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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意這樣想,只是站到一邊去,偷看著胡順唐等三人。
    鹽爺完全不搭理圖財,因為圖財看樣子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留著也沒有什麼用,他要走就讓他走,如今找到了玉梭山,就剩下如何找到那水下密道了。
    鹽爺對胡順唐說:「這裡地不平,羅盤完全沒用,收起來吧。」
    胡順唐明白鹽爺的意思,地不平是指這個地方沒有什麼好奇特的,風水方面也屬於平淡無奇,沒什麼好考證的,因為古代殉葬方式中,極少數才會選擇葬在滿是岩石的山中,從風水中簡單來講,那叫「石壓」,也稱為「勢壓」,意思就是後人會一輩子抬不起頭來,算是一種禁忌。
    在一旁的圖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加之先前那些守衛著崖墓不知道來路,又被胡順唐稱為「軍人」的傢伙,越想越多,越想越複雜,心知道再和這群人在一起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於是趁幾人不注意,轉身就開始向公路的一頭狂奔。
    胡順唐見圖財逃走,立刻將羅盤塞給鹽爺,拔腿就追。
    圖財哪裡跑得過被詹天涯足足「折磨」了半年的胡順唐,天天胡吃海喝,啤酒肚都已經凸出來,更不要說體力了,沒有跑出一百米就被胡順唐伸手給拽到了地上。圖財一心急,抓了一塊在旁邊的石頭,就向胡順唐腦袋給砸去……
    胡順唐雙手抓著圖財的衣領,沒有想過這個柔弱的傢伙會來這一手,慌忙側頭去躲,與此同時圖財抓著石頭的那隻手卻被突然出現的一根樹枝給叉住了手腕,死死地按在了地面上。
    胡順唐一抬頭,依然是一身『驢友』打扮的夜叉王……
    夜叉王也不理胡順唐,手握著樹枝,蹲下來,倒轉著盯著圖財的臉說:「想死的我見多了,但沒有見過你這麼急著想去找死的人,你就不怕符咒發作?」
    圖財此時才想起來自己中了符咒這麼回事,掙扎著爬起來,退到一塊岩石旁,手依然抓著那塊石頭,問道:「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是不是那個王安朝派來的人!?」
    王安朝?胡順唐一愣,圖財真的有什麼事情還瞞著自己?但先前發毒誓那模樣卻不像是假的,他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要說到七十多年前的那個滿清王爺?
    「我們可不是王安朝派來的人,因為那傢伙還傻乎乎的在那邊山裡研究著崖墓呢。」夜叉王隨後轉頭看著胡順唐,一指旁邊遠處的草叢中,「潛水的設備我已經搞來了,算我們運氣好,現在是冬季,不是夏季,江水沒有上漲,下面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深,我知道水道的入口,咱們晚上動手,冷是冷了點,但總比招人懷疑的好。」
    說完,夜叉王轉身要走,被胡順唐一把拉住問:「你說崖墓那邊是王安朝派來的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那個滿清餘孽到現在還抱著復興大清的白日夢嗎?」夜叉王帶著嘲諷的語氣說,冷冷一笑,甩開胡順唐的手。
    復興大清?開什麼玩笑!這都二十一世紀了!胡順唐扭頭看著一臉驚恐的圖財,看來這小子真的隱瞞了很多事情。
    另外一方面,已成為景點的郪江古墓內。
    崖墓下方的空地中,一顆彎曲的大樹下放著一個輪椅,輪椅上坐著穿著風衣,戴著沿帽的老人。老人拿出手絹來摀住嘴,將痰吐出來後順手將手絹扔到旁邊擺放著的垃圾桶內,在他左右兩側,分別站著一男一女。
    男的手捧著一疊手絹,而那個女子穿著一身合體的風衣,將頭髮盤在了腦後,雙手放在口袋中。
    老人示意倒水,女子忙用保溫壺倒了一杯水遞給他,老人接過來,慢慢喝光,又問:「裡面還沒有消息?」
    女子看了一眼石壁上崖墓的幾個出口,其中一個出入口站著的男人對她搖搖頭。
    女子低聲道:「爺爺,還沒有消息,不過要抓緊了,我們瞞不過多久,雖然說這裡政府派去核查我們身份的人半路上已經被攔截了下來,但人失蹤了一天兩天還好說,編造個謊言就可以瞞過去,如果時間一長,他們向當地警察一報案就難辦了。」
    老人「嗯」了一聲,側頭對旁邊的男子說:「告訴他們,停手,我們先離開。」
    「是。」男子向上面的人比劃了一個手勢,招呼裡面的人出來,隨後那人進入崖墓之中,沒多久帶著一個穿著羽絨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出來,走到老人的跟前。
    中年男人撫了撫眼鏡,搖頭道:「一無所獲,就是普通的漢朝崖墓,沒有屍體,更沒有您所說的箱子,盜洞雖有,但是從外面打進去的,並沒有什麼水下密道之類的東西,而且我們不能動手在其中挖掘,出了問題……」
    男子話還未說完,就被老人打斷,老人吼道:「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他們進去的!」
