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午夜開棺人 > 第122章 >

第122章

?」詹天涯盯著夜叉王問。
    夜叉王不回答他,只是故意向左右四下看了看,反問:「你和誰說話?鬼?你有陰陽眼呀?」
    
    
    「半桶水,你呢?」詹天涯又看向胡順唐,其實話中是有其他的意思。
    胡順唐抬眼看著詹天涯,搖頭道:「還是李朝年,和預計中一樣,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在操控,他肯定在計劃什麼巨大的陰謀,炙陽簡也不在鐵翼山脈,另外落在美俄手中的那兩個人,我們必須找回來。」
    「三個,還有個古拉耶夫。」夜叉王補充道,雖說古拉耶夫在被威脅時,差點出賣他,但在關鍵時候他寧願自殺也不願意對夜叉王下手,所以夜叉王不會對他置之不理。
    「不可能!」詹天涯直接拒絕道,「那個陌生小子是誰我不知道,但看他模樣像是中國人,但卻是在尼泊爾山區中出來的,按理說他屬尼泊爾國籍,會被聯合行動調查組暫扣,再交給尼泊爾官方,而王婉清呢是美國國籍,我們管不了,更不要說那個上了俄羅斯各個情報部門黑名單的古拉耶夫。」
    「可是……」葬青衣一聽就急了,也清楚身受重傷的王孤獨落在其他兩國手中,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先不說他的來歷,單憑他那張可以變換的臉,就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說不定已經成為了實驗小白鼠。
    夜叉王雙手按住葬青衣的肩頭,示意她不要再爭辯,畢竟她有語言障礙,無法表達出來,同時心中也計劃著如何在夜間在營地中尋找到王孤獨,王婉清他可以不管,雖說他也不喜歡王孤獨,但畢竟王孤獨和他的族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救了這一行的人,知恩圖報,這是就算畜生也明白的道理。
    「尖端技術局的人也出現在那,你知道蒼穹A組是什麼嗎?」胡順唐故意問詹天涯,看看詹天涯到底知道些什麼,也許他清楚,也許他壓根兒就不清楚,全憑他下句話的回答就可以判斷出。
    「蒼穹A組是尖端技術局的頭號部隊!」一個男聲從眾人身後響起,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眾人都吃了一驚,而夜叉王更是額頭都滲出了冷汗,因為那人就一直靠在他身後的那個立櫃後方,無聲無息,連半點活人的氣息都沒有,而且說話的時候夜叉王彷彿能感覺到他雙目中射出的寒光正對著自己的後頸。
    「首(長)!」詹天涯看見夜叉王背後立櫃站出來的那個男子之後,立刻抬手敬禮,並站得筆直。
    這是胡順唐第一次見詹天涯對某個人這麼尊敬,而且口稱,那麼說他就應該是代號為「蜂后」的古科學部一號了?
    
    第三十八章(下)[蜂后]
    
    胡順唐微微轉身看著立櫃後方站著的男子:目測身高一米八五,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中山服,但袖口和褲子的腳邊似乎在清洗的時候經常用力搓洗,顏色已經有些泛白。一頭黑髮,黑得發亮,再看那張冷峻的臉,面無表情時算是光滑,可在略有表情後皺紋立刻就浮現了出來,卻像是一道道刀疤。臉部兩側不算過高的顴骨,高挺的鼻樑,起伏有序的胸口,握成拳狀的雙手,還有那雙微微分開如同兩根鋼筋的雙腿,這些都可以表明這個上了年齡的老人也不是好惹的角色,更不要說他無聲無息地蹲在那,眾人進屋後竟無一人察覺。
    他的代號叫「蜂后」,卻是個男人,著實有些可笑。
    「蒼穹A組,由四個成員組成,名譽隊長為嚼屍,隊員為吞屍和碎屍,實質性權力在身為狙擊手的化屍手中,這四個人由尖端技術局局長直接領導,尖端技術局其他部門無法對他們下達任何命令。」蜂后邁著沉穩的步子走到夜叉王、葬青衣和胡順唐之間,也不看他們,甚至目光都沒有落在詹天涯的身上,「但是蒼穹A組四人的來歷,我們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們曾經肯定是職業軍人,而且是特殊部隊的職業軍人,甚至是那種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注定成為殺人機器的怪物!因為他們與我們是死對頭,所以雙方沒有任何交往,但同時存在也因為要平衡特殊部門之間的力量,這樣解釋,你們明白了吧?」
    「顧名思義,尖端技術局代表著的是現代科學力量,而我們是古代科學部,我們認為無論是現代還是古代科學,都是雙刃劍,而他們認為我們是迷信,甚至稱呼我們為迷信荒謬部,雖說沒有爆發衝突,但這麼多年來因為要爭取到上面下撥的經費,明爭暗鬥倒是不少,雖說不是開打,但也是科研上的競爭,至今為止,古科學部與尖端技術局一直打成平手!」蜂后又一次詳細解釋道,未卜先知一般將胡順唐接下來想問的話全部說了出來,「你們還想問什麼,可以問詹天涯,我給他二級查詢權限!」
    蜂后說完之後,安全屋內開始變得無比安靜,唯一傳出聲來的就是夜叉王那沉重的呼吸聲。胡順唐也留意到夜叉王的臉色很是難看,就在此時蜂后的那隻手高高抬起,在空中高舉,隨即重重地向夜叉王拍去,在臨近肩頭只有幾厘米的地方突然收力,停頓了兩秒後再輕放在夜叉王的右肩頭,沉聲道:「聽說,尖端技術局的局長是你的老領導,有這回事嗎?」
    尖端技術局的局長是夜叉王,不,是賀昌龍的老領導?這麼說蜂后的意思是,尖端技術局的前身是0021部隊!
