題!」張大勇甩開胡萬欽的手就朝裡面跑,胡萬欽厲聲喝停張大勇,先是返回找了找車轱轆處,發現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這才翻進院子中,叫張大勇出來,回去告訴白指導員再說,不能輕易行事。
    張大勇雖然魯莽,但也知道胡萬欽比自己心細,只得停下來緊挨著矮牆聽著他的分析。胡萬欽看著門口,還有隱約可見的屋內,裡面是一片狼藉,明顯被人翻箱倒櫃過,尋思了一會兒道:「咱們不能進去,有人就是想引我們進去,估計裡面有個局。」
    「為什麼?」張大勇反問。
    「雪地沒腳印,門又是被砸開的,咱們就算住在療養院,也是軍人,按理說看到這種情況,會以為老鄉家出事了,第一反應就是進去看個究竟,但這種陳設明顯就是故意讓我們進去,我們要是進去了,肯定有什麼在等著咱們。」胡萬欽轉身拽著張大勇就準備走,剛走了幾步,就聽到屋子內有孩子的哭聲,兩人心中一驚,對視一眼,知道不進去不可能了,立即朝著屋子內小心翼翼走去。
    兩人進到屋子之中,看著四面被砸得稀爛的傢俱,幾塊可能稍微值錢的羊毛毯大面積都被燒炙過,胡萬欽意識到不對勁,立即朝著有孩子哭聲的地方趕去,走進裡屋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屋內的五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而旁邊還有一部軍綠色的錄音機,孩子的哭聲就是從錄音機中傳出來的。
    胡萬欽上前拿起那錄音機,還未開口,在戰場上見過那東西好幾次的張大勇就開口道:「是美國貨!」
    「中計了!趕緊走!」胡萬欽拽著張大勇就朝外面奔去,剛出裡屋就看到門口站了不少當地的老鄉,幾名老鄉盯著屋子內的情況,又看著胡萬欽和張大勇兩人,隨後一個年輕男子一個箭步就衝進了屋內,隨後大喊著什麼衝了出來,和其他幾個年輕人直接將胡萬欽和張大勇壓在了地上。
    「他們在說什麼?」被壓住的張大勇使盡了力氣都無法掙脫,隨後又咬著牙問同樣被壓在旁邊的胡萬欽。
    胡萬欽後背中了好幾腳,疼得呲牙咧嘴的,但還是堅持說:「不知道!聽不懂!但他們肯定認為屋子裡面的老鄉是我們殺的!」
    「放他娘的屁!那人一看就知道是死了好幾天了!」張大勇掙扎著起來,剛起身腦袋就被一個硬物砸中,直接暈了過去,胡萬欽喊著張大勇的名字,隨後腦袋也挨了一下。
    ……
    不知道過了多久,胡萬欽迷迷糊糊醒來,腦袋生疼,渾身上下如同散了架一樣,好不容易揉著額頭讓自己清醒了一下,抬眼就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如同是倉庫的地方,周圍除了乾草就剩下一些破木頭,但張大勇卻不知所蹤。
    「我在哪兒啊?」胡萬欽扶著牆慢慢起身,回憶著清醒之前的事,確定自己是中計了,但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只得搖搖晃晃來到倉庫門口,用手拍著門大叫著,「有人嗎?我是被冤枉的!老鄉不是我們殺的!開門呀,聽我解釋!」
    沒有人應聲,屋外只有風聲,風從破倉庫的各個窟窿之中鑽進來,大衣被拿走的胡萬欽只得縮進角落,把乾草往自己的衣服裡面塞,試圖讓自己溫暖起來。許久,他終於聽到外面有人的腳步聲,接著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問道:「人呢?」
