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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在一側倒地的沙發上,帶著一臉驚恐的表情。
    曾達到底在畫什麼東西?這樣的東西能算是線索嗎?
    曾達好像是看透了劉振明在想什麼:「案發現場是一個立體的空間,不管對方是什麼怪物,哪怕作案的是鬼,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對普通罪犯有普通的對付辦法,但說到底,案發現場永遠都能找到線索,雖然有些線索你用肉眼看不見,但要學會去聯想,憑借現場發生的一切來假想,沒有假想就沒有推理這麼一說。」
    劉振明默默點頭。
    曾達坐在畫板前又問:「你先前是不是遇到過孩子,小女孩兒,穿著紅色的衣服?」
    曾達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好像閃過什麼東西。
    劉振明抬起頭看著曾達,有些奇怪他是怎麼知道的。
    劉振明道:「對,看見了,不僅僅在電梯內,在頂樓也看見了。」
    曾達「嗯」了一聲,將夜叉王過去犯下的案子簡單地講述了一遍,隨後又說:「之前胡淼告訴過我,她在電梯內也好像看到了孩子,但不確定,不過監控室內的保安卻通過通訊器告訴她,從攝像頭中的的確確看到有一個孩子和她一同乘坐電梯,但你救下胡淼後,你們兩人想去監控室查看監控錄像中到底拍到了什麼,可惜監控錄像被人拿走,兩名保安也慘死。」
    曾達頓了頓又說:「也就是說在那之前,夜叉王實際上還是想掩飾什麼東西,似乎想掩飾他的作案手法,殺人手法,可矛盾的是既然要掩飾,為什麼又要在兩名保安的屍體下留下自己的標誌?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警方,他在逃獄後就來到了醫院。」
    「逃獄!?」劉振明很震驚,難道說這個兇手曾經被抓捕,又逃出來的嗎?
    曾達點頭:「對,逃獄,他是判了死刑的重刑犯,但對外界宣稱已經槍斃了。」
    劉振明想起來詹天涯告訴他鹽爺沒死,只是被關在某個最安全的地方,這種方式和對外宣稱夜叉王已經槍斃,實際上被關押起來是相同的。
    劉振明忍不住問:「關在哪兒?」
    「普通監獄。」曾達簡單地回答。
    這個回答讓劉振明知道鹽爺所關押的地方必定是不普通,否則的話曾達怎麼會說出「普通監獄」這四個字。
    「輪迴間!」曾達起身走到一面牆壁處,伸手拍了拍,說出這樣三個字來。
    劉振明皺起眉頭問:「什麼意思?」
    曾達告訴劉振明和胡淼,在會同時產生死亡和生命的地方,就被稱之為輪迴間。例如說醫院,這類陰陽兩氣混合的地方也可以稱為輪迴間。佛家中稱,輪迴間只存在於人和冥界之間的一個空白區域,在道教中也有陰陽界這種稱呼。但凡墮入陰陽界的,就等同於萬劫不復,無法輪迴,一輩子只能呆在那個地方。不過印度佛教之中是沒有這種地方的,最關鍵的是在印度佛教的傳說中夜叉只是財神身邊的侍者,沒有善惡之分。可佛教傳到中土之後,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夜叉與修羅開始對立,而夜叉為了躲避修羅,或者是成為修羅,便躲避到了陰陽界,在那裡成為了半人半神的東西,民間也稱為半人半鬼,形態不一。
    「總之一句話,陰陽界之中存在的東西,並不屬於六道之中,無法輪迴,無關生死。」曾達說完後,補充了這樣一句話。
    「曾達你的意思是說,夜叉王之所以要選擇在醫院,僅僅是因為這裡是輪迴間,陰陽界,對他來說如魚得水?如果離開了這間醫院,他就無能為力?」劉振明問,這樣一說,劉振明的確覺得奇怪,如果夜叉王真的要置自己和胡淼於死地,在那夜兩人去刑警隊的時候也可以做,但卻平安無事,再者因為胡淼母親懷有所謂的鬼胎,所以他們必定會再次回到醫院,不可能扔下胡淼的母親不管。
    「也許吧,只是這間醫院很奇怪,地氣很渙散,並不集中,你們不覺得嗎?」曾達反倒覺得劉振明和胡淼兩人很奇怪。
    胡淼聽了半天,終於問:「你們說的夜叉王到底是誰?」
    劉振明和曾達都沒有回答胡淼這個問題,曾達是不想嚇著胡淼,而劉振明只是根本不知道夜叉王的過去。
    「胡淼,你還記不記得你暈過去之前發生了什麼事?」劉振明問。
    劉振明這樣一問,胡淼臉就紅了,低下頭去,雙手抓住被子,她總不能告訴劉振明在暈過去之前,她做了個春夢,而且春夢的男女主角是胡順唐和自己?而且夢的真實程度就像是真正發生過一樣。但這些還不重要,重要的是胡淼從前甚至有些害怕男女之間的那種事,可在那個所謂的夢中,卻驚奇地發現自己體內好像隱藏著一種隨時都會爆發的慾望……
    那時候,當胡淼在躲避那個從床下慢慢爬出來,蠕動著身體向沙發前爬來的小女孩兒時,自己從沙發上摔倒下去,可同時身體已經沒有辦法動彈,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兒越來越靠前,整張臉上也佈滿了奇怪的紋路,清楚可見皮膚下的淡藍色的毛細血管。
    自己的身體則好像被注入了什麼東西一樣,變得像石頭一樣僵硬,沒有辦法動彈,沒有辦法喊出聲來,天花板好像也在逐漸下壓,離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近。