    「天涯,好好招呼他們,他們是貴客更是現在頭號受保護對象,我先走了!」蜂后說著來到安全屋的門口,轉身來面朝三人,目光從三人臉上掃過,「你們好好休息!我已經吩咐天涯全力輔助你們。」說罷,蜂后開門離開,從門口走出的時候,眾人都清楚聽到蜂后低聲笑道,「還有喜歡狼的孩子,真是可愛。」
    蜂后離開後,詹天涯正準備說話,卻發現安全屋內的氣氛比先前還要緊張,全是因為夜叉王,再看夜叉王整張臉如同被潑了水一般,全是汗水,下巴尖處也在微微發抖。
    「我……困了,先下去休息!」夜叉王轉身就朝地下室入口走去,葬青衣看了胡順唐和詹天涯一眼,也轉身跟了過去,修羅落地後,昂頭用奇怪地眼神看著詹天涯,「嗚嗚」了兩聲,竟像一隻狗一樣搖著尾巴跟上了葬青衣。
    兩人一狼離開,詹天涯順手關上了地下室出入口的那道門,靠在桌子旁看著胡順唐道:「炙陽簡不在鐵翼山脈?」
    「嗯,不在,那是雪霽玉樹,裡面藏著化成玉蟲的餓鬼粉末。」胡順唐詳細地將進入鐵翼山脈之後所有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了詹天涯,足足說了有三個多小時,期間詹天涯聽得入神連身體都沒有挪動過,臉上的表情也隨著胡順唐敘述事情的過程而變化著,同時目光也朝向地面,彷彿在思考什麼。
    胡順唐說完之後,詹天涯沉默了兩秒點頭道:「幸好我們用塑封彈將飛艇下面給封住了,否則的話就算是炸蹋那個位置也無法阻止陰間大門湧出來的那些怪物,另外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那就是在前天、昨天和今天早晨,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處廢棄礦井,俄羅斯北部的一座鑽石井,還有格魯吉亞北部卡林小鎮都投下了這種塑封彈。」
    「什麼?你是說那三個地方都被人打開了?」胡順唐心中一驚,他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對。」詹天涯一臉的疲倦,用雙指捏著鼻樑,「都打開了,連組織者是誰都不知道,情報來源枯竭,都是事情發生後有怪物跑出來才被當地政府察覺,接著美俄都進入了戰備狀態,同時也向外界封齤鎖消息,如果不是我們的塑封彈,恐怕已經隱瞞不了,看來獅子軍和其他恐怖組織都有聯繫,否則不可能同一時間作出這種事來。」
    「塑封彈到底是什麼東西?」胡順唐很納悶。
    詹天涯放下捏著鼻樑的手,拿出半支煙含著,彷彿那東西能給自己提神一樣:「又叫琥珀彈,因為早先的實驗中我們發現能夠徹底在瞬間阻止那些怪物的方法,只有讓它們進入琥珀之中,火燒和冰凍只能暫時有用,但無法徹底阻止,而在怪物出入口投下這種琥珀彈完全封住才可以保證在長時間內不會再次爆發。」
    誰都知道琥珀是千萬年前的樹脂被埋藏在地下,經過一定化學變化後形成的一種樹脂化石,是一種有機似礦物,平日內所謂的一些琥珀裝飾品都只是利用樹脂做成的類似品,因為沒有千百年地下的沉澱,其中成分與真正的琥珀大不相同。古科學部所使用的琥珀彈,是利用「時間欺騙」的概念所形成的,類似現今治癒艾滋病的一種辦法(現今治癒艾滋病的一種辦法,就是利用「生物融合」欺騙體內的病毒,重新組成有效生物抗體),卻是結合物理和生物學,從物理弦理論中推測出來一種叫做「假定時間線」的理論也形成「類成樹脂合成物有機似礦物霧狀體」,這種霧狀體在接觸到空氣後,會立刻凝固,但也要視週遭空氣的流動速度和密度來決定,所以如果這種被稱為塑封彈,學名叫做琥珀彈的東西投入空氣流動大的地方,在爆炸的瞬間兩秒間就可以凝固霧狀體包含內的所有東西。
    「糟了,我們都上當了!我們都被李朝年給徹底算計了!」胡順唐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看著空蕩蕩的桌子上,那裡似乎變成一塊螢幕,所演的全是過去發生的一切事情,鏡頭不斷地變化,停留在詹天涯之前所說的一番話的場景上,「詹天涯,你曾經說過,如果這些事情被洩露出去,被其他國家得知,那麼事情就棘手了對不對?」
    「嗯,但已經洩露了,沒有辦法,眼下的情況你也看到了。」詹天涯還未明白胡順唐的意思是什麼。
    「不!」胡順唐舉手道,「你想想,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情都有關聯,你不覺得嗎?王安朝的愚蠢復辟計劃,還有美國人凱特,甚至是我們剛剛對付的獅子軍,都互相有聯繫,無論這其中有多少條線,最終線的源頭都指向開棺人和李朝年!難道不是嗎?而且李朝年這次的行事方法與從前不同,從前只是給出線索讓我們尋找,而這次他明明知道炙陽簡並不在尼泊爾,但還是引領我們前往,這就算了,竟還與恐怖組織聯繫,擴大影響,這是為了什麼?就為了讓全世界都知道這件事!現在中美俄這三個超級大國的焦點都放在了這件事上,以反恐之名尋找炙陽簡,接下來他們就會知道鎮魂棺、牧鬼箱、閻王刃、烙陰酒等等所有的東西!這就是李朝年引領我們去尼泊爾的終極目標!」
    胡順唐一口氣說完,詹天涯在聽的過程中後背泛起一層層的冷汗,想道:的確,這小子說得沒錯,李朝年那傢伙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從前他只是引領,現在卻變成了擴大影響,他到底想做什麼?真正的炙陽簡又在什麼地方?
