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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他和胡淼兩人做飯,切肉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指,血流不止,傷口半個多月才好,但手指上卻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難道說,開棺人本身還隱藏著什麼秘密?胡順唐習慣性地揉著額頭,閉上雙眼回憶著在將軍墳中看到的那些東西,回憶了一番後,並沒有在那「十副鬼畫」之中看到有關於類似的記載。
    「胡先生,想必你在猜測關於那個中國男子的身份吧?」狄施闐此時開口問,依然是那種淡淡的語氣,可言語之中好像在告訴胡順唐,他已經看透了對方的想法。
    「對。」胡順唐沒有否認,狄施闐都清楚他是開棺人的身份,此時再隱瞞也沒有任何作用,但開棺人竟然在百年前就遠渡重洋到了美國,這卻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狄施闐起身,從手提箱中拿出簡易的茶具和茶杯,還有一瓶子礦泉水,不慌不忙地在旁邊用清洗好的電熱水壺燒起了水,待水燒開之後,開始泡茶,並說:「今夜的時間還很長,但卻很緊,我在想只要你聽完我所講述的故事,你一定不會拒絕我委託人的要求,我們中國有句話古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此次,你救的不僅是一個人的命,而是無數條人命,這是在積德。」
    胡順唐淡淡地回答:「救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可惜的是我不信佛,也沒有辦法擁有任何信仰。」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中所謂的「浮屠」原意為「佛塔」的意思,顧名思義,其意便為「救人性命,功德無量,遠勝為廟宇修建七座佛塔」,可這句話卻不是源於佛家的說法,而是出自明朝馮夢龍的《醒世恆言》。此時,胡順唐之所以要那樣說,僅僅是為了試探一下狄施闐對開棺人這個職業到底瞭解有多少。
    狄施闐淡淡一笑,抬手看著表,盯著茶壺說:「滾水十五秒,過了這個時間,茶水就澀口了……沒有信仰的人在西方是很可怕的,在他們來看,這種人很容易墮落,被魔鬼所利用,可你們開棺人卻是例外,第八忌則明確地說忌信神己不敬神,也就是不能擁有信仰,但卻不能不尊重信仰。」
    胡順唐聽完,下意識抬眼看著狄施闐,心想這個人知道的果然不少,或許對開棺人的瞭解比自己還要深。「白狐蓋面」事件後胡順唐雖然學習了不少東西,但在沒有老師引導的前提,對開棺人的很多東西都只是一知半解,反倒是在風水學中理解到了不少知識,但與鹽爺腦子中那些東西相比,這些只是皮毛。
    「霍克家族後來又怎樣?是不是來到了中國尋找那個中國人所說的『藥方』了?」胡順唐問,毫無疑問,所指的「藥方」就是「鎮魂棺」。
    狄施闐又一次起身,將茶壺中的茶水倒在另外一個杯子中,將茶葉濾淨,端起其中一杯遞給胡順唐:「胡先生,請用茶,小心燙嘴,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足。」
    時間充足?先前這個人還不斷地告訴自己時間已經不多,現在反倒是不著急,到底在玩什麼花樣?胡順唐接過那杯茶,沒有立即飲用,而是看狄施闐喝了一口後,自己才少少地在嘴唇上挨了一下。
    狄施闐看胡順唐的模樣,笑了:「胡先生過於謹慎了,我要找你幫忙,有求於你,又怎麼可能害你?只是我們的時間拖得越長,對你的朋友越沒有好處。」
    胡順唐原本掉下去的心一下又提了起來,意識到狄施闐一定是對胡淼做了什麼事情,以此作為威脅,這樣一來就算自己不答應都不行。
    對了,他叫我關掉手機,就是隔絕我與外界的聯繫,還有來之前他發來訊息說過關於「鬼胎」的事情……
    胡順唐放下茶杯,猛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狄施闐:「胡淼媽媽懷上的『鬼胎』是不是也和你有聯繫?」
    狄施闐抬頭看著一臉怒氣的胡順唐:「胡先生,我只能回答你,我知道這件事,但主使者卻不是我,那是我第二個委託人做的,和我毫無關聯。」
    「第二個委託人!?」胡順唐有些吃驚,除了霍克家族之外,還有其他人在尋找鎮魂棺嗎?
    狄施闐慢慢地回答:「可以使人長生的東西,要尋找它的肯定不可能只有一批人……」
    
    正文 第十一章[嗜血夜叉]
    
    夜叉,佛家詞彙,原本為印度婆羅門教神話中半人半神的小神靈,是財神俱羅比身邊的侍者。釋迦牟尼創立佛教之後,將原先釋迦族信仰的婆羅門教中的許多神話化為佛教所有,同時將夜叉也列為其中,但卻成為了佛教中一種不同於婆羅門教的半人半神,成為守護正法的鬼神。
    就在那醫院監控室中,兩具死狀奇異的保安屍體下方,發現了一幅用鮮血繪成的畫,所繪之物,正是一個夜叉頭。
    當刑警勘查現場完畢,移開那兩具保安屍體後,便發現那副畫,奇怪的是鮮血已經乾涸,都沒有沾染到保安的屍體上,看樣子是在保安死之前就已經畫好很久了。可這卻從邏輯上說不通,因為那鮮血化驗後證實是來自兩名保安。
    刑警當即推測,行兇現場並不是在監控室裡,但周圍並沒有看到有搏鬥的痕跡,兩名保安也正在監控室中當班,沒有離開過。
    一切都太詭異了,與常理相悖。
    刑警隊審訊室中,當給胡淼錄口供的刑警將那張拍攝下來的夜叉頭像照片遞到胡淼跟前時,胡淼不假思索地直接說:「怎麼是夜叉?」
    辦案的刑警聽胡淼這樣一說,愣了一下。首先,他們誰也沒有看出那是夜叉的頭像,其次在他印象之中,夜叉並不是這幅模樣,只是認為那是一副惡鬼畫,像是兇手故意留下的標誌,通常在某些連環殺手行兇後,都會在現場留下自己獨特的標誌。
    此時刑警卻開始懷疑起胡淼來,為何她第一眼便知道那是夜叉?這有什麼根據?
