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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架是唐五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胡順唐盯著瞎丙的骸骨,逐漸將先前自己推斷出來的東西聯繫在了一起,同時還發現在石棺下部有個地方顏色不對,伸手一摸,那地方是泥土。
    泥土?石棺底部怎麼會是軟泥?不對,胡順唐掏出腰間的銀針,對準那軟泥刺下去,很輕鬆便刺到了很深的位置,忙用手去刨開,發現那石棺底部竟然有一條地道!
    看到那地道的時候,胡順唐明白了,終於徹底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在將軍墳中,潘獨鰲曾經告訴胡順唐,所謂開棺人是以這作為手藝的人,但不代表其他行當沒有人開棺,晉西的地師開棺所採取的方式就是從地道之中挖掘,這方式和盜墓賊有點相似,但這種方式往往只是為了驗證棺木的情況,算不得真正的開棺,而湘西的趕屍人從不自己動手開棺,而是操縱「活死人」替自己開棺,用以代替孟婆手,以陰制陰。
    就在胡順唐查看地道的時候,突然聽到上面胡淼的尖叫,趕緊爬出來,卻發現宋松已經倒在一旁,不知死活,而胡淼已經被那白色怪物制住。
    胡淼手中的電筒掉落在地上,根本照不清楚那怪物的樣子,胡順唐忙舉起手電照去,剛舉起來,就被怪物手中揮出的一顆石子給打碎,只得扔開,道:「你終於還是來了。」
    那怪物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制住胡淼,同時在一側的鹽爺舉起了那盞馬燈對準了那白色怪物。
    在鹽爺手中的馬燈光照到那白色怪物的剎那間,那東西一掌推開胡淼,閃身進了旁邊的樹林之中消失不見。
    「是什麼?」鹽爺張口問,手中的馬燈垂了下去,燈光在腳下晃動著。
    胡順唐過去抱起癱倒的胡淼,摸了摸宋松,還有呼吸,應該只是被打暈了。
    胡淼蜷縮在胡順唐的懷中,一言不發。
    「鹽爺,你小心點,這東西三番五次的出來,我料定來了胡家的祖墳,這東西一定會自己出現的!」胡順唐沖鹽爺喊道。
    鹽爺向胡順唐方向走來:「為什麼會料定?」
    「因為這東西……鹽爺小心!」胡順唐話說了還不到一半,那白色怪物又從側面的樹林中向鹽爺猛撲了過去,直接將鹽爺撲倒在地,雙手掐住鹽爺的脖子,誰知道鹽爺竟掙脫開來,一腳踹到那東西的身上,喝道:「你是什麼人?」
    那怪物被踹翻在地之後,換了個角度攻向鹽爺的下盤,直接抓起鹽爺的雙腿將他掀翻在地,接著怒吼一聲,雙手提起鹽爺雙腿狠狠地向旁邊一塊巨石上扔去。
    鹽爺的腦袋直接衝著那塊巨石,要是直接砸中必死無疑,胡順唐捏了一把冷汗,可就在鹽爺身子還在空中的時候,竟一個翻滾,雙腳踏中那塊石頭,隨後輕輕落地,擺出要與那怪物廝鬥的姿勢。
    胡順唐鬆了一口氣,同時臉上浮現出了笑容,拿著宋鬆掉落在地上的電筒走到那白色怪物身旁說:「我說過,除了等兇手自投羅網之外,別無他法。」
    「嗯。」那白色怪物將頭上的外套揭開,露出裡面的人頭來,接著摸了一支煙叼在嘴巴上,並不點燃——是詹天涯,同時在他們身後的宋松也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
    鹽爺愣在那,好半天才問:「順唐,你們這是幹什麼?」
    詹天涯伸手指著鹽爺說:「鹽爺,您年輕的時候應該練過吧?不,準確的說是你一直有練,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另外,您的眼神不錯,裝瞎子能裝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厲害了。」
    鹽爺在地上摸索著,終於摸到自己那根枴杖,用手撐在那說:「順唐,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鹽爺。」胡順唐說,「別裝了,真的別裝了,之所以要將你帶到這裡來,就是不想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能在一個僻靜的地方解決最好。」
    「順唐!你什麼意思?」鹽爺很生氣地握住枴杖往地下一杵,憤憤道。
    「鹽爺,小輩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胡順唐走近鹽爺,詹天涯伸手去攔他,但被他側身躲開。
    胡順唐來到鹽爺的身邊,盯著他那雙眼睛說:「在來時,走到山頂上,我急於要去查看山下的情況,不小心踩空,你比所有人反應都快,一把將我拉住,我想在你這個年齡能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應該說很不尋常,除非你眼睛能看見,否則憑你的聽覺,你是沒有辦法那麼快判斷出我的位置,還能準確的抓住我的手。」