    最終,女孩兒爬到了胡淼的身體上端,兩隻手從身後甩了過來,直接搭在了胡淼的胸口,口中的舌頭慢慢伸了出來,舌頭上還帶著一種濃濃的淡白色粘液,隨後舌頭竟伸長放在了胡淼臉頰的一側,雖然那舌頭很恐怖,可女孩兒那張佈滿淡藍色血管的臉卻帶著一種很奇怪的表情,並不猙獰,相反很溫柔,就好像是一個孩子纏著自己爸媽買冰淇淋,最終得償所願後的那種心滿意足。
    胡淼的目光隨著那條舌頭左右移動,她很想叫出來,拼盡全身的力氣想要去大喊一聲,可當嘴巴終於張大時,卻聞到在臉上的舌頭竟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很香,甜甜的,帶著青草的氣味……
    當那股氣味通過鼻腔進入胡淼的身體後,胡淼的眼睛開始瞪大,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眼前所看到的情景在瞬時間就產生了變化,變化之快,讓她本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完全置身於了眼前所看到的情景之中--廣福鎮的棺材鋪中的裡屋房間,房間內到處掛著紅布,周圍遍插著新婚的蠟燭,自己則戴著新娘的蓋頭坐在床上,透過蓋頭的縫隙看去,「胡順唐」就坐在自己的床邊,正在脫掉自己的鞋子。
    「胡順唐」脫掉鞋子後,面帶微笑坐到了胡淼的跟前,那張臉慢慢湊了過來,同時伸手揭開了胡淼頭頂的新娘蓋頭,在她的臉上輕輕一吻,在胡淼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胡順唐」的嘴巴又湊到了她的雙唇上,舌頭在胡淼的嘴中輕輕攪動,那種突如其來的刺激讓胡淼全身在剎那間一緊,隨後又慢慢開始放鬆,雙手環抱著眼前這個男人,開始配合著他的動作,回歸人類的本能。
    「胡順唐」擁抱住胡淼的雙手,慢慢從她身後拿開,開始解開胡淼上衣的扣子,在他的右手劃過背後那條胸圍帶時,胡淼覺得整個胸口要爆開了一樣,有一種胸悶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卻是那麼的美妙。
    胡淼閉上眼慢慢向後倒去,輕聲呻吟著,配合著「胡順唐」的每一次動作,當他的手最終移動到胸部上時,胡淼渾身止不住輕微地抖動著,感覺腹部像是火燒一樣,突然有一種想要被胡順唐抱緊填滿的感覺……
    胡淼輕輕摟著「胡順唐」的脖子,感覺到他的一隻手開始慢慢下滑,從胸部到了腹部,在腹部畫了一個半圓後,開始像下身處摸去。
    胡淼開始還下意識地夾緊了自己的雙腿,可當「胡順唐」的那隻手到達雙腿之間時,她漸漸放鬆了身體,將雙腿分開,咬住嘴唇臉轉到了一旁。
    一種滾燙的感覺順著「胡順唐」的那隻手傳遍了她的全身,隨之那股熱浪最終匯聚到了雙腿之間,胡淼也不知為何猛地夾住了「胡順唐」的那隻手,張嘴輕輕地咬住了「胡順唐」的嘴唇,感覺到自己和對方的嘴唇都在輕微的抖動。
    當「胡順唐」的手指慢慢伸進胡淼的褲子中時,胡淼的嘴唇死死地咬住他的一瓣嘴唇,呻吟聲開始變得低沉,但也是拚命強忍住,她從未想到過男女之事竟會是這樣。
    那隻手慢慢伸進褲子,觸摸到那個敏感地帶時,胡淼渾身開始顫抖,那個地方就連她自己洗澡的時候,都害怕深入,從前自己對男女之事的恐懼甚至超過了鬼怪之說,可此時卻發現自己一直在躲避著心中的那種慾望。
    「胡順唐」的手指終於進入那個縫隙後,胡淼整個人的身體一下收緊,雙臂抱緊對方,呻吟聲開始變大,隨著手指的來回進入有節奏地叫了起來,同時自己也感覺到有液體開始不斷從那裡湧出……
    「輕點……有點……疼……」胡淼輕聲道,說話時還伴隨著低沉的吸氣聲,這種吸氣聲伴隨著對方在自己耳邊沉悶的呼吸,兩個人好像此時已經融成了一體。
    如果……胡淼當時知道,在她盡情享受這一切的時候,抱住她的實際上還是那個從床上慢慢爬出來,渾身骨節盡斷的小女孩兒,她恐怕會留下一輩子的陰影。
    那具形容走屍的女孩兒死死地摟住了她的身體,那個很長的舌頭在胡淼的眼中變成了胡順唐的手,正在她全身上下慢慢地舔動著,當她眼中看到「胡順唐」的手從下身處拿出,手上還帶著自身分泌出的液體時,實際上只是舌頭上帶著那種類似屍液的東西,當那種液體開始慢慢滴到胡淼的胸部時,她竟還毫不知情用手指摸著,然後放入了自己的口中,開始脫掉自己的衣服……
    也就是這個時候,一直站在休息室門外的劉振明終於撞了進來,在喚醒胡淼無用的情況下,只得一掌將她劈暈過去,免得她再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春夢中的一切,胡淼心中很清楚,但不可能將詳細的細節告訴給曾達和劉振明兩人,畢竟她是個女孩兒,於是只是說自己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但胡淼在那個所謂的夢中所面對的是什麼,她自己不知道,曾達和劉振明也不知道,只有那個躲在暗處,一直獰笑著的夜叉王真正的看了一齣好戲。
    房間內又一次沉悶了下來,氣氛變得很奇怪,曾達感覺到胡淼在隱瞞什麼,也不知道隱瞞的這一切對抓住夜叉王到底有沒有實際性的幫助,此時休息室的門突然被人一腳給踢開,門狠狠地砸在背後的牆壁上,眾人抬頭看著一個穿警服的胖子出現在休息室門口,大喝道:「誰是劉振明!?站出來!」
    曾達看了一眼那個胖子,眉頭一皺就將目光轉向了其他方向,而劉振明和胡淼則死死地看著警察,剛才門的撞擊聲,讓胡淼心臟都快被嚇得跳出來了,趕緊摀住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了幾口氣。
    劉振明起身來,看著那個胖子警察雙肩上的警銜--三級警監!?