    此時,胡順唐和詹天涯都沒有想到,有一條很明顯的線索擺在眼前,可他們誰都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那上面,卻是繞了一個圈將目標放在王孤獨的身上,如果說王孤獨的祖輩從中國境內,徒步走過來到尼泊爾山區之中帶去的是雪霽玉樹而不是炙陽簡,那麼他們出發的主站肯定有炙陽簡的相關線索,會是什麼地方呢?
    只能親口問問王孤獨才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
    胡順唐轉身看著詹天涯道:「事不宜遲,我們必須馬上要去見王孤獨!否則就晚了,如果美俄兩國哪一方從王孤獨口中套出了點什麼,那就徹底完了!」
    「那不可能……」詹天涯取下半支煙,摸著下巴道,「先前好像是被俄國人帶走了,但是也許他會出現在美方也說不定,雖說是聯合行動,但也下了死規定,絕對不能因為聯合行動而伺機窺視他國機密!」
    
    第三十九章(上)[孤獨至死]
    
    同一時間,美方營地,安全屋內。
    屋內除了角落中那盞較暗的壁燈打開之外,其他地方一片漆黑。醒來後的王婉清抱著大腿縮在角落之中,仰頭盯著那盞壁燈,腦子中竟然想的是為什麼沒有飛蟲圍繞著燈光拍打著翅膀。她有這種想法,完全是源於她現在心中的孤獨,哪怕是一隻蟲子都能暫時性化解她心中的寂寞,也就是醒來後,她才猛然發現原來內心的孤獨比死亡還要可怕。
    王婉清的內心孤獨,全是是因為週遭人的算計,原本血濃於水的親戚,甚至是自己親生父母都因為一筆龐大的財產而完全轉變了性格,接著人人都產生出了那個荒謬的復辟念頭,雖說人人都知道那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但為了那筆龐大的財產又算得了什麼呢?
    如果給一個不相關的普通人五千萬美金的啟動資金,那個普通人在發現這筆錢無法自己支配用於享受生活後,立刻就會放棄,但Dws集團中那些人卻不同,他們如果放棄,等同於拋棄貴族般的安逸生活,這對他們來說比死更可怕,和下地獄沒有任何區別,所以他們勾心鬥角,所以他們放棄了血親的觀念,所以他們人人都變得孤獨……
    「你是新教徒吧?」黑暗中,一個聲音響起,這個聲音王婉清很熟悉,雖說也很厭惡,但此時有人說話會讓她好受很多。
    「嗯。」王婉清應了一聲,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燈光只能照出在椅子上坐著那人的大腿,腰部以上卻是隱約可見、模模糊糊,而面部則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即便如此,王婉清還是知道坐在那的是金。凱特,那個有多重身份,但父母卻是雙子計劃中科研人員的可憐傢伙。
    「我媽媽信奉天主教,我爸爸曾經是東正教教徒,來到美國後信奉了天主教,可我卻是新教教徒,你知道嗎?像我這樣的人,往回倒退幾百年,是會被活活燒死的。」凱特說,話中也隱藏了一層意思,表示自己的父親也不是美國人,而是從其他國家來到美國的,雖然沒有說明白,但是說是東正教教徒王婉清也大概知道他父親也許是人。
    「是呀,我們這樣的人都不能去梵蒂岡旅遊。」王婉清開了個很冷的玩笑,說完後自己乾笑了兩聲。梵蒂岡是天主教的教廷所在地,而東正教的教廷則在君士坦丁堡,雖然同信一個神,但新教卻完全否定梵蒂岡和教宗所有事務,雙方互不聯繫,甚至仇視。
    凱特見用宗教信仰來拉進雙方之間的關係起了作用,緊接著就準備進一步聊聊家庭,但沒有想到王婉清卻忽然說:「peter死了,被那群怪物吃掉了,連骨頭都沒有剩下,我試圖將他拼起來,但是時間來不及了。」
    凱特見魏大勳沒有返回,也大概猜到了凶多吉少,可死都沒有想到的是魏大勳已經落入了尖端技術局的手中,此時王婉清的話語確定了他心中的猜測不說,也從話語中聽出王婉清受到了很沉重的打擊和刺激,開始說些瘋言瘋語。
    「等等!那個專家會法術,他可以救peter!他能讓大勳復活!」王婉清忽然爬了起來,衝向凱特,嚇了凱特一跳,此時安全屋的門突然打開,強光照射進來的同時兩個手持包裹著軟布警棍的士兵衝了進來,卻被凱特揮手阻止。
    「沒關係!你們出去吧!」凱特起身來護著王婉清,兩名士兵看了王婉清一眼,皺著眉頭點點頭這才退了出去,等門關上,強光消失王婉清這才放下擋在眼前的胳膊。
    「沒事了,沒事了!」凱特想去擁抱王婉清,但想到中國人的習慣,只是將手高高舉起揚了下。
    「一定要找到他們!他們在哪兒?等等,我又在什麼地方?這是怎麼回事?他們人在哪裡?時間來不及了,必須要找到那個專家!只有找到他才能救得了大勳!」王婉清又激動地說道,但實際上已經算是用吶喊的方式將這番話給說出來。
    「他們離我們很近,我會去找他們的,你放心好了,我也會懇求他們救回peter!」凱特知道王婉清說的事情不可能發生,但眼下只能依照著她腦子中思想的方向前進,避免進一步刺激她。
    「聽著!要救他,我必須知道在鐵翼山脈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否則我和他們交涉沒有籌碼。」凱特緊盯著王婉清的雙眼,同時也在心中思考自己的說辭是否正確,確定後又補充道,「籌碼知道嗎?我們這是在賭,但是贏得幾率很大,只要贏了,就可以救回peter來,我們會利用他們的法術和我們最先進的科技!」凱特跟著王婉清思想的方向撒謊道,但所謂的法術他也親眼見過,的確不可思議,如果不是身在其中,從其他人口中聽到恐怕會認為那只是個孩子的睡前恐怖故事。
    凱特扶著王婉清坐在椅子上,然後倒了一杯不含糖的熱咖啡給她,讓她端在手中,然後靜靜地聽她回憶著在鐵翼山脈中發生的一切……
    另一方面,俄軍營地安全屋內,全身包裹著紗布的王孤獨躺在一張半固定式病床上,周圍站著列昂立德、古拉耶夫和兩名俄軍的高級指揮官,除了古拉耶夫之外,其他三人的目光都放在王孤獨的身上,而古拉耶夫卻盯著角落桌子上那部不知道能通向哪裡的電話。他很想和自己在國內的家人通個電話,如今他已經不想知道內務部是怎麼知道他家人的行蹤的,明明掩飾得很好,為什麼?