    胡淼一時半會兒無法給那名刑警解釋清楚,她所知道的夜叉模樣在佛教記載中有三種,這恰好只是其中一種罷了。大學時期,她對佛教起源做過一些研究,起因僅僅是因為當時她很喜歡金庸的那本名為《天龍八部》的武俠小說,而夜叉就是天龍八部眾其一的護法神。
    諸天既二十諸天,守護正法的大神,天龍八部眾之首,八部眾中,以天,龍二眾為上首,故標舉其名,統稱天龍八部。
    「我一時半會兒給你解釋不清楚,但這上面所畫的僅僅是夜叉其中的一個模樣。」胡淼拿著照片說,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在保安屍體下發現這幅畫,一定是兇手所為嗎?難道作案後,兇手還花時間用鮮血在地上畫了夜叉頭像後,這才慢悠悠地離開,他難道不擔心有人會突然出現在監控室?
    刑警將水杯推到胡淼的跟前,又問:「夜叉其他兩種又是什麼樣?」
    胡淼不知刑警現在有些懷疑她,想了一會兒回答說:「簡單來說,夜叉在佛教中有三種模樣,第一種是模樣俊俏的青年,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很英俊帥氣,對男女都具有誘惑性。第二種是侏儒模樣,有萬相之面。第三種就是惡鬼模樣,能化虛無為利器,殺人於無形,我們平日內看到的也大多數是第三種,照片上所畫的也是這種。」
    刑警聽完「哦」了一聲,沉默了一陣又問:「看來你很熟悉夜叉?」
    「嗯,大學時,空閒時間研究過,好奇。」
    「好奇?嗯,你大學專業是什麼?」
    「歷史。」
    「中國歷史還是世界歷史?」
    刑警這句話讓胡淼一下就意識到話中有話。她將照片放在桌子上,直視刑警的雙眼說:「學歷史,自然就要學世界歷史,世界歷史中也包含了中國歷史,我不明白你問這麼詳細有什麼用意?」
    「沒什麼。」刑警往身後的椅背上一靠,「只是覺得太巧合了,你出現在犯罪現場,又瞭解夜叉,這種巧合的概率在案子中一般來說很低,比中五百萬還難。」
    胡淼雙手一拍桌子,站起來說:「你什麼意思?把受害人當兇手嗎?」
    刑警看著胡淼,示意她冷靜下來:「我只是要考慮到一切可能性。」
    刑警當然不知道胡淼母親的事情,也不知道在那之前胡淼在電梯中到底經歷了些什麼,如果知道,恐怕他現在想的事情會更多……
    「考慮到可能性就能忽略邏輯嗎?」胡淼情緒很激動,此時審訊室的門被人打開了,劉振明出現在門口,也不管那刑警,直接對胡淼說:「怎麼了?沒什麼事了,辦妥了,我們可以走了。」
    刑警知道劉振明也是警察,但看證件只是省廳的一個文員,於是便站起來準備說胡淼不能走,還得接受調查,剛起身就看到刑警隊的指導員出現在門口。指導員向那名刑警默默點頭,示意胡淼的確可以走了,刑警這才無可奈何地抱著那疊資料離開,走時還是用懷疑的眼神看了胡淼一眼。
    劉振明帶著胡淼開車離開刑警隊後,站在辦公樓門口的刑警有些不服氣地問指導員:「他們什麼來頭?就這麼放他們走了?省廳的就了不起?」
    指導員看著劉振明那輛汽車消失在街道拐角處後,才說:「不是因為那個劉振明是省廳的,而是因為他們沒有嫌疑。隊長已經帶人去天網中心查過醫院門口的監控錄像,事發後沒多久,的確有一個他們所說的穿修理工制服的人離開,到街對面開車離去,而他所開的那輛車,今天早上剛被人報失。」
    「那也不能說明那個叫胡淼的沒嫌疑呀?」刑警不依不饒。
    指導員歎了口氣:「你當刑警才半年,半年也該有點經驗了?怎麼腦子就不開竅呢?一個弱女子能夠把那兩個身強力壯的保安弄成那副慘樣?就算讓你去,你也未必能夠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扭斷他們的手腳,再畫上一幅畫,還有,你知道那個叫劉振明的男的,是什麼人嗎?」
    刑警想了想:「說起來還真有些印象,名字挺熟的。」
    「半年前發生在廣福鎮的連環殺人案就是他給破的,那時候他還是廣福鎮的派出所所長,因此就被調到省廳去學習了,這個人事調動一下跨了好幾級,等他學習完畢再回去,至少都是回縣裡公安局任職。」
    「難怪……不過指導員,說真的,這個案子真夠詭異的,按照法醫的報告,兩名死者的屍體發現時距離死亡時間不過十幾分鐘,有可能嗎?」刑警看著手中的那一疊資料。
    指導員只是搖搖頭,隨即拍了拍刑警手上的那疊資料:「按照慣例,恐怕這案子過不了多久就得移交了。」
    說完,指導員走回辦公大樓,留下那名刑警愣在那,分析了半天指導員最後說的那句話,也沒搞懂是為什麼。
    返回省醫院的途中,劉振明開著車,胡淼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兩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劉振明依然翻來覆去地思考著案子中的疑點,而胡淼只是不斷地在撥打胡順唐的手機,整整一夜,胡順唐的手機都保持著關機狀態,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到省醫院停車場後,胡淼沒有立即下車,又撥了一次胡順唐的電話,劉振明見狀說:「不用打了,我打了一夜都是關機,我已經讓鎮上的兄弟幫忙查一下是怎麼回事,他們還沒有回話,應該沒什麼事,你放心好了。」
    劉振明這都是安慰的話,其實他心中也很焦急,畢竟說胡淼有事的是胡順唐,自己趕到,果然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胡淼,隨後監控室又發生慘案,一系列事情聯繫在一起,只能說明胡順唐肯定知道了什麼,而現在胡順唐卻根本聯繫不上……
    「詹天涯……」胡淼喃喃自語道,轉過頭看著劉振明,「你有沒有聯繫過詹天涯?」