    是誰?來做什麼?
    
    正文 第二十六章[真有奇人?]
    
    胖子警察走進休息室,環視了周圍一眼,最終目光落在了已經起身來的劉振明身上,很不禮貌地指著劉振明道:「你就是劉振明?」
    劉振明很有禮貌地回答:「是的,請問您是?」
    胖子悶哼一聲,昂起頭來說:「我是這個片區的派出所所長,負責本片區的所有案件,之前我的人告訴我,在樓頂墜屍案發生時,你就在案發現場,但不配合我們的工作,聽說你也是警察,還是省廳的?」
    劉振明不知怎麼給這個胖子警察解釋,總不能告訴他實情吧?但看到這個胖子趾高氣昂的模樣,心裡很不爽,脾氣一下就上來了:「所長,我的確在現場,但我沒有不配合工作,而且現在這個案子據我所知,你沒有管轄權。」
    「沒有管轄權?」胖子冷笑道,「這是老子負責的片區,在這裡就老子說了算,你現在老老實實跟我回去,配合調查!」
    「聽說你這個片區破案率一直高居不下,現在看來是真的,有你這樣負責的所長,長見識了。」此時一直保持沉默的曾達慢悠悠地說,偏頭去看著那胖子所長,「但是我得告訴你,這不是抓賣淫嫖娼,是刑事案件!沒有油水可撈!你只有配合調查的權力!明白嗎?」
    「你他媽的是誰?」那胖子所長,聽到「沒有油水可撈」幾個字,臉色一下就沉了下來,同時劉振明還發現門口也站著兩個派出所的民警,其中有一個還是輔警。
    曾達起身來,走向那胖子所長,邊走邊說:「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是2009年當上的所長,隨後連續幾年拿過先進個人稱號,不過我一直想不明白,你這種一身肥肉,帶著啤酒肚,一年中365天,有300天都在被周圍人投訴的白癡,是怎麼得到這些稱號的?」
    那胖子等著曾達,伸手指著對方的鼻子罵道:「你媽的是誰?敢對老子這麼說話!」
    曾達來到那胖子所長跟前,俯視著那胖子,曾達的個子足足比胖子所長高出了一個半腦袋,那胖子在他面前完全變成了一顆穿著警服的湯圓。
    「別管我是誰,你沒資格問,總之你只需要知道這件案子你沒有任何管轄權,也輪不到你調查,現在滾回去還保得住你的飯碗。」曾達冷冷地說。
    「你媽了個……」胖子剛罵了一半,曾達就把自己的證件砸到了他的臉上。
    曾達一把抓住胖子,看著他雙肩上的警銜:「三級警監是吧?我在想你是靠什麼關係坐上這個位置的?花錢買的?還是家裡有什麼親戚是省上的高官?」
    胖子拿過曾達的證件看了一眼,雙眼瞪大,但隨後還是恢復了剛才趾高氣昂的模樣,狠狠地說:「你媽的,你知道我爸是誰嗎?我爸是李……」
    話還沒有說完,胖子就挨了曾達一拳,那一拳力道十分大,胖子整個人騰空向後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休息室對面的牆壁上,腦袋一歪,暈死過去,在門外守著的兩個民警驚呆了,盯著自己的頭兒,其中還有一個竟然想去拔槍,另外一個輔警也去摸身上的警棍。
    劉振明眼疾手快,上前去將那個拔槍的民警手按住,輕聲道:「自己人,不要做傻事,都在看著呢。」
    周圍已經站滿了看熱鬧的醫生和護士,有人打警察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但大多數人看胖子挨揍都在低聲喝彩,畢竟這個王八蛋上任後就沒有做過什麼好事,屢次被內部調查,但憑藉著自己家中的關係,還是死撐著保住了所長的位置。
    「你們在幹什麼?吃飽了撐得是不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走廊前方響起,劉振明趕緊一回頭,看清楚說話的人後,一下子愣住了,竟然是省廳的廳長!
    廳長從人群中擠過來,走到那個拔槍的民警跟前,低聲怒道:「你喜歡在公眾場合亮槍?從明天開始,你調去巡街。」
    那兩個民警驚呆了,目瞪口呆地盯著廳長,同時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個揍自己頂頭上司的老頭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愣著幹嘛?把他帶走!不要在這丟人現眼!」廳長又喝道,兩個民警趕緊架著那胖子逃一般的離開了。
    三人遠去之後,廳長看了一眼劉振明,也不說話,又看著在門口昂著頭的曾達,臉上的表情一收,低聲說:「曾老,收收你的脾氣。」
    曾達不依不饒:「老卞,你知道為什麼現在這麼多人罵警察無所作為,為虎作倀嗎?就是因為警隊裡存在這種拉關係走後門的敗類!一天不清除這些敗類,警隊在百姓眼中永遠都是糞坑!」
    劉振明見曾達直接稱呼廳長為老卞,而且廳長還非常有禮貌地稱呼曾達為曾老,回想起在省廳工作的時候,每天廳長幾乎都要到曾達的辦公室內問候,心想這個曾達到底是什麼人?