    老人的情緒有些激動,渾身開始止不住抖動起來,中年男子面露難色,有些擔心地看著老人身邊的女子,女子遞了個眼色,中年男子知趣地離開。
    「爺爺,您別著急,一定會有辦法的,時隔七十多年,就算裡面有屍體也早被中國政府給清理了,更不要說那口箱子,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花點錢查查,也許是放在某個博物館當中展覽了。」女子蹲下,握住老人的手安慰道。
    「婉清!你要記住!你是大清的遺脈,是格格!你的任務是找到那個東西,才有希望復興大清!我九十多歲還沒有閉上眼,就是為了完成唯一的心願,我們不能像那些個不思祖宗的混蛋,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是什麼身份都忘記了!他們只是一群奴才!一群狗奴才!」老人越說越激動,抓住輪椅的扶手就要站起來,被女子輕輕按住,低聲安慰道。
    老人重新坐下,抓起自己的帽子扔到地上,一張滿是皺紋又有些駭人的臉上佈滿了愁容,目光垂下後又狠狠地瞪著崖墓的門口。年輕女子皺起眉頭,扭頭看著他腦後那根長辮子,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格格!」一名保鏢跑了回來,女子瞪著他,但又不好呵斥他不要這樣稱呼自己,因為她對這個稱呼很是厭惡,但老人又嚴令手下必須要那樣稱呼自己。
    那人站在女子的跟前不敢說話,等女子開口問的時候,才開口道:「先前那四個人果然有問題,他們去了江邊,又拿出了稀奇古怪的東西。」
    「稀奇古怪的東西?是什麼?」女子問。
    保鏢用手比劃了一下,因為先前觀察使用的是望遠鏡,所以描述得相對來說比較清楚。
    女子聽完後,臉上浮現出了笑容:「那叫羅盤,我就知道不是什麼遊客……盯緊他們!還有,全部人從這裡撤走!把攔下來的人給放了,並且道歉,演戲給我演得真一點,明白了嗎?」
    「是!」保鏢應聲離開,去辦女子所吩咐的事情。
    等保鏢走後,女子蹲下來,對已經氣暈頭的老人說:「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替您找到那個箱子,完成您的心願。」
    
    正文 第二十八章[斗陰拳的奧秘]
    
    胡順唐坐在江邊終於在煎熬中等到了太陽下山,和夜叉王呆在一起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先不說他是一個身懷奇術的連環殺人犯,光是他盤腿坐在草叢中自言自語,一會兒笑,一會兒沉默就已經夠讓人感覺到可怕了。
    圖財帶著滿身的傷痕靠在一塊岩石邊上,用警惕的眼神盯著周圍的幾個人,莎莉好心給他上了點藥,讓他稍微好受一點,可每當他的目光落在夜叉王身上的時候,渾身就忍不住抽動一下。
    那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圖財心中想,但又不敢輕易開口問出來。如果他知道夜叉王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連環殺人犯,恐怕他根本不管自己中沒中符咒,會撒腿就跑,或者寧願投江自盡。
    鹽爺躺在胡順唐與夜叉王之間,故意將兩人分隔開來,雖說他本身也犯下過血案,但與夜叉王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得一提。
    當太陽最後一絲光芒消失在山頭之後,夜叉王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轉身來到胡順唐和鹽爺之間站定,眼神在兩人身上掃過,隨後道:「離下水還有幾個小時,麻煩老頭子你費心教教這個半桶水什麼叫斗陰拳,進了崖墓萬一遇到什麼狀況,他也可以自保。」
    胡順唐抬眼看著夜叉王,夜叉王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去,又走回原先的地方開始清理那幾套潛水設備,又來到江邊測量著水溫,水位等等。
    鹽爺見胡順唐一直保持著沉默,挪動了身子坐到他的身邊,道:「冷靜,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慌張,把你從前抓我的那股勁給拿出來就好了。」
    鹽爺說的這個「事實玩笑」在胡順唐聽來並不可笑,雖說自己討厭「半桶水」三個字,可畢竟那是事實,自己沒有完全參透孟婆之手的秘密不說,連鬥陰拳也僅僅學會了在別人身上施術,可在自己身上施術還沒有徹底掌握。
    「斗陰拳的奧秘到底是什麼?」胡順唐問,剛問完,在江邊的夜叉王就立刻扭過頭來,臉上還帶著勝利的笑容,胡順唐極力不去看他那張奇怪的臉。
    鹽爺在鞋底上敲了敲旱煙桿,將煙鍋裡燒過的煙葉抖落出來:「你師父廖延奇沒有時間給你具體解釋,不過就算他解釋,在極短的時間內你也沒有辦法徹底理解,我還是換成現代的話給你說,這些都是蜂巢古科學部對斗陰拳研究得下的結論,斗陰拳等同於全世界範圍內普遍稱呼的降神術,就拿大家俗稱的鬼上身來說……」
