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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片的武士。從其打扮上來看,與兵馬俑中的士兵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兵馬俑活了?」莫欽說罷,抬手朝著一名沒有急於進攻他們,反而是轉身去刨坑,試圖拉出其他同伴的陶俑士兵,對著其腦袋開了一槍。子彈穿過那陶俑士兵的後腦,那士兵愣了一下,原地站立不動,只是那腦袋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轉向,將被子彈擊出個大洞的面部朝著莫欽,從面部洞口之中發出了陣陣沉悶的怪聲。
    莫欽舉著槍,看著那腦袋上的洞,明顯看出裡面還有一個面目猙獰,滿臉腐肉的人,又一次扣動扳機,這次子彈擊中那士兵的頸脖,士兵也不示弱,掉轉方向舉起長矛就朝著莫欽拋了過去。莫欽俯身躲過,其後的葬青衣順勢抓住那長矛,又拋了回去,直接將那士兵和剛剛爬出來的另外一名陶俑士兵串在了一起。
    「是殭屍!」魏玄宇從袖筒之中抖出一張符紙來,「外面是陶俑鎧甲,裡面是殭屍,肯定是姜伯子做的!」
    「別拿你那個破符紙了,沒用的,這些是陶屍俑。」站在屋頂一側,臉上毫無懼色的胡淼轉身對魏玄宇說,「給受過訓練的士兵餵下可以溶解體內五臟六腑的毒藥,再在其要死的時候往體內灌入陶土,等其身體完全僵硬後再用陶土製作鎧甲,只有徹底打碎它們才能阻止他們的行動,否則符紙之類的東西起不了任何作用。」
    胡淼說完,又看向正欲咬破手指的夜叉王道:「它們只受環境控制,不受任何人和外力的控制,什麼趕屍術之中的分魂術也沒用,姜伯子也是異術者,他計劃製作這些東西的時候,都考慮過的。」
    那不是死定了?夜叉王等人背靠背擠成一團,收縮著自己的防禦半徑,誰也沒有貿然出手,而下方那些鑽出來的陶屍俑已經團團圍住了他們所站的屋子,但似乎爬不上來,只是在下面列隊,幫助其他那些只伸出只手還未完全爬出來的同伴。
    「一、二……我都不敢數了,現在爬出來的至少有上百個了!這他就是軍隊!」莫欽連手槍都放下來了,「胡老大呢?還沒回來?」
    「他得手了!但也被困住了!」夜叉王側頭看向廣場的方向,在那裡已經將怨靈旗拿到手中,把旗幟卷在旗桿之上並插在背包中的胡順唐也躍向一側的房頂,四下找著可以離開的缺口,可四面都被陶屍俑堵得死死的,根本離不開。
    「胡淼!」夜叉王看著站在屋頂邊緣,一臉茫然的胡淼,「你既然知道這些是陶屍俑,也知道姜伯子的製作辦法,應該知道他們的弱點,以你現在的能力至少能幫助我們脫身!即便你還怨恨我當初騙胡順唐把你塞進鎮魂棺內,不願意救我,也出手去救下半桶水!」
    「它們唯一的弱點就是必須打碎,像是花瓶一樣。」胡淼蹲了下去,像是逗貓逗狗一樣看著下面伸手朝上面揮舞著長矛,卻沒有持槍進攻的陶屍俑,「再說了,胡順唐已經開口讓我走了,我留在這裡有什麼用?以你們的力量應該可以脫身的。」胡淼說到這,看著夜叉王微微一笑,「對吧?」
    「最毒婦人心吶!」莫欽握緊了手槍,又壓低聲音道,「至少也和胡老大交往過,也不講點情分!」
    胡淼此時卻又站了起來,直接躍到另外一邊的屋頂之上,兩個屋子之間有近十米的距離,在場的人除了她之外,都沒有辦法跳這麼遠。只得眼睜睜看她離開,可胡淼跳過去之後,卻徑直朝著胡順唐所在的屋頂跳了過去,隨後落在離他最近的一個屋頂上之後,開口道:「陶屍俑是為了保護怨靈旗而存在的,你拔了旗它們當然會圍著你不放了,把旗放下,亦或者交給其他什麼人,引開它們,你就可以脫身了。」
    胡順唐站在屋頂中間,突然想起和夜叉王在郪江崖墓下方找牧鬼箱的時候,那些無皮殭屍也是只攻擊手中有牧鬼箱的人。胡順唐拔下怨靈旗,抬手就向胡淼拋去,胡淼抬手穩穩接住,笑道:「謝了,這下我面見李朝年的時候,也算有了份見面禮。」
    「你……」胡順唐指著胡淼,怒喝道,「胡淼!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胡淼根本不答話,只是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他,隨後跳向下一個屋子,朝著黃金城正南方跑去。另外一面屋頂上的夜叉王等人看到這一幕,都十分驚訝,莫欽立即從肩頭取下狙擊步槍,舉槍就瞄準了胡淼,正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卻聽到胡順唐大喊道:「莫欽,不要開槍!」
    莫欽閉上眼睛,暗罵了一句,但並沒有放下槍,可只是一剎那瞄準鏡中已經看不到胡淼的蹤影了。莫欽放下槍,看著胡順唐的位置,歎氣道:「優柔寡斷。」
    「你還真冷血。」葬青衣冷冷道,「還沒有徹底查清楚事情的源頭,就準備殺人,你還真是天生的殺手!」
    「但是她拿走了怨靈旗,我們這一趟白來了!」莫欽掉轉槍口,朝著下面聚攏的陶屍俑連開了幾槍,直到槍膛之中的子彈打光這才作罷。
    「逃命要緊,其他的事情現在都不重要了。」曾達感覺氣緊疲勞,握著槍的雙手都在顫抖,趕緊定了定神,又舉槍重新瞄準,可剛抬起來又放了下去,因為他看到在遠處大道之上,列成兩隊,一前一後走來了兩隊手持弩弓,身負矢箙的弩弓兵。