    「曾老,現在是非常時期……」廳長故意岔開話題。
    「對,所以我才使用非常手段,不能讓其他人觸碰這個案子,案情重大相信你也清楚,這個案子現在不歸地方警員處理了,你應該收到通知了,只是麻煩你告訴他們一聲,從此之後只需要配合我們調查就可,還有把在醫院裡所有人都給暫時撤走,一個都不要留!」曾達說話的語氣完全是在命令,劉振明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麼對廳長說話。
    廳長深吸了一口氣,只是說了「注意安全」四個字,隨後便離開了。
    劉振明看著廳長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後,這才將一直收起來的那口氣吐出來,長吁了一聲。
    曾達將劉振明拉進屋,關好門,淡淡地說:「做正事吧,老卞只是手癢了。」
    「手癢?」劉振明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曾達道:「你以為當大官好玩?那是對政客而言,老卞是實打實從基層打拼上去的,他倒希望啥時候給他個處分,把他下放到一線工作單位,有能力的人天天坐辦公室是屈才了。」
    劉振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曾達坐下後說:「好了,言歸正傳,現在這醫院裡的警察只剩下我和你兩個人,這個案子從現在起由我全權負責,眼下首要的任務是找到夜叉王到底藏在什麼地方?」
    「搜查醫院?」這是劉振明能想到的第一個辦法。
    曾達眉頭一皺:「搜查?要能搜查找出夜叉王,幾年前我們也不用費盡心機抓他了,這傢伙不是普通人,不能用普通的辦法去找他,我估計詹天涯那邊已經開始著手調查了,你就和我呆在這,查清楚胡淼媽媽的鬼胎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振明聽曾達說詹天涯已經展開調查了,一下子便緊張了起來,他想起自己與夜叉王私下的協議,如果讓詹天涯找到了夜叉王,那麼接下來又會接二連三地發生慘劇,不過在這種時候,夜叉王既不離開醫院,能躲到什麼地方去?
    此時,坐在床上的胡淼抓緊被子,問:「振明哥,順唐聯繫上了嗎?」
    對,胡順唐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與這件事有關嗎?劉振明歎了口氣。
    省道上,飛馳的商務車騰起一陣陣煙霧,胡順唐從右側倒車鏡內看著後方的灰塵,餘光卻一直在偷看車後座上的T.霍克和他女兒兩個人,奇怪的是,走了幾個小時,兩個人一聲不吭,半句話都沒有,甚至沒有半點聲響發出來,就算是睡著了,至少還能聽到響動吧?況且T.霍克的女兒也安靜得出奇,那種年紀的小孩子應該是很調皮才對,坐車也會不安分,就算不會到處動彈,也會問東問西。
    胡順唐扭頭去看旁邊的狄施闐,發現狄施闐睡得特別的死,手中還緊緊地抓著那個電話,懷中抱著那個手提箱,手提箱看來很重要,其中裝了什麼東西,胡順唐不知道,但肯定不止那晚在小旅館中看到的那些。胡順唐的目光從狄施闐懷中的箱子移到旁邊的旅行袋上,假裝咳嗽了一聲,前面開車的年輕人沒有任何反應,狄施闐也只是將臉側到了玻璃的那一面。
    T.霍克到底是不是霍克家的人?自己連真面目都沒有看見過,而那個小女孩兒也僅僅是看了個背影?
    胡順唐想到這,伸手去拉開旅行袋,剛拉開一截,自己的手腕就被狄施闐給一把抓住:「胡先生,請不要這麼做,我的僱主有嚴重的強迫症,也有狂躁症,小心傷到了自己。」
    胡順唐剛準備縮回手去,汽車就突然一個急剎車停下,胡順唐抓住旅行袋的手往前方一扯,直接扯出一個空隙來。這個時候,狄施闐第一時間轉身去堵住那個空隙,胡順唐下意識往那縫隙中一看,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沒有看到,但在剎那間好像看到有什麼亮光閃過。
    狄施闐立即將空隙給堵好,更加重了胡順唐的懷疑,就算是有心理強迫症,也不至於堵得這樣嚴嚴實實吧?難道T.霍克和他女兒有什麼地方沒有辦法見人的?胡順唐再抬頭去看剛才有縫隙的地方時,卻什麼都看不見,這次狄施闐堵得很死,不過當胡順唐抬眼看著狄施闐雙眼時,猛然意識到剛才從縫隙中看到的根本不是什麼黑乎乎的一片,而是人的一雙眼睛,只有眼睛才會在前方有光源的時候,發出那種一閃而過的光芒。
    不過,那是人的眼睛嗎?漆黑一片,佈滿了整個眼眶!
