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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股子海的味道。」夜叉王朝著有海風吹來的方向,「詹王八把我們放到這來幹什麼?」
    「簡單,因為胡淼和薛甲宏先生都在這裡。」莎莉從自己剛換的衣服中掏出一張剛展開的a4紙來遞給胡順唐。
    
    第四十七章(上)[古怪的氛圍]【4更】
    
    胡淼和薛甲宏都在山東?
    胡順唐半信半疑接過莎莉遞過來的那張紙,看到紙上果然寫著一個地址和一個電話號碼,地址右側標明了「薛」、「胡」二字,而電話號碼旁邊則標明了「齊風」二字,同時還備註有一行字:請稱呼對方為齊風老師。
    齊風?難道就是警界所說的「南曾達,北齊風」?在北方與曾達齊名的老刑警?聽說已經退休,自己開了間偵訊公司,詹天涯的意思也許是有困難可以去找這個叫齊風的人幫忙。
    不過話說回來,詹天涯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自己,還存在著一個胡淼的事實——箱子的密碼是胡淼名字的縮寫,又將紙條裝在箱子內唯一一件女人上衣內。因為詹天涯知道葬青衣不喜歡女子裝束,她肯定不會穿那件衣服。如果莎莉沒有從胡順唐體內離開,那麼大家還是會奇怪為什麼會有女性服裝在其中,也就能發現紙條。如果莎莉已經離開成為個體,那麼這件衣服百分之百會是她來穿,自然而然她也會第一個拿到紙條,看到紙條中的內容。
    「走吧!先找到先生和胡淼再說。」夜叉王從胡順唐手中拿過紙條,領著葬青衣和修羅向前走著,莫欽欲走但看見胡順唐和莎莉還留在原地,挪了下步子,移到一旁靜靜地等著,卻與兩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走吧!」胡順唐去抓莎莉的手,莎莉卻將手拿開,咬著自己的嘴唇看著地面,也不說話。胡順唐看著莎莉問,「怎麼了?」
    莎莉搖頭:「沒怎麼,走吧,不要顯得那麼親密,被胡淼姐姐看見,會……會誤會的,別忘了,你不喜歡我,只是因為我一廂情願纏著你而已。」
    這番話聽得胡順唐心中難受,如果之前莎莉進入的不是胡淼的體內,不是胡淼的模樣,自己會對她存在這種莫名的感情嗎?他一直想問莎莉,為什麼會喜歡自己,但又害怕莎莉會反問自己一些問題,到時候又應該怎麼回答?
    眾人沉默著,沿著海堤旁的路默默向前走著,只要遇到人就詢問紙上的地址,才發現自己所在的是龍口靠海的一個旅遊開發區,距離進城如果步行,至少還要一個多小時,好在的是胡淼和薛甲宏也住在開發區內,又走了半個來鐘頭,終於在兩個巡邏保安的幫助下找到了那個小區所在。
    「好在沒有遇到警察,只是保安,否則就麻煩了。看來詹天涯安排他們住在這裡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傢伙肯定是……」胡順唐也不知道說給誰聽,可話還未沒有說完就呆住了,因為他看到前方小區大門口有兩個一蹲一站的人,站在那的人無疑就是薛甲宏,而蹲在那的則是胡淼。
    胡淼扶著門口的柱頭慢慢站起來,看著胡順唐慢慢走過去,逐漸加快了步伐,最後奔了過去,撲進胡順唐的懷中。胡順唐的手卻是抬起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抱下去,眾人散開,夜叉王向薛甲宏走去,向其問好,十分尊敬,隨帶也將葬青衣重新介紹給對方。莫欽見此情景,一偏頭示意莎莉和自己站到一旁去,可莎莉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直就站在胡順唐身旁一米處,靜靜地看著胡淼和胡順唐。
    「麻煩了……「莫欽低聲道,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出來,嬉皮笑臉地走向薛甲宏,學著夜叉王的模樣尊敬問好,又問其有沒有吃喝的東西。薛甲宏微笑著點頭,轉身領著眾人向安全屋走去,離開時夜叉王給葬青衣遞了眼色,葬青衣會意轉身拉著莎莉就走,莎莉沒有拒絕,默默地跟著前方眾人的身後向小區內走去,唯獨剩下胡淼和胡順唐還站在那。
    眾人走後,胡淼鬆開胡順唐,站在其跟前,收起了笑容,問:「她是誰呀?」
    「莎莉。」胡順唐不準備撒謊,因為那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噢,原來她這麼漂亮?」胡淼臉上有了淺淺的笑意,彷彿表示對那些事毫不在意,可即便如此,她腦子中殘留著莎莉過去的回憶,卻告訴她事情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事情說來話長,她現在的身體是一個妖怪。」胡順唐擠出個笑容,但胡淼不傻,知道他這是個尷尬的笑容,隨即胡淼看著一旁的草叢竟反問了一句,「什麼妖怪?狐狸精呀?」
    胡淼問出這句話來的時候,忽然轉頭來看著胡順唐的雙眼,胡順唐下意識閃避開了,看向了胡淼的肩頭,搖頭答道:「不是,是雪女。」
