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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後他母親抬手要打他的時候,那只揚起的手卻最終捂在了嘴巴上,接著失聲哭泣,可每當這種時候,在屋子內給人修補自行車胎的魏亞軍只是拚命的幹活,把根本用不上的鐵錘敲得「當當」作響,以此來掩飾家裡難堪、尷尬的氣氛,以及他心中就要噴出來的那股火。
    魏玄宇父親自殺的頭一個晚上,魏玄宇吃了他爸爸做的最後一頓紅燒肉,用的是上好的五花肉,還破天荒涼拌了一個肘子肉,這些菜平時魏玄宇都是吃不到的。在他記憶中,這樣的吃法是上一次過八一節,隨父親參加戰友聚會時吃的。
    那天,魏玄宇吃了很多很多,吃得連打出來的飽嗝都帶著一股怪味,可他父親沒有動筷子,只是喝著當時八毛錢一斤的勾兌白酒,等魏玄宇再也吃不下去的時候,魏亞軍取下了高度眼鏡,摸著魏玄宇的腦袋說:「爸爸真的不是叛徒,只是俘虜,但爸爸沒有背叛祖國,爸爸只是想活下去,想活著回來和你媽媽在一起。」
    「爸爸,你為什麼不像電影裡面的英雄一樣拉響光榮彈呢?要不就是拿著步話機高喊『向我開炮,向我開炮』?」什麼都不懂的魏玄宇用責怪的眼神看著魏亞軍,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腦子裡面想起的只是電影《英雄兒女》裡面的場景,想起在陣地上被「聯合」包圍的王成拿著步話機高喊著「向我開炮」的場景——讓人熱血沸騰的場景。
    魏亞軍看著自己的兒子,背過身子擦著眼角的眼淚,一直不說話,魏玄宇偏著腦袋去看父親,不知道父親是怎麼了,一直到門外響起了母親回家來放自行車的聲音,魏亞軍這才扭頭來,帶著滿眼的淚花哽咽地說:「因為爸爸想活下去……」
    後來,當魏玄宇再想起這個場景的時候,總是會抬手狠狠的抽自己幾個耳光,當時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問爸爸這些事情?如果爸爸當時真的在自衛還擊戰中光榮犧牲了,還會有自己嗎?
    魏玄宇抬頭盯著夜叉王的背影,一直到夜叉王低頭來看他,兩人四目相交,魏玄宇心中只有一個疑問:夜叉王,你,曾經也是俘虜嗎?
    
    第三十六章(上)[次宗教]
    
    魏玄宇最後一個爬上航車,上了頂端看到黑衣人攀爬在上端的鋼索上,從倉庫頂端連接地面的位置打開一個出口,再從其中拿出兩個用卡其色帆布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隨後才小心翼翼順著鋼索滑下來,將那兩個包裹交到胡順唐手中道:「這裡面的東西如果公開,絕對會引起全世界的轟動。」
    「這是資料?」胡順唐伸手想去打開包裹,黑衣人用手輕輕按了上去制止他打開。
    黑衣人搖頭道:「不要在這裡打開,裡面是兩卷膠片,原本有兩套,一套共十卷,但731撤退的時候帶走了其中一套,剩下的這一套扔進焚屍爐中燒燬,但燒燬的人心急逃走,沒有發現其中有兩卷膠片並沒有被焚燬,後來異民發現倉庫的上端就是焚化爐,從其中試圖找點有用的東西時,發現了這兩卷膠片。」
    焚屍爐修建的時候,設計圖紙完全是出自德國人之手,因為納粹德國在這方面有著相當「先進」的殺人經驗,告知他們在焚化爐下方一定要挖出類似地窖的通道,因為身體焚化的骨灰容易堵塞,下方有地窖才有清理的空間。但731部隊的人卻為了研究原型潛艇航母,將下方的地窖改造成了地下軍用倉庫,似乎這就是天意,冥冥之中決定了那兩卷膠片的命運。
    胡順唐捧著膠片又問:「這麼說,這兩卷膠片並不是美俄所要的最後一份資料?」
    「不是!」黑衣人搖頭,指著航車軌道前方的那扇小門,「順著軌道去那扇門,我在那裡準備了一台放映機。」
    黑衣人說完轉身踏上軌道,以極快的身法幾個起躍就跳到了那扇大門前,打開大門,站在門口等著眾人,眾人中除了魏玄宇之外,都學著黑衣人的辦法跳了過去,只有魏玄宇一人雙手展開,歪歪扭扭地行走在單軌之上花了足足十來分鐘才走到門口,進門前已是滿頭大汗。
    小屋內面積至少有二十平米,旁邊擺有休息用的鋼架床,還有被老鼠咬破的舊式沙發,最後方的中間擺著一台用帆布和塑料紙包起來的放映機。放映機旁邊還連著其他的線路和機器,各種東西加在一起的體積大小幾乎和一輛奧拓汽車差不多。
    「從前這裡是沒有電的,尖端技術局接手之後,單獨從安全廳方面接了電力過來,而且這批異民用電很少,所以單單從電表的流量是看不出問題的。」黑衣人小心翼翼揭開了放映機外表的塑料布和帆布,又讓胡順唐按照他的指示拿過膠片來放置在機器內,打開電源後,將影像投射在幕布之上,隨後道,「根來眾留下的最後一份資料是否在731舊址之內,我不清楚,我找了很多年都沒有找到資料所在,有些懷疑是否被轉移了。」
    看著一片花白幕布的胡順唐搖頭:「在和不在的可能性各一半。」