    「霍克先生,我有事要請教你?」胡順唐心想著不如趁熱打鐵。
    車後方沉默了一陣,隨後霍克的聲音響起:「胡先生,有什麼事嗎?」
    「我想知道,當年霍克家族的先人在找到鎮魂棺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狄施闐先生會告訴我,水牛壩村從此之後就消失了,我不是很懂這裡面的意思,消失是指村子滅亡了還是……」胡順唐說到這沒再說下去,故意將「滅亡」兩個字說得很重。
    沉默,很久的沉默,終於在汽車轉彎進了一條小路後,霍克才說話,這之間足足過了至少半個小時,胡順唐甚至懷疑這半個小時裡T.霍克在心中編造謊言,亦或者車後的根本不是什麼霍克家族的人,僅僅只是狄施闐找來的「演員」。
    「水牛壩村消失這種說法,是源自當年前去營救莎莉他們的清廷的一位軍官,而那位軍官也是那次浩劫後唯一存活下來的人,也就是他將莎莉給帶出了水牛壩村,交給了當時的美國駐中國使節手中,後來聽說他因此離開了軍隊,沒過幾年便得病死去。」
    唯一存活下來的人?還是清政府的軍官?胡順唐忙問:「是誰?」
    「那名軍官叫廖然,當時的官銜是協軍校,與他一同前往的還有一位協參領,名叫張浩天。當時為了營救霍克家族的人,清政府派出了幾百名士兵,但那幾百人都莫名其妙死在了水牛壩村,死因不詳,當然這些都是我花高價買回來的廖然筆記中所記載的,這份筆記被他後人保存了多年。在筆記中,特地還寫過除了村民、軍隊之外,還有兩個後來趕去的人也一同死在那,一個叫厲天生,一個叫厲天養,是兄弟二人,厲天生和胡先生一樣,是一位開棺人,而弟弟厲天養則是一位趕屍人……」T.霍克說到這,聲音略微啞了下去,變得有些模糊,好像嗓子不舒服。
    開棺人和趕屍人?而且還是兩兄弟?為什麼這兩人會那麼巧出現在水牛壩村?而且都死了,先不說幾乎已經確定身份的廖延奇沒有辦法對付那鎮魂棺,加上一眾百人的士兵,以及再來的開棺人和趕屍人,都束手無策?鎮魂棺到底是什麼東西!不對,這其中肯定有蹊蹺!
    T.霍克咳嗽一陣後,又將廖然筆記中所記載著他與張浩天為何要去水牛壩村,在路途之中的遭遇,以及自己又為什麼要返回重新增兵而來等等一系列的事情,當霍克說到廖然帶兵返回水牛壩村之後,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胡順唐正聽得入神,忙問:「接下來呢?又發生了什麼?那一個開棺人和趕屍人又為什麼要到那個地方?」
    T.霍克並沒有直接回答胡順唐的話,反而問:「胡先生,我想請問你,你是否真的相信有鎮魂棺這種東西?」
    
    正文 第二十七章[廖然的詭異筆記]
    
    是否真的存在鎮魂棺?胡順唐拿不準,以他所知道的來說,全世界範圍內棺材的種類有很多,但無論是哪個國家,很奇怪的是,就算在人類並沒有互相發現彼此存在,文化沒有得到交流之前,都不約而同產生了棺材這種東西,而且外型大多都很相似,並且下葬的方式也大同小異,但活壽材這種東西,只在中國存在,當然即便是再「神奇」的棺材,充其量也是在機關上下功夫,並不會存在有什麼特殊的功效,更沒有聽說過會使人長生不老。
    棺材是用來下葬死人的,與長生不老相悖,這一點上十分矛盾,這也是胡順唐一直懷疑的主要原因。
    「不,我不相信。」胡順唐答道。
    T.霍克沉默了一會兒說:「對,實際上在我知道有鎮魂棺這個東西的時候,我也不相信,長時間致力於用現代科學來治療家族的疾病,但無論花多久的時間,花多大的金錢,還是沒有辦法找到治療的方法,隨後我才翻看了買回來的那名清朝軍官的筆記,在看完之後,我堅信,鎮魂棺是一定存在的,同時也知道一點,只有開棺人才擁有能夠駕馭鎮魂棺的能力,除此之外,任何人去觸碰那個東西,都會遭致死亡!他們會全部死在水牛壩村,就是因為沒有聽廖延奇的勸告!」
    T.霍克說到這,開始劇烈地咳嗽,但咳嗽的聲音變得很尖,好像咳嗽聲並不是一個男人,相反卻像是一個女人。
    「為什麼必須要是開棺人?」胡順唐很不理解,這個職業的特殊他當然清楚,不過既然這口棺材是長生之用,應該和只與死亡打交道的開棺人沒有聯繫才對。
    「因為開棺人有一雙別人沒有的手……」這句話T.霍克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胡順唐聽到這身子一震,下意識回頭去看,就連T.霍克都知道孟婆之手,難怪狄施闐也會知道了,不過他們大概不知道孟婆之手其中的作用是什麼,那是與死神孟婆之間達成了某種協議才擁有的,用所謂的正道風水地師的眼光來看,那是邪物!
    晉西風水,川西開棺,湘西趕屍,這三個職業是相輔相成的,但在這其中晉西風水地師卻往往以正道自居,認為其他兩種職業都是邪門歪道,有悖正道所為,特別是趕屍人,因為在風水師的眼中,人死後靈魂一旦離開了體內,是根本沒有辦法用藥物或者是法器一類的東西趨使屍體行走,唯一的辦法便是利用招魂幡等物件,將死者的靈魂,或者說其他生物的靈魂,例如貓這種有九個魂魄的靈物灌入屍體之中,借魂驅使屍體離開。這也是為何在民間傳說之中,當有人看到趕屍人帶著屍體行走時,屍體總是呈僵硬狀,或者跳躍性行走,因為本身那具身體根本就不屬於那個靈魂的,根本無法駕馭,在無法駕馭的前提下,強制讓靈魂進入,趨勢身體行走就會導致那種結果。
    孟婆之手同理,也是達到一種抽取靈魂,使靈魂順利脫離被棺材所壓制住的軀體,從而順利前往冥界的一種方式。
    人呆在人間,鬼呆在冥界,這是永遠不會變的一個道理,所以一旦人的靈魂被壓制在了棺材之內,冥界內的孟婆是毫無辦法的,從而才滋生出了開棺人這樣一個職業。
    這是胡順唐在這半年內,查詢吳天祿留下來的那本小冊子所得出來的結論。
    以這種結論作為推斷,棺材有壓制靈魂的效果,但不可能達到讓人永生的效果,但T.霍克卻堅信不疑鎮魂棺有那種功效,這又是為什麼?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那種結果?
