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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疃脊蝸骯絲栽諶氈扛韉羋瞇校胺萌氈棵竇淶拇怠5合氐陌泊鐫砥擰4叵毓賾詿逭兜墓適隆⒍┐嫉乃墓裙痔浮⒋筅娓母鷚洞檔鵲取>馱謁巴粘縣證誠寺找尋關於那裡的狸貓傳說時(1994年,日笨吉卜力工作室拍攝的《平成狸貓戰》就是因此地的狸貓傳說為藍本),偶然從本地一個居民的手中購得了一卷沒有標題,也沒有簽名的古手札。
    0 古手札用一個香檀木盒所裝,本香檀木盒在當時的日笨算是非常貴重,但賣出的那人似乎根本不懂其中的價值,只向宇都宮政次索取了一碗拉麵錢,便匆匆消失在了路口。宇都宮政次當時才明白那必定是賊貨,本想報告給,但當他打開木盒外表的那塊白布,看到上面所畫的一個老和尚彈著三弦,而周圍則圍著無數的小狸貓跳舞時就知道不管盒子中裝的是什麼東西,單是這個盒子的價值就至少值上千碗拉麵!
    0 回到旅社的宇都宮政次小心翼翼打開盒子,將盒子放妥後,才知道其中裝著一份古手札,古手札之中還有一份地圖。當宇都宮政次看到那份地圖的時候,再看地圖下面手寫的已經較難辨認的文字時,驚訝得差點跳起來——那是一份中guo唐朝建立後,日笨延續曾經向隋朝遣送使者的制度,所派遣的第一批遣唐使手繪的地圖。
    不會是真的!宇都宮政次雖然這樣想,但還是希望那不是假貨,畢竟如果真的是假貨拿出來騙人,那個賣給他的傢伙也不會只索取了一碗拉麵錢,必定會獅子大張口要價。
    宇都宮政次沒有多想,立即收拾了行囊返回大學,在大學幾位摯友的幫助下,認定那份手札和地圖絕對不是贗品!
    0 無意中的收穫,讓宇都宮政次興奮不已,隨即開始認真研究起來關於那份地圖和手札的內容,因為當時遣唐使使用的文字基本上全是漢字和一部分日笨「古文字」(關於日笨古文字,作者本人考證不詳,許多資料中記載的並不是很完全,部分稱日笨無民族文字,所謂古文字全是類形符號,可考證的是日笨真正使用的文字全是漢字,一直到唐開元五年,隨遣唐使來中guo的吉備真備留學17年後,才返回日笨利用漢字偏旁創造了表音文字,也就是片假名,而後來中guo的法僧空海又利用漢字行書體創造了平假名),所以閱讀起來十分吃力。
    0 可是當宇都宮政次在完全讀懂了手札和地圖中所記載的內容之後,呆呆地看著桌面至少呆了數個小時之久,嘴裡不斷地喃喃道:「是真的嗎?不可能吧!」
    0 有些激動,但卻滿帶懷疑的宇都宮政次穿上衣服,本想連夜將那幾位摯友給叫起來,但轉念一想手札上記載的事情本就是他們最厭惡的東西,叫他們一起來,無非只是多幾個人嘲笑自己而已,於是放下了衣服,重新坐回椅子中,又想了許久,這才遣了僕人去喚來了在熟睡中的助教內籐中馬內籐中馬不知宇都宮政次為何那麼著急,半夜把自己叫起來,急匆匆趕到宇都宮政次家中,進門就看到了宇都宮政次在地上鋪了一張巨大的地圖,那張地圖還是清末年間清政府所繪製的中guo全境地圖,而宇都宮政次正拿著放大鏡趴在地圖上,對照著手中另外一張地圖尋找著,無論內籐中馬如何叫他,他都當完全聽不見。一直到十幾分鐘後,宇都宮政次才起身來,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看著內籐中馬道:「內籐君!在中guo,真的有叫若爾蓋的草原!扎曼雪山也一定在那裡!」
    內籐中馬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宇都宮政次在說什麼,更不明白為什麼他剛旅行歸來,就突然迷上了研究中guo地圖?
    宇都宮政次轉身回到辦公桌前,看著放在那的手札,沉思了半天,終於雙手手掌一擊,轉身面對還不明所以的內籐中馬點頭道:「就這樣決定了!我們去中guo!」
    「去中guo?」內籐中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他也算是個「中guo迷」,嚴格來說是個「征服中guo迷」,一直想親自踏上中guo的土地,哪怕是先去「滿洲國」也好。
    「我們先去朝鮮,再去滿洲國,就這麼定了!內籐君,麻煩你去定船票!我應該好好休息啦!」宇都宮政次決定完畢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轉身來到沙發上,雖說手中抓著一份報紙想要閱讀,但剛坐下一閉眼便沉沉睡去。
    
    第三章(上)[遣唐使的貢品](一更)
    
    次日清晨,宇都宮政次帶著內籐中馬就坐上了前往朝鮮的輪船,從兩人一路顛簸到碼頭,宇都宮政次都沒有說明為什麼要去中國,而內籐中馬也提出要看那份手札和地圖,可是東西到手中,憑著他的知識完全不明白上面記錄著什麼東西,就連個大概都沒有看明白。
    內籐中馬不知道,就連他的老師宇都宮政次都是耗費了很大的功夫才解析清楚其中的意思,更何況是他這個有點文化,但卻抱著軍國主義復興大夢的激進分子?