    「在開始放映前,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們。」黑衣人站在放映機前,看著回頭來看著他的眾人,「美俄方面遭受的細菌武器襲擊,已經拿到了疫苗,卻不是根來眾所給的,換言之根來眾被利用了,在證明疫苗有效之後,俄國方面已經將軟禁行為變成了逮捕,現在世界範圍內的根來眾教派首領和重要幹部都已經被逮捕,你們猜猜疫苗是誰給的?」
    「李朝年!」夜叉王、胡順唐和莫欽幾乎異口同聲回答,這是唯一的答案。
    「接近了!」黑衣人冷冷道,「是一個名叫『二十二世紀』的團體交給聯合國秘書處下屬的odccp,也就是藥物管制和預防犯罪辦事處。」
    二十二世紀?這不就是那個散播謠言的宗教團體嗎?胡順唐揉著額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夜叉王,夜叉王微微頜首,示意黑衣人繼續說下去,也許他知道的情報比安全部門「要多」,因為安全部門出於和利益的關係,不會向他們透露太多。
    胡順唐又看了一眼莫欽和魏玄宇,想知道兩人是否聽說過這個組織,畢竟莫欽早年一直在世界各地行走,兩人輕輕擺頭表示不知道。
    「他們自稱是『次宗教』團體,也就是帶著宗教理念,卻不完全向團體內的人灌輸宗教思想,因為他們的信仰只有兩個字『尊重』,什麼叫『尊重』呢?也就是尊重世界上各地的信仰,不強迫自己團體內的信民改變信仰,但必須遵守尊重其他人信仰的規則。聽到這裡,你有沒有覺得很耳熟?」黑衣人看著胡順唐。
    「嗯,開棺人第八忌,忌信神己不敬神!」胡順唐點頭道,這個名叫「二十二世紀」的組織定下的這個規矩,和開棺人九忌中的第八忌很像,但這並不能作為與開棺人有聯繫的決定性證據,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李朝年和白骨到底是什麼人。在扎曼雪山內,李朝年施展了所謂的「孟婆之手」,卻說那是現代科技與異術之間的結合,換言之他根本不是真正的開棺人,只能說明有一定聯繫,那白骨呢?從逃獄到現在沒有聽到他任何消息。
    「前輩,你既然不願意說出自己的身份,那你總應該告訴我們,李朝年和白骨到底是誰吧?」胡順唐一字字問道,說完這句話之後又加重語氣補充道,「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黑衣人沉默著,扭動了放映機電源鍵旁邊的放映鈕,挨著放映機坐下來後淡淡地說:「我只想保持中立,我還不知道到底誰是正,誰是邪。」
    什麼意思?誰是正?誰是邪?難道這位前輩的意思是他不知道李朝年和白骨現在做的事情是不是錯的?也許是正確的?怎麼可能!此時幕布上開始出現了黑白畫面,大概是因為膠片放置的時間過久,前期的畫面非常模糊,只能隱約看出是在一間屋子內。
    「前輩!二十二世紀與李朝年有關係嗎?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胡順唐目光沒有投向幕布,而是繼續問著黑衣人,「還有0021部隊,以及後來的古科學部、尖端技術局之間的聯繫是什麼?」
    。
    「你已經亂了。」黑衣人慢慢抬眼看著胡順唐,「你不覺得自己的思緒已經完全被漫天遍野的線索給打亂了嗎?我也犯過相同的錯誤,線索越多,越不容易查明真相,坐下吧,看看幾十年前他們都做了什麼。」
    幕布上的畫面逐漸清晰,拿著攝影機的人慢慢走動著,看得出攝影機的體積很大。
    上世紀三十年代電影先驅是美國,但在亞洲發展較為迅速的是,因其需要用「映畫」的手段向國內和國外宣傳其軍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思想。當時的在1931年模仿了美國製作有聲電影的rca系統,製造了「土橋系統」用來製作了第一部有聲電影,故在1937年時的有聲電影技術較為發達,但因攝影機體機過大,無法達到便於攜帶的水平。
    從投射在幕布上的畫面可以看出攝影機一開始在橫向移動,畫面從模糊到清晰,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因為年代久遠,也有可能是因為在攝制的過程中調整焦距和焦點的關係。
    畫面逐漸清晰後,一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眼鏡的人走到鏡頭前來,根據攝影師的手勢站在了畫面的左側,露出右側床上本捆綁住的穆英傑,隨後整理著自己的衣服,又低頭調整了下麥克風的線,咳嗽了一聲面對鏡頭道:「這是歷史性的實驗……」說完之後,那人深深地呼吸著,沒有再接著說話。
    坐在胡順唐身邊的莫欽開始翻譯那人所說的話,胡順唐認真聽著,好半天才認出來畫面上的人就是內籐良一,畫面上只有內籐良一和穆英傑兩人,並沒有見到在幻境現的石原將軍和三浦少佐。
    內籐良一似乎無法抑制內心的激動,手腳有些無措,好半天終於在攝影師的指引下,拿起了旁邊架子上的一個玻璃容器,容器中用淡黃色的藥水泡著一顆心臟,那是顆人心,但心臟卻十分巨大,不知道是因為泡得太久的原因還是……