    「呼哈——」那群陶屍俑弩弓兵口中發出怪異的喊聲,隨後第一隊士兵整齊下蹲,第二隊士兵則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弩弓瞄準了胡順唐的方向,剛瞄準領頭的陶屍俑手中的長劍一揮,陶屍俑弩弓兵們又將弩弓掉轉方向瞄準了夜叉王等人。
    「糟了!」莫欽後退一步,看著四周還在圍著他們的長矛陶屍俑,「必須跑!再不跑就變刺蝟了!」說罷,莫欽推開眾人,抓著葬青衣的手,指著另外一面的屋頂道,「青衣,我把你扔過去!你站好了,其他人閃開,給我騰出地方!」莫欽說罷,也不等其他人回應,抓著葬青衣的手臂,原地繞了一圈,藉著旋轉的慣性將其扔向另外一面的屋子,緊接著如法炮製又將魏玄宇給扔了過去,輪到曾達和夜叉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大量羽箭像雨點般射了過來。
    
    第三十四章(下)[陶俑大軍]
    
    「站在我後面!」莫欽閃身擋在夜叉王和曾達的跟前,隨後閉上眼睛,口中喃喃道,「媽蛋,這輩子第三次中箭!第一次當刺蝟!」話音剛落,三四支羽箭插進了莫欽的體內,莫欽咬牙接連後退好幾步,忍著劇痛問身後的兩人,「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se…?情狂,你還真是胡來!」夜叉王按住莫欽的肩頭,抬手拔去他腹部的一支弩箭,剛伸手一握,那弩箭的箭身就碎開了,而那特製的箭頭也只刺進了體內一部分。
    莫欽低頭看著,抬手拔去那些羽箭,將最後一支箭頭刺進去最深的羽箭拔出來之後,按住傷口道:「還好這些玩意兒過了保質期了!」
    「se…?情狂!你是不是活膩了!?」站在另外一面屋頂的葬青衣指著他大罵道,「你想死也必須得到我的同意!趕緊給我過來!」
    「過來個屁!」莫欽看著葬青衣道,「我們要是過來,目標更大,大家都死定了,放心我死不了!」
    夜叉王看著四周,目光低下的時候落在圍攏在周圍的陶屍俑腦袋上,想了想,拍了拍身邊的曾達道:「等著!」說完,從屋頂跳下去,直接落在其中一個陶屍俑的肩頭,再踩著其他陶屍俑的腦袋朝著南面胡淼離開的方向奔去,平安到達對面屋子的二層之後,轉身道,「安全!照我的辦法走,大家分開,朝著不同的方向,這樣可以分散他們的弩箭!」
    「懂了!」莫欽看著葬青衣和魏玄宇指了指夜叉王,然後又抬起手指著自己跟前左右兩個方向,隨後再併攏雙手,示意他們分開朝著兩個方向跑,隨後在南面會和。
    莫欽比劃完以後豎起大拇指,卻聽到曾達按下通話器道:「狂,有通話器不用,你偏偏要打啞語?」
    「著急!把這件事給忘了,走吧!」莫欽站在屋頂邊緣正欲向下跳,卻發現下面的陶屍俑卻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長矛,還是不進攻,一臉期待,似乎是等著莫欽跳下來,直接被長矛給貫穿。
    「夜壺!你出的什麼主意!這群怪物不是沒腦子的!」莫欽又退回去,再回頭看見另外一面魏玄宇和葬青衣卻已經按照夜叉王的方法分別前往了左右的另外一處屋頂,但也被下面齊齊舉起長矛的陶屍俑困住,再也無法繼續前進。
    「我怎麼就這麼倒霉!」莫欽剛說完,便聽見「嗖嗖」的破風聲,知道第二波弩箭攻擊來臨,暗叫「不好」,雙腳勾住房簷,一個倒掛金鉤落了下去,拔出手槍擊碎了下方幾個靠得最近的陶屍俑,隨後對曾達喊道,「曾老!下來先避一避!」
    曾達見莫欽跟前空出了一片,俯身滑了下去,單手抓著房簷,另外一隻手握槍朝著週遭一陣掃射,再次擊退了正欲圍攏的另外幾名陶屍俑士兵,同時弩箭已經鋪天蓋地襲來,落在屋頂之上,碰撞到黃金之後發出「當當」的怪聲。
    「跑!」夜叉王轉了個方向,發現自己離那群弩弓兵已經很近了,乾脆後退好幾步,退到一側的房屋邊緣,拔出匕首,含在嘴上,雙手又各握一柄,悶哼一聲吼,藉著助跑直接跳向了陶屍俑弩弓兵陣中……
    「弩箭暫時停了!趕緊閃人!」在屋頂的葬青衣看到夜叉王跳過去那一幕,正準備離開,卻被魏玄宇抱起來,奮力扔向了另外一面的屋頂。等葬青衣穩穩落地,正要開口叫魏玄宇也趕緊過來的時候,魏玄宇卻徘徊在原地,四下看著,隨後按下通話器道,「胡老大不見了!」
    「什麼?」還攀在屋子邊緣的莫欽和曾達一聽,對視一眼,隨後莫欽抬腳一鬆,單手撐著地面落下,曾達也順勢滑落,用槍膛中最後的子彈擊退了再次襲來的陶屍俑,接著用身體撞破陶屍俑組成的人牆,朝著胡順唐先前所在的方向衝去。
    這一邊,正在弩弓兵陣中砍瓜切菜一般削著那群怪物腦袋的夜叉王聽到胡順唐失蹤的消息,心中一驚,下意識抬頭看向胡淼離開的方向,尋思著那小子是不是去追胡淼去了?剛一走神,身後一名陶屍俑扔下弩弓就從身後抱住了他,夜叉王背靠著那陶屍俑抬腳踹翻湧上來的其他幾名弩弓兵,雙腳狠狠踩地,藉著那股力道,將身後的陶屍俑一個過肩摔扔了過去,隨後拿出腰間最後一顆手榴彈,拉開保險環之後直接塞進了其中一個陶屍俑的箭筒之內,再一腳將其踹開。
    爆炸聲響起之後,煙霧和火光騰起,那名陶屍俑和週遭其他幾名被炸裂開來。葬青衣看著爆炸的位置,按下通話器喊道:「爸!你沒事吧?」