    門開了,強光照射進來,胡萬欽伸手擋住眼睛,隱約中看到一個穿著軍大衣的人大踏步走進來,來者一把抓起他問道:「怎麼回事!?」
    胡萬欽把手放下來,好半天才看清楚來者是白翎,心中立即一緊,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好幾天都沒讓他們去買菜,偏偏今天來,來了還被人誣陷是殺人犯,誰都知道這是重罪,偷牛都得槍斃,更不要說是殺人了。
    是白翎嗎?他認為自己和大勇發現了他的秘密,所以要找一個完美的借口殺了我們,還是堂而皇之的借口,不行,我什麼都不能說,我賭一把,賭他不敢就地槍斃我,這麼大的事情傳出去,駐軍肯定得派人來,一旦上面來了人,我們肯定就有救了。胡萬欽在心中打定主意之後,如同在朝鮮一樣,只是重複著一句話--我和張大勇是被冤枉的。
    「冤枉?」白翎鬆開胡萬欽,「事實擺在眼前,人證物證都在,被人當場抓住,還說冤枉?你們狗膽包天,療養院沒吃沒喝?每個月沒給你們津貼?你們還去搶人家老鄉,搶完了還殺人?」白翎十分憤怒,此時另外兩個士兵把被打得渾身是血的張大勇給拖了進來,已經意識模糊的張大勇依然低聲在那罵罵咧咧,說著什麼「狗特務」之類的話。
    按理說,這種時候白翎肯定會問「什麼狗特務」之類的話,可他半個字都沒有提,只是出去和群情激奮的老鄉商量,說要帶他們回去調查,一定會給他們一個交代。但是當地人根本不同意,說了好幾個小時,好說歹說才同意讓兩個青壯年一起陪同前往,免得他們徇私放了胡萬欽和張大勇兩個「殺人兇手」。
    回去的路上,胡萬欽和張大勇被綁在一起放在馬車上,而趕馬車的人則是那兩個當地的青壯年,白翎和帶來的其他加強連的士兵沒有騎馬,完全是步行來的,因為療養院沒有汽車,馬也只有那麼一匹。
    「事情查不清楚,你們只能償命。」兩人被架上馬車的時候,站在旁邊的白翎皺眉道,語氣相當冷漠,像是已經認定他們就是殺人兇手一樣。
    「你個逼養的狗特務!」張大勇惡狠狠地瞪著白翎,「你TMD冤枉老子!」
    白翎一句話沒說,只是揮揮手,示意將他們帶走。
    
    第三章(上)[局部有血]
    
    回到療養院,兩人立即被關進了其中一座碉樓之中,好在是暖和了許多,但麻煩也在於那兩個當地青年一直形影不離,就連白翎展開審問時,兩人都一直在場。審問之前,白翎不斷示意張大勇不要說話,可以罵,但不要說太多,有話讓他來說。當審問開始的時候,胡萬欽立即開口問白翎:「屋內的錄音機你沒有看到?」
    「錄音機?」白翎愣了,當時錄音機是個非常稀罕的東西。
    「是個錄音機!你不知道錄音機嗎?就是可以錄下來人的聲音再播放出來!」胡萬欽說道,「有人錄下了孩子的哭聲!引我們進去的!」
    「你詳詳細細,原原本本把經過說一遍!」白翎一拍桌子,那模樣和古時的縣太爺有些相似。
    胡萬欽蹬了還在亂罵的張大勇一腳,示意他閉嘴,隨後將事情前後說了一遍。白翎聽完,看了一眼在旁邊兩個怒氣沖沖,恨不得現在就宰了胡萬欽和張大勇的當地青年,問道:「你說你們本來打算走了,但聽到孩子的哭聲,然後進屋,發現是錄音機,有兩個疑點。第一,我之前去現場並沒有看到錄音機……」
    「肯定是有人拿走了!」胡萬欽斜眼看了下旁邊的當地青年,青年立即狠狠地瞪著他。
    「好吧,即便是有人拿走了,那你給我解釋解釋,屋子裡沒有人的前提下,錄音機是怎麼自己播放的?美國貨我也見過,那東西也必須要人來操作,沒有人操作的前提下是不可能有聲音的。」白翎說完,搖頭抹了把額頭的汗,「你們還是實話實說吧,都是爺們,做了事就承認,不管你們怎麼掙扎還是死路一條。」