    「這是宇都宮政次教授的心臟,我們在實驗之中發現,其心臟中隱藏著一種未知的細菌,我們還沒有給這種細菌命名,但我們相信注射了這種細菌的普通人,具有短時間的預知能力……」內籐良一說到這,拿起旁邊的文件夾翻閱著,同時道,「我們挑選了二十名圓木,其中預知時間較遠的是十三號,這個圓木準確的預知了十天後他會發生的事情,二十次實驗證明這是準確無誤的,但可惜的是注射了這種細菌的人無法長時間存活,也就是說他們最長預知的是自己死後十天所發生的事情,我相信這種細菌可以用在軍事之上,向我們自己的士兵注射這種細菌,來預知未來的戰局,以此來調整我們的戰略部署。」
    說到這,內籐良一頓了頓,放下了那個玻璃罐和文件夾,再扶了下眼鏡道:「可惜,內閣情報局方面並不允許我們這樣做,因為戰局的關係,我們的士兵數量在急劇減少,我們對這種細菌的研究只能告一段落,但是我們發現了這個人……」內籐良一說到這,做了個手勢,攝影機的鏡頭移向床上的穆英傑,穆英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皮膚沒有傷痕,沒有遭受的痕跡,相反比之前更為紅潤,應該是受到了「優待」。
    
    第三十六章(下)[殘忍的實驗]
    
    攝影機的鏡頭向前推進,仔細拍攝著床上穆英傑的身體各個部位,特別是拍攝了手臂的位置,此時畫外的內籐良一又道:「從倖存的高田中隊長的訴說中,這個人具有一種超越普通人的神力,手臂中隱藏著一種可以延長並瞬間奪取人性命的綠色手臂,根據高田中隊長所記錄下他弟弟的口述,那種手的稱呼叫『孟婆之手』,也叫『死神之手』,這真的是太神奇了,太深奧了,完全超出了人類現有的知識範疇之內!據我所知,美國、德國、蘇聯都不可能擁有這樣如神一般的人,他叫……」鏡頭又移動回內籐良一處,他翻閱著文件夾,用生硬的中文念出了穆英傑的名字,又道,「他還有一個弟弟叫穆英豪,從他對高田中隊長的訴說來看,他應該是有心投奔我們大帝國,我們正在盡全力尋找他,命令已經下達給了各地特高課……」
    穆英豪會投奔人?內籐良一的想法實在是太美好了,接下來的畫面全是內籐良一在丈量著穆英傑的身高,說明他的體重,身體的健康狀況等等,整個過程中穆英傑像是植物人一般躺在那裡完全不動,沒有絲毫知覺,按照從前所知,這並不符合他的性格,但也可以認定人並沒有直接在他身體上進行過實驗,畢竟對於人來說,穆英傑是寶貝。
    第一卷膠片的最後,畫面更換了地點,不再有穆英傑出現,而是在另外一間屋子中,屋子中兩張鐵床上分別綁著高田中隊長和三浦少佐兩人,三浦少佐拚命地在床上掙扎著,但始終無法掙脫開綁住自己的鐵鏈,而高田中隊長似乎早已經放棄了反抗,只是目光呆滯地看著天花板,眼淚和嘴角流下的口水混跡在一起,像是癡呆了一般。
    「我認為首次實驗應該找身體完全健康的人,據我們的調查,高田是處男,而三浦少佐已經有了家室,我們會在他們兩人身上分別做兩種不同的實驗……」說到這時,內籐良一回頭看了一眼鐵床上的兩人,低聲道,「實驗,也許很痛苦。」
    看到這一幕時,胡順唐等人明白了,高田中隊長和三浦少佐都被出賣了。很明顯,石原將軍和內籐良一並不喜歡他這種改變的少壯派下級軍官,在他們心中當時的是帝國,而這個帝國已經很完美了,不能再有人製造裂痕。三浦少佐利用完了滿洲國江上軍,隨後全部滅口,最終知道實情的人極少,而他並不是那種可以接觸到核心機密的人,必須弄死,但這樣的人直接滅口未免太可惜了,最終變成了實驗體。
    「他們是為帝國未來而獻身的,有一天孩子們的歷史課文會出現他們兩名『自願者』的名字,後世也會永遠紀念他們。」內籐良一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之後,從旁邊的一口「鍋」中取出來了一個針管,針管中是類似鮮血的紅色液體,他走到鏡頭前道,「這裡面裝著的是改良過的宇都宮政次教授的心臟血液,其中細菌成分只佔有一成,因為我們發現這種細菌自我修復能力特別強,如果不在低溫下,會迅速繁殖。」說完之後,內籐良一來到高田中隊長床前,將液體注射進了旁邊的吊瓶之中,而吊瓶的針管連接著高田中隊長的額頭,他注射完畢之後示意鏡頭對準高田中隊長,又道,「我們曾經的實驗都是採取靜脈注射,選擇在手臂,都是右手,擔心注射左手離心臟太近,會導致實驗體死亡,我在想這種細菌侵襲的過程太快,如果將其直接注射進腦部會發生什麼事?我們拭目以待。」
    紅色的液體注入吊瓶中的葡萄糖液之後,那股紅色開始順著針管向其腦部流淌著,好像是可以控制自我速度一樣,在接近頭部的瞬間立即衝了進去,衝進去的剎那,高田中隊長的雙眼就立即變成了深色,因為畫面是黑白的關係,只能判斷出那是血紅色,隨後高田中隊長閉上了眼睛。內籐良一見狀趕緊摸著其脈搏,許久後對著鏡頭搖頭道:「失敗了,高田已經死了,首次實驗宣佈失敗,也許是因為葡萄糖液會讓細菌發生異變的關係。」