    「沒事!」通話器裡傳來夜叉王的聲音,「我暫時脫身了!你們發現半桶水沒有?」
    「沒有!」魏玄宇站在屋頂四下看著,葬青衣也環顧著四周,卻沒有發現胡順唐的蹤跡。
    「他的!這混蛋王八羔子搞什麼蛾子?」夜叉王從地上爬起來,把落在肩頭的一隻陶屍俑手臂扔在地上,揮手驅開煙霧的時候卻發現那群弩弓兵在不遠處重新列隊,將弩弓對準了他所在的位置,夜叉王轉身撲進了旁邊的黃金屋內,順勢將門給關好,同時按下通話器道,「我困住了!不過暫時沒事,你們先找半桶水!」
    「知道了!你先堅持一會兒!我和曾老也已經彈盡糧絕了!」另外一邊,已經打光子彈的莫欽和曾達兩人把狙擊步槍和突擊步槍當做了冷兵器,揮舞著,試圖逼退湧來的陶屍俑,去尋找不知去向的胡順唐。
    屋頂上的葬青衣為了掩護兩人,也射盡了身上剩下的所有袖箭,但那些袖箭對陶屍俑幾乎造不成傷害,連它們的注意力都沒有辦法分散,無奈葬青衣只得跳了下去,抽出長鞭橫掃著,驅散著周圍湧上來的陶屍俑。
    依然站在屋頂的魏玄宇不斷地喊著胡順唐的名字,背後的鐵齒也在不斷喊著,可胡順唐就是不答應。
    「算了,你們去找胡老大,我去救夜壺!」魏玄宇一抹鼻子,把一直藏在身上的指虎拿出來套在雙手之上,隨後側頭對鐵齒說,「顧問,這是咱們第一次並肩作戰,我現在算是身後長了眼睛,你可要幫我看清楚了!」
    「沒問題!後面有人盯著!」鐵齒道。
    「走了!」魏玄宇朝著屋子下面跳了下去,看準了一處沒有舉起長矛的陶屍俑,原本準備用身體重重壓下去,沒有想到那群陶屍俑看到從空中掉落下來的魏玄宇之後,整齊地散開,把地方給空了出來。
    快落地的魏玄宇瞪大眼睛,看著空地,立即一換姿勢,但已經晚了,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半天都沒有爬起來。周圍的陶屍俑拿著長矛慢慢圍攏,歪著腦袋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地師,顯得十分茫然。
    「你們他的耍賴!」魏玄宇突然翻身,一個鯉魚打挺躍了起來,踢翻跟前一個陶屍俑,舉起帶著指虎的拳頭將另外一名陶屍俑面部砸了個稀爛,將其拉回來,以其作為掩護,用最原始的辦法進攻,逐步靠近被圍困在屋子內的夜叉王。
    葬青衣、莫欽和曾達三人已經會和,繞著先前胡順唐所在的屋子走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他的蹤影,也聽不到他任何回答。莫欽手中的狙擊步槍也已經彎曲了,曾達手中的突擊步槍也好不到哪兒去,只得拿出刺刀上好,朝著那些陶屍俑的腦袋刺去。
    「砍手!打斷它們的手腕,握不住長矛,我們就有勝算!」葬青衣用長鞭纏住一名陶屍俑,再用力一扯撞向另外一人,曾達順勢舉起帶有刺刀的突擊步槍砍了過去,砍斷其中一名的手腕。莫欽扔掉手中的狙擊步槍,四下看看,從一名倒地的陶屍俑腰間拔出一柄長劍,開始揮砍起來,可三人畢竟力量有限,而陶屍俑的數量是他們的幾十倍之多,逐漸地就被越來越多的陶屍俑逼近了牆角。
    「死定了!死定了!」莫欽擋在兩人的跟前,又被葬青衣一拉扯開。
    葬青衣道:「別擋住我的鞭子,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滾開!」
    「小心!」曾達一把推開在前方的莫欽和葬青衣兩人,同時側身避過前方陶屍俑手中拋來的兩隻長矛。隨後三人緊縮成一團,看著那群在遠處的陶屍俑重新整齊列隊,舉起了手中的長矛。
    「完了……」曾達深吸一口氣,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莫欽把葬青衣和曾達向後一扯,自己擋在跟前道:「沒事,我死不了!你們站在我身後!」隨後莫欽按下通話器,輕聲道,「夜壺能聽到嗎?」
    拚命抵住門不讓陶屍俑撞進來的夜叉王,換個姿勢,用後背抵門,問道:「有屁快放!」
    「麻煩你告訴青衣,我很愛她!」莫欽面朝陶屍俑,一副將死的模樣,後面的葬青衣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有病啊!這個時候還演什麼演?」
    此時,那群陶屍俑已經將長矛高高舉起,在軍士長的號令下準備將手中的長矛全部拋向莫欽等人,曾達側身閉上眼睛,葬青衣深吸一口氣,從後面抱住莫欽,莫欽則皺眉瞪著眼前的陶屍俑,輕輕搖著頭低聲道:「我不會死,我不會死……」
    「你他當然不會死!」胡順唐的聲音突然從前方陶屍俑一側傳來,隨後那支由棺材釘組成的長槍從側面刺了過來,直接穿透了五名陶屍俑,胡順唐的身影也從那個方向出現,拔出長槍之後又橫掃倒一遍,朝著困在那裡目瞪口呆的三人道,「跟我走!」
    
    第三十五章(上)[奪命狂奔]
    
    胡順唐的突然出現,讓眾人都很驚訝,他的聲音從通話器中傳進夜叉王和魏玄宇耳中的時候,換來的只是兩人的一頓痛罵。魏玄宇一面罵一面揮舞著拳頭揍翻一個又一個陶屍俑,終於逼近夜叉王躲避的房間之內,但一回頭發現餘下的陶屍俑弩弓兵又舉起了弩弓,只得閃身鑽進了屋子之內,和夜叉王一起拚命抵住門,同時呼喊著胡順唐等人趕緊來營救。