    劉振明點頭:「不需你說,我早聯繫了,和胡順唐一樣,電話關機,根本不知道在哪兒,而且距他上次和我聯繫,都是半年之前的事情了。」
    「什麼?半年之前?上次的事情了結之後你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對,就通過一次電話,對我說在省廳好好幹,好好學習……」劉振明摸出一支煙來,點上後吸了一口,盯著燃燒的煙頭。自己「調」到省廳之後,才知道原來只是去學習的,根本不是跟詹天涯,而詹天涯壓根兒就沒有在省廳呆過,名義上的顧問只是暫時的,可沒有誰能夠解答他的疑問,帶他的那位所謂的老師,在省廳呆了幾十年從來沒有聽過詹天涯的名字,倒是很佩服劉振明破了那個大案,可劉振明知道那個案子能破,其實與自己沒有多大的聯繫,充其量只是詹天涯身份特殊,只得將功勞安在他身上而已。
    「順唐聯繫不上,詹天涯也聯繫不上,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胡淼急了,不知道下一步到底應該做什麼。
    劉振明又掏出電話來,撥給詹天涯,電話那頭依然是無法接通……
    同一時間,詹天涯所在處……
    爆炸之後,碎石和泥塊飛上半空,隨後又灑落到深坑的四周,灰頭土臉的詹天涯和宋松從墓穴之中爬出來,爬出深坑後,摘下防毒面具,劇烈地咳嗽著。
    詹天涯掏出一顆藥丸,遞給宋松,讓他含著,自己也同時含住一顆,隨後仰天深呼吸了幾口,這才平靜下來。
    「總指揮,太邪門了,我們怎麼一進去那墓穴就好像活了一樣,自己給關閉了?」宋松好不容易緩過來勁,回頭看著被炸開的地方,「要不是我多了個心眼,帶了一包炸藥進去,我們肯定會被活活悶死在裡面。」
    詹天涯摸著自己胸口,順了下氣:「古人的智慧,是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去摸透的,要不然奇門遁甲之術為什麼會失傳?弄這個墓穴的人肯定不止一個,而且是個假穴,周圍都是重新佈置過的,看來參照了八卦五行,使用了五行配合圖,還有隱遁之術。」
    宋松嘴裡的藥丸慢慢化掉,渾身也舒服許多了,直起身來,搖搖頭道:「要是平常人,肯定早死了,這麼多東西誰能弄明白?」
    「要不怎麼讓你平時裡沒事多看點書。」詹天涯依然覺得有些難受,「奇門遁甲之中的遁字,就為隱遁,也就是說六甲隱藏在六儀之下,因此才有了遁甲的名稱,我從小就開始學習研究這些東西,二十歲的時候鑽研過度,差點瘋了,直接退了學,古人的東西學不好,就會入魔。」
    此時,一名軍官跑步前來,遞上一份傳真件到詹天涯面前,隨後道:「總指揮,剛剛拿到的,好像有點棘手。」
    詹天涯拿過那份傳真件,剛看了一眼便失聲道:「什麼?夜叉王跑了?」
    宋松疑惑地看著詹天涯,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名軍官點頭道:「是,半個月前就從監獄中跑了!」
    詹天涯怒了:「那為什麼現在才通報出來?」
    軍官遲疑了一下回答:「因為……他們才發現。」
    「什麼?才發現?」詹天涯將手中的傳真件揉成一團,扔在地上,「都是幹什麼的?人跑了半個月才發現?我之前就說了,夜叉王不能關在普通的監獄裡,一定要押回蜂巢,可上面偏偏說因為輿論的關係,判了死刑,必須要公開執行!否則沒法給大眾交代,這下好了,人跑了,這下媒體又可以做文章了。」
    軍官立正,辯解道:「總指揮,外界沒有人知道夜叉王是幹什麼的,只知道是個殘殺兒童的兇犯,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可以慢吞吞不管嗎?這混蛋殺的孩子,屍體擺出來,可以蓋住這個坑了!當時抓了這狗日的,我就該一槍斃了!」詹天涯怒氣沖沖,一把將那個軍官推開,逕直向遠處的帳篷走去。
    宋松從來沒見詹天涯發這麼大的火,雖然從尖刀特種部隊調出來跟了他一年時間,知道很多事情,但偏偏從來沒有聽過關於「夜叉王」的半點訊息,甚至在蜂巢的資料庫中都沒有這個人的丁點資料,反倒是眼前這個軍官看起來知道得不少。
    「夜叉王是誰?」宋松看著遠去的詹天涯,低聲問那名軍官。
    軍官歎口氣:「副指揮,總指揮說了,那是機密,不能隨意透露,我只是個小參謀,這些東西平日內要過手而已,不要為難我,我只能告訴你,這個人當初我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抓捕歸案,是個……很邪門的主。」
    很邪門的主?有多邪門?會飛天遁地嗎?宋松看見剛才詹天涯扔在地上的傳真件,撿起來展開看了沒幾行,冷汗都冒出來了……
    
    正文 第十二章[奇人廖延奇]
    
    清晨,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縫隙中照射進來時,胡順唐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狄施闐的房間內呆了一個通宵。看似一個簡單的故事,從狄施闐的口中講述出來後,胡順唐內心中清楚,自己已經對那個叫「鎮魂棺」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僅僅是那個看似身份和開棺人有關的神秘中國男子,還有關於「鎮魂棺」可以使人長生不老的奇特能力。
    當時Rk.霍克已經年滿三十六歲,也就是說再過四年就到了他的大限,四十歲生日前如果他還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那麼死神也會牽起他的手,帶他離開人世間,離開心愛的女兒莎莉。在沒有尋找到那個中國男子時,霍克已經徹底絕望,唯一的希望便是在這四年內好好地陪伴自己的女兒莎莉度過,至少要能和莎莉一起過她九歲的生日。