    剛說到這裡,高田中隊長的一隻眼睛突然睜開了,嘴巴也張開,不過是歪向一側,整張臉的肉在上下蠕動著,內籐良一嚇得後退了一步,但同時抬手示意攝影師不要慌張,此時高田中隊長開始說話了:「我……我……我……我……」
    他重複著這個「我」字好幾十次之後,又開始發出怪異的笑聲,內籐良一在旁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彷彿記起來什麼,趕緊上前一步一隻手抓住其脈搏,一隻手又輕輕按住他心臟的部位,隨後臉色變了,蒼白後又浮現出微笑:「高田已經確定死亡,卻又開始說話!」
    高田的笑聲像是一種被人掐住脖子的鳥叫,很淒慘,眼珠子也越來越突出,內籐良一此時又返回鍋內,拿出另外一個針管,想要注射進吊瓶內時停了下來,乾脆直接用針頭扎進了高田額頭上方的靜脈處,用極快的速度將其中的液體完全推了進去,咬著牙完全不管「死去」的高田如何掙扎。
    「我!回!家!了!」高田中隊長在喊出最後五個字之後,身子拉直再也沒有動靜。在旁邊鐵床上親眼目睹一切的三浦少佐又開始了掙扎,大罵著內籐良一,吼叫著他會被送上軍事法庭,是帝國的罪人之類的話,但這好像根本無法引起內籐良一的注意。內籐良一呆呆地看著高田中隊長的屍體,一直沉默著,沉默了許久才抬眼來看著鏡頭,比劃著手勢詢問是否拍下來了,攝影師用顫抖的聲音回答了一個字:「是!」
    「太好了,這是寶貴的資料,肯定是什麼地方不對,但這次證實了這種細菌從頭部直接注射會讓死去的人短暫復活,可他所說的那句『我回家了』又是什麼意思?」內籐良一抬手扶著自己的眼鏡,「屍體不能燒燬,必須保存起來,還有研究的價值,得打開他的頭部看看他的腦子是否……不,現在就做!」說罷,內籐良一招呼助手前來,拿了鋸子,兩人合力將高田中隊長的腦袋給鋸開,鋸開後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就像被人認真打掃過一樣,十分「乾淨」。
    「記錄下來!」內籐良一盯著空蕩蕩的腦殼內,對助手說,完全遺忘了還在攝影的這回事,「這種細菌經由血液中進入人體,在直接注射的情況下,應該只能到達心臟的位置,而不能進入大腦,有葡萄糖的前提下,細菌會發生變異,直接吞噬腦部組織……」
    畫面到這裡開始模糊起來,出現了無數的奇怪烙印,還能聽到斷斷續續的聲音,接下來就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黑衣人停下放映機道:「第一盤膠片到這裡就算結束了,之後應該還有,但幾十年過去了,能看到前面那一部分就已經很不錯了。」
    夜叉王身子俯了下去,盯著幕布下方思考著什麼,魏玄宇盯著他看著,彷彿在讀他的心思。胡順唐也在沉思著,只是其中思考的最快的竟然是葬青衣,她拿出紙筆寫了一段,遞給莫欽,莫欽看罷點頭道:「對,我也想到這一點。」隨後莫欽將紙遞給胡順唐,胡順唐看葬青衣在上面寫著:宇都宮政次與實驗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聯繫?
    胡順唐默默點頭,轉身問了黑衣人相同的問題,這也是他在思考的問題,現在看來除了細菌進入人體讓人在短時間內具備預知能力之外,似乎與這些實驗沒有絕對的聯繫,倒是與炙陽簡存在關聯,但炙陽簡一旦離開扎曼雪山似乎就沒有用處了,就算還在也需要雪女、烙陰酒、閻王刃三者結合才能打開,也僅僅是達到一個窺視未來和過去的目的。
    「不知道。」黑衣人很乾脆地回答,繼續更換膠片的同時道,「這些膠片我已經看了很多遍,但並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端倪,總之一點,三國的實驗基礎資料全部來自於宇都宮政次的心臟和穆英傑的身體。」
    「你和尖端技術局到底有什麼關係?」坐在最前方的夜叉王起身來,回頭看著黑衣人,「這個問題你應該最先回答,這一點您似乎不用保留吧?如果沒有關係,你怎麼知道這個地點的,尖端技術局百分之百會看著這裡,你憑什麼可以在這裡來去自由,還能下手救下那兩個人?我百分之百可以斷定,那兩個人原本是根來眾準備在這裡處死的吧?」
    其他人也起身扭頭看著黑衣人,黑衣人也不回答,算是默認了。
    「我這個人通常不靠直覺,但這次我想冒昧的說一句,在我直覺中,你熟悉尖端技術局,熟悉他們的局長,熟悉齊風,也熟悉蒼穹a組。雖然我沒有證據,只是從你所說的一句話推測出來的,你說『齊風是蒼穹a組的教官之一』,這種事情屬於高級機密了吧?你要不與尖端技術局有直接聯繫,要不就是你與尖端技術局有合作,亦或者你本人也是蒼穹a組的教官之一。」夜叉王慢慢走到黑衣人的跟前,打量著這個身高比自己稍矮的男子,「你的動作,戰鬥的方式,看起來與異術者一模一樣,可大多數時候顯得很是生硬,這和我當初一模一樣,會導致生硬的原因只有一個……」
    說到這,夜叉王身子前傾附耳低聲道:「你為了掩飾自己曾經軍人的身份。」
    
    第三十七章(上)[八旗的襲擊]
    