    替莫欽等人解圍後的胡順唐,領著他們從大路一直殺向夜叉王、魏玄宇所在的屋子,沿途四人發現遠處的泥土之中依然不斷地有陶屍俑從地下鑽出來——黃金城下方真的藏有一支陶屍俑軍隊。
    「胡老大,你背上插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後方的莫欽看著胡順唐後背上插了六面模樣怪異的旗幟,旗幟隨著胡順唐的跑動飄揚著,上面寫著古怪的文字,配著沒有規則的的圖案。
    「不知道!反正總有一面是怨靈旗!」胡順唐在前方跑著,不時舉起手中的長槍驅散著前方迎來的陶屍俑。
    後面三人一驚,曾達忙問:「怨靈旗不是胡淼拿走了嗎?」
    「那是假的!」胡順唐停下來,四下看了看又道,「我拿到那面旗幟的時候,就感覺不對,應該說沒有任何感覺,不像其他的冥器一樣感覺是活的。所以在胡淼說出那番所謂陶屍俑是保護怨靈旗的謊言時,我才把旗幟給她,一是為了脫身,二是為了試探一下她是不是真的……瘋了。」
    胡順唐說到最後的時候,明顯感覺語氣很不對勁,三人不好再問下去,只得隨胡順唐一起前往前方的小屋營救被困的夜叉王和魏玄宇。
    營救比想像中順利很多,胡順唐手中的長槍似乎比任何武器都要管用。只不過最怪異的是那群陶屍俑軍隊開始撤退,朝著黃金城中心廣場的方向聚攏,井然有序,最離奇的是他們還不忘記帶走那些支離破碎的同伴,彷彿還保留著最後一絲絲人性。
    「它們走了。」被救出來的夜叉王看著遠去的陶屍俑軍隊,「我們也趕緊離開吧。」
    「不對勁,總覺得哪兒不對勁。」胡順唐沒有急於離開,看著眼前這座完全用純黃金做成的城市,把長槍分解開來插回釘鞘之後道,「我們的身材比例是縮小了,黃金城也只是一座模型,但這些陶屍俑怎麼解釋?是縮小之後製作的,還是製作好了之後再縮小的?如果有人越過了被縮小的步驟來到這裡,駐紮在這裡的軍隊還有什麼用處?抬腳就全部給踩碎了。」
    魏玄宇上前一步,看著遠處道:「你先前在上面沒有看到姜伯子做這一切的目的?」
    「為始皇帝長生不死而修建的。」胡順唐搖頭,「但在畫面之中,根本沒有出現過這支陶屍俑大軍,看來姜伯子還是有所隱瞞,我看到的只是表面的東西,並不是全部,看到全部的只有山西王、李朝年以及胡淼。」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應該離開,要不又會被困死在這裡!」莫欽搖頭道,「我們真的彈盡糧絕了,再不走,真的沒法離開了。」
    「走吧!」魏玄宇拉了下胡順唐,胡順唐這才默默點頭,一步三回頭準備離開,剛走到南面出城口的位置,後面傳來了持續不斷地破風聲,眾人知道那是弩箭來襲,立即衝進城門口兩側的高塔之內,躲避著羽箭的襲擊。
    一波又一波的羽箭來襲,同時還聽到整齊的步伐聲,葬青衣從高塔下方慢慢爬上去,看清楚遠處的情景之後,倒吸一口冷氣道:「陶屍俑在組織進攻!」葬青衣從左至右掃了一眼,看到陶屍俑大軍整齊列隊朝著他們所在的方向走來,刀盾兵立於最前方,其後是長矛兵,站在最後的是一面行進一面發射弩箭的弩弓兵。
    「他們想困死我們,他們是一面走一面發射弩箭,我們要是出去立即就會被射死!」葬青衣搖頭道,「照這個速度,不出十分鐘陶屍俑大軍就會到眼前來,就算到時候我們能抵擋住刀盾兵和長矛兵,也會被弩箭全部射死,要知道它們是不怕弩箭的。」
    「死定了。」曾達有些絕望,但依然開著玩笑,「早知道帶些重武器來。」
    「總有辦法的。」葬青衣安慰著其他人,但心中也知道毫無辦法。
    「拼一把。」夜叉王拔出匕首,「不反抗也是死。」
    「我覺得我不會這麼短命的!」鐵齒的情緒很是低落,魏玄宇默不作聲,靠著屋內的牆壁而坐。
    「我就算是死,也得死在黃金堆中!」莫欽抓起桌子上一個古怪的黃金飾品,緊緊抱在懷中,「不過我也許死不了,如果再活過來,肯定會幫你們收屍,帶回去厚葬。」
    「閉嘴,別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胡順唐站在門口,將五根棺材釘分給其他人,「棺材釘能很好的對付他們,不管怎樣我們還有一線生機!準備迎戰吧!」
    胡順唐鼓勵的話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眾人起身站好,各自站好了位置,此時羽箭已經停止了,大家心知肚明第一波攻勢結束,第二波近戰的攻勢即將來臨,只是祈禱著後面的那些陶屍俑弩弓兵不要再發射弩箭,只有那樣,他們才真的有一線生機。
    陶屍俑的腳步停了下來,胡順唐單手握著棺材釘,深吸一口氣,看著眼前的眾人道:「我數一、二、三,我們衝出去,然後繞開高塔,直接朝著南門外跑。」
    眾人點頭,等胡順唐一聲喝令之後,大家衝了出去,可衝出去舉起棺材釘的瞬間卻傻眼了——眼前高舉刀劍和長矛的陶屍俑們動作僵住了。所有陶屍俑都像是重新變回了雕像一樣,保持著各自的姿態站在那再也不動。
    「別停下!趕緊走!」胡順唐繞過跟前高舉刀盾的陶屍俑,朝著南門外走去,但在陶屍俑群中穿梭是件十分困難的事情,稍不留意就會被刀劍、長矛所割傷,雖然說它們之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但明顯可以看出注意力都集中在高塔大門口的位置。