    「白翎!你個狗日的特務!你是個大傻.!」張大勇急了,被反綁著的他一下蹦了起來,雖沒有衝向白翎,卻驚得周圍的衛兵立即上前按住他,張大勇罵了一陣又道,「你知道美國貨?你知道你他還胡說!我這個粗人都知道怎麼讓那玩意兒自己發出聲音來,這東西在朝鮮的時候爺爺沒少見,那東西有磁帶你知道嗎?錄聲音的時候,前面一部分是空白的,後面才是孩子的哭聲,按下錄音機之後,人走了很久,才會發出孩子的聲音!你他就是個狗特務!」
    張大勇之所以對這種事這麼熟悉,完全是因為在朝鮮戰場上「聯合國軍」的心理戰,這在戰爭期間使用過一段時間:在陣地戰中,通常都是今天你打過來,我扛不住就撤,明天我再打過去,你扛不住又撤,一個高地互相爭奪著。美軍當時就想了個法子,離開高地的時候,故意在連隊指揮所等防炮擊的地方扔下一兩個錄音機,磁帶前面是空白的,後面是他們的心理喊話,等著他們撤退的時候便按下錄音機,按照時間來算,等著志願軍攻上來,佔了高地,剛好磁帶後面的喊話聲就出來了。
    張大勇的推測的確是合情合理的,但白翎依然不相信,說什麼沒有找到錄音機,根本無法證實你的話,況且有個前提擺在那,讓白翎更加不相信他們,那就是他們曾經在朝鮮戰爭時期出過事,雖然甄別過,但沒有證據表明他們沒有投敵再反悔,總之就是什麼都無法證明。
    白翎掏出煙點上,塞進張大勇嘴裡,張大勇吐了出來,抬腳要踹白翎,被白翎躲開。白翎站在側面滿臉怒容地說:「你們現在不清楚,不要以為就沒事了,就算把你們送到部隊駐地去,保衛幹事還是會這麼問你們,你們依然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殺人了就應該償命,部隊的紀律你們相當清楚,一條條你們都背得死死的,怎麼就能犯這種事呢?你們穿著這身軍服,不僅代表著療養院,還代表著整個兵團,整個解放軍!」
    「那你把我們送到駐軍那去槍斃吧,我巴不得呢,就算老子死,也得死在真正的軍人手中,不想死在你這種連戰場都沒有去過,一天到晚就知道咬文嚼字,挖空心思整人的王八蛋手中。」胡萬欽盯著白翎一字字道,沒有絲毫懼色。
    「你……」白翎憋得滿臉通紅,髒話也快蹦出來了,但還是生生嚥了下去,對士兵揮手道,「帶走帶走,用電台通知部隊,叫他們來接人!」
    一個士兵離開,許久才回來告訴白翎,由於事情緊急,讓療養院先押送他們朝著部隊駐地走,部隊駐地派汽車同時朝著這邊趕,中途就能遇上,這樣可以節省時間,早點給當地百姓一個交代,以免激發民族矛盾。
    白翎立即著手安排,派兩個班的士兵押解,此時那兩個當地青年不幹了,說什麼那麼多當兵的拿槍跟著,萬一半路上對他們動手怎麼辦?怎麼說都不願意。白翎更急,問:「那你們要怎麼辦?人是犯了紀律,就應給交給部隊,不能動私刑!」
    兩個當地青年對視一眼,隨後一個人表示,可以讓療養院內其他不是駐守軍隊的人一同跟著前往,隨便去兩個人就行了,這樣他們也放心,不過到了駐地,胡萬欽和張大勇被關在哪兒,他們也得跟著!
    「這我能說了算,但到了駐地,你們能不能跟著,我說了不算,你們選吧,讓我們這裡的誰去?」白翎沒好氣地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面。
    兩個青年站在碉樓的窗戶口,看著下面,隨機挑選著自己順眼的人,挑了半天找了個炊事班的伙夫,竟然還挑中了剛巧從下面路過的中川秋男!