    鹽爺說到這,卻被胡順唐搶白過去:「詹天涯曾經說過,鬼上身只是不同文化對多重人格的解釋。」
    「對,那是現代科學在心理精神疾病方面的解釋,卻不能完全解釋很多怪事,你經歷得也不少,想必也知道過分相信現代科學,本身就是一種密信。」鹽爺道,「真理之中也隱藏著謊言,就是因為真理的外衣實在太過華麗,讓人的心裡避免去查探其中的真相,也適用於古代的人類。對斗陰拳的研究主要表現在對智力、體力、毅力、視力、記憶力等五個方面,因為會熟練使用斗陰拳的人,往往平常時候在這些方面表現得比正常人還要低下,我曾經見過一個被打傻的白癡使用了斗陰拳,一個人鬥過了五個訓練有序的大漢。」
    胡順唐不語,繼續聽鹽爺說下去。
    斗陰拳中智力的表現,往往是在對本身完全不瞭解知識的認知上面,例如武術,特別是中國武術,基礎就來源於對人類或者其他動物身體構造的瞭解,知道對方在什麼時候露出的破綻最大,最容易被擊退或者擊倒。但斗陰拳往往直接跳過了這一過程,在短時間內就能獲取,換言之施術者本身要對武術有一定程度上的瞭解,類似於複製和粘貼。再說體力,在使用斗陰拳的過程中,其疲勞程度遠遠超出正常人可以承受的範圍,與毅力相同的地方,都是來源於本身精神和意念的一種支撐,可以解釋為一種催眠,將自身的潛力給逼發出來,現代大多數所謂的會鬥陰拳的施術者,實際上本身便是高明的催眠師,只是打著這個旗號招搖撞騙。而毅力,表現在對疼痛感的忽略上,就算在與人打鬥的過程中,受到了傷害,但身體的速度等都不會隨著傷害而降低,反而一直保持先前的頻率,這對敵人也是一種心理上的打擊。
    「斗陰拳中還有一個重點,那就是關於超視力。」鹽爺用兩根指頭指著自己的雙眼道,「往往熟練使用斗陰拳的人,無論在有沒有光源的情況下,即便是伸手不見五指,都可以準確判斷出周圍有沒有障礙物,對方在什麼地方,當然習武到一定境界的人也可以做到這一點,用聲音來辨別方向,但如果沒有聲音呢?面對高手的時候,敵人不會發出任何聲音,即便是有聲音發出,那也是殺招到了自己的跟前,想避開都為時晚矣,還有最後的超級記憶力,卻是最重要的,乃是施術者本身的天賦,沒有這一點,很難做到熟練使用斗陰拳……順唐,你的記憶力我覺得一直不錯,但是我現在告訴你的是一種快捷的方式,這種方式最適用於你們開棺人,因為只有你們憑借這種方式才不會跑魂。」
    「跑魂?」胡順唐很不解。
    「跑魂就是人體靈魂出竅後,沒有正確的方法,靈魂便永遠無法回到自己的身體內,正常人來算,一個小時內無法返回,就會變成死人,或者植物人。」蹲在江邊的夜叉王起身說。
    一旁的莎莉聽了倒是見怪不怪,只是那圖財聽見這些目瞪口呆,雖然沒有記住多少,倒是聽清楚了「開棺人」三個字,臉上多了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這種職業曾經也聽祖輩提到過,說是進入某些地方做買賣前,就必須要找這類人一起前往,至於為什麼?祖輩只是簡單地回答可以降低傷亡。
    「為什麼最適用於開棺人?」胡順唐又問,這次他直接看著夜叉王。
    夜叉王哼了一聲,來到胡順唐跟前,伸出一根手指捅了捅胡順唐的額頭道:「因為你們這種人,有過靈魂離體的經驗,就算跑了魂,你身體內那雙手也會幫你給抓回來,所以死不了,但是你這種半桶水連孟婆之手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搞明白……」
    「孟婆之手……」胡順唐看向鹽爺,鹽爺搖頭,他雖說研究過開棺人,但對孟婆之手的秘密也沒有參透過。
    夜叉王從腰間抽出一道符紙,遞給胡順唐說:「這裡有道符咒,你拿去,緊急的時候可以助你離魂之用,但只能使用一次,而且保證要在五分鐘內返回,否則就死定了。」
    「怎麼用?」胡順唐拿過符咒問。
    夜叉王指著鹽爺道:「老頭子知道,你問他,我懶得回答,半桶水就是半桶水。」
    胡順唐壓抑住自己的怒氣,看著鹽爺。
    鹽爺將符紙拿過,看著上面的符號,有些吃驚:「攝魂咒?這是殺人的東西!」
    「對呀對呀,是殺人的東西,用不用隨便你,我也沒有強迫半桶水。」夜叉王顯得很不耐煩。
    鹽爺把符紙揉成一團,正要扔進水中,卻被胡順唐一把奪了過來,鹽爺忙道:「這符紙不用咒語,只要貼於腹部就可以讓人死亡,我沒有聽說過有人在這種符紙下能活著!」
    「也許我不一樣。」胡順唐將符紙小心翼翼疊好,找了一個小塑料袋封緊放入貼身的口袋之中,又回頭看了一側的莎莉一眼。
    莎莉知道胡順唐冒著性命的危險所做的一切,完全是為了胡淼能夠復活,對胡順唐來說胡淼完全可以勝過一切,而自己就連做替代品的資格都沒有。越想越亂的莎莉起身來,向另外一側走去,想一個人靜一靜,卻沒有想到沒有走多遠,便看到原本還在身後的夜叉王站在前方,似乎在等自己。
    「活著比死了更危險不是嗎?」夜叉王開口說。
    莎莉沒有理夜叉王,轉身就走,夜叉王搶先一步攔在莎莉的跟前:「別人的東西始終有一天會還給別人的,但是如果你能夠變成那個人呢?」
    莎莉愣住了,隱隱約約明白了夜叉王是什麼意思。
    夜叉王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的太陽穴,偏頭道:「胡淼的記憶還在這個地方,抓住合適的機會,善用她的記憶,你就是胡淼,不過卻要完全拋棄莎莉的身份……要得到終歸要付出代價的,就看你自己覺得值得還是不值得。」