    「像是時間停頓了一樣!」莫欽緊隨其後,在陶屍俑群中穿梭著,不時還會抬起手來在某個陶屍俑眼前晃一晃。
    葬青衣在後面用手指捅著他,示意他正經些。
    胡順唐領著眾人花了十來分鐘才從陶屍俑群中鑽了出來,來到南門口,稍微舒展了下四肢,看著眼前那個如同地鐵隧道一樣的洞穴,尋思著那肯定就是離開的位置,而且胡淼就是從這裡離開的。
    眾人朝著隧道中小跑著,剛跑了不到十來米就聽到後面又傳來了怪異的吼叫聲,回頭一看先前僵硬住的陶屍俑大軍又開始活動了起來,而且很快調整了方向,列隊朝著隧道的方向追了過來。
    「!沒完沒了!」莫欽拔腿狂奔,轉身又將先前從陶屍俑那裡得來的長劍拋了過去。
    「跑!」夜叉王跑在最前面,「青衣,你速度快,加快腳步去探探前面的路,看看有沒有分岔路口之類的地方!」
    「我快跑不動了……」落在最後的曾達步伐開始慢了下來,魏玄宇轉身背起他,咬牙繼續狂奔,曾達不斷拍著他的後背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狂!剩下的可以爆炸的東西,手雷也好,炸藥也好,全部扔過去!最好把洞給炸塌了,擋住它們!」夜叉王在前方扭頭喊道。
    「我現在全身上下,除了毛之外,沒有其他可以扔出去的東西!」莫欽回頭看著陶屍俑軍隊的速度越來越快,那群怪物簡直就像是馬力十足的機器一樣,再這樣跑下去,遲早都會被追上。
    「洞穴不廣,我暫時擋住他們,你們先走!」胡順唐突然剎住腳步,又喊道,「棺材釘都還給我!」眾人扭頭把手中的棺材釘拋還給胡順唐,胡順唐一一接過,同時腳踏洞壁借力踹翻最前方的幾名刀盾陶屍俑,迅速組成長槍,將湧來的陶屍俑擋在自己手中橫著的長槍之後,大喝一聲,把第一排陶屍俑全部推翻,隨後扭頭看著減慢速度看著他的其他人,「跑啊!愣著幹什麼!」
    「你們走!我和半桶水擋住!」夜叉王轉身要回到胡順唐身邊,卻看到胡順唐抬手用長槍一掃,齊生生割斷了一排陶屍俑的腦袋之後,將三角包和連帶在上面的六面旗幟給扔了過去,「帶著東西走!不要落在其他人手上!」
    夜叉王跳起來接過三角包,卻順手扔給了魏玄宇:「帶東西走!」
    「給老子滾!」胡順唐一面後退著,一面揮舞著長槍抵擋著陶屍俑的進攻,作為主攻的刀盾兵開始減緩速度,讓後方緊跟的長矛兵上陣,以長矛對付胡順唐手中的長槍。
    「鹹蛋!趕緊滾!我不會死的,如果真的存在天意,我肯定不會死在這裡!」胡順唐用長槍挑起一名陶屍俑,扔向前方,再橫掃又一次湧來的長矛兵腳下,掃斷它們的小腿之後掉頭就跑,跑了四五米又停下來,如法炮製,等待著葬青衣探路之後發回的消息。
    「要是不存在天意怎麼辦?」夜叉王俯身抓起一支長矛,和胡順唐一前一後輪換抵擋著陶屍俑的進攻。
    「前面雖然有路,但和死路差不多……」葬青衣終於回話了,帶來的卻是令人絕望的消息。
    
    第三十五章(下)[絕望的死路]
    
    
    葬青衣站在洞穴的盡頭,仰頭看著那個看起來應該是直達上方,如同是井口的洞穴。井口內壁鑲滿了光滑的方形石塊,石塊表面如同大理石一樣光滑,石頭之間的縫隙很小,除了手術刀之類較薄的刀具之外,尋常的匕首都無法刺進去。不要說徒手,就算給你工具都找不到支撐點攀爬上去。
    井口四壁下方雖然有從下向上搭建起來的工程木架,但經過千年歲月的摧殘,稍微用力就碎成了塊狀。
    「死路?」背著曾達趕到的魏玄宇傻眼了,跑得太急的莫欽一頭撞進了那工程木架之中,將其中一面洞壁的木架撞得粉碎,好半天才爬起來,用手拍打著身上的灰塵。與此同時,斷後的胡順唐和夜叉王發現原本正在猛烈攻擊他們的那群陶屍俑動作又一次僵住了,兩人手持武器站在那,不敢妄動,過了十來秒之後胡順唐才抬起表來看了看道:「十分鐘!」
    「什麼?」夜叉王問,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胡順唐舉起表,看著夜叉王道:「先前我們到南門口的時候,這群陶屍俑的進攻停止了,等我們跑出去之後又開始進攻,在進攻與再次停頓下來之間隔了十分鐘,也就是說,這群東西應該是不能離開黃金城的,一旦離開,每活動十分鐘就會停頓十分鐘。」
    夜叉王點點頭,回頭看著遠處葬青衣等人所在的方向,問道:「青衣,前面是什麼情況?」
    葬青衣把眼前的情況告訴給了夜叉王和胡順唐,兩人聽完原本想上前看看,又擔心十分鐘之後這群陶屍俑動起來,他們好不容易設下的防線又被縮小了,好在是這個類似隧道的山洞不算太寬,完全可以做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你們先想辦法看看能不能爬上去!」夜叉王對葬青衣說,「這些陶屍俑是行動十分鐘又停頓十分鐘,現在咱們還有七分鐘的時間來找上去的辦法。」
    「我估計以我和你爸的體力還能抵擋一個小時,也就是陶屍俑的六次進攻,你們抓緊,我們只能聽天由命了!」胡順唐靠著洞壁的一側,看著那些僵住的陶屍俑休息著,抓起腰間的水壺,卻發現裡面已經沒水了,夜叉王靠在對面將自己的水壺扔了過去。
    「省著點喝!這裡沒有飲水源,沒被殺死相反被渴死就不划算了。」夜叉王杵著手中的長矛,又問,「我問你,胡淼先前的所作所為你真的認為是她看到的那些真相導致的?」