    「爸爸,你是不是又要講那個恐怖的故事了?」這個時候,T.霍克的女兒梅麗薩說話了,清脆的聲音從後座傳來,不由得讓胡順唐轉過頭去看,但他只能看到一堵旅行袋堆砌起來的牆。
    胡順唐再回頭過來的時候,留意到一個細節--開車的年輕人竟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為什麼他要回頭看?難道是因為梅麗薩第一次當眾人的面開口說話?
    「是的,爸爸又要講那個恐怖的故事了,如果你不願意聽,那就躺下睡一會兒,我們估計還要很久才會到達目的地。」T.霍克是個好父親,胡順唐都能從話語中聽出父親對女兒的那種溫柔的愛。
    「那好吧,我睡會兒,反正你從前總愛把這個當睡前故事……」梅麗薩小聲嘟囔著。
    其實有個孩子也不錯,胡順唐笑了,笑了一陣又想起了胡淼,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是否還有危險,想到這,胡順唐側頭去看狄施闐。
    狄施闐側著頭,看著自己左側的車窗玻璃外,從車窗玻璃的倒影上,胡順唐發現狄施闐一直盯著自己,隨後還詭異地一笑。
    車後方傳來「嘩啦」的聲音,隨後聽到T.霍克說:「胡先生,廖然的筆記就在我手上,你是願意自己看,還是聽我講述?」
    「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希望自己看。」胡順唐說,才說完,就聽到車後T.霍克拉動旅行袋的聲音,隨後從縫隙中遞過來一本線狀的冊子,冊子封面上半個字都沒有,只是在左側下方寫了廖然的名字。
    胡順唐翻看那冊子,眉頭一下就皺起來了,上面龍飛鳳舞全是毛筆字,而且特別的薄,從字體上來看根本記載不了多少事。
    「霍克先生,廖然的筆記不止這一本吧?」胡順唐將冊子翻過來,果然在後面看到一個大寫的「拾」字,這應該是筆記的第十本。
    「是的,這是第十本,剛好寫到我給你說的那個地方,你先慢慢看,其他的我都隨身帶著,以防不備。」T.霍克說,說罷又咳嗽了一陣。
    胡順唐翻看冊子,開始慢慢地往下看,還好這半年內自己因為要查閱一些古籍,被迫熟悉了漢字的各種字體,看廖然的筆記應該不算困難,使用的都是館閣體,在當時清朝官場內的人所使用的都是這種字體,實際上就是楷體字,而且廖然的字寫得很工整,並不潦草,甚至沒有絲毫塗改過的地方,看樣子是記錄完這些筆記後,再重新抄寫了一遍。
    廖然在筆記中寫道,自己帶兵返回水牛壩村後,發現村中似乎遭了兵禍一般,四下一遍狼藉,能清楚地看到有人逃亡的痕跡,隨後他帶兵來到槍聲傳來的那個宅院內,發現了莎莉,還有一名存活的士兵,受重傷的士兵在彌留之際口口稱稱說自己遭遇到了鬼,隨後便嚥了氣,此時厲天生和厲天養兩兄弟趕到了門口,稱來晚了一步,他們還是打開了鎮魂棺……
    當時,廖然是第一次聽到鎮魂棺這個稱呼,並不明白這個東西特指的是什麼。在正要詢問兩兄弟是什麼人時,竟發現了落在地上的一個洋娃娃。
    廖然一開始注意到那個洋娃娃時,並沒有上心,只是跨過去,來到厲天生、厲天養兩兄弟跟前,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是否知道這個村子中發生了什麼事?」
    厲天養沒有說話,只是蹲下收拾著自己的東西,脾氣好像有些怪異,厲天生上前兩步,左腳向前畫了一個圈,單手抱拳後沖天一指後說:「大人,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為好,人有人事,鬼有鬼事,互不相干。」
    廖然雖然不懂厲天生到底在說什麼,不過卻明白厲天生左腳畫圈還有手上的手勢分明就是蜀地袍哥會(哥老會)中見面時特殊的禮儀,這種禮儀一是表示自己沒有惡意,不會與對方有爭鬥,凡事會禮讓三分,二是表示自己是幫會中人,凡事有幫會撐腰。
    廖然知道這些袍哥會的人不好惹,也惹不得,表面上是烏合之眾,但其中也算是臥虎藏龍,不知道有多少能人,於是也抱拳施禮,以江湖中人的語氣說:「這位老輩子(長輩),不知是袍哥會什麼人?」
    厲天生回答道:「只是幫中小人,平日內行些善事,為兒女積德,希望大人能夠退讓三步,也好保大家性命!」
    也好保大家性命?廖然一聽就覺得奇怪了,聯繫起這裡發生的事情,難不成真的有……鬼?再看厲天生和厲天養兩兄弟的裝扮和隨身攜帶的東西,不像是普通人,加之面對這種慘狀,還如此冷靜,說不定他們知道什麼,自己還是靜觀其變的好。
    於是,廖然退後了幾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想看看厲天生到底要做些什麼。
    誰知道厲天生卻「得寸進尺」的說:「請大人把麾下的軍士也一併叫出去,有些東西他們看不得,也不能看,會折壽的。」
    一併叫出去的意思,也是讓廖然迴避。
    廖然回頭看著遍地士兵的屍體,唯獨沒有看見張浩天的,有些不願意離開,此時厲天生又重複了一遍,不知為何廖然心中卻有一種必須得相信對方的念頭,於是喝令麾下的士兵全數退出宅子。
    離開宅子門口時,廖然留心注意了一下蹲在地上從竹簍中取出一件件怪異物品的厲天養,那些東西自己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很是邪門。正在廖然好奇地看著時,厲天養抬起頭來瞪著他,雙目好像都要凸出來了一樣,廖然心中一驚,抬腳就走,回頭時又看到厲天生在那抱拳施禮,自己也趕緊抱拳還禮,隨後出了宅子,剛一出宅子大門,厲天生便輕輕揮動雙臂,就將兩扇沉重的大門給死死地關上。
    雙臂有力,目光如劍,這兩個肯定不是普通走江湖的人,廖然如此斷定。
    大門緊閉之後,裡面一直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廖然猛然想起,那個洋人小女孩兒還在裡面,正要去拍門,又想到坐在太師椅上那個洋人小女孩兒詭異的模樣,還有面無表情張口啼哭,舉起的手又慢慢放了下來。