    人在絕望之時,最期待看到的就是希望,哪怕只有一點,可往往事與願違,絕望會雪上加霜。一個月後霍克家族中一個名叫h.霍克的男人在過四十歲生日時,死在了餐桌上,先前沒有任何徵兆,就在他舉杯向大家致辭時,臉色突然變得蒼白,摀住胸口便倒地身亡,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隨後霍克家族的家庭醫生開出的死亡證明和從前霍克家族每一個死去的人都相同,死因是——正常死亡。
    用中國人的話來說這算是「壽終正寢」,很諷刺的一種說法。
    Rk.霍克又一次陷入了恐懼之中,又想起了那個神秘的中國男子,同時派出了自己所能動用的所有人去尋找他,另外一方面則著手準備前往中國。在當時的環境下,清朝政府正逐步走向滅亡,但依然主導著國家的命運,雖然西方各國用強硬手段打開了中國的國門,可洋人出現在中國的國土上,依然被看做是妖孽。Rk.霍克借助美國銀行的幫助,給自己開出了一紙中國經商的證明,同時願意拿出大筆的錢在中國投資修建鐵路,在一切都看似順利的時侯,意外發生了……
    A.莎莉。霍克又一次病倒了,毫無徵兆,某個早晨剛喝完一杯牛奶便直接倒地暈了過去,怎麼呼喚都不甦醒,用現在的話來說,好像瞬間成為了植物人。
    莎莉的心臟依然在跳動,可保持著沉睡狀態,不會進食,不會說話,不會動彈。Rk.霍克傻眼了,無論聘請多高明的醫生,在檢查過莎莉的身體後,都只是搖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臨去中國的期限逐漸近了,Rk.霍克下定決心,就算沒有那個中國男子,自己也一定要帶著莎莉前往中國,用自己生命中最後的四年時間拚一拚,去尋找那可以治療好家族「疾病」的藥方,但更重要的是他必須要救回自己的女兒,因為她才五歲,人生最美好的東西,她只經歷了一個開始。
    已死的h.霍克的葬禮照常舉行,參加的人並不多,很多人都是看在霍克家族的面子上才來的,但霍克家族的「疾病」卻讓這些人心生恐懼,甚至不願意在葬禮上多呆上一秒,簡單地說了些客套話之後,在葬禮還沒有結束前就匆匆離開,最後墓地中就剩下了Rk.霍克一人,此時奇跡出現了,那個神秘的中國男子出現了,就像是鬼魅一樣,突然間出現在Rk.霍克的身後。
    Rk.霍克看到那個中國男子時,先是驚喜,但同時又很害怕,對於這個人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第一次見他時就覺得此人渾身上下都有一股泥土的味道,很腥,離得太近深吸一口氣都會忍不住嘔吐,可冰冷的臉上卻永遠帶著一絲笑意,深不可測的笑,笑容下好像隱藏著什麼東西。
    兩人再相見時,中國男子伸出手去,學著西方人的禮儀做了自我介紹:「我叫廖延奇……」
    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Rk.霍克覺得很耳熟,畢竟他認識的中國人極少,但這個名字卻不在他熟識的範圍內。
    廖延奇告訴Rk.霍克,自己已經準備妥當,相信他也做了完全的準備,是時候前往中國去尋找那個神秘的「藥方」了。但卻有一個前提條件,如果Rk.霍克不答應他這個條件,那麼一切都只是泡影。
    Rk.霍克問:「什麼條件?」
    「給我提供保護,保護我的人身安全,保護我不會被清廷捉走。」
    「為什麼?什麼意思?」Rk.霍克覺得這裡面有些不對勁。
    廖延奇沉默了好一陣後再說,他實際上是清廷通緝的革命黨要犯,多年前在朋友的幫助下才來到美國,清廷開出的價碼,無論死活,他的人頭都價值好幾千兩白銀。
    Rk.霍克聽到這,對廖延奇的信任度開始下降,但卻是他親手救活了瀕臨死亡的莎莉,心中打定主意,如果這次再救活莎莉,他就相信這個人,與他一同前往中國。可此時廖延奇告訴Rk.霍克:「事不過三,同樣的辦法在你女兒身上只能使用兩次,第二次之後,如果不能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第三次再發作,我便無能為力了。」
    Rk.霍克忙問廖延奇病因到底是什麼?廖延奇搖搖頭,盯著h.霍克的墓碑說:「霍克先生,這不是你們能夠理解的,甚至是大多數人都不能理解的,在你們的國家,沒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怕的,我卻恰恰是一個不能擁有信仰的人,但我不是惡魔。」
    廖延奇的話似乎含有特殊的深意,Rk.霍克猜測不出來,因為他全身心都放在了女兒莎莉身上,只要能救活女兒,其他的管那麼多幹什麼?即便是讓他與惡魔做交易……
    莎莉又一次被廖延奇救活,活蹦亂跳地出現在Rk.霍克的面前,在莎莉「痊癒」後的第五天,Rk.霍克便領著女兒莎莉,以及兩名忠誠的保鏢,還有廖延奇一行五人登上了前往中國的輪船,遠渡重洋前往那個他從來沒有嚮往過的神秘東方大陸。
    離開美國前,霍克想盡辦法幫廖延奇更改了身份,讓他擁有了美國人的身份,這樣可以擺脫清政府的通緝,到達中國後,他急不可待地要廖延奇帶自己去找那個「藥方」,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廖延奇才告訴Rk.霍克那個所謂的「藥方」實際上是一口棺材,被稱為「鎮魂棺」的棺材。
    聽完廖延奇的話,Rk.霍克立刻有了一種上當的感覺,怒斥廖延奇是一個騙子,騙取他的信任來躲避清政府的通緝,因為無論在哪個大陸的文化中,棺材都代表了不祥,那是死人亡靈的歸宿,怎麼能夠使人長生不老?