    說完後,夜叉王開始往回走,大聲喊道:「半桶水,準備一下,要下水了!」
    莎莉站在那,看著夜叉王的背影,呆呆地看著,來到江邊,盯著江水中倒映的月亮,還有自己模糊的倒影,伸手摸著自己那張本應該屬於胡淼的臉,道德在這一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與此同時,那名被喚作格格的女子站在山頭,用望遠鏡看著莎莉,隨後又抬高望遠鏡,看著遠處的胡順唐、鹽爺、圖財和夜叉王四個人,數道:「一、二、三、四、五……五個人,比先前來崖墓入口時多了一個。」
    女子說完後,放下望遠鏡若有所思,身後一名保鏢低聲道:「格格,他們五個人好像不合。」
    「看得出來,還有……」女子側頭冷冷地盯著那名保鏢,「我說過很多遍,不要叫我格格。」
    「是。」保鏢接過女子遞過來的望遠鏡,恭敬地站在一側。
    女子將外面的風衣脫下來,露出裡面的緊身衣:「潛水設備什麼時候能送到?」
    「潛水設備附近不好找,大概還需要一個小時。」保鏢回答。
    「我給你半個小時。」女子冷冷地說,蹲下來看著遠處正在清點設備的胡順唐,自語道,「有點意思。」
    
    正文 第二十九章[水下盜洞]
    
    江上,穿著潛水服,背著氧氣瓶的夜叉王走在最前面,從江邊慢慢淌著水向對面的玉梭山走去。一開始江水僅僅是沒到腰間,隨後很快便到了頸脖處,夜叉王扭頭來朝身後的胡順唐等人點點頭,將氧氣管含上,自己先潛了下去。
    胡順唐幾人也學著夜叉王的樣子潛了下去,在前方的胡順唐同時打開了水下燈,照亮了水下,可夜叉王好像根本不需要燈光一樣,在漆黑的水下很容易就辨別了方向。本來江面下的水流應該相對比較平緩,可到了江面中心地帶,水流開始越來越急。胡順唐停下來,回身去看身後的鹽爺、圖財和莎莉三人,三人的速度極慢,在水中也特別吃力,特別是鹽爺,完全不適應潛水的裝備,動作看起來非常不自然。
    胡順唐抓住鹽爺的手,向前指了指,又用手比劃了一下,示意游過中心地帶就沒有問題了。
    鹽爺使勁抓了一下胡順唐的手,隨後變換了隊伍,走在最前,但停頓幾分鐘的時間,前方的夜叉王卻不見了蹤影。
    四人不敢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停留,只得拚命游到江對面。
    夜叉王所選的過江地段是屬於江水彎道處,算是玉梭山附近寬度最窄的一個地方,相對來說到江對面距離較近,不好的則是彎道處水流特別急。但在兩者只能選其一的前提下,對於這群幾乎沒有用過潛水設備的人來說,只能選擇距離江對面最近的地方。
    好不容易到了江對面,胡順唐浮出水面,抬手就抓住江面邊緣山體下方的一塊岩石,隨後將鹽爺奮力拉起來,又安置好了莎莉和圖財兩個人後,這才開始四下尋找起夜叉王來。可周圍黑乎乎的一片,就算有明亮的月光也無法看清楚太遠的地方,雖說這裡偏僻,胡順唐也不敢輕易在水面上開燈,擔心會被周圍的農民察覺,於是四下低聲呼喊起夜叉王的名字,但聲音傳不出多遠便被江面湍急的水聲所覆蓋。
    抓著岩石的圖財摘下呼吸器,罵道:「過江而已,至於還穿潛水服嗎?游過來不就行了。」
    胡順唐瞪著他,伸出手指往江面下指了指,意思說等下還得往下面潛。況且在這個季節不穿潛水服,光是水溫就會讓人渾身麻木,就算暫時能夠堅持,進了崖墓後要是無法生火,難不成要穿著濕衣濕褲?四川的濕冷,就算是冬天生活在零下二三十度的北方人都受不了,更何況跳入水中再爬起來。
    在寒冷的江水中等待了十來分鐘,幾人的嘴皮都凍得發紫的時候,夜叉王才突然從胡順唐身後的水中鑽出來,摘下自己的呼吸器道:「左側五十米,下潛,你們最好抓著山體旁邊的岩石往下爬,我在洞口等著你們。」
    說完,夜叉王又重新潛了下去,胡順唐擔心會跟丟,對鹽爺等人打了個手勢,自己趕緊潛落下去。圖財看著幾個人相繼潛了下去,表示不解,沒明白在彎道處江面上的水流最為湍急,自己則抓著旁邊的岩石向前方慢慢摸過去,誰知道走了不到五米,就被一股巨大的水流給衝向江面的中心。
    圖財受了驚,又因為沒有戴呼吸器,頓時慌亂起來,因為隨身攜帶鉛塊的關係,開始向下沉,眼看著就要被沖走,胡順唐及時趕到,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拖到一旁,幫他戴好呼吸器,又用手指著他的鼻子,警告他再不聽話,就不管他的死活。
    來到夜叉王所說的位置,胡順唐打開水下燈,發現夜叉王在水下一塊菱形的岩石後,艱難地抓著岩石的邊緣,努力保持著身體的姿勢,在那招手,示意他們趕緊下來。
    胡順唐領著鹽爺幾人抓著水旁邊的石塊向岩石方向潛去,隨後鑽到那塊巨大的岩石後方,通過燈光發現岩石後方有一個漆黑的大洞,洞口只能夠供兩個人同時進入。夜叉王先來到洞口,一隻手抓住洞口上端的邊緣,又伸出手來將鹽爺、莎莉和圖財拉進去,然後對胡順唐比了一個手勢,自己扭頭就鑽了進去。
    胡順唐抓著洞口邊緣往裡面游的時候,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身下快速地游了過去。