    「噢……走吧,回去,太晚了,外面不安全。」胡淼轉身就走,胡順唐默默跟在背後,一句話也沒有再說,來到所住樓下時,胡淼停下來,轉身又問道,「上次你離開時,我提的問題你可以回答了嗎?這麼久了,你應該考慮好了吧。」
    「我提示你一下,人生大事。」胡淼將手背在後方,笑瞇瞇地問,可胡順唐眼中卻看出那是滿臉牽強的笑容,似乎有什麼東西就要爆發一樣。
    「我覺得人生大事不要這麼著急決定,況且你現在如果跟著我,免不了遭遇危險,還有一件事你必須得知道,我們現在是a級通緝犯,以前的危險或許只是單方面的,可現在的危險卻是來自各方的,我不想你冒這個險。」胡順唐頓了頓,直視著胡淼道,「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不想再擔驚受怕。」
    「相信他,他說的是真的,他也是這樣告訴我的。」莎莉從樓梯口走下來,雖然已經立秋,海邊的夜晚已進微涼,可莎莉卻脫了外套,只剩下裡面那件薄薄的連體裙。這樣的打扮在胡淼眼中,一個女人眼中來看,分明就是示威,似乎在炫耀自己的美貌和身材,也隱藏了無數的潛台詞。
    胡淼沖莎莉一笑,大方地走過去伸出手去,莎莉也很大方地握住她的手,胡淼道:「謝謝你對順唐的照顧,也謝謝你這麼愛惜我的身體。」
    「份內之事,原本就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還是你。」莎莉握著胡淼的手,兩人雖說都沒有用力,卻有一種對方手上的力道都捏在自己心臟的感覺。
    胡順唐站在那不知說什麼,連邁開步子向上走的力氣都沒有,場面又一次陷入了尷尬。與此同時,樓上陽台,夜叉王、莫欽和葬青衣並排站在落地玻璃處,低頭看著樓下的三人,修羅則懶懶地臥在一旁,好奇地打量著自己從未見過的人類「洞穴」,對一切都深感好奇。
    莫欽聽著下面三人的話,在那十分八卦地一一複述給了身旁的夜叉王和葬青衣聽,複述完之後還故意加了一番自己的見解,例如「這種事最麻煩」、「處理不好兩個都得失去」之類的廢話,夜叉王側頭瞪了莫欽一眼,轉身到廚房內去幫忙。
    廚房內,薛甲宏繫著圍裙在那炒菜,忙的不亦樂乎,似乎完全對發生在周圍的事不感興趣,夜叉王進來蹲在一旁幫其剝蒜,將原本清洗好的蔬菜又洗了一遍,弄好之後實在找不到事做,又準備將菜再清洗一遍時,盯著鍋內的薛甲宏卻拍了拍灶台道:「好了,再清下去,菜就徹底爛了,你會炒菜吧?你來,我去找胡淼來幫忙。」
    叉王點頭,可就在薛甲宏轉身離開廚房時,卻又發問,「先生,我覺得自己還是沒有看開。」
    「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薛甲宏站在廚房門口,看著陽台的方向,「你也好,胡順唐也好,葬青衣也好,除了叫莫欽的人之外,你們都得學會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如學學那個莫欽吧,沒有大喜大悲,只有目標,在尋找目標的過程中把感情放下來,是件好事,冷血有時候能讓自己活命。」
    夜叉王抓著鍋鏟,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愣在那盯著鍋內,腦子中一團亂麻。薛甲宏則笑著來到陽台,打開窗戶,朝下方喊著:「胡淼,上來幫個忙,做個你的拿手菜。」
    「知道了。」胡淼應道,鬆開了莎莉的手,也沒有回頭再看胡順唐一眼,直接繞過莎莉走向樓梯口。薛甲宏隨即又喊道,「莎莉!你也上來幫忙,做個拌菜吧,你做的味道比我的好。」
    「是,先生。」莎莉仰頭看著薛甲宏露出微笑,薛甲宏則抬眼看著胡順唐笑了笑,衝他招招手,示意他上來。
    一直到飯菜都端上桌子,屋子內還瀰漫著奇怪的氛圍,薛甲宏和莎莉、胡淼在廚房裡忙活的時候,其他四人都坐在寬大的沙發上默不作聲,莫欽坐在最中間,拿著遙控器百無聊賴地不斷換台,最後乾脆將遙控器放在修羅的爪子之間,教修羅怎麼換頻道……
    「趴下!搖尾巴!點頭!換台!倒立!做恭喜發財!」莫欽蹲在那,看著一臉茫然的修羅,說著各種命令,修羅都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彷彿用眼神告訴莫欽:我是狼,不是狗。
    「你什麼都沒有教過它?」莫欽回頭看著葬青衣,葬青衣翻了個白眼,繼續看著電視,莫欽乾脆把修羅抱起來讓其大腿立在地上,接著鬆開道,「鞠躬!」
    葬青衣直接抓著桌子上的抽紙巾砸向莫欽的腦袋,示意他安靜點,因為飯菜上桌之後,薛甲宏雖然還在廚房,可胡淼和莎莉卻已經坐在了桌子的兩頭,也不說話,就那樣對視著。
    「你要是想教修羅,先教它說話吧。」夜叉王慢慢扭頭來看著莫欽。
    「吃飯了吃飯了!來來來!」薛甲宏從廚房來,端著最後一個菜,擦著自己的手,此時電視中原本的娛樂節目停下,插播了一段緊急新聞,是關於外逃通緝犯的新聞,胡順唐、夜叉王、葬青衣、莫欽、莎莉的照片都整齊地排在上面……
    
    第四十七章(下)[薛家往事]【5更】
    