    廖然回頭,看著在門外列隊的士兵一個個臉上都充斥著驚恐的表情,甚至不少人都抱起雙臂,不時向漆黑的周圍看去,好像生怕冒出來個什麼東西將自己吞噬一般。
    「分成四隊,去村子裡搜索一番,看看還沒有活著的弟兄或者村民,對了,一定要查找到張大人的下落,明白嗎?」廖然下令道,可說完後,沒有一個人有動作,大家都直盯盯地看著廖然。
    廖然並沒有發火,此刻他明白這些士兵心中在想什麼,這個年代,當兵無非就是為了減輕家中的負擔,吃上皇糧,不至於餓死,這些人雖然不像新軍中士兵剪了辮子,身著新式軍服,但依然是當兵的,誰都不想像宅子裡面其他士兵一樣死的不明不白。
    「算了,我帶隊,你們隨我去!」廖然一馬當先,拔出手槍走在最前方,向黑乎乎的前方走去,可沒有走多久,就發現一件十分怪異的事情,不管他手中的火把燃燒得多猛烈,火光多明亮,依然沒有辦法照亮自己三米外的地方,就如同村子中下起了大霧,只不過這時的大霧並不是白色的,而是黑色的……
    怎麼回事?廖然回頭想去招呼身後的士兵,剛一回頭,卻發現身後半個身影都看不見!
    人呢?都去哪兒了?廖然下意識張口就喊道:「列隊!」
    「列隊……列隊……列隊……列隊……」黑暗深處傳來了廖然的回音,回音像是有生命一樣,回彈到了廖然的身體上,一股寒意頓時滲入了他的身體,從頭到腳都冰冷一片。
    廖然打了個寒顫,握槍的右手竟然在發抖,他立刻用左手抓穩了右手的手臂,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在戰場上,發現人的生命那麼脆弱,只是一槍就可以結束時一樣。
    「列……列隊!」廖然又喊道,這次他自己都知道聲音都在顫抖。
    此時,廖然左手扔到地上的火把突然騰了起來,隨後開始慢慢減弱……明明沒有風,怎麼會這樣?廖然蹲下去撿起火把來,但目光依然注視著自己的前方,槍口也隨著目光慢慢移動,明明走出那個宅子不過百米而已,為什麼什麼都看不見了?剛才一直跟隨在自己身後的士兵都去了什麼地方?
    「喂,人都到哪兒去了?給老子出來!再不出來,軍法從事!」廖然雖然怒喝著,但自己都能感覺到語氣中帶著說不出的無助。
    沒有人回答,也沒有風,手中火把上的火焰依然在左右飄動,同時廖然又意識到一個地方不對勁--為什麼舉著火把,地上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正文 第二十八章[義莊鬼嘯]
    
    民間,通常會說鬼是沒有影子的,因為鬼沒有實體,只是虛無的東西。
    此時的廖然看不見自己的影子,立刻回想起了從小到大都聽說的那些一個個關於鬼怪的故事,越想越覺得害怕,甚至覺得當兵的煞氣重,不怕這些東西都是喝醉酒後的吹牛話,因為你沒有經歷過,當然不會害怕……
    如果說能知道回去的路,廖然肯定拔腿就跑,但現在四下都是漆黑一片,根本無法辨別出準確的方向,回宅子不行,往前走也不行,到底應該怎麼辦?
    廖然握緊了手中的槍,看著四周,最終下了決定,在這等到天亮是不可能的,還是硬著頭皮向前走吧,或許能走回剛才的宅子也說不定。想到這,廖然為了壯膽,竟對著自己手中的槍說:「兄弟,今天就全靠你了……」
    「好!」
    一個聲音突然從廖然的身後響起,像是在回答剛才他的話一樣。
    廖然一下就愣住了,感覺後背從腰處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順著爬了上來,後背一陣冰涼。
    「是誰!」廖然猛地轉身,但自己卻在轉身的剎那間閉上了雙眼,右手的手槍卻筆直對準了那個方向,好像想用手槍來代替自己的雙眼。
    沒有人回答,四週一片寂靜,什麼都聽不到。
    廖然慢慢地睜開眼睛,開始虛了一條縫,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完全是出自人的本能,就如同掩耳盜鈴一樣,以為看不見,就不會害怕,畢竟人都是以感官作為出發點的生物,可此時廖然卻忘記了一點,人雙眼看不見的時候,週遭發生的一切事情,其恐怖的程度會增加數倍……
    「是誰!?」廖然又一次問道,沒有人說話。
    是不是我太緊張聽錯了,廖然稍微放鬆了下來,徹底睜開了眼睛,誰知道剛一睜開,又聽到有人說:「是我呀……」
    聲音從自己的左側傳來,廖然趕緊一個轉身,又朝向左邊,這次他沒有遲疑,扣動了扳機,向那個方向射出了一顆子彈。
    手槍槍口的火光閃過的瞬間,廖然清楚地看見在自己對面的方向站著無數個……人。
    是人嗎?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雖然只有一剎那間,但廖然卻看得很清楚,有無數人散開站在自己的前方,都保持著相同的站立姿勢,沒有任何動作,形同雕塑。
    廖然愣了半天,最終決定將手中的火把向前高舉,想要看清楚前方到底站著什麼東西,是不是自己剛才眼花了,雖然這樣想,但他的步子並沒有挪動,只是身子前傾,左手使勁向前高舉,同時右手的手槍也慢慢伸向前方,保持一個非常古怪的姿勢。
    什麼也看不到,火光依舊只能照亮自己所在的範圍。
    自己所在的範圍……廖然慢慢低下頭,發現一個更恐懼的事實,雖然左手拿著火把前傾,但火把照亮的範圍依然在剛才自己左手所放的方向,就如同火光停留在那,但火把卻移動了。
    廖然的雙腿開始發抖,止不住地發抖,但同時也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老子是當兵的,煞氣重,老子也殺過人,見過死人……
    可這樣一想,廖然腦子中又冒出一個念頭來--那些自己殺過的人,會不會變成厲鬼前來索命?