    胡順唐停下來,雙腿撐住洞壁的邊緣,用水下燈在周圍掃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誰知道再換回原先的姿勢時,燈光一掃而過,看見好像是什麼魚尾一樣的東西在旁邊一閃而過。
    變換姿勢,胡順唐用燈光隨著那東西消失的地方照過去,只能看見凹凸不平的洞壁,卻沒有看見其他任何東西,定了定神後向水道深處游去,游到盡頭,洞口開始直著向上,呈「L」形,抬頭已經能夠看清楚在最上端的燈光。
    游到出口,胡順唐冒出水面,看見已經脫下潛水服的鹽爺、莎莉和圖財三個人,鹽爺伸出手將胡順唐拉出水面,剛起身,就看見在旁邊的一具白骨。圖財呆呆地盯著那具白骨,胡順唐尋思這應該就是圖捌的屍體,心想圖財至少在這一點上沒有說謊。
    「剛才我看見有什麼東西在水道中,但一閃而過,沒有看清楚到底是什麼模樣。」胡順唐脫下潛水服,盯著那具白骨。
    莎莉輕聲道:「也許是魚吧……」
    「不可能,如果是魚,也太大了,現在涪江內根本不可能找得到那樣大的魚。」胡順唐否定掉,語氣有點硬,原本沒有其他意思,但莎莉聽到頓時閉上嘴,不敢直視胡順唐的目光。
    「不管如何,總算是都平安進來了,不過也算知道這崖墓的一個秘密了。」鹽爺摸著被人工挖掘出來的通道。
    脫下潛水服,整理著衣服的胡順唐問:「什麼秘密?」
    「那邊的崖墓和這邊的崖墓完全不在同一座山,你沒發現?」鹽爺反問。
    胡順唐點點頭:「發現了,我也是要下水之前才猛然意識到的,也就是說兩座崖墓不一樣?」
    「不是兩座,在那邊已經成為景點的崖墓也至少有十來個,那僅僅是已經發現的,從旅遊圖冊上的照片來看,過於簡陋了,也許那邊只是個掩飾。」
    「掩飾?你的意思是說,那邊的崖墓是假的,這邊才是真的。」
    「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這邊的崖墓肯定藏著什麼不想被人發現的東西。」
    「牧鬼箱?」
    「也許吧。」
    鹽爺和胡順唐兩人一問一答之間,到前方去查看的夜叉王還沒有返回,倒是在旁邊呆呆盯著那具白骨看的圖財發話了:「我就沒想明白……」
    「沒想明白什麼?」胡順唐來到那具白骨前問。
    圖財看了一眼胡順唐:「你說說為什麼我祖上個子都這麼高,到我這一輩都變成個半殘廢了?」
    圖財這麼一說,胡順唐才注意到那具圖捌的骸骨身高至少在一米八左右,而圖財卻只有不到一米七的身高。
    「基因突變,也許是你媽個子不高的緣故吧。」胡順唐說,說完就往前方走,用手電筒仔細觀察起這個盜洞來,這個洞穴實在是太大,大得有點不可思議,真如圖財所說,就算耗費大量的人力,短時間內也沒有辦法挖掘出來。
    「我媽個子的確不高,但我爸也不高。」圖財還在糾結身高的問題,胡順唐沒理他,看了一陣洞穴,又照亮了前方,前面的通道越來越窄。
    鹽爺和莎莉走在後方,也仔細地看著這個盜洞的洞壁。
    胡順唐轉過頭來,問圖財:「你也算半個專業人士,憑你的經驗挖出這個洞來要花多長的時間?」
    「半個專業人士?爺本來就是專業的好不好?」圖財顯得很不高興,「要我實話實說,這個洞要想挖出來,完全不可能。」
    「的確不可能。」鹽爺在一旁搭話,「要在水下做這種事,就算是現在都難,現代技術可能在水下埋炸點,但是往回退幾十年上百年,只能用人力是很艱難的。」
    圖財摸著洞壁說:「這不是泥土,完全是石塊,那塊石頭讓你在上面鑿個洞出來都困難,更何況是鑿個這麼巨大的洞,而且現在做這種買賣,幾乎都不用從前的老辦法了,能炸就炸,哪兒管得了那麼多。」
    胡順唐打著燈向前面慢慢走著,奇怪夜叉王怎麼又不見了蹤影,又問:「以前你們用什麼法子?」
    「以前探土用洛陽鏟,往地下打,現在那些考古的人不是也用這東西麼?就為了能夠查清楚底層下面的情況,但頂多能夠打下去個二三十米就了不起了,再說了現在盜墓誰還能輕易找得到那種什麼小說中才能找到的大墓地宮,我們現在用的法子就是螺旋鋼筋。」圖財道。
    「螺旋鋼筋?」胡順唐轉頭來看著他。
    圖財點頭:「對,因為有螺旋紋,而且比較堅硬,遇到硬面也可以打得進去,再拉出來,螺旋紋會帶著下面的泥土,從顏色上來判斷下面的土層情況,然後用皮尺一量,大概就知道挖多深和挖掘需要的時間,如果有硬土層或者石層,挖開後就用炸藥!」
    [註:螺旋鋼筋這個法子的確是現在大部分盜墓賊所使用的辦法,作者在2009年詢問一名陝西西安的警察時得知的,這個方法比較簡單,而且鋼筋這東西比較好找,隨便找個建築工地就可以到手,算是走捷徑技術含量不是太高的辦法,可盜墓賊本身一定要對地層中的表土層、耕土層、黏土層、文化層以及生土層有一定的認識,這樣才能做出大致的判斷,現在廣東一帶的地師,看羅盤,也使用鋼筋入地後用陰陽架支撐的辦法。]
    
    正文 第三十章[棺墓]
    
    胡順唐走到前方最窄的地方,手電照到在洞口處有一層暗紅色的血跡,血跡已經完全融入了石層之中,使得顏色看起來很像是硃砂色。
    胡順唐伸手摸了摸,應該是李瓜娃死時留下來的血跡,可往洞壁左右看,也有均勻塗抹的紅色,而且百分之百不是血跡。圖財和鹽爺上前來,仔細查看了一陣,不約而同說出了兩個字:「塗朱?」
    「什麼意思?」胡順唐問,不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