    「本台插播一條緊急新聞,昨天下午,在的統一指揮之下,連續一星期的艱苦奮戰,終於在雲南搗毀了一個跨國走私犯罪集團,此次行動中,擊斃擊傷走私犯罪集團成員六名,逮捕四名,逮捕後專案組突擊審查後,犯罪分子交代,其組織內還有五名頭目在逃,已經將五名頭目列為了a級通緝犯……」新聞主持人念著,神情很是木訥,與電視機前的眾人幾乎一樣,隨即又公佈了胡順唐等人的姓名,年齡,身體特徵等等,其罪名也都是走私販毒、販賣軍械、謀殺等多項罪名,總之不管是哪一項罪名,都足夠讓他們判死刑。
    「你媽的!我不叫艾小白!我叫莫欽!」莫欽站起來,指著電視機中自己的那張截取過的照片,一看就知道是下午他們在草原時古科學部拍攝下來的,因為不知道他的姓名,直接改了個「艾小白」。
    接下來,電視台竟還推出了一個談話節目,節目中請到了犯罪心理學專家等人分析這支無惡不作的走私集團,節目中專家還確定了組織的頭目確信無疑就是胡順唐和夜叉王兩人,接下來又分析了為什麼胡順唐年僅三十歲就能控制這麼大的犯罪集團……
    「尖端技術局那批人平常報告一定寫得非常好,這些故事雖然全是破綻,但不知道的人卻一定會信以為真。」夜叉王看著電視道,這次是玩真的了,大張旗鼓上了電視節目,不要說外出了,就是離開這個大門被鄰居看見都存在危險。
    「吃飯吧!」薛甲宏擺好最後一雙筷子,招呼眾人上桌,眾人沉默著也沒有喝酒,只是大口刨飯吃菜,最終沉默還是由薛甲宏來打斷,「你們下一步怎麼辦?」
    「去找雙王冕。」胡順唐答道,很快吃完一碗飯,本來要起來盛飯時,胡淼和莎莉卻同一時間伸出手去拿他的碗,最終還是薛甲宏將碗拿過,轉身在電飯煲中盛了一碗飯給胡順唐,遞給他的同時道,「這個東西我沒有聽說過,那是什麼?」
    「不知道。」胡順唐看了一眼莫欽,希望莫欽來解答。
    莫欽也搖頭:「李朝年說那東西在我家鄉,只是我們一直不知道而已,那東西我見過,但後來我離開了,也不知道那東西的下落,只能再去一次看看,也許能找到什麼線索。」
    「李朝年嗎?」薛甲宏夾了一塊肉放在碗裡,只是看著,又放下筷子問,「你們應該知道白骨和李朝年曾經是一個人吧?」
    「知道。」胡順唐回答完後,又看著薛甲宏,「先生認識李朝年和白骨?」
    「有過一面之緣。」薛甲宏又端起碗來,同時看了夜叉王一眼,彷彿話中有話,又指著桌子還剩下許多的碗碟道,「先吃飯,吃完飯後我泡壺好茶再聊。」
    一頓飯就這樣在沉默中吃過了,飯後薛甲宏到了裡面最大的那間臥室,抱著被褥等東西出來,帶著抱歉的語氣說大家只能將就擠一擠,又告訴他們這間房子是古科學部在山東的安全屋,應該不存在什麼危險,而且以他的推測,他們被通緝也許只是政府演了一齣戲給別人看。
    「演戲?」胡順唐不解,眾人圍坐在地上,看著薛甲宏泡茶,又倒在小杯之內,抬手示意大家各自拿杯。
    「我薛家原本祖籍山東,當年因為用異術得罪了人,為了避禍乾脆闖關東去了東北,在那幫人尋龍點穴也算過得安穩,後來因為局勢太亂,人又弄了個偽滿洲國,薛家的祖輩就打算離開,返回關內,但也不能再回山東,畢竟那裡還有仇家,就是那一年,我家祖輩在幫人看礦山的時候,偶遇到了兩個高人……」薛甲宏說到這,抬眼看著胡順唐,幾乎是一字字道,「那兩個高人指點我家祖輩,要走就向西南走,雲貴川三地取其一,但建議在四川扎根,可避戰火,不過必須要與關外斷絕一切聯繫,否則還會惹禍上身。」
    當時薛家祖輩哪兒相信這番話?畢竟他們也是做風水命理的,自己都沒有算出來,怎能就相信兩個偶然在路上遇到的人?但那兩人卻似乎比薛家人還要精通風水命理,說得那叫一個頭頭是道,還分析了未來的局勢,薛家祖輩回去想想覺得也有些道理,乾脆舉家遷移,用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到了四川扎根。可那時候薛家已經開始從事藥材買賣,畢竟從關外向四川等地倒賣一次藥材,就足夠他們一家上下吃個大半年的,當然不會放過這謀生的買賣,況且在抗戰期間,多有人謀害異術者,所以風水師等人都隱姓埋名,只有少數人為了謀生才在街頭擺攤。
    「說來也怪,抗戰期間,因為我們想盡辦法倒賣藥材,與關外有聯繫,被民國緝私局的人扣上了一頂通敵的帽子,差點被抓起來槍斃,好在是平日內與政府官員走動甚多,算是保住了一命,不過差點也把家產給敗光了,東山再起也是後來的事情了。」薛甲宏盯著冒著白煙的水壺,卻沒有伸手拔下電水壺的插頭,就那樣看著濃濃白煙,彷彿白煙中能顯現過去的事情,「後來爺爺也好,爸爸也好,都試圖去向同行詢問是否知道那兩個人,但都沒有答案。因為那樣,家中人決定保留下來異術,將其代代相傳,但是定下了與其他異術家族相同的規矩,那就是絕對要隱藏自己的身份,非緊急或者特殊時候不能使用。其一是因為擔心會惹禍上身,其二是關於政府內有個古科學部的傳言,聽說一旦用異術犯了事,就會被他們抓住,投入大牢永遠不見天日,所以現在用風水異術四下公開混飯吃的人,大部分都是江湖神棍,都是去書店買兩本所謂的算命書擺攤騙人的。」
    「先生,你家祖輩遇到那兩個人的時候,是哪一年?」胡順唐問,不用猜都知道那兩個人十有八九.就是穆氏兄弟,這事越來越奇怪了,坐在這裡的人,多多少少都與穆氏兄弟有著關聯,這就是吒翰所說的命運嗎?