    上了輪船的當夜,宇都宮政次在鎖好了船艙門之後,這才拿出了那卷手札,小心翼翼地平鋪開來在床上,問內籐中馬:「知道遣唐使嗎?」
    「嗯,知道。」內籐中馬當然知道,而這個也是他認為日本歷史中最不光彩的一部分,所以也只是敷衍回答,在他看來,日本是亞洲乃至於全世界的中心,無論是文化還是經濟,可歷史偏偏證明過去的日本只是塊未開化的土地。
    「在中國的東漢時期,日本就與中國建立聯繫,我記得應該是邪馬台時期,東漢政權消失之後,邪馬台國便與中國三國時期的魏持著親密的關係,這個我記得在大學中國古代史書有記載,不過很多學生不是很感興趣。」宇都宮政次看著那卷展開的手札,笑著對內籐中馬說。內籐中馬連連點頭,中國的三國時期是他最喜歡的一段歷史,雖然他嘴上不承認。
    「再後來有了遣隋使,那是飛鳥時代聖德太子攝政年間,分別向中國隋朝派遣了四次使團,其中兩次帶領使節團的就是小野妹子,不過那也僅僅是佛學交流……嗯,你很喜歡聽到交流這兩個字吧?而不是喜歡學習。」宇都宮政次很清楚內籐中馬是個什麼樣的人,雖說他思想激進,但也算是個很好學的學生,最重要的是他脾氣再暴躁的時候,也會因宇都宮政次的一句話而平靜下來,「再後來就是我想要說的事情,那就是遣唐使,依然是飛鳥時期,也就是公元630年皇極朝時期的舒明2年,同時也是中國唐朝的貞觀4年,舒明天皇派出了第一批遣唐使,使節為犬上三田耜、藥師惠日,而這份手札也是藥師惠日留下來的,你看這旁邊還有他留下的漢名。」
    內籐中馬看著手札下方的那個古怪文字,似懂非懂點頭道:「教授,我還是不明白這與我們去中國有什麼聯繫?」
    宇都宮政次側頭看著內籐中馬,苦笑道:「接下來,我恐怕要說一個讓你討厭的詞語了,那就是納貢。那時候的中國唐朝有天朝之稱,周圍國家都會每年定時向其納貢,而我們日本也在其中。」
    原本「遣唐使」、「學習」這些詞語已經傷害到了內籐中馬內心中的國家尊嚴,一聽宇都宮政次再說到「納貢」倆字,臉色一沉,只是「嗯」了一聲,表示的確自己厭惡這個詞語,可也不反駁,因為歷史就是歷史,無法因為某人的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隋朝滅亡,唐朝出現後,當時的日本並未與其建立正式關係,所以第一批遣唐使帶去了很多珍貴的禮物,甚至還有一部分日本島的動植物,不過遺憾的是大部分的動物都死在船上,又恐怕動物屍體腐爛產生疾病,就將其全部扔進了海中,剩下的那一部分為數不多的動物,也因為路途實在遙遠,還未送進長安城就一命嗚呼了!」宇都宮政次說到這抬頭看著船艙窗戶外黑漆漆的大海,除了海浪拍打船體的聲音,剩下的只有輪船中旅客的嬉笑聲,彷彿如今他身處的地方便是當年遣唐使所乘坐的船隻。
    !
    許久,宇都宮政次的目光才回到床鋪上,用手指著鋪開的手札上,道:「你看,這上面詳細記錄了遣唐使所帶的禮物名稱,都是分批列好的,前面所列的是珠寶金器的名稱,後面所列的是動物名單,而在動物名單的最後,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是什麼?」內籐中馬見宇都宮政次的臉色變得很奇怪,自己也立即緊張了起來。
    「名字是用漢字所寫成的,叫『雪童』。」宇都宮政次伸手指著手札中最後那兩個字,「在日本周邊列島,曾有漁民稱呼過一種魚類叫做雪童,但那種魚類還有一個正式的稱呼叫鱍魚,這種魚類中國也有,而且很多,所以遣唐使不可能將鱍魚這麼普通的東西帶給當時的唐朝皇帝。」
    內籐中馬看著那兩個字,尋思了半天問:「教授,那會是什麼?」
    「知道雪女嗎?」宇都宮政次抬眼看著內籐中馬問,語氣異常冰冷,目光中也彷彿帶著一股寒氣,讓內籐中馬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內籐中馬點頭,隨即反問:「教授指的是民間傳說中的妖怪雪女?」
    「對!」宇都宮政次肯定的點頭。
    內籐中馬聽完明白了,搖頭道:「教授,那只是傳說,再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妖怪!」
    「內籐君,你認為天皇是神嗎?」宇都宮政次問道。
    內籐中馬一聽「天皇」兩字,立即站得筆直,點頭道:「當然!天皇是天照大神的後代!是神的後裔!」
    「那麼,既然你相信有神的存在,為何不相信有妖怪的存在呢?」宇都宮政次見自己的「辯論」成功,乘勝追擊道,「你也許沒有親眼見過,但不能否認妖怪的存在,而我……」宇都宮政次本想說出自己曾經的經歷,但看內籐中馬臉上依然帶有那麼一絲不相信的神色,只得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
    兩人沉默了很久,內籐中馬也知道自己的老師不是那種衝動的人,之所以對這些有興趣完全就是因為他對自然科學的研究所導致的。說起妖怪,他也有幸看過自己老師收藏的一條未成年的人魚,不過已成為了魚乾。那魚乾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魚,還有一頭烏黑濃密的頭髮,可從模樣上來分辨卻不是傳說中的女性,而是男性。