    「古拉耶夫!你的電話!」上校軍銜的指揮官將手中的手機放在掌心,看著古拉耶夫,沉聲道,「這是安全線路,現在你的家人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點,受到我們二十四小時的保護。」
    是二十四小時的特級監視吧?古拉耶夫愣了下,決定拿過手機來,誰知道手快抓到手機的時候,旁邊那名少將軍銜的男子卻伸手按在手機之上,凝視著古拉耶夫。
    少將凝視古拉耶夫許久,開口道:「你的兒子現在身患重病,需要最好的醫院和一大筆錢,你應該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直接影響他的生死。」
    「好好掂量下吧!」這句話少將並未說出來,但話中已經表明了這層意思。俄方迫切想知道,這個失蹤多年的前俄軍精銳特種部隊戰士到底是怎麼和中國掛上關係的?當年那次邊境上的短暫交火,導致那支精銳部隊的戰士離奇消失又是因為什麼原因?而這次為什麼古拉耶夫又會出現在聯合行動中,他是受什麼人的指派,又知道了些什麼……在這之前,古拉耶夫半個字都沒有向他們吐露。
    古拉耶夫抓起電話來,並未避開眾人,而是直接拿過電話聽著話筒中的動靜。話筒中也是一片寂靜,除了些許的「沙沙」聲,其他的什麼都聽不見。
    「列普……列普寧娜?」古拉耶夫低聲叫著自己妻子的名字。
    「爸爸……」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隨即又聽到有女人抽搐哭泣的聲音,兩個女人。毫無疑問說話的人是古拉耶夫的兒子,而哭泣的兩個女人必定是自己的妻子和兒媳。
    古拉耶夫猛地捏緊了電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又聽到病重的兒子在電話那頭又說道:「爸爸,愛國者。」
    「愛國者。」古拉耶夫聽到這重複了一遍,隨即掛斷了電話,也沒有更多的話說,只是這個詞彙他就立刻明白了兒子的心意。那些關於愛國者的故事,從他兒子記事開始,他就開始講述,幾乎全是二戰時期的戰鬥英雄——獨臂飛行員列昂諾夫、游擊英雄布馬史科夫、寧死不屈最終被德軍殘酷殺害的卓雅、用莫辛甘狙擊步齤槍斃敵五百以上的狙擊手伊萬。希多連科等等。
    每次古拉耶夫講述完英雄的故事,總會在結尾加上一句:「為了偉大的祖國!為了蘇聯!」後來,當古拉耶夫每次再講述完英雄的故事時,他的兒子也會站起來,學著他的語氣高喊道:「為了偉大的祖國!為了蘇聯!」
    蘇聯解體前,古拉耶夫一段時間內陷入了低迷狀態,完全是因為在邊境上與0021部隊的那次遭遇,從那天開始他的餘生就徹底改變了,他從滿腦子的英雄理念轉變成為了思考「祖國」到底有什麼含義?自己到底是熱愛祖國,還是熱愛身邊的兄弟,亦或者遠在天邊的家人。
    「赤色黎明」是那次行動的代號,但行動後所有資料都被封存,並且貼上了20年後才能解封的封條,可誰又能想到隨後蘇聯在1991年的8月19日爆發了政變,前蘇聯副總統、國防部長、kGB領導人、總理、內務部長等領導了這場政變,軟禁了當時的總統戈爾巴喬夫。政變發生後,負責管理這批資料的上校立即按照總統秘書想方設法傳出來的命令銷毀了這批資料,付諸一炬,全部燒燬,而燒燬的地點就在危機四伏的紅場。這對領導那次行動的愛國者古拉耶夫無疑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幾個月後,戈爾巴喬夫辭職,將權力移交給俄羅斯總統,最高蘇維埃通過最後一項決議,宣佈蘇聯停止存在,從此蘇聯正式解體。
    第一次車臣戰爭還未結束,古拉耶夫就偷偷離開了俄軍部隊,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又是什麼人幫助了他離開,但因為他身份特殊,沒有公開此事「叛逃」事件,再後來俄軍情報機構從各方面發回的情報判斷出,古拉耶夫並未參加車臣武裝,也未前往西方國家,於是暗地中撤銷了「叛逃」的指控,只是將其定義為「失蹤」,但與此同時古拉耶夫的家人也一夜之間從情報機構的監視中「失蹤」,一直到多年之後才找到了其家人的行蹤,並驚訝地發現古拉耶夫的家人根本未離開俄羅斯,一直就在境內,只是全部更換了身份,而更換的身份在政府資料庫中查詢竟然全是合法的!