    這樣的念頭一個連著一個從他腦子中冒出來,一個比一個更恐怖,廖然已經接近了崩潰的邊緣,右手一抖,又一次扣動了扳機,扣動的瞬間,廖然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前方到底有什麼。
    槍口的火光閃過後,看清楚前方是一座瓦房,而瓦房周圍什麼都沒有。
    剛才肯定是眼花了,絕對是眼花了,沒事的,沒有什麼鬼怪,肯定是天氣的緣故。廖然自己笑了笑,如果有鏡子的話,他看見鏡子中自己那古怪的笑容一定會被嚇到,那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夾雜著一種絕望的表情。
    向前走,到那個瓦房裡面,再想其他的辦法。
    人在孤獨無助的時候,總會找一個可以遮擋自己的地方,在廣闊的黑暗中能找到一個狹窄的更黑暗的地方都會將那當做是救命稻草,可實際上也許真正的恐懼就在那個地方等著你,你步入的只是一張別人鋪好的大網。
    向前走了一會兒,廖然終於來到那座瓦房前,瓦房很破爛,但上面卻掛著一塊什麼牌匾,看起來像是廟宇一樣的地方,廖然舉起火把去看,當看清楚之後,他立刻向後退了幾步,因為牌匾上寫著兩個字--義莊!
    義莊也就是現在所稱的停屍房,在古時到清末時期之所以稱為義莊,僅僅是因為圖個吉利,重點就在那個「義」字上面,因為大部分屍體在沒有死者親屬認領之前,都是放在義莊裡,而恰恰在清末之前大多數義莊都緊靠著荒山,在荒山的半山腰處就是一片孤墳……
    好走不走,跑到義莊來了?媽的,我怎麼這麼倒霉!
    廖然此時都要哭出來了,如果沒有手中的火把,還有那把槍,恐怕他早就撐不下去了,即便他是個男人,還是個算身經百戰的軍人。
    廖然站在義莊的門口徘徊了陣,終於還是決定進去,因為手中的火把都快燃盡,萬一自己離開義莊再去其他地方的途中火把熄滅怎麼辦?黑暗之中,自己嚇自己都能嚇死!
    推開義莊那扇搖搖欲墜的門,廖然走進去,這次他學聰明了,並沒有將火把舉得太高,但依然是掩耳盜鈴的辦法,覺得眼不見心不……怕,火把照亮自己的前方就行了,不管周圍發生什麼事情,先找些能夠點燃的東西,弄個火堆來,放到義莊門口,萬一其他的士兵看見,也好聚攏過來,只要人多,那就好辦了。
    義莊內,左右各擺放了三口棺材,一共六口棺材,其中右邊的三口棺材棺蓋是打開的。
    廖然留心看了下,左邊三口棺材處並沒有擺放板凳,右邊三口的邦首則擺放有板凳,板凳上都放著一隻塗有紅漆的裝有大米的碗,大米之中還插著三炷已經燃盡的香,這就說明右邊棺材內還停放著屍體。
    廖然站在六口棺材之間,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到左邊幾口棺材處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燃燒的東西,可找了一圈,連半根稻草都沒有,舉起火把時,隱約看見對面三口棺材方向好像放著一些木塊,就算沒有木塊把那些板凳劈開,應該也可以當柴火燒。
    廖然打定主意,向那三口棺材走去,剛走到那口棺材的跟前,就聽到「卡吱」一聲響,廖然渾身一抖,忙一轉身看向大門口,發現一扇門竟緩緩關上,好像門口有人在伸手推動一樣。
    大概是風吧,不要瞎想了,廖然深呼吸一口氣,又轉過頭去,準備去拾那三口棺材邦尾的木塊,可在轉身的瞬間,眼角的餘光掃過門後時,好像看到那裡站著一個人影……
    廖然沒有去管,雖然在發抖,但依然還是硬著頭皮去撿那些木塊,走過兩口棺材之間的縫隙時,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去看棺材內,但越這樣想,眼睛越是控制不住往其中一口棺材中看--還好,裡面什麼都沒有,除了一雙破破爛爛的草鞋之外。
    撿起那些木塊後,廖然順勢將手槍放在了旁邊一口棺材的邊緣上,抱起木塊後,伸手就去拿,誰知道一不小心手槍掉進了棺材內,廖然也沒有在意,直接一把就抓了下去,在抓到手槍的握把同時,手指也碰到了什麼黏糊糊的東西上,他心中一驚,低頭一看,棺材中雖然沒有自己預想中有什麼人的屍體,卻鋪滿了整整一棺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