    即便是親眼所見,內籐中馬依然認為那只是民間某些手藝人的惡作劇,可宇都宮政次卻深信不疑,畢竟在那個年代科技並不算太發達,而現代醫學也僅僅是在艱難中進步,所以要偽造一具人魚乾屍很不容易,這也是宇都宮政次認為那人魚乾並不是偽造的主要理由,畢竟他曾經在歐洲留過學,算是那個時代的科學精英。
    。
    「老師,不,教授……在妖怪存在的前提下,日本曾經送給唐朝一個雪女,目的又是何在呢?那是妖怪呀!即便當時的日本落後,但中國也是鼎盛時期,其中不乏有許多比後來平安時代的安培晴明還要厲害的法師,不可能不識得那是妖怪!」內籐中馬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只能在自己相信宇都宮政次判斷的前提下,強制性去相信有妖怪的存在。
    宇都宮政次聽完道:「日本的妖怪文化是從民間傳說中產生的,但在派有遣唐使的飛鳥時代並不是鼎盛時期,人們內心中因妖怪而產生的恐懼並沒有後來的平安、江戶時代那麼高……」
    日本在奈良時代,妖怪傳說開始盛行,到了平安時代特別是日本皇族內部的爭鬥,更加加劇了妖怪傳說的傳播,又加之後來對大陰陽師安培晴明的神話,更讓那個時代的日本妖怪傳說蒙上了神秘的面紗,《百鬼夜行圖》也是產自於平安時代,到了江戶時代關於鬼怪的傳說更是達到了日本歷史的頂峰。後來出生於1875年名叫柳國田男的學者,就創造了「日本民俗學」這門學科,開始有計劃、系統地研究民俗學,鄉土學,當時又叫口傳文藝,被日本民間分類為昔話、傳說、諺、童謠、民謠等等。
    昔話,譯成中文則是民間傳說的意思,如同是講故事總以「從前……」作為開頭;而傳說內容雖然和昔話相同,不過有固定名詞,也就是主角通常是歷史名人或者當地實際存在過的人物,就連事件發生的年代和地點都非常明確,一直到現在日本流行的「都市傳說」都是以個人親身經歷為主,再借媒體或者網絡傳播給大眾的一種方式,又叫都市新話。
    內籐中馬明白了宇都宮政次的意思,也就是說當時妖怪的存在雖然人們知道,但並未象後期那樣讓人恐懼,其後宇都宮政次又指著手札上面的文字道:「這份手札是遣唐使寫給當時一位番臣的信,其中也寫明了原本他們將雪女列為人的名單,後來才修改成為了動物類。雖然說明原因,但我分析是因為在行船期間發生了某些事情,這才導致了他們修改了禮物單。」
    內籐中馬「咦」了一聲,看著那份自己看不明白的手札,又道:「明白了,那時候遣唐使將雪女當做『玩人』送給大唐皇帝?」(玩人:類似奴婢,奴隸,特指女性,現代稱為,也指男性面首。)
    「對!」宇都宮政次使勁點頭道,「在民間傳說中雪女都是絕色女子,也許一開始得到她,只是認為其是個美女,後來船上發生了詭異的事情,這才將她定義為妖怪,可遺憾的是手札並沒有寫雪女是如何得來的,不過卻寫了後來雪女到唐朝宮廷之後的事情。」
    
    第三章(下)[失蹤的花含露](二更)
    
    宇都宮政次與內籐中馬在船上聊了一個通宵,一直到太陽升起的時候,兩人才深感困乏,各自轉身回到床上和衣而睡,可內籐中馬不知為何,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出一個肌膚如雪,身著白衣,對他微笑的絕色女子,一度讓內籐中馬慾火中燒,最後不得已只得以上廁所為理由,躲進廁所之中自瀆了事。
    內籐中馬再回到床上,平躺在那,腦子中依然想著宇都宮政次告訴他手札上後面記載的事情:雪女被遣唐使送給了唐太宗之時,整個朝野為之震動,唯獨只有一個人冷眼旁觀,那就是當時任諫議大夫的魏征!
    遣唐使給番臣的手札之中誇獎魏征就用了很長的篇幅,說魏征善於識人,整個朝野都在誇獎雪女的美貌時,唯獨只有他只是看了一眼後就冷冷一笑,閉眼再也不看。雖說魏征這個動作很細微,但被唐太宗看在眼中,立即明白這其中也許有什麼問題?退朝後,唐太宗宣了魏征面見,至於面見說了什麼話,遣唐使不知道,只知道從那天開始雪女就被「打入冷宮」,再也沒有見過唐太宗的面,就連遣唐使也是數十年之後才又見過……
    貞觀十四年,王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也是那時,遣唐使才又一次見到了那個被深藏在宮中數十年的雪女,而當時雪女有了一個別號叫「花含露」,給她起這個別號的人也是魏征,而別號來自於當年被隋朝所滅亡的南朝陳國皇帝陳叔寶,史稱陳後主所著的《玉樹花》: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艷質本傾城;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
    魏征給雪女起這個別號也是為了提醒唐太宗,當年南朝陳國為何會亡國?無非就是因為沉迷詩詞歌賦酒色,不思國事所導致的。
    王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進藏之後,名為「花含露」的雪女也離奇消失在宮廷之內。她一消失,讓遣唐使十分害怕,當初他們將雪女獻給唐皇,結果因為魏征一句話被打入冷宮,他們擔心唐皇會遷怒於他們,擔心雪女消失可能是被唐皇所殺,但轉念一想又認為不可能。因為如果要殺,雪女十年前就應該死了,為什麼要等十年,等到松贊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時候呢?