    有人說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只是針對普通人,對於軍人來說,離開部隊轉業復員回地方之後,在短時間內依然無法適應,其生物鐘依然和在部隊的時候完全一樣。這一點上,魏玄宇深有體會,他的父親魏亞軍從部隊復員回地方之後,因為背著「俘虜」的頭銜,並不願意去所安排工作的單位上班,而是自己做起了小買賣。即便是這樣,魏亞軍還是收購了一台老式錄音機,每天早晚都會播放部隊的起床號、熄燈號錄音帶,大清早就算已經起來了,都得聽一遍,晚上睡覺前不聽,根本睡不著。
    對於上過戰場拚殺過的軍人來說,有些習慣依然無法在幾年內改掉,甚至一輩子都背著那些習慣,例如說在熟睡中被很細小的聲音驚醒,下意識去抓身邊可以當做武器的工具。在與人產生衝突,導致會付諸武力的時候,腦子裡所想的是如何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制服對方,而不是被憤怒完全沖昏頭腦。
    「軍人的戰鬥方式與會拳腳功夫的異術者不同,軍人不會異術,通常先發起進攻,如果失手才會逐漸轉為防守,而異術者則不然,他們的進攻伴隨著詭計,你的戰鬥方式恰恰是結合了這兩點,足以說明你過去的身份很離奇。」夜叉王湊近黑衣人的臉,盯著他面罩下的雙眼,「我很好奇你到底是誰?身為開棺人,竟然還參過軍,而且還與尖端技術局有聯繫?」
    「用這種方式來詐我,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黑衣人腦袋微微一偏,也附耳低聲對夜叉王說,「賀昌龍,你記得什麼叫做『串行攔截密碼』嗎?」
    夜叉王一愣,扭頭看著黑衣人,黑衣人笑道:「你想遁入幻境中看一次嗎?我可以引導你。」
    「什麼?」胡順唐皺眉插嘴問,他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倒是有一雙怪物耳朵的莫欽聽得清清楚楚,他對那六個字也瞭解一些,但那種技術是美國人的,專門針對特工所使用的一種幾乎無法破解的密碼系統,通過「串行攔截」方式將密碼寫入人的潛意識中,潛意識中的密碼就無法被植入者主觀地訴說和描寫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植入者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腦子中有密碼這麼一回事,所以這種方式又有另外一個綽號「打死我也不說」。
    「串行攔截密碼?」夜叉王覺得這六個字既熟悉又陌生,有一種特別怪異的感覺。
    其實「串行攔截」在日常生活中很常見,舉個最普遍的例子,你每天路過樓下的某個地方都會聽到那裡所放的一首你根本不知道名字的歌,你當時不會去瞭解,因為那種旋律是你本身最為厭惡的,後來某一天你偶然間在某人的手機上又聽到了,下意識跟著哼了起來,旋律絲毫不錯,在那一剎那間你自己都不會意識到這是怎麼回事。人們是在不知不覺中獲得某種知識和學習的規則,可以通過測試表現出來,但意識層面卻無法察覺到自己學習的結果。
    「還是不記得?」黑衣人看著夜叉王笑著,「你當然不會記得,因為植入得太深了!」
    就在黑衣人和夜叉王兩人對峙時,莫欽忽然扭頭看向了大門的方向,隨後抬手對葬青衣比了一手勢,葬青衣雙腳一蹬,閃身隱入黑暗之中,在天花板上慢慢爬行到大門的上方,用手中的袖箭對準了大門口。
    當葬青衣剛對準大門口的剎那,門被人一腳踹開了,一個穿著黑色緊身戰鬥服,戴著防毒面罩的男子挾持著那個異民女孩兒站在門口,手中緊握的手齤槍抵住了那小女孩兒的太陽穴,腦袋藏在其身後,小心翼翼看著房間內的眾人,冷笑道:「喲?都到齊了?太好了!「說完後,來者又微微抬頭向自己的上方看了一眼,又道,「別費勁了,你的武器無法在瞬間殺死我,並且斷開我的神經,在那一瞬間我還是能幹掉人質。」
    「我的任務到此為止了,後會有期。」黑衣人向後跳動了一步,從身後掏出兩枚煙霧彈來,拉開後扔在地上,隨後消失在煙霧之中。煙霧彈中騰出的煙霧迅速瀰漫了整個房間,門口挾持人質的來者緊了緊手中的槍,堵住了大門口,雙腳剛邁開,自己的身體就被一股力量扯了出去,一個黑影同時從其身邊以極快的速度竄了出去,扔下一句話來:「只能幫你們到這裡了!」
    來者被撞開的同時,抱住自己的人質向外一個翻滾,始終將自己的身體保持在人質之後,異民女孩兒被這種場景嚇得「啊啊」大叫,抓著門框蕩出去的葬青衣再用袖箭瞄準,卻始終無法找準對方的要害。
    來者單腿站在門外的航車單軌之上,身體蜷縮在異民女孩兒的身後,這次連手齤槍都換了個位置,只是頂在小女孩兒的後背,除了立住的腿之外,葬青衣無法攻擊他身體的任何部位,就連在煙霧中舉起狙擊步齤槍瞄準來者的莫欽也是一籌莫展。
    對方有人質,這是最大的麻煩。
    「嘿!你們下一步準備怎麼辦?一槍射死這個小孩兒同時打死我嗎?你們不會這麼做,因為你們是好人。」來者說完話就開始磨牙,磨得「咯咯」作響,牙齒之間好像還咬住了什麼東西。