    薛甲宏端起茶杯喝盡,放下道:「民國二十六年!」
    「一九三七年。」夜叉王補充道,托著下巴也盯著水壺,此時卻是莫欽的一句話讓眾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的身上。
    莫欽皺眉道:「我是一九三七年離開家鄉,也是那年遇上的穆氏兄弟。」
    薛甲宏一聽,握著杯子的手微微一抖,立即問:「你家鄉在什麼地方?」
    「很遠,黑龍江,現在算是緊挨邊境,屬大興安嶺地區,從前叫小河縣,現在叫塔河,還是塔河下面的一個較為偏遠,但相對富饒的村子。」莫欽從包內拿出袖珍地圖,翻到黑龍江地區那一頁,指著最北的一個地點道,「就是這裡,我們的村子從前叫欽天村,挨著依西肯,在邊境之上,與俄羅斯隔河相望,不過這個村子在1937年就徹底消失了,因為整個村子中還活著的人只有我,其他人全都被人給殺了!」
    胡順唐指著地圖問:「當時河對面就是從前蘇聯控制地區,人屠村是為了什麼?在那種地方幹這種事情,就不怕對面的蘇軍敏感嗎?」
    「蘇軍?最早承認偽滿洲國的就是蘇聯!除了之外,最早向偽滿洲國派遣特使的也是蘇聯!人不可信,蘇聯人更不可信。」莫欽搖頭道,合上袖珍地圖,靠著門。
    小聚會在沉默中散了,分配臥室後,夜叉王在陽台值夜,葬青衣、修羅和莎莉睡在主臥,莫欽、胡順唐、薛甲宏睡在次臥,把客廳單獨留給了胡淼。睡下去時,已經到了凌晨3點,接近4點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來了,胡順唐端著杯茶,靠在窗台上,瞇著眼睛看著刺眼的陽光照射來的方向,沒有想到在這個地方日出的時間竟然這麼早。
    「睡不著嗎?」一直沒睡的莫欽也爬起來,把腦袋掛在窗台上面,看著外面。
    胡順唐喝了一口茶道:「這不是廢話嗎?」
    「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路還長。」薛甲宏也爬起來,靠在床頭看著轉過身來的兩人,「胡順唐,你得做一個選擇,胡淼和莎莉至少有一個人得留在這,但我的建議是你把她們兩人都留在這,畢竟這裡還算是安全,你們一旦離開,就得開始逃亡,對了,還有那隻狼,帶著一隻狼四下走,太引人注目了。」
    「先生說得對,得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胡順唐露出個笑容,臉上的笑容在日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燦爛,倒是莫欽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臉,滿臉愁容。
    「嘿,怎麼了?」胡順唐把茶杯遞給莫欽,「來點?你不會只對烙陰酒感興趣吧?」
    「不會,其他的東西多少我都能攝取一點,說起來我還得想辦法弄點烙陰酒,哪怕是半成品,也能讓我撐下去,不過成品好像真的管用,好幾天了我的身體都沒有出現異樣。」莫欽說罷,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道,「聽說你去過陰間,也就是地獄,那是什麼樣?和我看到的一樣嗎?」
    「陰間是陰間,地獄是地獄,你還沒有見過真正的地獄。」薛甲宏插話道,盯著天花板。莫欽面無表情地從窗台離開,開門去看廁所,等他走後,薛甲宏又道,「他雖說長相與年齡不符,但內心還是個孩子,一個孩子與異術者長期混跡在一起,遲早會產生變化,遲早也會見識到什麼叫做地獄。」
    「是嗎?地獄……我們見過的那個叫陰間,他見過的那個才叫地獄。」胡順唐轉身看著太陽的方向,從未有過這麼喜歡日出,喜歡被陽光沐浴的感覺,「那是讓人輪迴一百次都不會遺忘的地獄。」
    廁所內,莫欽縮在馬桶與牆壁的縫隙之中,捂著臉低聲地哭泣著,雙眼中流出的也不是淚水,而是鮮血,被地獄之火燒炙過的淚血……
    
    第四十八章(上)[根來眾]【6更】
    
    一天後,黑龍江省哈市南崗區耀景街,原蘇聯駐哈市領事館。
    入夜,粉刷工人站在升降梯上細心地替這個古老的建築塗上一層新的顏色,因為東北即將成為中國第四大經濟區,與俄羅斯方面也得建立商貿協會,重新在哈市設立領事館相當有必要,不管未來俄國政府是否還會選擇在原蘇聯領事館基礎上建設,這裡都會成為新的歷史見證。
    「卡嚓」對面街道的一個穿著較厚的男子朝著粉刷工人的位置拍下一張照片,接著很滿意地將鏡頭對準了領事館正大門,又一次按下了快門。已是十月中旬,哈市的平均溫度都降到了十度左右,夜間基本上接近零度,本地人早已適應,並未那麼快就換上冬裝,因為距立冬還有大概近一個月的時間,而此時外來的遊客卻受不了寒冷,甚至有部分人在白天都穿著羽絨背心。
    「先生!要遊覽老蘇聯領事館嗎?我有辦法!」一個二十出頭的男子笑嘻嘻地出現在拍照男子的鏡頭之中,眼珠子跳動一下,看了下四周又低聲道,「絕對安全,我有辦法!」
    「需要花多少錢?」相機男子移開鏡頭,拍著其他地方,「我的人民幣不多,倒是帶著盧布。」
    「盧布也行,我知道怎麼兌換,不過最好有美金,美國紀念幣也行,我上次就收過紀念幣,換了不少錢咧。」青年男子依然是滿臉笑容。