    遣唐使為了搞明白這件事,四下花重金打點收買情報,終於得知雪女是隨了王的迎親隊離開了。一開始遣唐使以為雪女被當做禮物送給了王,但後來查探之下發現將雪女「送予」王是魏征的提議,心知不好!再詳細查探,才知道魏征希望王松贊干布幫助大唐將雪女送出後,用吐蕃密法將雪女「超度」——當時的「超度」二字並沒有後來民間通俗所說的「殺死」之意,所以遣唐使猜測魏征的原意是不想讓皇族沾染妖氣,又想讓這個妖怪在他人不知的情況下遠離,於是選擇讓王帶走,用吐蕃密法超度這個計劃。
    當時王麾下有幾支精銳大軍,其中一支便是王所吞併的黨項人一族,當時正值盛唐,而那時的黨項人後裔還未創建西夏王朝,只是屬於吐蕃下的一支,直到中原宋朝建立前夕黨項人才創立了西夏。
    離奇的是,當時黨項人那支軍隊在保護迎親隊一段路程後離開,並且換成了白蘭部族的旗號直接前往了扎曼雪山。得到這個消息的遣唐使也很納悶,為何要讓黨項人打著白蘭部族的旗號去扎曼雪山,因為扎曼雪山在當時屬當年黨項人控制範圍內,也是他們的禁地,難道是為了掩人耳目?
    手札中記錄到這就算結束了,也表示了無法親自前往尋找到雪女是最大的遺憾,可並未說明為什麼要冒那麼大的風險將雪女送給唐皇,為什麼又要在雪女消失在宮廷後,還要四下打探其消息?遣唐使在手札中並未記錄,只是表達了非常遺憾的心情。
    宇都宮政次對此的分析是:遣唐使是為了讓唐朝國運紊亂,才冒險將雪女獻上,未曾想到被魏征識破,所以才在雪女留在宮廷的數十年中一直擔心被唐皇殺死。
    內籐中馬贊成宇都宮政次這個分析,但實際上是他願意聽到一切日本在費盡心思征服中國的「故事」,哪怕只是猜測。這也是讓內籐中馬終於下定決心要跟隨於宇都宮政次去扎曼雪山的原因之一——如果這個妖怪真的存在,又如果這個妖怪真的具有傳說中那麼大的破壞力,能夠撼動中國的國運,大齤日本帝國還需要使用武力嗎?
    再者,內籐中馬雖然並未見過雪女,但腦子中已經構成了雪女的想像圖:一個絕色女子。同時開始迷戀起這個絕色妖怪,甚至不斷冒出要將其獨霸的念頭。可是內籐中馬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沒有認真去想宇都宮政次為什麼要去尋找雪女?僅僅是愛好?不,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如今,兩人已經跋山涉水,行了千路來到扎曼雪山的腳下,他們沒有嚮導,也沒有後援。如果能找到雪女,隨時會降臨到頭頂的死神鐮刀又算得了什麼?可現在面對的最大難題是:扎曼雪山這麼大,雪女到底在什麼地方?連遣唐使都不知道,更何況是他們。
    為日本強大而征服中國,佔有雪女,這兩個的幻想成為了內籐中馬最大的動力。而身為大阪大學教授的宇都宮政次尋找雪女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他們兩人的唯一相同點便是因為來到扎曼雪山的原因,臉上充滿的疲憊早已經徹底消失,轉化成為了興奮。
    可恐懼還是很快擁抱了他們,在他們靠近山腳下,看見被毀壞的帳篷,還有兩匹啃食腐屍的鬼馬時,完全傻眼了。
    「這……這不科學!」內籐中馬遠遠地看著那兩匹啃嚼著腐爛屍體的鬼馬,當其中一匹鬼馬抬眼看向他的時候,內籐中馬被嚇退了好幾步,那是雙眼嗎?哪有馬的眼睛是一片乳白,哪有馬不吃旁邊的草,反倒會對腐爛屍體感興趣的?