    「你齤他媽是誰?」夜叉王揮手驅散煙霧,逕直走向來者。
    「鄙人隸屬龍睛八旗軍,我叫皇鑲黃,名字有點繞口,但是我喜歡!」在小女孩兒背後的皇鑲黃摘下自己的防毒面罩,用牙齒咬開小女孩兒後背的衣服,用鼻尖去輕輕碰撞著其背後長出來的那些怪異牙齒,輕笑道,「乖孩子,要記得每天早晚刷牙喲,就算是後背的牙齒也不能掉以輕心,萬一長了蛀牙,多難看。」
    異民女孩兒被皇鑲黃提在手中,渾身發抖,眼眶中的那些牙齒也在上下抖動著,發出細微的「咯咯」聲,她只能用這種怪異的方式來表現出自己內心的恐懼。
    皇鑲黃看著逐漸走進的夜叉王,忽然舉起槍來晃了晃,又用槍口指著下方道:「喂,變態的傢伙不要再走近了,仔細看看下面,我還有同伴呢,我不會蠢到一個人來。」
    來到門口的眾人看著下方,發現那些異民都原地站著不動,也沒有人抬頭,似乎被人定住了一樣,隨後從某個異民身後走出來三個穿著同樣黑色戰鬥服的男子,三人都戴著防毒面罩,無法看清楚面容,其中兩人手中還抓著已經甦醒但無力反抗的遠籐賢知和森下三敬,另外一人則蹲在那,其肩頭站著一隻渾身金毛的老鼠。
    「又是個操控耗子的死變態!」夜叉王低聲罵道,看著那個帶著金毛老鼠的人。
    「請容我給各位介紹一下,我們是八旗新軍,那位帶著金毛鼠的就是胡順唐殺死的皇鑲藍的師父皇正藍,他會留下來和我們並肩作戰,一直到殺死你們,或者……」皇鑲黃露出半個腦袋,又馬上縮回去道,「或者被你們殺死!」
    「另外兩個叫什麼?一次性說完。」莫欽靠在門口看著下面那兩人,心中計算著距離,在這種環境和距離下,沒有快速的空氣流動,不用考慮風向和濕度等等因素,但他手中使用的m200狙擊步齤槍是栓動式,就算舉槍也只能幹掉一個,那麼剩下一個絕對會對兩個人下手,那樣的話正好幫了根來眾的忙。
    「另外兩位算是我的師叔,一位叫皇正白,另外一位叫皇正紅。」皇鑲黃介紹完畢後,躲在小女孩兒的身後活動了下雙肩,「他們會走,不會留在這裡,所以你們需要殺死我們才能追上他們,明白遊戲規則了嗎?」
    皇鑲白、皇鑲藍已經掉了,皇鑲紅雖然沒有親手幹掉,但看著這個情形,估計也被他們「踢出」了所謂的龍睛八旗軍,剩下就只有眼前的這個皇鑲黃,還有下面的黃正藍、皇正白和皇正紅,唯一沒有出現的就是皇正黃。胡順唐在心中盤算著,隨後低聲道:「鹹蛋,你帶著其他人去對付下面的人,我來對付這個皇鑲黃。」
    夜叉王還未有所表示,莫欽就將狙擊步齤槍背向身後,摸出自己那支m1911道:「這個傢伙我來,他畢竟是用槍的。」
    「好吧,那下面的那個什麼黃正藍我來對付,我對付過他的徒弟,有經驗。」胡順唐盯著下面一直看著自己的黃正藍,看這個模樣他的實力應該在其徒弟皇鑲藍幾倍之上。
    「要耗子藥嗎?」魏玄宇湊上前低聲道,「我不擅長打架,只擅長用異術或者是捉鬼,打架肯定不行,抓住就會被刑事拘留十五天……我閃開,你們請。」
    葬青衣回頭怒視著魏玄宇,給了一個「你是懦夫」的眼神,魏玄宇似乎根本不在意,舉著手讓到了一側,卻被夜叉王抓住道:「你跟著我和青衣,去對付另外兩個人。」說完夜叉王直接將魏玄宇扔了下去,魏玄宇大叫著在空中揮舞著四肢,快要落地的時候,葬青衣跳下去一把抓住他的腰間穩穩落地,魏玄宇閉著眼睛還在那如女人般叫著。
    莫欽看著魏玄宇的表現,回頭看著夜叉王道:「岳父大人,您現在應該知道我才是最優秀的吧?」
    「十五分鐘。」夜叉王抬手看表,「你如果在十五分鐘之內解決掉這個皇鑲黃,我就讓你叫我岳父。」說完,夜叉王也跳了下去,穩穩落在葬青衣和魏玄宇身前,連正眼都沒有去看那個皇正藍,大步朝著挾持著兩個人的傢伙走去。
    
    第三十七章(下)[舊相識]
    
    夜叉王在走向皇正白和皇正紅的同時,那兩人背了那兩個人轉身就朝鐵門的方向奔去,夜叉王拔腿就追,葬青衣也以極快的速度追上,魏玄宇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也追了上去,追上去的同時還小心翼翼看著一旁帶著金毛鼠的黃正藍,擔心那傢伙對自己發起突然襲擊,所幸的是黃正藍一直看著上方的胡順唐,絲毫不在意離開的三人。
    「搞什麼?也不伸出援手擋一擋他們!」皇鑲黃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那一動未動的黃正藍,很是不滿,再回頭來的時候,胡順唐和莫欽已經不見了。皇鑲黃一驚,身子立即貼近了被自己挾持的異民女孩兒,警惕地四下尋找著兩人的蹤跡,終於在環視周圍時,發現了已經跳到自己身後不遠處航車單軌上,手持棺材釘的胡順唐,但雙眼無法捕捉到莫欽的蹤跡。
    胡順唐站在單軌上看著下方抬頭望著自己的皇正藍,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覺得似乎自己與那個人之間彷彿有一種莫名的聯繫,但這僅僅是一種無法確認的感覺,此時他的注意力除了集中在對方的身上之外,也留心看著周圍的異民,為什麼他們會一動不動,周圍也沒有看見鼠群,這傢伙是用什麼辦法制住他們的?