    「對,棺材怎麼可能使人長生不老?真的很荒謬!」胡順唐聽狄施闐說到這裡的時候,帶著嘲諷的口氣問。雖然他知道有活壽材這種機關棺材,也堅信風水命理、奇門遁甲之術,可長生不老似乎在所有文字記載中都只是一個個謠言,沒有任何事實依據證明那是存在的。
    狄施闐起身收拾茶具,同時說:「胡先生,請問你是否知道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中,曾經出現過一個傳奇人物,他的名字叫——徐福。」
    徐福?胡順唐當然知道,關於這個秦朝時期方士的故事,大概連幾歲孩子都能說得出來,這也是與長生不老有關聯的歷史上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狄施闐一邊小心翼翼收拾茶具,一邊說:「世人都知道徐福替嬴政求長生不老藥,一去不返,甚至還有傳聞說日本就是徐福去了東瀛後逐步建立起來的國度,當然這些都只是傳說,都是根據歷史記載所推測出來的故事。可誰也不清楚,徐福在出海求長生不老藥之前,曾經向始皇獻上過一口棺材,這口棺材就是『鎮魂棺』。」
    「你的意思是……」胡順唐想了一下,「鎮魂棺在先秦時期就已經出現了?」
    「是的,追溯歷史,能查到最早的記載,就在先秦時期。」
    「這不可能,這其中有一個悖論。」胡順唐聽到這立刻否定掉狄施闐的說法,「如果鎮魂棺真的存在,如果也真的可以使人長生不老,秦始皇又怎麼可能讓徐福出海去尋找長生不老藥?因為拿到鎮魂棺就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
    狄施闐只是笑了笑,沒說話,起身將茶具拿到浴室中仔細清洗,清洗完畢後濾干茶具中的水,又用自己帶來的帶著濃烈的殺毒藥水味的毛巾擦乾淨,隨後才坐回單人沙發上,對胡順唐說:「據我收集到的資料,上面稱徐福當時獻給秦始皇的只是一口仿製的鎮魂棺,而真正的鎮魂棺他早就藏了起來,徐福也不過只是一個方士,一個凡人,並沒有得道成仙,他難道沒有私心,不想長生不老嗎?」
    狄施闐說完後頓了頓又道:「再者,在很多記載之中都寫到徐福深知秦始皇是一個暴君,所以根本沒有把真正的辦法獻上去,一直尋求秦始皇的信任,從而達到徹底離開中原大地的目的,也是逃離的唯一辦法,否則他只有死路一條。」
    胡順唐覺得狄施闐的故事非常荒謬,心中不免暗暗發笑,但沒有反駁狄施闐,只是聽他靜靜往下說。
    「徐福知道嬴政懷疑他已經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方法,於是謊稱自己還需要去尋找長生不老藥,當時的秦始皇一心想長生,從某些角度來說,他受制於徐福,只得答應對方的條件,放他出海尋找藥方,不過徐福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狄施闐說到這,扭頭看著胡順唐道,「胡先生,你好像認為這個故事可信度並不高?」
    「既然是故事,當然不能用可信度來形容,類似的故事在小說演藝之中可以找到一堆,並不稀奇。」
    「好吧,那我就跳過Rk.霍克來到中國後與廖延奇一起尋找鎮魂棺的過程,因為這個過程持續了很久,不如直接告訴你他們找到鎮魂棺之後遇到了什麼事情,或許之後發生的事情會讓你感覺好受一些。」狄施闐淡淡地說,收起了笑容,最後那一絲笑容從臉上消失前,瞬間給人的感覺很詭異,胡順唐也不明白那句「讓你感覺好受一些」是什麼意思。
    Rk.霍克在廖延奇的指引下,終於得知那口鎮魂棺就藏在川西一個叫水牛壩的小村莊中,於是便多了一個心眼,臨行前告訴了自己的朋友當時的美國駐中國使節,如果他們一行五人前往水牛壩村兩天後還沒有消息,就立刻通知清朝政府。一來是防止有突發情況,畢竟鎮魂棺到底是什麼他還不清楚,有沒有危險?第二當時清政府還是國際上認可的中國唯一合法的政府,革命黨則是叛逆亂黨,Rk.霍克對廖延奇還懷有戒心。
    找到水牛壩村前,Rk.霍克一行五人的足跡已經遍佈了大半個四川,廖延奇也並不是真正知道鎮魂棺的所在地,只是掌握了一部分關於這口棺材從前的資料,同時配合風水命理以及奇門遁甲兩術,才最終找到了水牛壩村……
    到水牛壩村之前,霍克等人也已經熟知了川西人的生活方式,甚至還學會了一兩句當地話,雖然繞口,但也能聽懂。到進入水牛壩村之前,廖延奇卻提議,讓他們打扮和當地人差不多,因為一路上遠行,借考察鐵路的名義,已經引得了大多數人的關注,在離鎮魂棺越近的時候就越不能掉以輕心。霍克等人接受了廖延奇的建議,但並沒有想到,在那樣做了之後,達到的效果卻是適得其反,洋人穿上中國人的服裝,戴上假辮子,更顯得像是「妖孽」,更加引人關注。關鍵的問題還在於,他的女兒莎莉根本不肯換上中國孩子的衣服,認為那些衣服就像馬戲團小丑一樣……
    「等等,有兩個問題。」胡順唐抬手制止狄施闐說下去。
    狄施闐目視自己的前方,反問:「胡先生,你的問題是什麼?」
    「第一,廖延奇為什麼要那樣好心帶Rk.霍克去找鎮魂棺?僅僅是助人為樂?我不相信。第二,在第一個問題的前提下,廖延奇自身也不知道鎮魂棺的位置,只是有部分資料,走遍了大半個四川,這很滑稽?好像他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幫助Rk.霍克。」胡順唐問道,緊盯著狄施闐的面部,詹天涯說過,人臉上有很多表情,每一種表情都能出賣人的內心。
    狄施闐這時又會帶著什麼表情回答他的問題呢?