    白翎看見他們挑的人,閉眼道:「不行,一個是伙夫,一個是衛生長,出事了怎麼辦?」
    兩人又表示,可以讓伙夫拿一支槍,這樣算一方退一步,白翎思考良久,只得咬牙答應,讓四個人帶著胡萬欽和張大勇立即上路,朝著駐軍的方向趕去,到了駐地之後趕緊用電台打個回話。
    白翎帶著兩個班的士兵一直護送著六個人走了很遠,這才掉頭回去,臨走時把地圖交給了中川秋男,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看清楚才走,可那兩個青年卻說那地圖再準確也不如他們的記性,這方圓百里的路他們都記在腦子之中。
    馬車朝前行駛著,走了許久在馬車上綁著的胡萬欽和張大勇又看到了李朝年--這個神秘兮兮的小子站在路邊笑呵呵地看著他們,等他們走近的時候,竟然笑得蹲在了地上,隨行的中川秋男等人都看著非常怪異的李朝年,不明所以。
    「上鉤了!真的上鉤了!」李朝年說完,隨後笑著朝著反方向走去。
    李朝年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胡萬欽明顯看到中川秋男臉上的表情出現了細微的變化,隨後轉身盯著李朝年離開的背影,許久才邁開步子追上馬車。
    馬車又行了幾里路之後,兩個當地年輕人表示需要休息一會兒,接著把馬車一停,坐在板車上就開始喘氣,其中一人伸了個懶腰,故意看了那名伙夫一眼,伙夫抱著槍蹲在一側,打著哈欠,嘴裡埋怨著自己為啥會這麼倒霉。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大路一側突然出現了幾個穿著破爛皮襖,手中卻拿著武器的人。
    中川秋男第一個發現那幾人,立即作勢要把胡萬欽和張大勇拖下馬車,誰知道那伙夫竟然突然起身,將槍口對準了中川秋男吼道:「鬆手!蹲下來!」
    中川秋男一臉疑惑,抬手指著那伙夫道:「你……」
    伙夫一臉得意,朝旁邊兩個當地青年遞了個眼色,其中一人立即上前給中川秋男搜身,另外一人則上前迎向跑來的那四個土匪模樣的武裝分子。
    「怎麼才到啊?」伙夫等那幾個人到跟前之後,埋怨道,「老子都快凍死了!」
    「我們在這守了好半天了,果然和你他說的一樣,會帶去駐軍,半路上就可以把他們給截了。」土匪模樣的領頭者用手槍頂了頂自己的皮帽,「有你的啊!」
    「,老子花三根金條才收買了那個姓白的,讓他派兩個傻子去買菜。」伙夫笑著看著一臉怒氣的胡萬欽和張大勇,「死都想不到吧?」
    白翎果然有問題,但只是被收買了,說到底也不算是狗特務,中川秋男也不是,自己失算了!胡萬欽心中感歎道,也知道這次完蛋了,不過納悶的是為什麼特務要處心積慮地冤枉自己?還在半路上把自己和張大勇劫走?」兩位,我叫侯高遠,字鵬飛,鄙人原是保密局蘭州站行動隊隊長,現在是反共救國軍阿勒拉部隊司令。兩位貴客請放心,我不會害你們,絕對好吃好喝伺候你們兩位,一直等到美國中央情報局接兩位去自由的美國享福,我聽說兩位原本幾年前就有機會享受自由,不知為何卻放棄大好機會,真是遺憾呀,不過這次鄙人肯定會彌補兩位的遺憾。」侯高遠揚了揚手中的槍,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高山,「我們的目的地還很遠,一路上需要互相照應,兩位安分守已,我肯定也不找兩位麻煩,廢話不多說了,走吧!」