    相機男子笑了笑,放下相機轉身走了,走向對面的餃子館,挑了一個不靠窗戶的角落坐下,一直盯著門口,足足又等了一個多小時,先前的年輕男子才走進來,卻換了一套衣服,朝著相機男子微笑著打著招呼,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點了兩斤餃子,叫了一盤醬骨,等菜的時候,年輕男子已經從旁邊的冰櫃之中拿出一瓶雪花啤酒來,打開一瓶遞給相機男子道:「告訴你一個笑話……說一個遊客冬天來哈市旅遊,吃飯的時候點了啤酒,服務員問他,你是要常溫的還是要冰凍的?遊客一聽就怒了,說當然要常溫的,外面零下幾十度,你讓我喝冰凍的?服務員淡淡一笑道,先生,常溫啤酒零下三度,冰凍啤酒零上三度,你選哪一種?」
    「我一般只喝自己帶的。」相機男子舉起自己的水壺搖了搖,將打開的啤酒推向桌子另外一側,「三敬君,你來中國留學幾年了?一口中國話倒是說得很流暢,本地人聽你說話肯定猜不出你是人。」
    「是呀,不過我比不上一雄前輩,沒有來過中國,普通話卻說得這麼流利,故意不分前鼻音後鼻音,聽起來就像是中國南方遊客。」被稱為三敬君的留學生森下三敬抓起谷崎一雄推向一旁的啤酒瓶喝了一口,歎了一聲道,「在這裡不少人不喜歡喝哈爾濱啤酒,倒是深愛著雪花啤酒。」
    「廢話少說了,那個東西你查得怎樣?還有藏起來的資料呢?都在什麼地方?」谷崎一雄繼續壓低自己的聲音,但臉上卻帶著怪異的笑容,給旁人一種兩人正在聊著成人笑話的模樣。
    「地點有好幾個,基本上沒有辦法下手,因為我勢單力薄,呵,不過前段時間反日遊行,我倒是參合了一下,中國人的頭腦可真簡單,稍加煽動,就開始砸自己人的東西,傷自己人,幾十年過去了,這個國家的人還是沒有變,依然那麼簡單,私慾膨脹。」森下三敬嘲諷道,看著餐館裡坐著的其他人,雙眼深處帶著的全是鄙視。
    「那不關我們的事,找到那些東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把地點告訴我。」谷崎一雄悄悄打開了自己的錄音筆,放在袖筒之中。
    「前蘇聯駐哈市領事館、平房區731部隊舊址、索菲亞大教堂……」森下三敬低聲道,用手指在桌面上畫著圓,「大概就這麼三個地方。」
    「大概!?哼……」谷崎一雄靠著椅背,此時服務員端上來餃子和醬骨,他卻是一眼都沒有看,只是冷眼注視著對面的森下三敬道,「組織送你來中國,是為了什麼,你難道都忘記了?忘記了我們的責任?忘記了榮譽,沉寂在城市的繁華之中?傳染了中國人的私慾?」
    「你沒有資格教訓我,前……輩!」森下三敬故意扯起自己的嘴角,灌下一大口啤酒,「還有一個地方最重要,是這裡最大的製藥集團,我建議先從那裡入手,地址我寫在這上面了。」森下三敬將一張百元紙幣遞了過去,谷崎一雄拿過那張紙幣,疊好放入口袋,隨即起身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谷崎一雄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物,低聲道:「三敬君,祝你有個好胃口,如果任務失敗,輪到你切腹自盡的時候,我願意當你的介錯人!」
    「啪——」谷崎一雄離開後,森下三敬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吸了一口,看著角落中擺放著的那台滿是油污的老電視,喃喃道:「根來眾還有未來嗎?早就沒有未來了,只是美國人的一隻看門狗,真可笑。」
    幾小時後,哈市hl製藥廠發生爆炸,濃濃的紅色煙霧覆蓋了廠區的上空,製藥廠內部消防隊和市消防隊緊急出動,滅火的同時疏散著周圍的百姓。幾小時後,謠言四起,微博上四處傳著關於紅色煙霧是有毒物質的傳言,但很快官方出現闢謠,並給出數據表明那些紅色的煙霧僅僅只是某種毒性不大的可燃物質,但隨即又有謠言傳出是針對中國的恐怖襲擊,官方繼續闢謠,稱只是廠區事故……
    第二天一大早,微博上又有人將這次事故與幾年前這個廠製造的某種會致癌的弱鹼水聯繫在一起,大罵無良製藥商,轉發次數在幾小時內達到了上百萬次,造成了巨大的轟動。
    「呵,這個民族已經沒有希望了,人人都將自己當做正義的使者,繃著一張偽善的臉,稍加煽動,什麼都聽不進去,本部的參謀說戰爭才是我們的未來,我倒覺得他們自己的戰爭就足以讓我們取勝了。」谷崎一雄坐在電腦前,盯著轉發數字不斷上升的那條微博,露出笑容,在其身後的牆壁下蹲坐著四個高矮胖瘦不一的男子,四人都躲在牆下的陰影中,躲避著窗簾縫隙透進房間來的陽光,而在窗簾下,躺著一具腦袋給擰斷的男屍,男屍就是這個房子和谷崎一雄操作微博的真正主人。
    牆壁上掛鐘的秒針跳動著,谷崎一雄摸著自己的脈搏,彷彿脈搏的跳動和秒針保持著相同的頻率,屋子內瀰漫著那股死亡的味道讓他十分享受,他不斷地深呼吸,不時去摸著自己的腰部,感覺到腎上腺不斷分泌出來,讓自己沉寂在那種不可言語的愉悅之中。
    「走吧,任務完成,中國警方的注意力很快會被轉移,就算這個真相被公佈出來,那些愚蠢的中國百姓也不會相信的,接下來我們應該找到那件東西。」谷崎一雄起身來,開門離開,牆壁下蹲坐的四人也立即起身,陸續出去,當最後一人出去前,抓起旁邊的手機,撥通了110……