    
    正文 第十三章[掛在衣架上的人]
    
    省醫院,重症監護室外。
    劉振明和胡淼站在監護室外,隔著那扇巨大的玻璃,看著在裡面躺著的周蓉。
    劉振明第一眼看到周蓉的時候,的確嚇壞了,這是他當警察多年以來,第一次見到除了死屍之外的活人變成這副模樣,周蓉身上傳出來的那股怪味,就如腐爛的屍體一般,但生命維持系統卻顯示周蓉的心跳很正常,只是心跳的頻率稍微比正常人快一點。
    「你媽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醫生有沒有什麼準確的說法?」劉振明皺著眉頭,看到這副樣子的時候,不自覺地就想起了曾經在廣福鎮上發生的那一系列怪事,雖然大部分都是人為,但有些事情根本無法解釋。
    胡淼搖頭:「醫生什麼都沒有說,至少在我來了之後都沒有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說有可能是一種還沒有查明的病毒所導致的,但這副樣子算是病毒嗎?還有,我不明白媽媽到底是怎麼懷孕的,我媽早就沒有辦法生育,這是鐵一般的事實,在這種前提下還能懷孕……」
    劉振明隔著玻璃看了許久,都沒有說話,這段時間內又數次撥打電話給胡順唐,依然是關機狀態,又撥給詹天涯,同樣依然是保持關機狀態,這兩個人同時關機,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胡淼打了一個哈欠,劉振明提議她去休息室躺一會兒,自己則去詢問一下醫生到底是怎麼回事。胡淼點點頭,本不想回休息室,但自己的後爹陳志已經送那些親戚離開,休息室內現在空無一人,正好可以讓自己安靜的休息一會兒,折騰了一夜,實在是累了。
    胡淼在休息室內躺下後,劉振明幫她把被子蓋好,叮囑她安心睡一會兒,自己去詢問下醫生,也許醫生會看在他是警察的份上,告訴他一些沒有說給家屬聽的「實情」。
    劉振明剛開門準備離開,就被胡淼叫住:「振明哥,你說順唐會不會出事?」
    劉振明擠出一個笑容道:「你放心,他是貴人,上次的事那麼危險都化險為夷了,更不要提這次了,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了。」
    「我很擔心他……」
    「我知道,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相信他。」
    胡淼點點頭,將被子拉到下巴的位置,看著劉振明關上門離開。
    拉上窗簾的休息室,此時暗了下來,隱約能聽見隔壁監護室中儀器傳來的輕微的「滴滴」聲。胡淼幾次合上眼要睡著,都被那其實並不吵人的「滴滴」聲所驚醒,總覺得那聲音在自己腦子中徘徊,抽打著她的神經。
    就在胡淼實在撐不住沉沉睡去之後,朦朧中感覺有人推門而入,她下意識半睜開眼睛,看見一個穿著白衣的護士站在休息室門口,就那樣站在那,一動不動,面朝胡淼所躺的那張床,雙手提著自己護士外套的下圍,那模樣就像是中世紀歐洲的女性提著自己的長裙準備奔跑一樣……
    誰呀?胡淼迷迷糊糊地仰起頭,正要開口問,卻發現門口哪有什麼護士,只是門口左側那個存放棉被的立櫃門緩緩打開,露出左側的穿衣鏡,穿衣鏡左側一排衣架上掛著一件護士的白褂,兩個衣袖下垂,放在口袋之中。
    原來是衣服,我還以為是人呢。胡淼又重新躺下,但在躺下的瞬間,覺得在那鏡子中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立刻又抬起頭來,略微清醒了一些,目光下意識地看到了那面鏡子,卻發現鏡子中照出來的房間樣子和自己所在的地方完全不一樣——是一間被廢棄的房間,牆面上牆灰已經乾裂,一層層地掛在那,好像是用雙手剝落下來的一樣,還能清楚地看見牆面上有人五指劃下的痕跡,痕跡中帶著暗紅色,應該是指甲縫中滲出後乾涸的鮮血。
    鏡中房間內卻不暗淡,有光,昏黃色的光,像是夕陽的光線從窗口照耀進來一般。
    不是醫院!更像是監獄!不,是類似那種關押精神病人的特殊房間!