    侯高遠說完這番話,胡萬欽和張大勇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針對他們兩人,而原因僅僅是因為他們在朝鮮戰場上遭受細菌彈襲擊存活了下來。
    
    第三章(下)[妖風]
    
    
    伙夫是狗特務,白翎是狗特務收買的走狗,估摸著那老王八九不離十也是個特務。胡萬欽算來算去,算準了表面,卻沒有算出有這麼複雜,還狼入虎口。換個角度來想,就算他們當時不管屋子裡面孩子的哭聲,想一走了之也不可能,那個局已經布下了,特務死咬著要陷害他們,最關鍵的是白翎那狗日的早就被收買了,如果不出去買菜,屁事都沒有,苦就苦在中川秋男了,他的身份伙夫肯定知道,以前他還那麼接近中央,對特務來說肯定是條大魚。
    「白翎你這狗養的玩意兒!爺爺我就算死也不放過你!」張大勇沿途都在怒罵著白翎,換來的只是周圍特務們的嘲笑,那伙夫笑得那是更大聲,張大勇掙扎著好幾次要去弄死他,都被槍口給頂了回去。
    胡萬欽在心中計算著,侯高遠加三個手下,兩個當地青年,一個伙夫,有八個人,手槍一支,衝鋒鎗五支,而自己、張大勇加上中川秋男才三個人,沒槍不說,還被反綁著,勝算為零。要掙扎反抗沒事,看情形自己和張大勇是重要任務,他們只敢出口威脅,頂多給幾耳光踹幾腳,不敢殺人,怕就怕這幾個狗特務急眼了,把中川秋男斃了,即便他是個日本人,也是個反戰愛中國的日本人,說不定還是中央的下派幹部。
    「好了,大家休息一下!」駕著馬車行了一小時後,侯高遠下令停下,接著指著遠處的一座荒原中的破屋子道,「你們兩個,去把先前我們放在那的乾糧給取出來分給大家吃了,有罐頭肉,有酒!」那兩人聽罷,笑嘻嘻地抬腳就準備走,此時侯高遠側身對身邊兩個助手遞了個眼色,那兩人立即拔了別在小腿上的匕首,各自找準那兩個當地青年的後背就捅了一刀,等兩人一倒地,再單腿壓上反手抹了他們的脖子。
    這個突發的情況,不僅讓胡萬欽、張大勇和中川秋男很詫異,連那個伙夫也是十分吃驚,一下捏緊了手中的槍問:「侯司令,您這是唱的什麼戲呀?」
    「少廢話,把板車扔在這,馬給牽走,等共軍找到這,看到這場景,肯定會認為你們……」侯高遠轉身看著板車上的胡萬欽和張大勇,「……殺了這兩個善良勤勞的青年,畏罪潛逃。隨後我們會帶你們走,再發表個脫匪聲明,那就齊活了。」
    侯高遠這一手的確狠,這倆青年再一死,他們真的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此時伙夫意識到了什麼,槍口對準侯高遠連連後退,喝道:「姓侯的,你他連我也想做了對不對?因為他們要畏罪潛逃,不殺死我可說不過去。」
    「你他傻不傻?」侯高遠面無懼色,也不慌張,「你從走出療養院大門的那一刻,就已經回歸了從前的身份,你還擔心共黨懷疑你與他們兩人合謀?上峰說過,你這次有功,事成之後帶你去台灣,少校軍銜等著你呢!」
    伙夫一聽的確是這個道理,槍口慢慢就放了下來,就在放下來的那一瞬間,侯高遠另外一個手下直接卸了他的槍,同時一刀刺進了他的胸口再向下狠狠一拉,隨後一腳將其踹到雪地中。
    侯高遠看著伙夫的屍體冷笑道:「你還真的不傻,不過就是沒有堅持聰明下去。」說完侯高遠轉身看著胡萬欽等人,「兩位,大仇已報,實不相瞞,栽贓陷害的毒計是他們想出來的,還有那個什麼老王,就在我們與兩位會和的時候,老王已經被我給宰了。」
    這個姓侯的太也狠了,殺人不眨眼,說給刀子就給刀子,為了計劃毫無顧慮,不好對付。在這個嚴寒的天氣,胡萬欽腦門上都滲出了大顆的冷汗,一側的張大勇卻是面露喜色,朝著那伙夫的屍體連吐了好幾口唾沫。