    也就是說,古拉耶夫當年必定有政府的人幫助,所以情報部門不敢下手,只得啟動監視程序,靜靜等著古拉耶夫的重新出現,可沒有想到的是,古拉耶夫竟然會出現在這次聯合行動之中。
    古拉耶夫放下電話後,注視著床上的王孤獨,他在盤算著是否要說出當年的一切,如果說出來,不僅僅是賀昌龍會成為俄羅斯注意的目標,就連多年來與他保持聯繫的詹天涯也會被盯上,而在此時那兩個人距離自己不過幾十米而已。他說出來,這件事會演變成為什麼?一場新的戰爭嗎?
    腳步聲……陣陣腳步聲從屋外不遠的地方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腳步聲在門口停止,隨即聽到門口士兵們的喝停聲,喝停聲後又是尊稱,還有士兵敬禮時雙腳併攏的聲音。安全屋內,除了躺在病床上的王孤獨之外,其他四人都轉身看向門口,不知道來的是何人。
    此時,門開了,一個個子較矮的人站在門口,當門緩緩打開,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有了笑容,笑容使得臉上那塊白斑更加明顯。
    「是狗魚!」俄軍上校低聲道,語氣中全是不滿。
    「白斑狗魚!」少將也低聲嘲諷道,雖說不滿,但臉上也有了笑意。兩個職業軍人相當討厭這個被稱為白斑狗魚的傢伙,在他們眼中這個傢伙是個標準的政客,滿口謊言,典型的牆頭草,可偏偏這個傢伙竟然得到了總統的認可,成為了這次聯合行動的俄軍最高指揮官。
    讓一個政客來指揮一線部隊,這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礙於狗魚的勢力,並未露出不滿,可來到尼泊爾之後,最高指揮官狗魚卻是將權力下放給他們兩人,自己什麼都不管,每天只是讀書、看報,躲在房間裡什麼人都不見,聲稱自己不適應尼泊爾的高原環境。
    狗魚的行為正好給了上校和少將兩人極大的發揮空間,原以為這次任務可以達到預計的效果,也捕獲了一個看似重要的人物,可為什麼此刻他又會出現在這裡呢?
    古拉耶夫當然知道狗魚是誰,時常能夠看到此人出現在電視新聞之中,也聽聞過軍方給他所取的那個「白斑狗魚」的綽號,原因是因為他總是一副無害的笑臉,但行事毒辣,如同狗魚一樣——看似只是魚,沒有什麼攻擊性,卻是淡水魚中生性最粗暴的肉食魚。
    在少將和上校還未敬禮稱呼的時候,就看到了在狗魚身後竟還有三個中國人,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第三十九章(下)[孤獨至死]
    
    蜂后、詹天涯、胡順唐,正是這三人站在狗魚的身後。詹天涯和胡順唐都換下了戰鬥服,穿上了西裝,表明自己來這個地方並未有其他意思,只是為了「外交」和行使「外交」的權力。
    列昂立德見有中國人,雖說充滿了不屑,但依舊是按照禮節閃身站到了一旁,從軍銜上來說,他僅僅只是個下級軍官,這樣做也相當合理。可就在古拉耶夫準備也站在一邊的時候,狗魚卻徑直朝他走了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擁抱的時候,狗魚的腦袋僅僅只是能夠著古拉耶夫胸口的位置,看起來十分滑稽。
    「我們的英雄歸來了!」狗魚的腦袋離開了古拉耶夫的身體,但雙手依然緊緊抓著他的雙臂,這讓周圍的人都吃驚不已。
    古拉耶夫想要舉手敬禮,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只是挺直胸口,目視前方,將左手按在了胸口,表示還了禮節,這算是退役軍人的一種還禮方式。
    「你們出去吧!」狗魚隨即扭頭看著少將和上校,笑著說,臉上雖有笑容卻很冷,而言語之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壓制。
    什麼?叫我們出去!少將和上校渾身一震,扭頭對視了一眼。
    「我聽說艾娃很想念你!」狗魚朝上校說,也不等對方有所反應,立即又看向少將道,「你郵遞的快件已經到了邊境,現在快件工作人員正在等待著你的下一步指示,不著急的話你們可以留在這裡。」
    狗魚說完後,轉身來到王孤獨的病床前,站在眉頭緊皺,全身微微顫抖的少將和上校的中間,又冷冷笑了兩聲。這個笑聲彷彿是最後的逐客令,讓少將和上校兩人立即邁開步子就向門外走去,沒有絲毫的遲疑。一直到兩人走出安全屋門外幾米開外,這才鬆了一口氣,心照不宣地什麼都沒有說,返回了各自的房間,沿途咒罵著白斑狗魚。
    艾娃是上校的,而他的妻子則是俄羅斯某大商人的愛女,此人與俄軍上層,以及俄羅斯境內各個黑幫都有密切聯繫,上校能夠帶上這個軍銜,並且下一步在三年後能夠晉陞將官,全靠他的岳父,如果被岳父知道有艾娃的存在,不要說仕途全毀,更嚴重一點恐怕會在某個零下四十度的早晨,被人發現自己陳屍街頭,而死亡原因則是:醉倒街頭活活凍死。而少將則是利用手中的權力,私下向境外出售庫存積壓的上世紀軍火,在俄羅斯軍事法庭,這是絕對槍斃的重罪。
    狗魚竟然連這些全都知道,難怪聯合行動開始一直到先前,他都保持沉默,目的就是他不想知道過程,只是要求結果,而結果必須要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可是為什麼列昂立德會被他留在那裡?明明那是上校和少將親自挑選的人,兩人在走近自己房間的同時才恍然大悟——列昂立德從一開始就是狗魚的人!