    「內籐君……」宇都宮政次按住內籐中馬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張,但他也沒有上前,只是遠遠的看見那兩匹鬼馬,觀察了一陣後又說,「那不是野馬,有馬鞍,至於為什麼要吃腐屍,我卻不知道,不過……」
    宇都宮政次看著那兩匹鬼馬,原本吃驚的神色又轉為興奮:「不過中國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內籐中馬見宇都宮政次看到這幅場景還顯得興奮,胃裡一陣陣翻騰,差點嘔吐出來,可為了面子只得強忍住,還緩慢地點了點頭,用手按下自己的帽簷,低聲道:「教授,快上山吧,如果支齤那人搶在我們前頭……」
    「內籐君!」宇都宮政次雖然挪動了步子,但雙眼依然看著那兩匹鬼馬,「如果見到了中國人,請不要稱呼他們為支齤那人,明白嗎?而且我相信應該沒有中國人知道雪女在這扎曼雪山上,所以不用擔心。」
    宇都宮政次說完,轉身向山上走去,走過內籐中馬身邊的時候,不等對方詢問,便解釋道在遣唐使的手札之中,很清楚地寫到當時雪女進入唐皇宮後,魏征就下令了消息,史官的記載中除了記載遣唐使來唐之外,絕對沒有記錄任何關於雪女的消息。
    「支齤那人一向善於撒謊,如果他們……」沿著山坡走了許久後,內籐中馬又問道,剛說到這,便看到了那具已經成為冰雕的餓鬼殭屍,這次內籐中馬真的被嚇到了,跳到了宇都宮政次的身邊,盯著那餓鬼殭屍,低聲問,「這……又是什麼東西?」
    「殭屍?」宇都宮政次好像根本不害怕,慢慢走近那凍僵的餓鬼殭屍跟前,上下仔細地打量著,還喃喃道,「真的很神奇,如果能夠運回日本,那該多好。」
    你這個瘋子!內籐中馬聽宇都宮政次這樣說,在心中罵道,但還是小心翼翼地靠近仔細打量起來,當他看到包裹在冰層中的那餓鬼殭屍的頭部時,清楚地看見裡面的殭屍眼珠子一動,直勾勾地盯著他,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中,張大嘴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等內籐中馬定定神,再爬起來的時候,開始有些後悔這次的冒險,但礙於面子又不好說出自己的想法,只得硬著頭皮跟著宇都宮政次的屁股後面繼續向山上爬去。
    「有腳印!」行了一段時間,在半山腰較為平坦的一處雪地上,宇都宮政次蹲下來指著延伸向前方的那些腳印道,「至少有四個人,不,五個人!而且他們絕對不在一起!」
    「為什麼?」聰明的內籐中馬因為先前忽然見了那麼多顛覆自己世界觀的東西,腦子一時轉不過來。
    宇都宮政次起身來道:「中間的腳印,大小不一,明顯是兩人,而右側那個腳印只是一個人的,再看最右邊又是兩個不同的腳印,如果他們行走在一起,雪地中的腳印肯定早就被踩亂了,沒有踩亂的原因就是,後面的人為了看清楚前面人的腳印,刻意避開了。」
    「就算有支齤那人又怎樣?他們沒有實力和我們搶奪任何東西!」內籐中馬此時掏出了手中藏著的匕齤首,原本他想帶槍,但離開偽滿洲國的時候,有人提醒他們進入關內後如果要帶槍,會被當做間諜槍斃的,於是只能作罷。
    「如果是那兩匹吃腐屍怪馬的主人呢?也沒有實力?」宇都宮政次嘲笑道。
    內籐中馬握緊匕齤首的手抖了抖,沒有說話。
    
    第四章(上)[夜盲](三更)
    
    內籐中馬真的後悔了,接下來他和宇都宮政次跟著腳印足足走了一天,一直走到黑夜來臨時,還沒有看見前方腳印的主人,但他已經疲憊不已,再走下去恐怕就會出事,只得張口告訴宇都宮政次應該找個地方住一晚,明天早晨再出發。
    宇都宮政次抬頭看著天空,又拿出了指南針,許久後才說:「看樣子不會有風雪,明天早晨起來也還能看見腳印,再往前走一段,找找看有沒有山洞之類的地方。」
    內籐中馬原本不想再動了,可細想一下如果在山腰中宿營,會被野獸侵襲不說,還有可能被凍死,只得跟著宇都宮政次繼續前進,又前行了十來分鐘,終於看到了一個只能容一個人出入的洞口,內籐中馬擔心宇都宮政次會說洞口太小,放下行李就率先鑽了進去,先查探查探,免得讓教授又找借口繼續前進。
    「內籐君!」宇都宮政次意識到內籐中馬要做什麼的時候,內籐中馬已經鑽了進去,他立即趴在洞口對裡面喊道,「內籐君!快出來!這裡可能是野獸的洞穴!」
    無比疲憊,意識都已經有些模糊的內籐中馬哪管得了那些?如今對他來說,野獸都比不上疲勞更可怕,他爬進去後,用電筒照了下洞穴中,發現裡面很寬大,至少能容下十來個人,立即興奮地朝著洞口外喊道:「教授!這裡很溫暖!也很安全!進來吧!今天晚上我們就住在這裡!」
    內籐中馬加重了語氣,直接決定了晚上的住宿地點,而此時已經晚上九點時分,偏執的宇都宮政次似乎還有繼續向下走的意思。
    宇都宮政次無奈,只得先將內籐中馬的行李塞進洞中,隨即自己再解下行李慢慢爬進去,可同時在洞中接應行李的內籐中馬卻有一種身邊圍滿了人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你在街上因為和人發生了糾紛後動手打架,隨即周圍站滿了圍觀的人群一樣。
    內籐中馬扭頭向周圍看了一圈,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現,只是洞壁和洞壁下方有一些堆積在一起的乾草而已。
    也許是我多心了,內籐中馬想到,將行李拿過來,卻沒有聽見外面宇都宮政次爬行過來的動靜,立即俯身下去向外看,洞口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除了風聲沒有其他的動靜。
    「教授!」內籐中馬朝洞口喊道,聲音傳出去後立刻就被風聲所吞噬,融成一體吹向遠方。
    「教授!你不要……」內籐中馬下意識要說「你不要嚇我」,可還是因為面子的緣故,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教授不可能在這時候開這種無聊的玩笑,會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
    就在內籐中馬又要開口喊教授的時候,一隻手重重拍在他的肩頭,這一拍內籐中馬立即跳了起來,大叫了一聲,順勢用手電向後方那人砸去。
    「啪」手電砸在那人的手臂之上,那人慘叫一聲,厲聲喝道:「內籐君!你瘋了嗎?」
    癱坐在地上的內籐中馬這才看清楚那是宇都宮政次……
    看到宇都宮政次的剎那,內籐中馬立即扭頭去看洞口,隨即又看向宇都宮政次,喃喃道:「教授,你怎麼……」
    「什麼怎麼?你瘋了嗎?在地上趴著叫我的名字,然後轉身來砸我!」宇都宮政次怒視著內籐中馬,隨即搖頭道,「你的確應該休息了!」
    「可是你明明還沒有進來!」內籐中馬依然不相信雙眼所看到的,又一次看向那狹小的洞穴入口。
    宇都宮政次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內籐中馬,搖搖頭靠著洞壁坐下去,活動著自己受傷的胳膊,在一旁的內籐中馬一直盯著他,看了很久這才使勁晃了晃腦袋從行李中拿出水和乾糧來吃著。
    教授也從行李中拿出水和食物,同時還喃喃道:「先進來也不想辦法生堆篝火,不知道照顧年長的人是一種尊敬嗎?」
    「是的,對不起!」內籐中馬立即道歉,起身準備生火,可就在他伸進行李中拿出火柴和引火油的時候,一股涼意瞬間充斥了全身——為什麼要生火!?洞穴裡明明這麼亮!