    「出來吧!莫先生,我手頭有你的詳細資料,我知道你的戰鬥方式,知道你會在短時間內隱身,所以……」皇鑲黃從異民女孩兒身後伸出手來,槍口對準了早先莫欽站著的方向,「所以你肯定還在原先的位置,我只要扣動扳機,你就完蛋了。」
    皇鑲黃雖然如此說,卻沒有扣動扳機,只是縮回手去,拉動著小女孩兒繼續向後退了兩步,感覺自己到了安全距離,這才停下來,又說道:「喂,莫先生,你沒有必要這樣躲著,耗時間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呯——」一聲槍響後,皇鑲黃瞬間判斷出槍聲的位置,抬手就朝著槍聲來源處連開了兩槍,在聽到槍齤支落地的聲音之後也沒有探頭,而是繼續縮在小女孩兒的身後,豎起耳朵聽著,同時在暗處的莫欽以及站在單軌上的胡順唐注意力卻全在下面的皇正藍身上,因為莫欽先前瞄準的是皇正藍,而不是那個猥瑣的皇鑲黃。
    皇正藍站在那依然一動不動,仰頭看著胡順唐,而那只原本站在他肩頭的金毛鼠則在槍響之前瞬間竄到了他的額前,幫他「擋」下那顆子彈,要知道那顆子彈屬於穿甲彈,別說是一隻耗子,哪怕是一塊鋼板都能擊穿,可是那隻金毛鼠真的擋了下來,用它的嘴叼住飛速射去的子彈,隨後將那顆子彈吐在了皇正藍攤開的手心之中。
    皇正藍起身來,用拇指和食指捏著那顆子彈,摘下自己的防毒面罩,露出那張如同枯樹皮般的老臉,他滿頭白髮,鬍鬚也是全白,像是個隱居深山中的世外高人,不,不是像是,他的確就是,還能從他穿著緊身戰鬥服凸顯出來的輪廓可以看出,在這種年齡還能保持這樣健碩的身材,無論你怎麼鍛煉和保養都沒有辦法做到,能做到的只有異術者。
    所以,高明的異術者即便是要整日在人群湧動的街頭行走,也得把自己裝扮成符合正常人的模樣。
    「沒打中呀。」莫欽從隱形狀態中慢慢顯現出來,皇鑲黃才發現他只是往原先所站的位置上移動了兩步,但讓他最不爽的是莫欽和胡順唐完全忽視他。
    許久,莫欽才扭頭看著皇鑲黃,冷冷道:「我勸你還是躲在她後面,躲得好好的,否則的話,只要在一公里範圍內,我保證你露頭就死。」
    「那當然,我熟讀過你的資料,知道你特點是槍法好,但是你有個最大的弱點……」皇鑲黃忽然起身來,頂著異民女孩兒的身體向著莫欽所在的位置衝刺著,「你最大的弱點就是近身戰太弱!」皇鑲黃衝到莫欽身邊的時候,以異民女孩兒作為掩護物,拔槍射擊,用左右手輪換抓著小女孩兒的身體,又輪換持槍持續射擊。
    莫欽輕巧地在小女孩兒身前躲避著,在這種近距離下,很不容易看清楚皇鑲黃的槍口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左邊?右邊?上邊還是下邊?莫欽躲閃得很吃力,也明白這個皇鑲黃的速度並沒有達到最快,所以自己才能吃力得躲開。
    如果這傢伙可以達到那種速度,就算自己避開了要害,但還是會受傷的,還是拉開距離較好。莫欽想到這,向後方快速急退著,同時閃避著躲在小女孩兒身後的皇鑲黃射來的子彈,待到他換彈夾的時候,立即向右側一閃,試圖繞到他的對方,可皇鑲黃卻十分聰明,以小女孩兒作為掩護,永遠將人質的正面對準莫欽,絕不露出自己的死角。
    兩人就這樣繞著圈子,繞行了許久後,貼牆換彈夾的皇鑲黃聽到了沉重的關門聲,隨後整個房間暗了下來,接著便是莫欽的嬉笑聲響起:「姓皇的,在這種環境下,對你有利還是對我利呢?還有一件事,聽說這裡的空氣密度與外界的不一樣,一氧化碳含量過多,對異民對我都沒有影響,那麼……你呢?」
    皇鑲黃貼著牆聽莫欽這麼一說,下意識去抓腰間的防毒面罩,一伸手卻摸了個空,不知道什麼時候防毒面罩已經脫落了,他將槍口頂在身子不再發抖的小女孩兒後背上,笑道:「你怎麼不提這裡的細菌呢?我們來的時候就注射了相關疫苗,不會遭受感染。」
    「我不擔心細菌,我擔心的是這樣繞著跑下去,你大概再堅持半小時就會暈倒,到時候我就能為所欲為了……」莫欽故意淫笑道。
    「死變態!」皇鑲黃貼著牆,不敢再動,莫欽說的是實話,雖說他不會被細菌感染,但是在這種氧氣含量低於平均水平的環境中,他的活動量越大,就越容易缺氧,更不要提他和莫欽從外面的大倉庫中又鑽入了裡面的小房間,這個只有二十平米的房間中,沒有任何通風設備,只有那麼一扇門,身體不好的人,哪怕是不運動,都有暈眩的感覺。
    「我們做個交易吧?」莫欽躲在暗處,看著貼牆躲在異民女孩兒身後的皇鑲黃,「你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這個女孩兒,你只能用她要挾我,如果她死了,你就完了,我保證會用你從來沒有見過的方式幹掉你,相信我,刑訊方面我也算是專家……」說到這,莫欽頓了頓,見皇鑲黃沒有打斷他的話,又道,「你們龍睛八旗軍也分正和鑲,那說明也有等級的區別,我估摸著你的師父應該叫皇正黃吧?真繞口。」
    「那又怎樣?」皇鑲黃慢慢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不敢蹲下去休息,擔心蹲太久雖然舒服,再起身來,雙眼就會發黑暈倒。
    「你們鑲字輩的,就剩你一個了,你不如把你們的資料賣給我,我放你走,然後給你一筆錢,讓你去最想去地方,過完自己的下半生,只要你不主動暴露身份,保證沒有人知道。」莫欽決定用這種攻勢來化解危機,必須要保住異民女孩兒的性命,不管怎麼說,他們遭受的苦難已經太多了。