    安全屋內,狗魚扭頭看了列昂立德一眼,介紹道:「這是我們俄羅斯未來的英雄!」說完後,又轉向蜂后等三人,「這三位是中國朋友。」
    狗魚介紹時出口全是標準的普通話,略帶京味,不難判斷出此人曾經常年呆在中國北京。
    三人朝列昂立德微微點頭,算是認識了,胡順唐和其早已認識,而且知道此人非常激進,也不方便再多說什麼,隨即看向蜂后,蜂后閉眼微微點頭,胡順唐立刻上前,來到病床前輕聲叫著王孤獨的名字,期待他有所反應。
    「青……青衣……青衣……」王孤獨聽到了胡順唐的低聲呼喊,半睜開眼睛,第一時間就喊出了葬青衣的名字。
    「青衣在休息,有什麼事告訴我。」胡順唐趴在王孤獨的床頭,低聲回道。
    病床旁,列昂立德裝作什麼都沒有聽見,一直目視著門口,而古拉耶夫也做著相同的動作,詹天涯轉身來到門口,背靠大門,雙手背於身後當起了臨時警衛。
    蜂后和狗魚兩人則慢慢來到病床的另外一邊,看著床上的王孤獨,許久蜂后才開口道:「非常感謝你的支持,我欠你一個人情。」
    「兩個前提,人你們帶不走,你們見他必須有我在場。」狗魚看了一眼王孤獨,目光從胡順唐的肩頭掃過,看著一旁比自己高出許多的蜂后,「不算欠下人情,冷戰時期你沒有少幫我,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至今還留在中國,無法返回祖國。」
    「也許你留在使館內當個翻譯官更好!」蜂后開著玩笑。
    「呵……」狗魚點頭,「非常時期做非常的事,那時候我也必須趕回去,否則那件事就無法再保密了,到時候我便真的成為了千古罪人。」
    古拉耶夫聽著狗魚說話,總覺得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聲音,但卻又記不起來了,彷彿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此時,古拉耶夫看到狗魚轉身那個矮小的背影,還有用腳跟磨著地面的習慣性動作,猛然記起來那個燒燬當年他們行動檔案的傢伙!對,一定是他,錯不了!可是為什麼……
    狗魚回頭看著古拉耶夫露出一個笑容,指著那個他旁邊的櫃子中說:「那裡有一瓶你最喜歡的紅牌。」
    紅牌?那是蘇聯時期很出名的一個伏特加酒的牌子,而這句話在當年政變之日,古拉耶夫親眼看著那個傢伙大搖大擺地拿著那些資料到了滿是人群的紅場,接著扔進火堆之中燒燬,這個行為反倒是不會引起他人的懷疑,士兵和百姓僅僅只是認為他是個示威或者看看熱鬧的醉鬼,隨即那個醉鬼離開,等古拉耶夫回到自己臨時居住的小屋中時,就發現床頭放著一瓶紅牌,以及一張寫有「你最喜歡的紅牌」字樣的紙條。
    天啦!怎麼會是他?他在提醒我什麼嗎?又說我是英雄歸來,古拉耶夫在心中思考著,但根本沒有一個準確的答案。
    「他要見青衣!」胡順唐抬頭來,無論他問什麼,王孤獨都只是叫著葬青衣的名字。無奈,胡順唐只得回頭去看門口的詹天涯,詹天涯卻皺了下眉頭,什麼也沒有說,但實際上是示意他這裡他說了不算,應該問蜂后。
    胡順唐明白詹天涯的意思,又抬眼去看蜂后,蜂后隨即看著狗魚。
    「兩個前提,我說過了。」狗魚沖胡順唐笑了笑,隨即向列昂立德遞了個眼神,列昂立德立即帶著胡順唐離開,去「請」葬青衣到俄軍營地來面見奄奄一息的王孤獨。
    五分鐘後,葬青衣跟著列昂立德和胡順唐趕回來,進門就衝到了病床前,一把抓住王孤獨的手,抓住的同時王孤獨睜開了眼睛,衝她微微一笑,低聲道:「你好。」
    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問候,葬青衣卻感覺到胸口像有什麼東西在壓迫一般,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轉,隨即點頭回應道:「你好。」
    蜂后見此場景,看著旁邊的沙發道:「累了,我坐一會兒。」
    實際上蜂后這句話是在提醒狗魚,這種情況下我們按照前提條件呆在這裡就行了,不需要靠得太近。狗魚也理解話中的意思,轉身和蜂后坐在沙發之上,開始說著其他人聽不太懂的往事,目光完全不投向病床的方向。
    「我要追隨神的腳步離開了。」王孤獨很勉強地說出這句話,隨後又緊接著道,「你能挨一下我的臉嗎?」
    葬青衣點點頭,將自己的臉頰俯了下去,輕輕挨在王孤獨的臉頰上,隨即聽到提起一口氣的王孤獨說道:「別出聲,別害怕,我送你一個禮物!」