    胡淼一下撐了起來,使勁甩了甩自己的頭,徹底清醒過來,定睛再一看,確定不是什麼幻覺。
    有問題!肯定有問題!胡淼在內心中不斷對自己說,聯想到昨晚在電梯中的遭遇……
    胡淼正要翻身起床,立櫃的那扇門突然「啪嗒」一下關了回去,像似有人用力將門砸回立櫃門架上。胡淼的整個身子僵硬住了,所有的動作停止,直視著那扇被砸回去的立櫃門,隨後立櫃門又緩緩彈回來,立櫃中的那面碎裂的鏡子往下掉著碎玻璃渣和玻璃片,落在地上卻發出的是「沙沙沙」的聲音。
    等整個立櫃門重新彈回剛才的位置後,本來掛在衣架上的那白色大褂也飄動了起來,像是有了生命。
    「醫生!」胡淼禁不住大聲喊著,但自己的聲音卻只是在房間內迴盪,立刻又彈了回來,壓根兒就傳不出去,透過休息室上面的小窗口還能看見兩個護士有說有笑的從那經過,根本沒有聽到胡淼的叫聲。
    胡淼從床上爬起來,就準備向外面跑,套上鞋子往前面一邁腳,直接摔倒在地,一回頭才發現自己鞋子的鞋帶不知道為何被人綁在了一起。
    惡作劇?這就像是小時候上學時所做的惡作劇,上課時候將同學放在椅子下方的鞋子鞋帶解開,又重新綁在一起,等他一起身,整個人直接面朝前重重地摔下去。
    此時胡淼也顧不得穿鞋子,光著腳就跑向房間門口,想打開房門跑出去,但房間門卻被鎖得死死的,無論她怎麼扭動門把都沒有辦法打開。
    「來人!來人!醫生!護士!」胡淼用力拍著門,此時一個護士站在門外,踮起腳透過上方的小窗口往裡面看,左右看了下,然後走了,完全沒有發現近在咫尺揮舞著雙手的胡淼!
    怎麼回事?她為什麼看不到我?胡淼愣住了,此時又聽到「沙沙」的聲音,她慢慢回頭看向聲音傳來的立櫃門,同時瞪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好幾步,直接栽倒在了旁邊的沙發中。
    立櫃衣架上掛著的那件白大褂的衣袖從口袋中扯了出來,衣袖口中露出了一雙爆皮的手,雙手被一根麻繩綁在一起,掌心合十,輕輕地摩擦著,而那「沙沙」聲則是來自摩擦的手掌。
    可是那白大褂中並沒有人!只有一雙手,不,不僅僅是一雙手,還有……
    胡淼的目光順著白大褂看下去,看著下方竟還垂著一雙腳,一雙小孩子的雙腳,無力地垂在那,左右搖晃,看表面就像是一個塑料玩具娃娃,輕飄飄,微風一刮就左右搖擺。
    胡淼整個身體僵在了沙發裡,即便如此自己還是拚命地試圖冷靜下來,告誡自己就算這些都是真的,也是有人在操控,一定是有人在操控。
    可越是這樣想,心中就越害怕,畢竟親身面臨這些事的是自己,身在這件事中的也是自己。
    「姐姐!我好怕呀!嗚……」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突然在房間內響起。
    胡淼渾身一震,目光從那件白大褂上移開,環視整個房間內,四下都沒有看見人影。
    「姐姐!救救我!我好怕!」
    這次胡淼聽清楚了,那聲音是從剛才自己所睡的床下傳來的。
    胡淼坐在沙發上,卻不敢俯身去看,只得慢慢從沙發上往下滑,滑到一定程度時,終於看清楚在床下真的有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兒,但詭異的是,小女孩兒面如死灰,呈大字型躺在那,嘴唇被人用線縫好,雙眼的眼皮卻被人撩開,縫在上下的臉皮處,瞪大的雙眼中能夠清楚地看到眼瞼中的血紅,白色的眼珠卻在上下移動。
    胡淼忽地一下又坐正,吞了口唾沫。床下怎麼會有個小女孩兒?等等,在電梯內也說有個小女孩兒,會不會?會不會是……鬼?胡淼聽胡順唐說過關於鬼是人死後轉換成為的另外一種形態,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個小女孩兒怎麼會是那副樣子,雙眼和雙唇,對了,這不是和那兩個保安的死狀相同嗎?