    「哼——」皇鑲黃悶哼一聲,但接下來卻是長久的歎息,「不可能的,你完全不知道你對付的是什麼樣的組織,我們龍睛八旗軍只是這個組織組成的一部分而已,我知道你,也僅僅是因為我的師父認識你,瞭解你……這有沒有讓你想什麼來?」
    師父?這混蛋的師父認識我?不太可能呀,認識我的人,除了胡老大他們之外,就是中間人了,中間人那麼愛錢,不可能出賣我這顆搖錢樹,會是誰呢?也許這傢伙在唬我。莫欽不說話,只是呆在黑暗之中耗著時間,這種環境對他最有利,對方的防毒面罩自己也拿走了,再拖個半小時,他會自動倒地。
    「我知道你在耗時間,沒用的。耗下去你也沒有好處。」皇鑲黃怪笑著,抓著小女孩兒慢慢地沿著牆壁移動,「我剛才開槍的時候,目的不是為了殺了你,或者擊傷你,而是瞄準你要活命的那個酒壺,裡面的烙陰酒要是沒了,你就完蛋了……」
    皇鑲黃說完又朝著前方胡亂開了一槍,等槍口的火光閃亮的瞬間,他抓住了在黑暗中隱藏著的莫欽蹤跡,朝著他所在的方向和可能逃離的方向又連開了幾槍,接著抓著小女孩兒繼續向前推動,換了另外一堵牆靠著,閉上眼聆聽著莫欽的心跳:「我師父說過,你在黑暗之中不容易抓到蹤跡,唯一的辦法就是抓住你的氣息和你的心跳,我沒有練到可以抓穩你氣息的程度,但我耳朵很靈,雖然達不到你那種隔著百米外都能聽見人說話的程度,可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中,只要我完全靜下心來,保持心跳頻率在你之下,就能抓住你……」
    「你找死?你找死我可不攔著。」莫欽笑道,雖然這樣說,但也覺得情況棘手了,如果他所說的是真的,那皇鑲黃基本上是拿命來搏,在這種含氧量極低的情況下,他的心跳頻率會減弱,同時意識也會模糊。但反之,這種情況下,他如果有特殊的方法能讓自己在瞬間保持幾秒的清醒,抓住自己的蹤跡……
    但最麻煩的是,這個變態的傢伙應該會傷害那個異民女孩兒,如果他拿命來賭,自己也只能奉陪了!莫欽如此想,接著閉住呼吸,開始準備。
    
    第三十八章(上)[殺人的理由]
    
    裡屋外的軍用倉庫之內,胡順唐依然和皇正藍對峙著,這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仔細打量著胡順唐,又不時低聲自言自語著什麼,手中撫摸著那隻金毛鼠的毛髮,身邊的異民依然一動不動站在那,無一例外都面朝胡順唐。
    胡順唐觀察許久後,挪動步子繞行到其中一個異民的身後,果然發現在其背後有一隻老鼠四肢張開趴在那,這是一種異術嗎?聞所未聞的異術,從這點來看,皇正藍和他的徒弟皇鑲藍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皇鑲藍能隨意控制老鼠,卻無法如他師父一樣利用老鼠制住人類。
    「你認識我嗎?」皇正藍開口了,扔下那顆子彈,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胡順唐跳下來。胡順唐遲疑了一下,從上方的航車單軌之上跳下,穩穩落到皇正藍的跟前,開口問道,「老前輩,以你的身手不應該寄人籬下,怎麼會給那個格格賣命呢?」
    「格格?滿清滅亡很多年了,哪兒有什麼格格。」皇正藍摸著金毛鼠的背脊,冷冷道,「宋朝被元朝代替,天下四處都是反元軍,最後建立個明朝,明朝滅亡被清所代替,所謂的義士又高呼反清復明,滿清亡了,遺老遺少們整日夢想著顛覆民國復辟大清,為了出師有名,人人都高舉正義的大旗,不過王婉清卻沒有,我答應加入龍睛八旗並不是為了完成所謂的復辟夢,而是因為她很誠實,她知道自己的那個所謂的碎夢無法完成,所以只是借助了復辟的外殼來復仇。」
    復仇?王婉清還是認為導致王安朝的死,主要原因在於我。胡順唐搖頭正欲說話,皇正藍抬手道:「你不用解釋什麼,你放心好了,王婉清復仇不僅僅是因為王安朝的死,根據我對她的瞭解,她爺爺的死幾乎沒有占復仇的比例,我說過了只是借了一個殼,她不想復辟,只是想復仇,為了那個深愛著她,她卻一直沒有做任何回應的男人復仇。」
    魏大勳嗎?胡順唐深吸一口氣,魏大勳的死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你所有的問題都寫在了臉上,當然和你沒有直接聯繫,只有間接聯繫,但間接聯繫也是聯繫,就如同我一樣……」皇正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隨後俯身放下那隻金毛鼠,「我也僅僅是為了向我兒子復仇,而答應加入龍睛八旗軍,我借了王婉清復仇的殼來為自己辦事,因為我沒有情報來源,不知道你們的蹤跡,以前有,但那個傢伙被你們送進蜂巢了,估計再也出不來了,罪魁禍首是他,我明白,但我無法進入蜂巢復仇,可是心中的傷痕無法抹平,所以只能找你了。」
    這個老傢伙有病吧!?憑什麼找我,他兒子是誰?胡順唐昂頭道:「老前輩,你認錯人了,我和你兒子沒有關係。」
    「你忘記冥耳了嗎?」皇正藍說話時,嘴角都泛起了泡沫,「你忘記了冥耳首領讓你去找我兒子幫忙嗎?」
    況國華?他是那個胖子的父親?胡順唐皺緊眉頭,但在看到地上那只直起身子來的金毛鼠時,頓時明白了,皇正藍所說的「兒子」是指況國華最心愛的那隻怪物耗子——珍霓哥,他點頭道:「珍霓哥。」
    「什麼?」皇正藍偏頭作出仔細聆聽的姿勢,維持這個姿勢慢慢走近胡順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