    王孤獨說話的同時,葬青衣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爬上了自己的面部,接著如同是上千隻螞蟻在臉上行走一樣,又癢又麻,下意識想要去用手摸,雙手卻被王孤獨死死抓住,同時又聽到王孤獨在說:「別動!千萬別動!很快就好了!你需要適應,等下起身後用雙手摀住自己的臉,裝作在痛苦的模樣,明白嗎?」
    葬青衣此時根本不知道王孤獨已經將自己那張可以變化面部的面具正慢慢移動到她的面部,這就是他所說的「禮物」,而葬青衣必須擁有這張面具才能真正成為一名車部的刺客。
    很快,葬青衣臉上那種奇怪的感覺消失了,但同時面部又如同火燒一般難受,彷彿皮膚被炭火在燒炙一樣,再睜眼湊近看王孤獨的臉,雖然保持著原先的模樣,但皮膚的顏色卻黑了許多,嘴角依然掛著笑意。當王孤獨看著葬青衣那張泛紅的臉部泛起了一抹紅光,接著慢慢扭曲變成了自己臉部的模樣時,他知道成功了,立即低聲道:「就是現在離開,摀住你的臉,你還沒有適應,需要掩飾!快!」
    葬青衣點頭,裝作痛苦的模樣摀住了自己的臉,隨即起身來發出哭泣的聲音,緩緩後退著來到了詹天涯的身邊。這期間,雖說狗魚沒有看向病床,但也清楚列昂立德在監視著,雖說列昂立德覺得兩人有些奇怪,原本以為只是在親吻,沒有想到只是挨著臉,因為葬青衣背朝著他,他也看不出有什麼怪異,又見葬青衣起身捂著臉,雙手緊貼面部,手中也不可能藏什麼東西,便沒有上前查看,而是繼續盯著王孤獨。
    葬青衣來到詹天涯身邊後,詹天涯也一樣看著她的雙手,以為王孤獨交給她了什麼東西齤。
    葬青衣離開,王孤獨又招手讓胡順唐上前,讓其俯身,又提了一口氣將自己想好要說的話全部告訴給了胡順唐,這一番話卻足足說了接近一個小時。如果不是俄軍的醫療技術,恐怕王孤獨早就已經死了,能撐這麼久也算是奇跡。
    胡順唐保持著面部的表情,不時露出那種笑容,還不時略微大聲地故意回應:「我明白,我都知道,你愛著她……」
    一個小時後,胡順唐起身來,對著王孤獨點點頭,然後看著蜂后點點頭道:「好了。」
    「嗯。」蜂后點頭,又看著狗魚道,「按照約定,我們人也見了,該交代的也交代了,人就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能善待他,下手不要太狠,畢竟他是人,不是動物。」
    狗魚不笨,當然知道王孤獨和胡順唐說了這麼久的時間,不會是在說關於葬青衣的事情,但眼下中國人都遵守他的前提條件,也沒有提出要將王孤獨帶走,只得點頭讓他們離開,但同時又看了一眼列昂立德,詢問是否有異常?
    列昂立德閉了下眼睛,表示沒有異常。狗魚這才點頭送四人離開安全屋,而出門的時候葬青衣也知道自己捂臉哭,持續下去會被人懷疑,乾脆撲倒在胡順唐的懷中,至始至終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臉。
    胡順唐也順勢輕輕抱住葬青衣安慰道,葬青衣本就很是傷心,後來聽到無法帶王孤獨走,更是傷心,真的在胡順唐懷中「嗚嗚」大哭起來,事情不假,哭聲不假,人也沒有多加懷疑,將他們送到連接的安全屋內,雙方握手道別,然後各自返回營地之中。
    四人返回安全屋後,葬青衣離開胡順唐身邊,背對著眾人走向地下室入口。葬青衣雖說單純,卻不笨,也有很大一部分受了夜叉王的影響,不是很願意相信政府的人,哪怕是處於合作狀態的古科學部,所以王孤獨給了自己面具的事情,她不願意在現在就被那兩人知道,所以返回後立即下了地下室中。
    詹天涯和蜂后也很著急想知道王孤獨與胡順唐說了什麼,也沒有管葬青衣的離開,尋思只是傷心過度。這也是基於他們不知道在鐵翼山脈王孤獨的事情,因為胡順唐在給詹天涯敘述的過程中刻意隱藏了這一點,如果詹天涯知道絕對會猜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小金華,有個名字叫托尼,應該是英文tony的意思,他手中有一份秘圖,王孤獨原話是這樣說的,這份秘圖記錄了他們當年從中國來到尼泊爾沿途的經歷,換言之也記載了他們從何而來,又發生過什麼事情。」胡順唐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卻驚訝地發現蜂后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難道他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嗎?