    「不知道。」胡順唐搖頭,「我不確定,只有她自己清楚。」
    夜叉王苦笑道:「我們這群人中沒有一個懂女人的,哪怕是作為女人的青衣從某些方面來說都不算是女人。」夜叉王說到這,目光移動到其他的位置,好半天又道,「如果她說的是真的……」夜叉王又看向胡順唐,「我是說在她沒有撒謊的前提下,她的建議你可以採納。」
    「你也發瘋了?」胡順唐緊握著手中的長槍,「別說這些洩氣話。」
    「不是洩氣話。」夜叉王搖頭,「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不會被捲入這些事情。」
    「如果胡淼說的是真的,即便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把我扯進這些事件的漩渦之中。」胡順唐看著夜叉王,又笑了,「你剛才的話算是道歉嗎?」
    夜叉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道:「如果胡淼說的是真的,那真的很恐怖,這種事情如果一旦得到證實,全世界都會亂套,等於是告訴人們不要再拚搏和奮鬥了,一切都是注定的,有病的人也不會再治療,有罪的人也不會再懺悔……」
    胡順唐彷彿對夜叉王的這個話題沒有興趣,而是問:「鹹蛋,我很納悶從前救你的人是白骨,但指使你的人卻是李朝年,你當時不覺得奇怪嗎?」
    「當時我都不是自己,我有什麼好奇怪的?」夜叉王靠著洞壁慢慢滑下去,「鬼知道當初他們三個人有什麼恩恩怨怨,現在只是知道他們各自有各自的計劃,唯一有力量與李朝年正面抗衡的只有蜂后,白骨就像是個旁觀者一樣。」
    「不對,我的感覺是蜂后一開始就在保護白骨。」胡順唐看了一眼還未動的陶屍俑,「記不記得白骨越獄的時候,詹天涯說過什麼?他說私下調查過,發現囚禁白骨的監牢有個地下通道,我去過那個關押他的地方,毫不誇張地說,哪怕是個神仙被關在那裡,沒有事先準備越獄通道的前提下,沒有人可以逃得出去。那個通道肯定是蜂后早年就挖好,留給白骨的,這麼一想,蜂后和白骨肯定是盟友關係,即便不是,他們之間也存在某種特殊的交易。」
    「也許……」夜叉王點頭,活動了下四肢,「時間差不多了,準備繼續來開打!」
    ……
    大井口上方,站在屍骸堆中的胡淼皺眉看著一側正在收起繩索的李朝年。先前若不是李朝年一直等在井口,用繩索接應她上來,她根本找不到辦法可以爬上來。雖說胡淼抓到繩索的時候,已經料到扔下繩索的人必定是李朝年,但還是遲疑了一下才決定上去,畢竟在那之前,李朝年在她心中還是敵人。
    「這是什麼地方?」胡淼小心翼翼地邁過身前的那堆屍骸,本想找個空地落腳,卻又在李朝年舉起火把的剎那收回了腳,因為她這才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整個井口上方的洞穴內,除了破爛的器械之外,全都是保持著各種死狀的屍骸,人數少說也有上百,七扭八歪地倒地鋪滿了整個山洞。
    「萬人坑。」李朝年舉著火把繞了一圈,讓胡淼看清楚,「但實際上沒有萬人,只有五六百人吧,也不算少了對不對?從前的人類在皇權至上,自以為文明開化的時代,總是持續著愚昧的殺戮,只不過你眼前看到的這些人,都不是始皇帝殺的,而是姜伯子殺死的,換言之,是後殮師這個族群犯下的罪孽。」
    胡淼看著李朝年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有些東西被改變了。」李朝年搖頭,一臉的失望,「按照原本的軌跡,看到真相的應該是那個地師魏玄宇,而不應該是你,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明白。」
    「很失望?」胡淼輕笑道,她並沒有察覺到自己內心中的細微變化正在逐漸佔領整個身體。
    「是非常失望。」李朝年舉著火把在周圍走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東西,「因為你太普通了,即便你研究過異文化,有極好的記憶力,但還是個普通人。」
    胡淼轉向李朝年所站的方向:「你什麼意思?」
    「我比喻一下。」李朝年側頭看著胡淼,「你身體內現在那股力量就像是高濃度硫酸一樣,用得好你可以當做武器攻擊他人或者自保,用不好就會傷害自己。」
    胡淼笑了:「你怎麼知道我用不好?」
    「你找一面鏡子照照自己!」李朝年突然厲聲道,「你還是以前那個胡淼嗎?在我眼中,你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連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恐怕都不知道吧?」
    胡淼突然渾身一震,心中剎那間閃過一個「李朝年說得對」的念頭,但這個念頭又立即被腦子中一隻無形的手抹去,頓時遺忘,滿臉掛著的依然是那種高傲的表情:「如果不相信,你大可一試!」