    「不應該。」鹽爺搖頭道,圖財也表示很奇怪。
    圖財趴下來,靠近摸了摸,然後聞了聞自己的手指說:「時間太久,聞不出什麼氣味來,但這石壁好像不是石頭做的,倒像是骨頭。」
    「骨頭?」胡順唐伸手摸了摸,果然那最小的盜洞四壁十分光滑,可什麼樣的東西才會有這麼大的骨骼,隨後退後幾步,照著那面跟前的石壁,再對應左右的石壁,果然能發現細微不同的地方。
    「中國人有自己獨特的喪葬文化,塗朱就算是最早喪葬的一種形式,因硃砂是紅色的,有點類似人的鮮血,加之人類早期時間對肉體和靈魂的認識,便產生了靈魂不滅的觀念,認為紅色象徵鮮血,而鮮血又是生命的來源和靈魂的寄居之處,所以在死去的人身上撒上硃砂或者同樣紅色的東西,代表賦予死者新的血液和生命,以另外一種形式復活。」鹽爺道,「最早的鬼文化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圖財聽得連連點頭,用讚許的目光看著鹽爺說:「老爺子懂得不少嘛?不過塗朱這種形式,在商朝中期就已經沒有使用了,大部分是石器時代的人類才用。」
    鹽爺聽圖財這麼說,略微有些驚訝,沒想到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圖財對這方面研究得還很透徹。圖財很會察言觀色,看見鹽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變化,便開始得意起來:「爺還不止懂得這些呢,沒有點文化知識,蠻幹的話是做不成買賣的,我曾經還想去考個什麼IBm呢!」
    「那叫mBA。」一旁的莎莉笑道,「IBm是電腦。」
    鹽爺聽圖財自稱「爺」,眉頭又皺了起來,上前一步對胡順唐說:「夜叉王大概先進去了,我們也趕緊吧,萬一這小子扔下我們跑了,可了不得。」
    圖財丟了面子,急於想挽回來,趴下來第一個鑽進洞裡,隨後道:「你們跟著我,保準沒事。」
    說完圖財以極快的速度鑽了進去,胡順唐緊隨其後,接著是莎莉,鹽爺殿後。
    鹽爺等前面幾人都鑽了進去後,自己掏出了一點碎紙,吐了口唾沫,貼在了旁邊的洞壁角落上。
    圖財在前,鑽過那個盜洞後,還未起身就見到了在旁邊的另外一具白骨,白骨身上還穿著奇怪的衣服,頭顱側向一旁,雙腿併攏,兩隻手則伸展開來,攤開向左右。
    「這應該就是李瓜娃。」鑽過盜洞的胡順唐說,圖財點點頭。
    胡順唐尋思了一下,掏出相機來,對著李瓜娃的骸骨拍了一張照片,又仔細從各個角度都拍了下來。圖財覺得奇怪,便問:「你拍這玩意兒幹嘛?」
    「研究。」胡順唐簡單地回答了兩個字,又拿出相機對著其他地方開始拍攝,閃光燈不停在墓室內亮起。
    「研究什麼?」圖財向周圍望去,墓室的陳設和父輩告訴給自己的一模一樣,在墓室的另外一側,還有那口被砸爛的石棺。圖財幾乎和鹽爺同一時間向那口石棺走去,鹽爺也不理他,自己蹲在那口石棺前,打開手電來,仔細地查看起石棺上面的花紋。
    「漢代石棺。」這次兩個人又同時說出來,圖財又一次顯得有些得意,但鹽爺卻露出很厭惡的表情。
    「鹽爺,他身上穿的是什麼衣服?」胡順唐蹲下,戴著手套用兩根手指夾著李瓜娃骸骨外的衣服搓了搓。
    鹽爺回頭,用手電照著胡順唐兩個手指夾著的地方,看了半天才說:「水服,算是以前古老的潛水服,但這種衣服和現代的潛水服不一樣,無法防水,相反入水後會緊貼衣服,目的就是為了輕便而且不會增加身體的重量,聽說是苗人發明的,後來傳到川北,少部分漁民和大多數撈浮財的人都會製作這種衣服。」
    「噢,明白了。」胡順唐看著那件李瓜娃身上的衣服,若有所思。
    莎莉拿著手電在墓室中四下走著,走了一圈後站在石棺前說:「這裡是漢墓,但卻有殷商時期的風格,從這些獸頭雕刻就可以看得出來。」
    「你也懂這個?」胡順唐扭頭去看著莎莉,莎莉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但此時又沒有辦法把話給圓回去,只得實話實說。
    莎莉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胡淼的記憶……我都有。」
    胡順唐點點頭,沒再說話,他最擔心的便是這一點——莎莉佔據了胡淼的身體,卻擁有胡淼本身的記憶。雖說這是件好事,因為胡淼對古文化和文字有一定的研究,特別是在經歷過「白狐蓋面」事件後,為了做好胡順唐身邊的「助理」,時常與曾經大學的教授用電子郵件交流,也買了不少資料在家中學習,雖說她本身對這些也感興趣,但更多的是為了幫助胡順唐。
    「中國的喪葬文化一開始是分開的,『喪』字在甲骨文中原意為採桑,後來變化成為了四種意思,失去、死亡、屍體以及喪葬的禮儀,而『葬』字在甲骨文中的意思是掩埋死者遺體的象形文字,其意為將死者的屍體掩埋在草叢中或者用井字形的棺槨裝殮起來加以埋葬,大約到秦漢時期,喪葬兩個字才開始合併起來使用,其中的禮儀,也就是現在我們所說的規矩分為很多種,王公貴族和平民百姓之間有很大的區別。」莎莉一股腦將腦子中出現的東西全部說了出來,說完後自己也有些驚訝,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說出這些話來,是因為胡淼記憶的影響嗎?