    詹天涯知道胡順唐在驚訝什麼,也不回答他的疑問,只是道:「繼續說,怎麼會又冒出個托尼來?」
    
    第四十章(上)[秘圖]
    
    秘圖,具體是什麼模樣,因為時間有限,王孤獨又已經奄奄一息,並沒有多加說明。只是說原本秘圖是交給孫錢趙保管,畢竟孫錢趙、王李黃和張鄭魏三人算是他的心腹,也算是族人之中有一定威望的人,可未曾想到的是三人在出山後,完全被外界給迷了眼,甚至在翻越高山來到中尼邊 ???境的小鎮樟木時,為了些好吃的食物和飲料,竟然將自己保管的那份地圖「賣」給了一個常年在邊境上綽號叫「小金華」,英文名字叫托尼的浙江行商。而這一切,也是王孤獨在飛艇內部找到那三個躲藏在艙內的叛徒後才得知的,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那三人經常說外來人總是盯著他們族內的「寶藏」。
    三人見王孤獨的到來,嚇得魂不附體,一股腦將什麼都說了出來,原本王孤獨還以為那秘圖還藏於神miao之中,未曾想到孫錢趙早就賣了出去,也不等三人多加解釋,提刀就將三人給抹了脖子。
    王孤獨幹掉了那三個族(合蟹)內叛(合蟹)徒後,又有些後悔,至少應該留著孫錢趙,以便於找回秘圖,因為自己雖說看過那秘圖,但以前沒覺得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其中的內容已經無法記得太清楚,只是孫錢趙在死前說過那個綽號叫小金(合蟹)華的傢伙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商人,因為這些年邊 (合蟹)…境生意確實好做,他乾脆在樟木買下了一個鋪面,建了一個小型的貿易公司,專門出售浙(合蟹)江義(合蟹)烏小商品批發市場的東西,也著實賺了不少錢。在金(合蟹)華、[義(合蟹)烏]、杭(合蟹)州等地都有自己的公司,幾乎什麼賺錢就做什麼。
    有了小金華這條線索,詹天涯算是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下來,至少不用在茫茫人海之中去尋找線索,亦或者繼續去懇求在蜂巢內關押的白骨。
    「我會讓人去查這個叫小金華的,你們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容後再說。」詹天涯說完,著急要去吩咐人查查小金華的資料,轉身就要走,卻被胡順唐叫住。
    「可以的話,明天一大早我們就走,事不宜遲,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端著水杯的胡順唐說,「你沒有這種感覺嗎?」
    詹天涯很違心地搖搖頭,解釋道:「你覺得眼下這種情況能走得了?聯合行動組還得調查下面的事情,關於炙陽簡,還有其他的一系列的東西。」
    「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胡順唐很認真地說,放下手中的杯子。
    「還是那句話,能回答就回答。」詹天涯還是從前的語氣,嚴格依照古科學部的相關規定說話行事。
    「中美俄三國在當年冷戰時期的實驗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些事情又與開棺人又什麼關聯?我不相信沒有絲毫關聯!如果沒有,我相信也沒有這次的聯合行動!」胡順唐問道,並未用任何威脅性的語氣,只是在闡述自己的猜測,希望能夠從詹天涯那裡得到更多的答案。
    「有,而且有很大的關聯,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你相信我,事情往下發展,你自然而然就會知道,其他的就算我現在告訴你,你也無法理解。「詹天涯壓低自己的聲音,目光朝門口掃去,彷彿是擔心有人監聽。可胡順唐很清楚,雖說這是安全屋,裡面人的一舉一動肯定早在古科學部的監視之中。
    「我明白了。」胡順唐起身來,對著詹天涯微微點頭,很誠懇道,「謝謝!」
    詹天涯深吸一口氣,覺得胡順唐產生的變化很大,沒有了曾經的那些衝動,思考的反倒是細緻了許多,也點點頭,轉身開門離開。剛來到門口,詹天涯就看到站在那盞照明燈下抽煙的蜂后,蜂后見詹天涯從屋內出來,歪了下脖子示意他上前。
    「那個在俄軍手中的男子在五分鐘前死了……」蜂后說,盯著自己吐出的一層層的煙圈。
    「嗯。」詹天涯點頭,「知道了。」胡順唐等人從鐵翼山脈返回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死亡遲早會將他給帶走,所以並不吃驚。
    「屍體會被他們拿去檢測,說是如果沒有問題會返還給我們,但只是說說而已,不要當回事,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係,從某個角度來說就像是未成年的孩子一般,你揍我一拳,我踢你一腳,然後又因為共同喜歡的玩具和好,過不了多久又因為玩具的歸屬權大打出手,你說,這不是孩子脾氣是什麼?」蜂后用手指尖捏著香煙的過濾嘴,「那個俄國人,綽號叫狗魚那個,算是我的摯友,曾經是前蘇聯駐中國使館的翻譯官,只是個頭銜,實際上是『三位一體』計劃的駐外聯絡官。」
    詹天涯心頭一震,也不抬眼去看蜂后,可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對自己說這些事情,接下來蜂后陸續說了很多自己與狗魚過去的一些舊事,語氣中聽得出來很是懷念,在那個中蘇敵對的年代,兩人能建立起那樣的友情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時至今日他還賣了個面子給蜂后,讓胡順唐和葬青衣能夠見王孤獨一面。
    「天涯,我們有多久沒見了?」蜂后看向俄軍營地的方向,又點燃一支香煙,目光隨即落在火紅的煙頭之上。
    「忘了。」詹天涯心不在焉地回答,心中依然在想著曾經看過的那部分關於三國計劃的資料,先前在安全屋內胡順唐提出來的問題,他並不是因為機密不想回答,而是自己知道的也少之又少,整個古科學部之內,唯一清楚「涅盤計劃」的只有蜂后一人。
    「忘得好!」蜂后將手中的香煙提起來,掐滅了煙頭,用腳尖在地上戳出一個小坑來,扔進去,又道,「有些東西如同香煙一樣,是有害的,但有煙癮的人又不得不抽,最終有一天會知道將香煙給捨棄,深埋進土裡是明智的。天涯,你很聰明,把公與私分得很清楚,這點你比曾達強上千倍,但有一點你永遠比不上曾達。」
    詹天涯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著蜂后下意識問:「是什麼?」
    「淡然的決心!」蜂后淡淡一笑,「決心本應該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一般,會帶來衝動,可曾達心中那團火焰卻是冷火,他是個已經活明白的人。要知道你的這群手足之中,最幸福的人是曾達的徒弟,那個已經被調走叫劉振明的小子,雖說是食古不化,但是這種狀態是很多探員羨慕的,你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嗎?你不明白。」
    蜂后說完,伸展了下四肢道:「我去睡覺啦!明天早晨我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