    十五分鐘後,兩名110巡警打開這間屋子,看見屍體後大吃一驚,立即拿起對講機呼叫支援,二十分鐘後,一隊身著便裝的男子出現在屋子外面,為首那個剃著平頭,咬著一個玉製過濾嘴的三十多歲男子給兩名看守現場的巡警出示了證件,在招呼自己手下周圍五公里現場後,對兩名木然的巡警道:「辛苦兩位了,麻煩你們在樓下做個筆錄後就可以離開了,有事的話我的兄弟會再找你們的。」
    兩名巡警點點頭,跟著男子的兩名手下下了樓,其中一個年齡較大的巡警反覆低聲念叨著那個安全廳副處長的名字,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聽過,當他在準備做筆錄前,忽然失聲道:「劉振明?對啊!哎,這不是那個幾年前在四川破了連環殺人案的英雄嗎?」
    做筆錄的兩名安全廳探員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打開平板電腦的表格,淡淡地問:「姓名,警號,籍貫,原籍貫,從警時間……」
    樓上屋內,探員四下搜查著,小心翼翼地拍照,邁過地上散落的東西,而裡屋中劉振明在手下仔細檢查完屍體後,等著法醫的初步結論,同時也發現了死者額頭前被利器畫出來的那個形同於槍械的傷痕。
    「頸骨被擰斷而死,身體其他部位沒有明顯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死前沒有掙扎過,也沒有遭受過折磨,死亡時間估計至少有十二個小時了,額頭的傷痕應該是死後被兇手用類似匕首之類的利器刻上去的……」法醫做了初步判斷,起身來取下自己的口罩,對劉振明說,「劉處,其他的詳細報告,必須要等解剖。」
    「是劉副處長。」劉振明糾正道,同時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對著死者的喉頭比劃著,「從頸脖的痕跡來看,死者應該是被人用拇指和食指直接擰斷脖子而死,而且只是一瞬間,兇手的手和力道都很大,不排除多人作案,更誇張的是額頭這個標記,從傷痕來看,是用利器一氣呵成,是個用刀的高手。」
    法醫又蹲下來,戴上口罩,看著死者額頭上刻出來的痕跡,道:「這是什麼意思?是連環殺手留下的記號嗎?」
    「不,不是,這個標誌原屬於戰國時期的僧兵組織,叫根來眾,其性質與現代僱傭兵差不多,以鐵炮為主,也就是火槍,所以其標誌是交叉的一支火槍和一支武士刀。二戰時期有傳聞這個組織重新復甦了,戰敗後,這個組織開始轉為地下運動,收容了大批右翼勢力的退伍軍人,其標誌也從原先的火槍和武士刀變成了單一的火槍,有反恐專家稱這是根來眾走向現代化的一個信號。」劉振明摸出打火機和煙,握在手中也不點燃,自言自語道,「報警的人必然就是兇手,兇手報了110之後,竟然還撥通了我們的『投訴熱線』,除了我們自己人之外,沒有人知道那個電話號碼,這說明他們不是一般的恐怖組織,也許有其他情報組織為其撐腰。」
    電腦前,戴著手套的另外一名年齡比劉振明稍大的探員,摸著自己的下巴坐在那,沉默了許久終於道:「那個散步謠言的人找到了,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註冊裡面填寫的身份證號碼,真實姓名,甚至是家庭住址,都一模一樣,不過謠言的文字應該不是這傢伙寫的,我翻看了下死者的其他文檔,他連組織一段像樣的文字都做不好,更不要說編造出那麼讓人信服的謠言了。」
    「嗯,也是兇手干的,這件事看來比想像中還要麻煩。恐怖組織,右翼勢力,加之hl製藥廠的爆炸案,看來都能聯繫在一起了,對方是在向我們挑戰,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們也算是準備挑起我們的內亂。」劉振明起身來,將煙叼在嘴上,隨即電腦前的那個探員起身來一把將他嘴上的煙取下來,放入自己的口袋中道,「現場不能抽煙,說了不下一百次了,你就是不聽,這是病,得治!」
    「小張,小武!」劉振明朝屋外喊道,「找人告訴那兩個巡警,今天的事情一定要保密,否則調他們去大興安嶺!」
    外面沒有人回答,屋內的人深感奇怪,剛走出來,就看到拿著相機的小武滿臉奇怪的表情跑到門口,還差點摔了一跤,抬手指著外面廁所的方向道:「劉處,劉助,廁所裡有發現。」
    「慌什麼慌?」被稱為劉助的探員劉少兵走到門口,看向廁所的方向,廁所門口站著好幾個探員,把門口都堵住了,圍在那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劉振明看了廁所一眼,邊走邊問:「廁所裡有什麼?」
    拿著相機的小武走在其身後道:「有條被釘在牆壁上的死狗。」
    「兇手把這家的寵物狗給釘在牆壁上?」劉振明來到眾探員前,撥開眾人後,便看到廁所中的詭異情景——一條金毛犬被人展開,將四條腿釘在牆壁上,作出飛翔的動作,雙眼也被挖出來,眼眶中還滴著鮮血,左前腿上方還用羽毛球上的羽毛作出了翅膀的形狀,右前腿卻被剝成了骨架。