    胡順唐對莎莉的這番話,只是用「嗯」來回應,隨後開始也走到石棺跟前,去找那個盜洞,同時也看到在石棺的邦首位置還有一具骸骨,骸骨旁邊還放著一件水服,那具與李瓜娃骸骨不同的是少了上半身,只剩下腰身以下的骨骼。
    「被鬼水吞掉了?」胡順唐盯著那具骸骨,拍下了一張照片,「這應該是樊大富。」
    圖財在一旁接過話去:「應該是樊大富,圖捌先死,隨後是李瓜娃,接著就是樊大富,再然後是穆英傑,死亡的順序應該是這個,從發現骸骨的順序來說應該錯不了。」
    胡順唐點點頭,想起先前在水道中看到的那條巨大的透明類似魚尾一樣的東西,擔心那東西就是圖財所說的鬼水,當初聽圖財說起的時候,自己的第一反應便是當初在將軍墳中遭遇到的那種如同泥巴一樣,但會撲面致人窒息的不知名生物。想到這,胡順唐轉而去看石棺後的那個盜洞,俯身看去,盜洞口沒有被東西堵上,可是從圖財所說的「故事」中,穆英傑是用了奇怪的法子暫時封住了那個盜洞口,為了避免鬼水的侵襲,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看樣子夜叉王先鑽了過去。」胡順唐道,「這裡沒有什麼發現,我們也過去吧。」
    「等等!」鹽爺制止正要鑽過去的胡順唐,用手電照著墓室的周圍,最終手電光照在樊大富的那副骸骨上,「總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
    「什麼地方不對勁?」胡順唐抬頭問。
    鹽爺搖頭:「墓室不對勁,順唐,你退後。」
    胡順唐起身來,後退了幾步,鹽爺也隨之退後幾步,站在石棺的另外一側,用手電照著有盜洞的那面牆壁,隨後又用手電照了照來時有盜洞的那面洞壁。
    「顏色和材質不同。」胡順唐前後左右看了看說,「我們現在所站的方向,左右前後的洞壁顏色不一,左右洞壁顏色差不多,我剛才摸過,感覺上也應該都是石壁,可前後有盜洞的石壁卻不同,摸起來很光滑,沒有石壁表面上的那種凹凸感,像是什麼動物的骨骼。」
    「對。」鹽爺點頭道。
    莎莉緊挨著胡順唐站著,圖財在一側卻說:「骨骼?不可能吧,什麼樣的東西有這麼大的骨骼,陸地上的動物只有大象,川北哪有大象?再說了,就算是大象的骨骼,也不可能鋪開有這麼大。」
    胡順唐從包中掏出一把鐵錘,走到右側的洞壁前,用力狠狠敲了幾下,用手電去看,連痕跡都沒有,接著又走到有盜洞的那面洞壁前,才敲了一下,就滑落出了一塊「碎石」下來。胡順唐俯身拿起那塊「碎石」,在手中摸了摸說:「怎麼摸起來都不像是石頭。」
    「這間墓室的長度和寬度也有些奇怪,站在中心點看起來像是四方形,可你走到其中一個角落,你們來看,我先前在角落拍下來的全景照片……」胡順唐打開相機,翻查到現在拍下來的一張照片,從照片中來看,也許是因為角度的原因,墓室並不是四方形,而是長方形。
    鹽爺看了一陣,蹲下來用手摸著下面的地面,地面也是堅硬的石頭,幾乎沒有任何縫隙,摸了一陣後讓胡順唐拿出紙筆來,用筆在紙上畫了一個所在墓室的平面圖,隨後放下筆,問:「你們看,這像什麼?」
    這個圖案眾人只看了一眼,便不約而同地說出了兩個字來:「棺材!」
    另外一方面,地下水道入口處,原本平靜的水面中多了一絲波紋,從波紋的中心處伸出一個細小的探頭,探頭在周圍旋轉了一圈後又慢慢沉下去,緊接著一隻手從水面伸了出來,將一個防水袋扔了上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不解的死法]
    
    十分鐘後,水道入口處多了五個穿著潛水服的人,領頭的婉清取下面罩和呼吸器,用額前的手電照著跟前的通道,自語道:「爺爺果然說得沒錯,有條水道可以進來。」
    婉清身邊一個身材最高大,看似應是其他三人頭目的男子一邊脫潛水服一邊說:「為什麼主子一開始不來這裡?偏偏要去那邊的崖墓,明顯是兩個不同的方向。」
    婉清道:「別忘了,他已經九十多歲了,記性不太好,況且先去那邊是我的主意,就算讓人發現也查不出來我們真正的目的,還有,從現在開始你們都叫化名,如果與先前那批人遭遇,不能暴露身份,互相稱呼化名。」
    男子點點頭,向身後那三名已經脫下潛水服,正在往臉上塗抹迷彩的男子比了一個手勢,三人會意從各自的防水袋中取出裝備開始佩戴。此時,男子則蹲下來從腳踝處的槍套中掏出一把貝雷塔掌心雷交給婉清:「格格,以防萬一。」
    婉清接過掌心雷,打開看見裡面兩顆子彈已經上膛,掃了一眼其他人,發現其他三人也都佩戴有手槍,便冷冷問道:「怎麼帶過海關的?」
    男子回答:「找蛇頭送過來的。」
    婉清靠近男子,直視他的雙眼道:「黎明,請你記住,這裡是中國,你用美國的持槍證在這個地方佩戴槍支是違法的,如果被抓住,不是那麼簡單可以脫身,明白嗎?」
    被叫做黎明的男子辯解道:「格格,這是主子吩咐的!說是以防萬一!」
    婉清鬆開黎明,逼其對方貼近了洞壁,沉聲道:「一、主子不在的時候別叫我格格,你可以直接叫我婉清,反正這不是我真正的名字;二、主子不在的時候,我說了算,希望你記住這兩點。」
    婉清說完,不等黎明回答,側頭問其他三人:「除了手槍,還帶了什麼?」