    「那種如同高濃度硫酸的力量,必須要找到合適的容器,我、夜叉王、胡順唐、魏玄宇,哪怕是曾達我們都算是耐腐蝕的容器,而你只是個合成的塑料瓶,暫時能裝進去,但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腐蝕。」李朝年指著胡淼道,「你自以為戰勝了心魔,其實根本就沒有,你壓根兒就是個普通人,糾結在你、胡順唐和莎莉之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兒,這樣一個女孩兒擁有了自己無法駕馭的力量,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我完全不敢想像!你會逐漸與所有人為敵,最終被大家所拋棄。」
    「哈——」胡淼冷笑一聲,「李朝年,你壞事做盡,竟然來教訓我?你別忘了,是你指使夜叉王害了我全家,你應該負上全責!」
    李朝年臉色一沉,嘴角一扯:「好啊!我負責,我承認,你滿意了嗎?你想讓我做什麼?讓我死嗎?不好意思,我現在還不能死,到我該死的時候,我自然會閉目而去。」說罷,李朝年低頭繼續尋找著什麼東西。
    「算了,我來這裡僅僅只是為了和你交易而已,見面禮你拿著。」胡淼將手中的旗幟扔向李朝年,李朝年根本沒有拿手去接,只是等那旗幟落地之後,抬腳將旗桿踩成兩截。胡淼見狀怒道,「你做什麼?那是怨靈旗!」
    李朝年斜眼看著胡淼:「怨靈旗?你的腦子裡面裝著的是什麼東西?擁有了那種力量,竟然連真假怨靈旗都分辨不出來,真是山豬吃不了米糠,糟蹋了!」說罷,李朝年繼續在屍骸堆中翻找了起來,找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從一堆屍骸之中找到一面用黑布包裹得緊緊的柱狀東西,臉上這才展露出笑容來,「這才是怨靈旗!當年我和山西王隨手放在這裡的,並沒有在下面的黃金城內,那個地方就算我和山西王聯手要出來都難。」
    什麼?我先前拿到的怨靈旗是假的?胡順唐騙了我?他不信任我?胡淼猛地抬手抓住自己的頭髮,整張臉都變得扭曲了起來。李朝年看到這一幕,閉眼搖頭:「不管你擁有了什麼,凡人就是凡人……」
    
    第三十六章(上)[上身I]
    
    「胡淼,給你兩個選擇!」李朝年從周圍走了一圈,手中提著兩個巨大的軍用袋,隨後將那袋子扔在胡淼的跟前,又把自己剛找到的怨靈旗也扔了過去,「這兩個軍用袋裡面裝著的是可以救胡順唐等人的東西,槍支彈藥,他們最需要的玩意兒,你如果哪怕還心存一點點對胡順唐的感情,那就從井口扔下去,或者是,你現在拿著怨靈旗獨自離開,去什麼地方我不管,總之我這裡是不會收留你,當然你大可拿著怨靈旗回到成都躲起來,改頭換面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記了,當個普通人。」
    胡淼的腦子很亂,聽著李朝年的話仔細思考著為什麼他要讓自己帶著怨靈旗做回普通人,這不是很矛盾嗎?剛想到這,曾經與胡順唐一起冒險的經歷又不斷從腦子深處,如同潮水一般湧了出來,其中還夾雜著莎莉佔據自己身體時保留下來的一部分回憶。但回憶卻突然定格在胡順唐俯身去輕吻莎莉的畫面之上……
    「閉嘴!滾開!」胡淼俯身抓起怨靈旗向其中一個方向跑去,雖然那個抓的動作很強勢,但跑動的模樣卻慌不擇路。李朝年側身看著她在洞穴中毫無目的地瘋跑,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搖頭,隨後提著那兩口袋的東西,來到井口,直接扔了下去。
    口袋落地,發出的巨響讓莫欽、葬青衣、魏玄宇和曾達都嚇了一大跳,與此同時剛與又一次停頓進攻的陶屍俑鬥完十分鐘的胡順唐和夜叉王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以為後方也遇敵,立即問:「什麼聲音?」
    「是兩個軍用袋!」莫欽蹲下來小心翼翼去摸了摸,感覺了下裡面的東西,「是槍!是槍!好像還有其他工具!」
    渾身傷痕纍纍的胡順唐和夜叉王對視一眼,搞不清楚那東西是怎麼來的,不過兩人都同時想到了胡淼,都認為那是胡淼從上面找來營救他們的。
    「看來你這個未婚妻還算是有點良心。」夜叉王伸手抹了一把腹部的傷口,他算是個死人,根本談不上受傷,但如果傷口裂開太大,身上的符咒就會遭受影響。
    胡順唐脫下裡衣,撕得粉碎,幫夜叉王把腹部纏好,又將剩下的布條纏在肩頭和手上,長時間的廝殺讓他的虎口都裂開了。做完這一切,時間已經過半,胡順唐這才坐下來喘著粗氣道:「我知道她不是壞人。」
    「誰他都知道,但首先她是女人!」夜叉王抬眼看著胡順唐,「女人需要的東西,和你現在找的東西不一樣!這一點我曾經有體會。」
    胡順唐知道夜叉王想起了那個離他而去的妻子:「你那是遇人不淑……」
    「別他瞎用成語!遇人不淑說的是女人遇到不好的男人,拐著彎子罵我呢?」夜叉王閉上眼睛,「我真想睡一覺,太累了,這一次找怨靈旗比以前找什麼玩意兒都累。」
    「我倒感覺比在鐵翼山脈的時候好,至少我們遭遇的這群怪物能抵擋得住,那群餓鬼殭屍殺都殺不死。」胡順唐說完,感覺嗓子都快冒火了,連連咳嗽了一陣,又問莫欽,「狂,袋子裡面都有什麼東西?有沒有水?」