    侯高遠遣了手下兩個人,去那破屋子中取了存放的乾糧罐頭等東西,又讓胡萬欽、張大勇兩人輪流騎馬,邊走邊吃,一直行到山腳下,傍晚天黑的時候才喝令休息,帶著幾個人到山窪下面早就刨出的雪坑內避風。
    「兩位,委屈你們了,不過明天一過,到了傍晚,我們進山到了司令部就好了。」侯高遠進了雪坑之後立即跟兩人客套了一番,但也沒有給他們鬆綁,手腳依然綁得死死的,放在腿上的那支湯姆森衝鋒鎗的槍口也對著。胡萬欽和張大勇在朝鮮戰場上都見識過這東西的威力,十米之內扣動扳機火力覆蓋面相當廣,射速也相當快,在這種狹小的範圍內是根本躲不開的。
    「你們在山裡還有司令部?」中川秋男竟然開口問了這麼一句話,「真是厲害呀。」
    侯高遠笑了笑,從口袋中掏出個小本子,晃了晃那小本子說:「這裡摘抄的都是的《論游擊戰》,49年的時候保密局留下來潛伏的人幾乎人手一本。」
    「媽拉個巴子!」張大勇低聲罵道,侯高遠也不在意,收起本子,壓了壓手中的衝鋒鎗,隨後道,「要吃的沒有了,酒還有半壺,要喝請便,早點休息,咱們幾個人蹲一個坑,溫度上來死不了,你們也別想著逃跑,就算跑出去我不追你們,你們也活不下去。」
    侯高遠的話誰都明白,不要說晚上了,就算在大白天,這種溫度下跑出去也只能是死,即便是把你用皮衣皮褲裹得嚴嚴實實的,不知道方向,找不到食物的前提下,還是死路一條。
    胡萬欽佯裝閉上眼,中川秋男卻沒多大一會兒便打起了呼嚕,張大勇側頭看著中川秋男嘟囔道:「這小……」胡萬欽立即用胳膊肘頂了下他示意他別說,因為從之前的情形來看,這個侯高遠還不知道中川秋男是個日本人,也不知道他以前的身份,肯定認為他就是個衛生長,萬一有人受傷什麼的還可以幫幫忙,再也許山上的司令部缺個醫生什麼的。說來也是運氣,那中川秋男一口漂亮流利的中國話做了很好的掩飾,否則還不知道會落個什麼結果。
    侯高遠半睜著眼睛冷冷問:「小什麼?」
    張大勇意識到胡萬欽的舉動是為什麼,改口道:「這小狗日的,這麼快就睡著了。」
    侯高遠睜開眼睛,碰了碰洞口位置的另外一個人問:「安子呢?怎麼沒動靜了?」
    「安子在外面雪坑裡警戒呢,有大衣有毛毯應該沒事兒。」那人回答,說完又閉上眼睛。侯高遠也閉上眼睛,但思來想去覺得不對勁,翻身爬起來鑽了出去,沒多久侯高遠一頭紮了進來道,「都他給老子醒醒!安子不見了!」
    他們少了一個人,這對胡萬欽等人來說是個好消息,這樣一來,就是三對三,除了他們手中有槍之外,人數算是平衡了,估摸著可以找機會下手了。
    侯高遠留下一個人看著他們,帶著另外一個出去找那個叫安子的特務,十來分鐘之後渾身是雪的兩人返回,在他們解開雪坑外面篷布的剎那,那一股風捲進來,把裡面原本昏昏欲睡的幾個人都給吹清醒了,而且那風還帶著一陣陣怪叫,聽得人膽戰心驚。
    「司令,怎麼回事?是不是共軍偷襲?」看守他們的那個特務立即問。
    「怎麼可能,這種大雪天,我們都寸步難行,更不要說共軍了,就算他們僥倖追到這邊來,要搜山也是明天天光正足,午時風小的時候。」侯高遠用手頂了頂先前帶出去的那名特務,「我守著口子,你們倆好好睡。」
    胡萬欽盯著侯高遠,沒有想到他還是這麼一個體諒下屬的人,也許這三個特務是他自己的嫡系,否則這麼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怎麼會這樣「善良」?