    劉振明看著這一幕,胸膛的那顆心一下提了起來,隨即又看到旁邊鏡子上面貼著的兩張照片,一張是胡順唐的,一張是夜叉王的。兩張照片上的臉都被人用筆畫了紅色的叉……
    
    第四十八章(下)[變節]【7更】
    
    「血修羅。」劉振明看著那死狗半晌才說出這三個字,在蜂巢白骨的特製囚籠裡就有這麼一幅血修羅的畫,兇手只是將那條狗故意擺成了這種模樣,雖然不完整,但足以說明情況了。
    劉少兵聽劉振明說出「血修羅」三個字,低聲問:「你認識這種東西?」
    「不止認識,鏡子上面照片中的兩個人你應該很熟悉吧?」劉振明來到鏡子前。
    劉少兵點頭:「嗯,剛剛公佈的a級通緝令中的其中兩人,說是跨國走私犯罪集團的首腦。」
    「小武,你帶他們出去清理現場,取證完畢後清理乾淨,順便把門關上。」劉振明盯著那兩張照片點燃了煙,劉少兵立即從口袋中拿出便攜式煙灰缸遞過去。
    待小武將廁所門關上後,劉少兵才說:「我這個處長助理,完全就是副處長助理,你什麼案件都親自上陣,下面的科長隊長都快沒事做了,大家都很好奇你從前的經歷,一個立功的英雄,突然間被宣告死亡,突然間又出現被調到我們這裡來。」
    「那個連環殺人案,實際上不是我偵破的,而是這小子……」劉振明用手中香煙的過濾嘴戳了戳胡順唐的照片,「他還是我的發小,從小一起長大,後來跟人去了省城,因為養父的死返回了小鎮,我也跟著他冒過不止一次的險,總之一言難盡。」
    「你……認識通緝犯?」劉少兵非常詫異。
    「如果說他們真的是罪犯,那麼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罪犯了,右側這個傢伙叫夜叉王,他的資料我們沒有權限查看,但你應該聽說過幾年前轟動全國的那些兇殺案,專找孩子下手,也算是這傢伙做的。」劉振明很快抽完一支煙,又點起另外一支來,劉少兵一直抬著手舉著便攜式煙灰缸。
    劉少兵目光又投向夜叉王的照片:「那個人的模樣我認得,不是這樣,整容了嗎?」
    「整容?比整容還可怕,他可以轉移靈魂你相信嗎?而且那些案子也不能真的算是他犯下的,而是他進入了那個連環殺人犯的身體內。其他的事情我不可能對你說太多,畢竟我簽過保密協議,一旦我洩露出去,腦袋就保不住了。」劉振明說完招呼小武進來,拍下廁所中的一切,隨即一個人默默走出去,坐在樓梯間一個勁兒的抽煙。
    劉少兵站在門口,看著低頭抽煙的劉振明,斷斷續續聽著他自言自語說著什麼以為早就結束了?怎麼會與根來眾扯上關係?這段時間他們又遭遇到了什麼事情?
    案件線索太多了,根來眾、右翼、血修羅、被通緝的胡順唐等人,無論哪一條線索追查下去都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查清楚的,兇手擺明是布下了一個陣,當過警察的都知道,線索越多的案子,越不容易偵破,更何況這件事涉及的不僅僅只是刑事方面,還有國際關係應對。
    案子的報告遞上去的第二天,沒有放魚餌的魚鉤竟然有魚「上鉤」,還是一條含有劇毒的河豚……
    哈市某區,一個無特殊標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樓前。留學生森下三敬背著自己的旅行包站在大樓前的垃圾桶旁,盯著旁邊那個拿著掃帚不時掃起垃圾卻又有些心不在焉的清潔工,他嚼著口香糖沖那清潔工露出一個微笑,隨即離開垃圾桶,緊了緊自己的背包帶,向大樓門口走去。
    大樓內,身著保安制服的兩個男子立即站到門口,非常警惕地看著他,拿起對講機向監控室匯報。坐在監控室內的保安也調整著大樓周邊的攝像頭密切留意著森下三敬與其周圍人的動向,從hl製藥廠爆炸案開始,這裡的警戒級別就提高到了a1,並且授權所有內外勤人員可以在上下班期間佩戴槍械,甚至是文職人員也不例外,具有權限的高級別人員都配備了二級保衛,還將在南方某地培訓的特殊武器小組緊急調回,以防有緊急情況發生。
    「鷹眼,這裡是門神,門外那個男子已經徘徊至少一個小時了。」門內的保安拿著對講機說,另外一隻手握著電擊槍,可多功能腰帶後方卻插著一支上膛手槍。
    大樓對面的仿俄式建築頂端,一支88式狙擊步槍已經瞄準了森下三敬的後腦,十字准心一直順著他身體的移動而移動,握槍男子旁邊的觀察手,手持望遠鏡和對講機,回應道:「我們盯著呢,在他沒有下一步奇怪行為前,我們沒法動手……」
    鷹眼剛說完,就看到森下三敬竟推開大樓門準備進去,門口的保安立即堵在其跟前道:「先生,這裡除了員工之外,外人不允許進入!」
    「我知道!」森下三敬用標準的普通話回應,此時玻璃門已經關上了,在對面樓頂的鷹眼見狀立即對旁邊狙擊手道,「大門是防彈玻璃,盯死也沒用,告訴千里眼讓行動組準備。」
    樓內,森下三敬忽然回頭看向狙擊手的方向,露出個笑容,也不回頭,卻大聲道:「我知道這是安全廳本部,我是來投誠的!」
    兩個保安一愣,隨即耳機中立即傳來監控室千里眼的話:「趕他走!」
    「先生!你在說什麼,我們不明白,你再不走,我們只能報警了!」保安推著森下三敬,讓其離開。另外一名保安順勢去打開門,可森下三敬忽然一抬腿將門踢回去,隨即向前一衝,衝到大廳的攝像頭下方,掏出自己的留學生證明來,高聲喊道:「我是來投誠的!我知道這裡是安全廳本部!我要見你們的領導!我有重要情報!」