    「有罐頭要不要?不過早就過保質期了,估計可以吃。」莫欽把兩個袋子中的東西全部都翻了出來,「有好消息,這裡有攀巖的工具,還有兩根內置鉛索繩,這玩意兒捲起來沉是沉,但要吊起來我們所有人都不成問題。最重要的是有兩挺五六式班用輕機槍,還有六個彈鼓,夠抵擋一陣了,但也持續不了太久,我和曾達替換你們一會兒,讓青衣和摳門兩人……」說到這,莫欽側頭看著蹲在一起擺弄著那些攀巖裝備的葬青衣和魏玄宇,頓了頓道,「咳,讓摳門和曾達替換你們一會兒,我和青衣用工具想辦法攀上去。」
    「摳門,你會用槍嗎?」夜叉王冷冷問。
    「不會。」魏玄宇知道莫欽在打什麼算盤,也知道夜叉王問的用意。
    夜叉王起身又問:「狂,你會用槍嗎?」
    莫欽起身道:「你問的是哪一支?」
    「五秒之內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讓你出去之後就直接上醫院看男科!」夜叉王看了一眼胡順唐,胡順唐笑著搖搖頭。
    曾達和莫欽兩人扛著輕機槍來到兩人跟前,說是替換,但在灰色如潮水般的陶屍俑攻勢下,熱兵器不如冷兵器。只需要兩次瘋狂的進攻,二十分鐘的時間,六個彈鼓全部都會被消耗乾淨,輕機槍也頓時會變成毫無用處的累贅。
    井口下方,葬青衣和魏玄宇已經開始向石頭縫隙之中打入岩石錐。喜歡攀巖運動的人都知道,岩石錐分為不同的種類,可根據縫隙的不同使用不同的岩石錐,而葬青衣從背包中拿出來的三種岩石錐都是非常合適的。一面釘入岩石錐,一面向上攀登連接鐵索和繩套的葬青衣把這個消息告訴給了其他人。胡順唐第一反應便是:「這套裝備應該是張增海那批人來的時候留下的,否則不可能這麼合適,只有來過的人才知道使用什麼樣的裝備準確,還有五六式輕機槍,在沒有這些怪異東西的前提下,也用不上這種火力的武器。」
    「那就更怪了。」夜叉王話音剛落,一支弩箭就迎面襲來,他抬起長矛擋住,弩箭剛好刺中長矛上,嚇了他一身冷汗,同時跟前那群陶屍俑又開始活動起來,繼續著先前的廝殺。
    「點射!不要把子彈打光了!」曾達操起輕機槍,朝著那些陶屍俑腳下點射,打斷前面陶屍俑的腿部,讓其跌倒,再瞄準又一輪撲上來的陶屍俑腿部,莫欽則很有默契地在右側補槍。
    「青衣,摳門,你們兩個快點!爬上十米之後就叫我們!」胡順唐手持長槍站在曾達和莫欽的身後,一步一步朝著後面慢慢退著 。
    「至少還要二十分鐘!」魏玄宇在一側艱難地釘著岩石錐,卻發現另外一側葬青衣的速度比他快兩倍。
    葬青衣釘完一個,固定死套上鐵索和繩套之後,向下看了一眼後道:「十分鐘!再堅持十分鐘!大家祈禱這群怪物不會爬牆吧!」
    「呸呸呸!烏鴉嘴!」莫欽端著槍扣動著扳機,後背被胡順唐輕輕拽著向後一步步退著。
    「換子彈!」很快,曾達打完了一個彈鼓,莫欽趕緊又上前一步,夜叉王也手持長矛站在其一側替換子彈的曾達掩護。
    井口上方,站在那聽著下面持續不斷槍聲的李朝年,目光卻是落在還在瘋跑,像無頭蒼蠅一樣的胡淼身上,如今的胡淼完全成為了一個瘋婆子,讓李朝年都有出手乾脆把她滅了的衝動。
    「好了!可以停下來了!」李朝年抬腳挑起一具屍骸,踹向在遠處的胡淼,胡淼卻只是抬手揮拳將那屍骸擊得粉碎,然後怪叫了一聲扯著自己的頭髮,許久之後才跪了下來,再也不發出任何聲音。
    好半天,胡淼才低聲喃喃道:「我控制不了,我想起莎莉和胡順唐就有殺人的衝動。」
    李朝年皺眉,拳頭攥緊:「我很想抬手給你一耳光,就這點兒破事至於嗎?」
    「至於……」胡淼輕微點頭,「我只是一個小女人!」
    「你現在已經不是了!搞清楚狀況!」李朝年恨恨道,恨不得上前真的就給她一耳光,抽醒她。
    「我是!我是!不管我變成什麼模樣,我都是個小女人!」胡淼突然又站起來,原地繞著圈子,低聲自言自語,不斷地玩著自己的手指。在李朝年眼中,如今的胡淼已經和瘋子無疑,成為了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也許從你媽死的那天開始,你就已經不正常了。」李朝年上前踢中了胡淼小腿的穴位,胡淼小腿一彎跪在地上,依然不斷地點頭、搖頭,目光呆滯,口中喃喃自語。
    「胡淼,你聽好了,這件事是個意外,你承受不住這種力量。」李朝年低聲道,聲音非常溫柔,「我本來想利用擁有這股力量的魏玄宇,但鬼使神差到了你的身上,我眼下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把你帶走藏起來,這件事一天得不到解決,你就一天不能重見天日。我問你,你是願意跟著我藏起來,還是願意被關進蜂巢之內?」
    「我是小女人……」胡淼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不時抬起手來咬著手指甲,又放下去,四下摸著,好像在找東西,找到一個骷髏頭又抱住開始流淚,隨後扔下去,又指著骷髏頭一頓亂罵,罵完又哭,哭完又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在那晃動著手指。
    「怪了。」李朝年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立即站起身來,環顧著四周,背脊感覺到陣陣發涼,猛然間想到了什麼,一把將胡淼放在旁邊的怨靈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