    「除了手槍,就是弩弓,子彈也不多。」黎明回答,其他三人低下頭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不敢說話。
    「是嗎?」婉清離開黎明跟前,蹲下來,用手打開其中一個防水包,帶著嘲諷的語氣問:「連火箭筒都沒帶?」
    婉清問完,其中一個腦子抽筋的傢伙抬頭道:「重武器不好找,而且也不方便攜帶……先前黎明帶我們做了戰術評估,認為需要使用重武器的幾率不大。」
    黎明當然知道婉清問的是反話,狠狠地踹了回話的那傢伙一腳,差點將他踹回到水道裡去。
    婉清起身,將掌心雷收好,放在緊身衣胸口的位置,隨後正色道:「下不為例!不過請幾位記住,尋找牧鬼箱的過程中,沒有必要不要使用武器,與其他人遭遇時,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傷及人的性命,最重要的是,你們都不能出事!明白了嗎?」
    「明白了!」四人齊聲回答。
    「準備吧。」婉清說完,開始脫下自己的潛水服,其他四人也開始佩戴裝備,不到一分鐘便整理完畢。
    五人向通道的深處走去,先前發現在通道入口處的那具骸骨讓黎明覺得有些奇怪,人死亡,就算是被怪物吞噬,其骸骨上也不會變成白森森的白骨,上面連一絲乾涸的皮肉都不剩下,更何況此人外面還穿了衣服,衣服裡面便是骨肉,他們是退役軍人,十分清楚人在死亡時如果穿了衣服,屍體腐爛後,不管經過多少年的時間,衣服上面多少都會粘上一些死者體表的東西,可那具白骨黎明查看過,乾淨得有些離奇。
    來到只能供一人爬行的盜洞口時,黎明問:「格……婉清,牧鬼箱到底是什麼東西?」
    婉清搖頭道:「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聽我爺爺說那是神器。」
    「神器?」黎明覺得很奇怪,「是幹什麼用的?」
    「不知道,爺爺沒說過,他時日也不多了,我只是想在他閉眼前,找到這件東西,圓他一個心願而已,其他的事情就交給老天爺來定奪吧。」婉清說完,向盜洞中爬過去。
    黎明知道婉清所說的「其他的事情」指的便是所謂的「復興大清」,他們只是退役後被王安朝僱傭的保鏢,實際上與僱傭軍性質相同,誰給錢就給誰賣命,誰給的錢多誰就是顧主,雖說他們也知道王安朝的理想和幻想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區別,就連王安朝自稱是中國清皇朝的後裔,在他們看來都只是一個患了老年癡呆症老頭兒的胡言亂語。
    與此同時,胡順唐等四人已經進到了第二間墓室中。
    盜洞口左右兩側,被打開的罐子,還有兩枚棺材釘,以及一張破破爛爛黑黃相間的布。
    胡順唐拿起一枚棺材釘,放在眼前仔細端詳起來,鹽爺同時拿起另外一枚棺材釘,兩人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兩件事,第一便是圖財所說的不假,的確有穆英傑這個人,從先前發現的骸骨來看,鬼水的存在也不是危言聳聽;第二穆英傑本身的身份百分之百與開棺人有關係。
    「棺材釘、簡易的封魂罐以及……五禽骨粉。」胡順唐摸了摸散落在周圍各處的五禽骨粉,七十年過去了,大概是因為崖墓內乾燥的關係,這些五禽骨粉並沒有化去,還好端端地散落在原地。
    穆英傑和圖拾三跑進了這間墓室中,隨後穆英傑封閉了盜洞,照這裡的東西來看,假不了,穆英傑也必定就是開棺人,否則不可能出現五禽骨粉,胡順唐用手指沾著五禽骨粉輕輕搓著。
    「先前的墓室從平面圖上來看呈棺材狀,而那個石棺所擺放的位置則是在棺材的邦首部位,從整體大小分化下來,被砸破的石棺就像是巨大墓室棺材中的葬枕,換句話說,先前那間墓室本身就是一口巨大的棺材,不過這到底是什麼用意?」鹽爺沒有想明白,這種殉葬的方式還是第一次見過,就連從前都沒有聽人提起過。
    莎莉向一側看去,隱約在那裡看見有個人影,下意識抓緊了跟前胡順唐的手臂,胡順唐扭頭問:「怎麼了?」
    莎莉伸手指了指那個角落,胡順唐用手電照過去,發現在墓室的一角靠著洞壁有一具屍體,屍體頭低垂著靠在那,但和圖捌、李瓜娃以及樊大富骸骨並不相同,因為那並不是一副白骨,而是一具乾屍。
    胡順唐走到那具乾屍前,轉身問正在查看鬼頂柱的圖財:「這是穆英傑嗎?」
    圖財走近來,仔細查看了一番,搖頭道:「不確定,如果沒有其他人在那之後進來過,那只可能是穆英傑了。」
    正說到這,圖財發現了乾屍右手上還緊握著的駁殼手槍,點頭道:「有槍,應該是穆英傑,因為當時只有穆英傑帶了武器進來。」
    只有穆英傑帶了槍?胡順唐看著那支駁殼槍,還有散落在地上的彈殼,換了個姿勢蹲在乾屍的旁邊,向乾屍正對面看去,他用手電照著正對面的方向,又數了數地上的彈殼,一共有10枚彈殼,隨即又看到在乾屍的腰間還插著兩個沒有用過的彈夾。
    胡順唐取下彈夾,將彈夾中的子彈全部取出來,一共有10顆,應該是10發裝彈夾,而地上也有10枚彈殼,也就是說穆英傑在死前,將手中駁殼槍的10發子彈全部打了出去,隨後被什麼東西給殺死,但不一定是鬼水。
    按照圖財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