    「這是妖風啊!」閉著眼的張大勇開口了。
    「什麼妖風?」其中一個特務問,抱著槍瞪眼看著張大勇。
    張大勇睜開眼睛,看向外面:「你們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山中多妖風,特別是雪山,一陣風過來就把人給刮沒了。以前常聽說有獵人進山,兩人同去,妖風來的時候,一個人一轉身就發現身邊那個人沒了,四下都尋不著。」
    倆小特務對視一眼,又追問:「這麼大的風?」
    張大勇冷笑一聲:「我看你們沒常在這種地方呆吧?不是風大風小的問題,兩個人站一塊,一陣風吹來,為什麼唯獨就刮走一個,剩下一個呢?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以才叫妖風。」
    倆小特務聽完臉色蒼白,嚥了口唾沫,都看向外面,守在口子上的侯高遠也不回頭,直接道:「不要胡說八道,我發現你們共軍宣傳能力特別強,就在這種時候也不例外,知道怎麼擾亂軍心,打擊士氣,這點是值得我們學習。」
    「他說的是真的。」中川秋男縮了縮,緊了下自己的大衣,「這種事我也聽說過,不僅在山裡,那些放羊的也經常遇到,一陣風吹來,幾頭羊沒了,其他的都還在,說不清到底為什麼,乾脆就認為那是給神的祭品了。」
    中川秋男說完繼續閉眼要睡,那倆小特務把身子給縮緊,明顯害怕了,但口中還在自我安慰:「你胡說,我們來這裡挖雪坑的時候怎麼沒遇到?」
    「這不對了嗎?這不就更奇怪了嗎?你們也不想想為什麼你們來的時候沒有遇到過,偏偏這時候遇到了!」胡萬欽趕緊火上澆油,試圖打擊那兩個小特務,但心知肚明這一招估計對侯高遠是沒有半點作用。
    
    第四章(上)[來襲]
    
    「你們為什麼不怕?」其中一個小特務把槍一抱,橫眼看著他們三人。
    胡萬欽心裡樂了,他要的就是這個反應,接下來就可以輪到他「胡說八道」了,胡萬欽也不回答,只是故意看了一眼張大勇和中川秋男,兩人也很配合地閉上眼睛,故意微笑了一下,擺出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守在洞口的侯高遠左思右想覺得還是不對勁,又抱著槍鑽了出去,決定再尋找一下失蹤的小安子,畢竟小安子的警戒雪洞離他們這裡也不過兩米,這麼短的距離一個人說沒就沒了,實在太怪異了,不查清楚不行,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呢,萬一出事,前功盡棄。
    侯高遠剛走,胡萬欽知道時候到了,該他發揮的時候了,裝模作樣騰出綁著的雙手往口袋中摸,這個時候那兩小特務中的一人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就喝道:「幹什麼?」
    胡萬欽故作驚訝,吞吞吐吐道:「沒……沒幹什麼。」
    小特務當然不信,伸手就去摸,從那口袋之中摸出一條條白色透明硬邦邦的東西,小特務不知道那是什麼,立即問:「這是什麼東西?」
    「我沒其他意思,只是想拿出來大家各分一條,可以辟邪。」胡萬欽故意面露懼色。
    小特務提著那幾根一條條比絲狀稍粗的玩意兒,看了半天也不知道那是什麼,轉手交給另外一人,另外那人也搖頭表示不知道,於是問胡萬欽:「這是什麼?」
    「萬年絲!」胡萬欽胡編了個名字,「這東西其實在我們軍中人手一把,你們不知道?解放戰爭的時候,我們都這麼做了。」
    「啊?」那倆小特務都盯著那玩意兒。此時中川秋男和張大勇憋著想笑,因為胡萬欽口袋中的那一條條的東西是羚羊角,只不過是用利器切下來的,用這些絲熬水,可以治感冒發燒,退燒特別管用,是少數民族的一種土方子。
    「萬年絲能做什麼?」一個小特務又問,對胡萬欽的敵意稍有減少。
    「你知道為什麼我們不怕嗎?知道為什麼我們的人打仗這麼英勇嗎?就是因為這個東西,這個萬年絲,可以辟邪,冤魂厲鬼都近不了身!」胡萬欽繼續瞎掰,而且越來越過分了,「這個又叫『馬列鬍鬚』!」
    胡萬欽這番話說完,張大勇和中川秋男都傻眼了,這又是什麼意思?倆小特務目不轉睛地盯著胡萬欽,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什麼叫『馬列鬍鬚』?就是馬克思、恩科斯和列寧的鬍鬚,你們應該知道吧?那三位都是留著大鬍子的!」胡萬欽邊說還邊在下巴處比劃,「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形容,實際上不是,我們百萬大軍哪怕一人一厘米,那三個人的鬍鬚也不夠分的,再說了,他們早就去另外一個世界建設美好的共產主義社會了。」