    內籐中馬的身子僵硬在那,在先前兩個念頭從腦子中掠過之後,又隨即想到:先前進來的時候,裡面一片漆黑,後來在自己俯身下去看洞口的時候,感覺有人圍在身邊,那時候手電筒雖然握在手上,但還是下意識回頭環視了一圈,那時候開始洞穴就突然間變得明亮了,也是那時候教授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可……可是,教授為什麼要說生火呢?
    內籐中馬腦子中一片混亂,雙手哆嗦著從裡面拿出火柴和引火油來,也不敢回頭,只是盯著那行李包低聲道:「教授,你很冷嗎?」
    「內籐君!幫我一把!」宇都宮政次喊道。
    內籐中馬立即回頭,剛回頭又聽到宇都宮政次的呼喊聲,而眼前哪兒有宇都宮政次的人影,那聲音明明就是從自己的身後傳來的。
    內籐中馬眉頭緊皺,雙手就抬在胸口前,舉著火柴和引火油,半天都不敢轉身,洞穴下方不時吹進來的寒風讓他的雙腿發抖。
    「內籐君!我卡住了!快點!」宇都宮政次的聲音又一次從身後傳來。
    內籐中馬緊閉雙眼,猛然轉身也不答話,等宇都宮政次再說了一遍後這才緩緩睜眼,睜眼的時候發現眼前一片漆黑,手電也放在洞穴入口的下方,而那個地方還有宇都宮政次的腦袋和他晃動的右手——宇都宮政次正吃力地從洞穴外爬進來!
    內籐中馬雖然被嚇得差點精神崩潰,但畢竟他也算是個相對來說膽大的人,不過看到那手電照著宇都宮政次上半身,顯得教授的臉上一片暗黃,滿臉怒氣如今看來卻是那麼的詭異,還有那晃動的雙手——好像是一個冤死的鬼魂在那向自己索命。
    「教授,你才進來嗎?」內籐中馬保持著最大的鎮定,盯著下方的宇都宮政次問道。
    「內籐!趕緊拉我一把!我的雙腿還在外面,快要凍僵了!」宇都宮政次怒氣衝天。
    「好!」內籐中馬扔下手中的火柴和引火油,拉住宇都宮政次的雙手向裡面拽著,但同時又擔心拽進來宇都宮政次後,卻發現他只剩下半截身子!按照先前發生的那些詭異事情,接下來不應該是這樣嗎?
    當內籐中馬將宇都宮政次拉進洞穴後,用手電仔仔細細照了下對方的全身,發現他還很完整,這才鬆了一口氣。進來的宇都宮政次拍打著身上的雪,發現內籐中馬用手電上下照著自己的身體,疑惑地問:「內籐君,你怎麼了?」
    內籐中馬腦子裡好像被人塞滿了雪塊和淤泥,又用棍子不斷攪合一般,覺得十分混亂,也不回答,只是俯身去找地上的火柴和引火油,在找到那兩樣東西後,又聽見宇都宮政次說了一句讓自己背脊發涼的話:「先進來也不想辦法生堆篝火,不知道照顧年長的人是一種尊敬嗎?」
    內籐中馬的身體第二次僵硬住了,這次真的差點哭出來,這句話就在十分鐘前,之前那個已經「進來」的宇都宮政次已經說過了一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教授!你聽我說,不要打斷我好嗎?」內籐中馬盯著在自己一米外的宇都宮政次。
    宇都宮政次很奇怪地看著他,正要開口,可想到內籐中馬的話只是點了點頭,不知道他想說什麼,為什麼表情那麼嚴肅,不,是充滿了恐懼,隨即宇都宮政次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寬大的洞穴。
    「先前……」內籐中馬將之前發生過的事情詳詳細細說了一遍,同時也看到宇都宮政次拿出食物和水開始吃喝,吃喝的同時不斷點頭聽他說著,也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神色——如果宇都宮政次很驚訝,內籐中馬相反還不會覺得害怕,但眼下宇都宮政次好像充耳不聞一般,讓原本就內心充滿了恐懼的內籐中馬有了拔腿向外跑的衝動。
    「嗯,內籐君,你的確應該休息了,在雪山中行走,疲憊之時是很容易導致幻覺產生的,而且因為白天在陽光充足的雪地上行走,雙眼受了雪地反射陽光的刺激,晚上也有暫時性夜盲症的出現。」宇都宮政次肯定地說,將手中吃剩下的餅遞給內籐中馬道,「我吃不下去了,你吃吧,不要嫌棄,我們的食物不多,能省則省。」
    內籐中馬點點頭,拿過宇都宮政次遞過來的水壺和餅,先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但因為分神的緣故,內籐中馬差點被水壺中灌滿的水給嗆到。
    宇都宮政次看著連連咳嗽的內籐中馬無奈地搖搖頭道:「你真的應該休息了,這裡很暖和,我們睡吧!」說完,宇都宮政次倒地和衣就睡,不多一會兒就響起了鼾聲,看來真的是疲勞了。
    內籐中馬吃完了那塊餅,又喝了一半水壺中的水,此時疲憊已經戰勝了恐懼,他眼皮都搭了下來,本想生堆火,但一想這裡空氣本就稀薄,於是倒頭也沉沉睡去……等內籐中馬睡醒之後,睜眼就看到狹小洞穴出入口透進來的陽光,在看到陽光的剎那,內籐中馬終於鬆了一口氣,轉身來看,卻發現宇都宮政次不見了!