    兩名保安只得上前將森下三敬按倒在地,同時監控室內的千里眼立即將玻璃門上方的拉簾給關閉,門外的環衛工人見狀這才將放在懷中的手取出來,繼續打掃衛生,不小心注意到門內情況的幾個路人也駐足停留了一會兒,互相看看聳聳肩繼續趕路,而對面樓上的狙擊小組也隨即開始仔細搜索起周圍來……
    被保安壓住的森下三敬並沒有掙扎,只是繼續高喊道:「我要見你們的領導!我有情報!與hl製藥廠爆炸案有關係!我說的都是真的!」
    「門神!帶他進來!」代號門神的保安聽到耳機中千里眼的話,立即與趕來的其他幾名保安七手八腳脫光了森下三敬的所有衣服,做了詳細檢查之後,給其戴上頭套,戴上手銬腳鏈又按在送來的輪椅上面,接著轉身推進角落中的電梯。
    電梯門關閉之後,電梯對面的牆壁又緩緩升起,早已等待在那的行動組探員接手,將森下三敬推了進去,隨即又推著輪椅在內部長走廊中四下行走,繞了七八圈之後又返回最初的地點,打開旁邊房間的暗門,將森下三敬推進去,再取下其面罩,留下他一人在房間內,接著離開鎖死了暗門。
    ……
    「森下三敬!中部地區石川縣人士,現年二十二歲,來中國留學已經第三年,所學的專業為類生物醫學……類生物醫學是什麼玩意兒?沒聽說過。」監控室內,劉振明站在顯示器前,一手拿著森下三敬的留學生證明,讀了一段後又抬眼看著顯示屏中審訊室內呆坐著的森下三敬。這個年輕人的表情十分淡然,目不斜視,只是看著前方,表情和眼神中沒有多餘的東西,害怕、恐懼、慌亂什麼都沒有,彷彿是一個被抽出生魂的軀殼。
    劉振明注視了森下三敬一會兒,扭頭問坐在一旁的劉少兵:「你怎麼看?」
    「拿不準!得審問下,按理說能找到我們這來的人,也不算太奇怪,但一般人不知道的,都會直接上廳去找,畢竟我們的牌子掛在那,但他能準確找過來,又是個留學生,說明情況肯定有古怪,再說了,前段時間的那個反日遊行中,不是也有情報說有不少這種人混在其中嗎?」劉少兵雙手握著泡著奶茶的杯子,「案子已經報上去了,因為涉及到,而且現在又是敏感時期,偏偏來了個人說知道內情,總不至於真的與政府有關係吧?」
    「不一定,早年與其他國家分享反恐情報的時候,就得知根來眾現在已經算是亞洲最大的傭兵集團,同時還私下與幾個大型恐怖組織有來往,對政府危害也不少,但政府內右翼勢力卻將他們當國者,的那些政客不傻,美國人更不傻,美國人送給人的可是一條鬆緊褲,而鬆緊帶卻握在美國人自己手中。」劉振明放下手中的資料,轉身來到衣櫃前,換了一身工人的藍色制服,又戴上一副眼鏡,整理了衣服,指著屏幕道,「我去吧,把隔音設備完全開啟,體溫測謊儀也打開,如果十五分鐘內測謊儀沒有上升,說明他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話是真的,那麼接下來就應該把他轉移,放在這裡不安全,我們這也只是個沒有掛餌的魚鉤。」
    「明白,你去吧,其他的我來。」劉少兵舉起自己的奶茶杯子,向劉振明致敬道,「劉處長,祝你成功!旗開得勝!繼續書寫你的傳奇!」
    「是副處長!」劉振明面無表情地糾正道,開門正要離開,卻又轉身問了一句,「對了,你知道那個什麼類生物醫學是什麼玩意兒嗎?」
    「我幫你查查!」劉少明打開電腦,又指了指劉振明耳朵,那裡有通話器,「我等會兒會告訴你,不過我建議你直接問他比較好,加油!劉處長!」
    劉振明開門離開,走時又重複了一遍先前的話:「是副處長!」
    等劉振明離開,劉少兵調整了體姿勢,看著監控中劉振明走向暗室的方向,喝了口奶茶道:「這案子要是破了,你前途無量,處長又算什麼?」
    劉振明來到暗室門口,活動下脖子,接著推門進去,關好門,坐在森下三敬對面的椅子上,還未說話,卻見森下三敬無神的雙眼中一閃,慢吞吞地說道:「你好,劉振明警官……」
    劉振明愣了。
    
    第六卷[炙陽簡](下)扎曼雪山(完)
    第七卷[雙王冕](上)夏都阿勒錦
    第一章(上)[被遺棄的怪物]【8更】
    
    1937年初,民國二十六年,黑龍江小河地區(現塔河)依西肯縣邊境小村欽天。
    一個衣著單薄的男子在山林之中穿梭,抱著胳膊哆哆嗦嗦地跑在雪地之中,不時地停下來叫著一個名字「呂千尋」,他發音吐字都不是很標準,聽起來有點大舌頭的味道。這是清晨,這裡的清晨日出很早,雖然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籠罩在強烈的日光之中,卻依然沒有辦法降低這裡幾乎能凍結氣體的寒冷。
    「呂——千——尋!」滿臉鬍渣的男子抱著胳膊在山林中大聲喊著,「兒子!我的兒子!呂千尋!」
    「入門!呂入門!回來!回來!」男子的喊聲迴盪在山林中的同時,山林外一個穿著厚重棉襖的中年婦女大聲喊著男子的姓名,叫了一陣後沒有聽到男子回應,正準備跑進山林之中,身邊的老頭兒卻一把抓住她,扯到一邊喝道,「管他什麼死活?他要死,讓他和那個怪物一起死!別忘了,他就算入贅到了咱們呂家,他還是個倭寇!鄉親們,你們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