    兩個小特務聽得雲裡霧裡的,不過依然帶著不相信的表情,又追問:「那到底是幹什麼用的?怎麼來的?」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聽說這是機密。」胡萬欽實在沒法編下去,此時張大勇立即接過話去,替他圓場。
    張大勇打了個哈欠道:「我知道一點,聽說這東西是當年在上海的中央特科無意之間發現的,是三十五個後來被追認為烈士的英雄換來的秘方,當時在一個古廟發現的,那古廟之中供奉關二爺!關二爺和馬列三位有一個共同特點,你們知道吧?」
    兩小特務想了想,其中一個人竟然抬手搶答道:「都是大鬍子!」
    「看看!就你這覺悟,當國民黨反動派真是委屈了,要入我黨至少是個書記!」胡萬欽立馬誇道,一側的中川秋男憋住笑,憋得都快流眼淚了。
    「等會兒!等會兒!」小特務發現哪兒不對勁,「你們共產黨不是不信神嗎?怎麼會和關二爺聯繫上了?」
    「我們的確不信神,我們是唯物主義者!但也有信仰,心中有信仰,再加上馬列鬍鬚,那就是天下無敵,要不你們怎麼會全面潰敗?」胡萬欽故意露出驕傲的表情,「為什麼我們聽到妖風不害怕,你們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你們要是想避禍,跟著我做,跟著我說,保管一夜相安無事!」
    倆小特務再次對視,然後默默點頭,想著反正他們被反綁著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跟著做點手勢之類的也不吃虧。隨後胡萬欽讓他們把羚羊角絲平分,一人含一撮,隨後再跟著他右手握拳,舉過頭頂念道:「我自願加入中國共產黨……」
    那倆小特務還沒反應過來,稀里糊塗跟著念了第一句,這個時候侯高遠進來了,看見這一幕不說,也聽見了兩人的話,立即將槍一抬喝道:「造反啦!?幹什麼呢?」
    倆小特務一驚,立即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其中一個下意識摀住嘴,另外一個立即指著胡萬欽道:「你他敢耍我們?」
    小特務正要動手,侯高遠立即用槍身一擋道:「瘋了是不是?自己傻還怪別人?他們是貴客,要是少根毛,你們都得人頭落地!」
    小特務只得抱住槍縮了回去,但依然惡狠狠地盯著胡萬欽,胡萬欽一臉的委屈,表現出「我是說真的,沒整你們,不相信算了」的模樣。
    等大家冷靜下來之後,侯高遠沉聲道:「有件事不得不說,關係到大家性命的問題,你們三位我也不避開了,這麼點大的地方要避開也是不可能的,我就直言了,我找到小安子了。」
    倆小特務面露喜色:「真的?這小子死哪兒去了?」
    侯高遠從大衣之中摸了摸,掏出一個東西扔在地上,周圍人一看,除了胡萬欽和張大勇都嚇得向後一仰--那是根還掛著凍結血肉的人腿骨,小腿骨帶著腳掌!
    「碎了,肉沒了,只剩下骨頭了。」侯高遠蹲在那,盯著那骨頭,半晌又閉上眼睛,「老子說了,幹完這一次就想辦法讓他去台灣的,但這小子說死都要留下來回河北老家,哪怕是被共軍抓住斃了也得回去,我當時就說了不要胡說八道,誰知道這小王八羔子真的死了。」
    侯高遠說完脫了帽子,小特務也脫了帽子,但臉上依然帶著恐懼的神色,其中一個想了半天問侯高遠:「司令,你在哪兒找到安子的?你就這麼肯定是他?萬一是其他人呢?」
    「安子的衣服和槍都在外面擺著呢,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而且看這血這肉,就知道剛死不久,要是死了好久,就算溫度再低,都會變得暗紅,這都鮮紅色呢,不是安子還有誰?就算他想跑,也找不到一具這種模樣的屍骸來代替吧?他沒那麼聰明,再說衣服褲子都在,他赤條條跑了?就算那樣,也早他凍死了!」侯高遠說完又把帽子給戴上,「都別出去了,大家都窩在裡面,給我把眼睛都睜大了,提高警惕,命只有一條,能不能活著就看造化了。」
    擺在眼前的事實,讓胡萬欽、張大勇和中川秋男都心生寒意,胡萬欽不斷地盯著身邊的這個異術者,以為他知道點什麼端倪,但張大勇卻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因為有這樣手段的不僅僅只有異術者,其他很多東西都可以造成。再說,就算知道真的是什麼妖魔鬼怪,他赤手空拳,啥玩意兒都沒有,也制服不了,除了跑就是等死。
    「怎麼辦?」胡萬欽低聲問張大勇,「現在外面有個不知名的東西守著,裡面又有這麼幾個傢伙看著咱們,等到天亮,咱們就沒戲了,但在這個夜裡,就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