    「教授!宇都宮教授!」內籐中馬翻身爬起來,對著一眼就可以看個完全的洞穴中喊了起來。
    全是回音,沒有人回答,內籐中馬又趴下看向洞穴外面,又大喊了幾聲,依然沒有人回答,甚至此時他都很期待昨天晚上那種事情再發生一次——宇都宮政次拍他的肩膀,他回頭發現對方就站在自己身後。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內籐中馬終於忍不住嘶聲喊了起來:「教授!你快出來!不要嚇我!」
    
    第四章(下)[白日生魂](四更)
    
    教授肯定是早起離開了,也許就在外面散步?或者是收集一些積雪下植物的標本?是的,應該是這樣!內籐中馬想到,也顧不上洞穴中的行禮,裹緊衣服就向洞穴外面爬去,終於鑽出了洞穴,正在仰頭迎接陽光的時候,卻看到遠方雪地中趴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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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內籐中馬起身向遠處飛奔而去,走近時終於看清楚雪地中躺著的那個人果然是宇都宮政次,他立即將趴在雪地中的宇都宮政次翻轉過來,翻轉的時候發現宇都宮政次的身體已經被凍得僵硬無比,換言之對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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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死了?教授死了!教授真的死了!內籐中馬的腦子只有這幾個念頭,接下去就是慌亂,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沒有了教授,就算有手札和那個大範圍的地圖又怎樣?自己看不懂不說,上面也沒有記載雪女所在的準確位置,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把教授的屍身給運回日本,回去後誰會相信他的話?一定會找出各種動機來證明是他在中國殺死了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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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滿洲的時候,來自幾所滿洲大學的數位老師為他們到車站送行,這也是有目共睹的,單是說教授被凍死在雪山上,毫無說服力!只能帶走屍體了!內籐中馬打定主意,本想抱起屍身,但因為實在太重,只得回洞穴拿了繩子綁在其腿上,向山下拖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完全讓內籐中馬崩潰了,無論他怎麼走,無論他怎麼在路上做記號,他最終還是會回到那個洞穴齤口來,而且感覺雙腳像灌了鉛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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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站在那裡看著自己先前拖動教授屍身留下來的痕跡——他只是在山腰原地轉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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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撞鬼了!真的撞鬼了!」內籐中馬跪倒在雪地上,完全絕望了,正在此時,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從旁邊的山崖上抓著一根繩子蕩落下來,直接落在內籐中馬的身後,盯著宇都宮政次的屍身,仰頭朝著上方喊道,「大哥!陣主找到了!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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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對中國話不怎麼聽得明白,只是一些常用的稱呼算是明白,只聽明白了「大哥」兩個字,知道對方不止一個人,立即轉身來,本想要說出「支齤那人」三個字,卻想起了宇都宮政次生前所說的不能那樣稱呼中國人,於是忍了忍,也模仿著來者的語氣,生硬地說:「大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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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者正是穆英豪,他出現在這的原因是因為頭一天夜裡他與穆英傑睡下之前,就感覺到周圍有不對勁,第二天清晨起來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走不出所在的小範圍,立即明白中了類似「鬼打牆」一樣的迷陣,但這種陣卻是一種怨念形成的,必須要找到陣主,於是兩人只得四下尋找有沒有類似「陣主」的東西,終於在偶然間找到了拖著宇都宮政次屍體的內籐中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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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內籐中馬前方的穆英豪,目光並未看著內籐中馬,而是注視著他身後,內籐中馬回頭看了一眼宇都宮政次的屍體,在腦子中想盡了自己所學的中國話,卻發現根本無法表達,只得用日語說道:「我們是日本人,我們……我們遇上了怪事,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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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說話間,搖晃著身體要向前走,穆英豪雖然聽不懂他說什麼,卻舉手示意他不要上前,同時舉起手中的快慢機對準了他。內籐中馬一見對方掏出了槍,臉色一沉,沒有再上前,擔心是遇到了雪山中的強盜,但轉念一想,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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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內籐中馬看著另外一個與眼前人長得完全一樣的男子從上方跳下來,那人也握著一支手槍,同樣的也沒有看自己,而是注視著自己身後的那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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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又用日語向後來的穆英傑求助了一次,穆英傑聽罷後,眉頭一皺道:「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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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能明白這三個字,立即使勁點頭,認為自己得救了,因為在國內他聽過,日本人在中國的地位相當高!正在他幻想著自己會得到很高的尊敬時,穆英豪徑直走到他跟前,一把將其提起來,目光卻看向他的腳下,用槍口指著下方對穆英傑說:「大哥,他是個傻子!」
    內籐中馬聽不懂穆英豪的話,但見穆英豪看著自己的腳下,自己也低頭向下看去,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嚇得尿褲子——自己的雙腳腳踝被原本應該跟在自己身後的宇都宮政次的屍體雙手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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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英傑上前,示意穆英豪放下內籐中馬。內籐中馬落地後,急忙用手去掰宇都宮政次僵硬的手指,卻發現凍得很死,怎麼都掰不開,而且屍體的兩隻手因為太過用力,早就將腳踝印上了一圈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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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需要中國人的幫助,更沒有想過自己會在中國人面前如此丟臉,可是他每掰一次宇都宮政次屍體的手,就感覺恐懼會增加一分,只得抬頭看著冷冷俯視自己的穆氏兄弟,向他們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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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英傑蹲下來,開口問:「你們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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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大概明白了穆英傑是什麼意思,但同時也在奇怪,為什麼穆英傑問話的時候,眼神不落在自己臉上,而是要看向自己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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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生魂……這個傢伙活著的時候也是個異術者,否則怎麼會使用這種手法將生魂固定在他的腳踝上,讓這個傻子拖著他的屍體在這裡繞圈。」