    胡淼剛才沒有留心躺在那的小女孩兒的骨頭是不是全數被扭斷,此時再低頭準備去看床下的時候,卻發現小女孩兒的腦袋已經從床下探了出來,瞪大了血紅的雙眼,發出「咕咕」的聲音。
    此時,原以為自己已經保持鎮定的胡淼,一下就跳上了沙發,哭喊著「救命」,可完全沒有人回應她。
    站在沙發上的胡淼都恨不得跳上頭頂的那盞吊燈,雙眼死死閉住,尖叫著,叫了一陣後,聽見沒有聲音,這才睜開眼慢慢低頭往下看——小女孩兒半個身子從床下出來,整個身體好像是沒有骨頭一樣,如蛇一樣向前慢慢蠕動,四肢拖在地面上,發出輕微的拖拽聲。
    胡淼目光落在那小女孩兒背上的時候,突然間小女孩兒的身體加快了蠕動的速度,瞬間便來到了沙發邊上,腦袋也已經搭在了沙發的坐墊邊緣,仰頭瞪大眼睛盯著胡淼,眼珠子還在眼眶中抖動著。
    「不要過來……我求求你了……不要過來……求求你了……」胡淼向沙發靠背上一踩,沙發失去平衡,向後仰去,同時胡淼也整個人向後一栽,頭撞在後方的牆壁上,頓時覺得一陣眩暈,等她睜開眼時,卻發現那個小女孩兒已經趴在了她的腰身處,整個身子還在慢慢向她胸口位置蠕動。
    
    正文 第十四章[九重血浴]
    
    「咚」
    電梯到達的聲音讓站在電梯口等待的劉振明不由得抬起頭來看著上方的數字。
    數字停留在下面一層樓,但開門時發出的那聲「咚」就好像電梯已經到達了自己所在的樓層一樣。
    劉振明還在回憶著剛才醫生告訴自己的那一番話,從病理上來說周蓉的病症非常罕見,體表的皮膚雖然變成了那樣,可體內的內臟卻完好無損,可以說比正常人還要健康,奇怪的是好像是內臟在拚命吸收體表的營養,有些類似植物透過枝葉的光合作用,保持枝幹內的水分一樣。
    劉振明很不理解醫生話的意思,問:「如果這樣形容,那周蓉體表也應該沒有問題才對?怎麼會外表就像是……」
    「死人對吧?」主治醫生吸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吞下水的咕嚕聲從喉部發出,讓劉振明很不舒服。
    劉振明坐直身子,等著醫生繼續說下去,沒想到醫生卻接連喝了好幾杯水,這才開口道:「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病,而且完全不清楚為什麼患者會懷孕,患者已經停經,這從邏輯上來說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知道應該算是外科,還是婦科,我們醫院的專家商量之後,決定將患者轉移到重症監護室中去先觀察一段時間。」
    「是不是……我們可以換一家醫院?」劉振明話中的本意是你們醫院無法查出病因,是不是換家更好的醫院就可以了?
    醫生明白劉振明的意思,也不生氣:「先生,在省內,我們的醫院算是獨一無二的,就算你把患者帶出國,去找最好的專家,診斷的結果依然會和我們一模一樣,因為患者入院之後,已經立即引起了全省範圍內醫生的關注,為了患者著想,我們已經把相關資料傳到了北京各大醫院,可是沒有人能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和醫生的一番交談幾乎沒有任何結果,臨走時,劉振明想起來什麼,問:「醫生,周蓉肚子裡的到底是不是……孩子?」
    醫生握緊手中的水杯,半晌才抬眼看著劉振明,慢慢地說:「是不是孩子,我沒有辦法答覆你,但我可以告訴你,在周蓉肚子裡的確有生命存在,各種儀器都表明了這一點,可關於生命的形態,一無所知。」
    「彩超照不出來嗎?」劉振明很懷疑。
    說到這,醫生使勁點了下頭,臉色有些微變:「彩超不要說打不出來了,就連我們的儀器都……都損壞了一台,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你沒有親眼見過是不會相信的。」
    ……
    「咚!」
    電梯到達的聲音將劉振明從回憶中拉出來,看著緩緩打開的門,他想起之前胡淼在電梯內的經歷,遲疑著要不要走進電梯去,可奇怪的是電梯門許久都沒有自動關上,那「咚咚咚」的聲音一直在持續,好像在提醒劉振明應該進去一樣。
    「先生,你進不進呀?」不知何時站在劉振明旁邊也在一同等待電梯的清潔工大媽說。
    「哦,好,進進。」劉振明走進電梯,幫清潔工大媽按著開門鍵,等她把巨大的清掃車給拖進去,可清潔工大媽卻一拍腦袋說:「忘了拿清潔劑了,先生,你先下吧。」
    劉振明點頭鬆開了開門鍵,電梯門緩緩關上。
    川西,詹天涯所在地。
    帳篷內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儀器,通訊類,探測類,還有幾樣完全不應該出現在如今這個時代的古老東西,就連宋松都叫不出名字來。
    詹天涯拿出手機,按了幾下,發現沒電了,想了想,插到旁邊去充電,隨後捂著臉坐在桌子前一句話也沒有說。
    宋松撩開帳篷的簡易門走進來,看著詹天涯,見他沒有說話,只得倒了一杯茶放在他跟前,然後站在不遠處,自己倒了一杯濃咖啡喝著。
    許久後,詹天涯開口了:「墓穴裡面的那口棺材派人去拖出來,記住,不要讓任何人的肢體觸碰到那口棺材,就算是穿著防化服也不行,必須要用工具,最好用大型機械,但是不能損壞到棺材的本體。」
    「挖出來之後呢?」宋松問。
    「挖出來之後立刻派飛機送回蜂巢,一刻都不要耽誤,千萬不要洩露這口棺材出土的訊息,否則會惹來麻煩的。」詹天涯放下摀住臉的雙手,從口袋中摸出一支煙來含在嘴巴上,也不點燃,這是他的習慣。
    「總指揮,我……那個……」宋松很想知道夜叉王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又清楚詹天涯的脾氣,他沒說,你就算是問了也等於白問。
    「夜叉王是吧?」詹天涯身子一轉,面朝宋松,「很感興趣嗎?但我勸你還是不要感興趣為好……你覺得我膽子大嗎?」
    詹天涯話說了一半,話鋒一轉,宋松都沒反應過來,半天才回答:「挺大的。」
    「你認為你的膽子有我大嗎?」詹天涯又問,直視著宋松的雙眼。
    宋松尷尬地笑了笑:「不知道,我跟你到現在還沒有怕過。」
    「那是你沒有親身經歷最恐怖的東西,至少現在還沒有,不過我卻希望你永遠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