穆英豪冷冷地看向內籐中馬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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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見兩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後,也知道他們只是陌生人,陌生人不會給自己開無聊的玩笑,也意識到了他們大概表達的東西,慢慢扭頭向自己身後看去,同時轉動身子,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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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不到的。」穆英傑低聲道,「而且這個白日生魂也不會說話,就算能,他們是日本人,說什麼我們也聽不懂,不過一個日本來的異術者,真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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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英豪冷笑了一聲道:「找到陣主就好辦了,滅了它,我們就可以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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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想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且這個日本人可以利用。」穆英傑將目光轉向了內籐中馬的身上,比劃著書寫的手勢道,「有紙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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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立即點頭,指著那個洞穴中,穆英傑向穆英豪示意去找出來,沒多久穆英豪從洞穴中鑽出來,拿著從他們行李中翻找出來的鉛筆和小本,遞給穆英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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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英傑用紙筆在上面寫著,同時說:「日本人也能看懂漢字的,但不知道這個傻子看明白之後會不會被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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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英傑寫了很久,足足寫了一頁多,接著將那頁紙遞給了內籐中馬。
    內籐中馬當然認識漢字,但當時日本的漢字中一些意思已經與原中國漢字的意思不一樣,即便如此,他還是從大量的文字中讀明白了怎麼回事——宇都宮政次早就死了!至於是什麼時候死的?從屍體僵硬的程度,還有那白日生魂的模樣來看,至少是昨天晚上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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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籐中馬立即渾身哆嗦了起來,明白昨夜根本不是自己的幻覺,見到的竟然是宇都宮政次的鬼魂!是的,也許他先行進洞的時候,宇都宮政次就發生了什麼意外,死在了外面?之後他見到的全是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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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內籐中馬並不知道鬼魂和生魂的區別,也不明白「白日生魂」是什麼概念?更猜不到,宇都宮政次身亡並不是因為意外,而是他自己殺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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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他們要看著自己的身後,難怪我感覺雙腳如同灌鉛一般,原來教授的鬼魂一直就跟在身後!內籐中馬嚇得終於要尿出來了,但一想到尿褲子會非常丟臉,乾脆起身來脫了褲子就對著山崖邊上痛快地尿了一泡,可同時目光還看向旁邊宇都宮政次的屍體,一泡尿竟足足滴了好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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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教授要自殺,為什麼自殺之後鬼魂要纏著自己?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內籐中馬尿完後,算是緩過來了,也冷靜了許多,用自己理解的漢字與穆氏兄弟開始交流起來,為了自救,他不得不帶穆氏兄弟進了那洞穴中,當然他擺脫不了那屍體的雙手,也帶著那屍體爬進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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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打算在洞穴中結合手札和其他的東西告訴穆氏兄弟是怎麼回事時,內籐中馬點燃了裡面的乾草,意外發現地上有人睡過的痕跡,這才想明白從昨夜那個宇都宮政次教授伸出雙手讓自己去抓的時候,自己的腳踝就已經被抓住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一件事明明很清楚告訴了他見到的是宇都宮教授的鬼魂,可他卻絲毫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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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壺水,還有那個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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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都宮政次遞給他的時候,明明吃喝了一會兒了,為什麼水壺還是滿的?自己拿過來的時候一口喝下去,被滿滿的水壺嗆到,還有那餅,自己吃的時候餅根本就是完好的!沒有任何被咬過的痕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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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就應該發現的,現在已經晚了,看來這人不是簡單的人物,來到這個雪山肯定也有不簡單的目的,只有向他們求救才能擺脫困境,但要得到求救,就不得不說明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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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內籐中馬拿出手札和地圖的時候,依然很遲疑,但最終還是將東西交到了穆英傑的手中。
    這個時候,他根本看不到在自己身後蹲著的,已經成為白日生魂的宇都宮政次雙眼中投出的怨恨目光!
    
    第五章(上)[生意人](五更)
    
    長達數個小時的艱難交流,內籐中馬終於將他們為什麼要來中國,手札中記錄的內容等等一切自己知道的相關訊息都告訴給了穆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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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英傑聽完之後,面無表情地說了句:「我們去北方果然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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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英豪看向自己的大哥,不懂他什麼意思,難道說要帶著這個日本人上路?而且不管吒翰和李乾鈞了?同時不懂穆英傑說什麼的內籐中馬,也很奇怪地看著穆英傑,示意穆英傑把剛才的話寫下來,但穆英傑並未理他,只是在本子上寫了另外一番話,大意是他們可以幫助內籐中馬離開,也可以告訴他擺脫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