    鹽爺笑道:「剛才這位詹天涯先生也說了,我年輕的時候練過些功夫,再說了,我失明後一直靠著聽覺和嗅覺,已經磨練出來了。」
    「嗯,這點我相信。」胡順唐道,「盲人失明之後,的確會將其他四官的感覺鍛煉得非比尋常,不過剛才胡淼被襲擊時,我爬上來那瞬間,你下意識就將馬燈直接對準了詹天涯所在的方向,當然,你會說是根據胡淼的叫聲判斷的方向,但是有一細節,你忽略了,在詹天涯閃身去了樹林之後,你像一個正常人一樣將馬燈放下,照向了地上的胡淼,一個瞎子能做的這麼準確?剛才那馬燈的燈光絲毫不差地照在胡淼的身上,我這才準確地找到胡淼的位置,這裡是深山,不是鎮子裡,而且今天烏雲遮日,一點月光都沒有。」
    鹽爺身子震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手中那根枴杖,同時眼珠子也開始移動,目光放在了胡順唐的臉上。
    胡順唐見鹽爺的眼珠子動了,反倒是歎了一口氣:「鹽爺,你知道嗎?我很希望今天晚上我的判斷是錯誤的,甚至從我開始懷疑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但現在看來,我判斷正確了。」
    「你懷疑我?為什麼?」鹽爺冷冷地問。
    「我被關在拘留室的那天晚上,太平鎮派出所的所長說『鑰匙只有一把,我隨身攜帶,你們請放心』,當時我就回憶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在我回到廣福鎮的當天,一下車就遇到了你,你說自己雖然眼睛瞎了,但是鼻子卻很靈,聞得出來我身上的那股味,說是棺材味,還說我家的鑰匙隨身攜帶,我很奇怪,為什麼一個若干年都沒有相見的人,還是一個瞎子,一碰面就能知道我是誰,回想一下,就連劉振明雙眼正常的人見到我的時候,都看了好半天才認出來,你難道光憑鼻子就可以知道我的身份?這也太詭異了,如果說你玄學周易學得不錯,能夠相人,但至少你也得摸摸我的骨骼和手相吧?」
    胡順唐說完,又歎了一口氣,「還有,你帶我去湯婆那之前,我去過你的宅子,那時候我在你宅子門口發現了那個所謂的狐靈,狐靈消失之後,你那麼巧就出現在了我身後,這裡有我永遠不會懷疑你的地方,第一你是個瞎子,看不見的人怎麼會裝成狐靈?第二你是個老人,老人行動沒有那麼迅速,這些都是你掩飾自己的辦法。當然,最讓我沒想明白的是你常年要求自己獨居,不要人來照顧自己,為什麼你宅子裡面的燈泡還是好的?」
    鹽爺沒說話,胡淼站在遠處看了一眼身邊的詹天涯,詹天涯臉色很冷峻,手背在後面,沖宋松做了一個手勢,宋松靠近胡淼,將她半擋在自己的身後,以防有意外情況發生。
    胡順唐又說:「如果從你開始瞎的那年算起來,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這七八年的時間內,難道一個瞎子還需要用電燈?當然,你可以說沒有管過那燈泡,但我不相信一個燈泡可以七八年過了還能使用,當時我拉開燈抬頭看了一眼,那燈泡上沒有多少灰塵,這就證明燈泡絕對是剛更換過不久,還有,我上二樓的時候你在鍋裡面熬的那種熏人的東西,後來我也聞到過,那就是發現胡杏上半身屍身的當天,有句話說越危險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我相信胡杏是被你綁回家之後再殺害分屍的,隨後你處理過了屍體,又將其拋到了小竹林之內,屍體經過了處理之後,沒有腐爛的情況出現,我記得當時我們去查看屍體的時候,你特地說到了這個問題,說我們有沒有注意到屍體為什麼沒腐爛,沒有臭味,隨之將我們引領向詭異的方向,讓我和劉振明都去相信有狐靈的存在。」
    鹽爺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點頭道:「繼續說,我聽著呢。」
    胡順唐看著鹽爺臉上那種笑容,皺起了眉頭:「發現胡杏下半截屍體時,因為糞坑裡面的氣味熏人,我沒有反應過來那股氣味我在什麼地方聞到過,但關於氣味這種事我三番五次地想起,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勁,一直到後來我才想明白,你之所以要熬製那種東西,是因為那種所謂的棺材油熏人,熏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正好可以掩飾你將胡杏上半截屍身放在二樓,屍臭味被掩蓋不說,有了那種氣味,還有誰會留心去觀察你宅子中的二樓到底有什麼東西?」
    「很精彩,順唐,你很聰明,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鹽爺抬起頭來,那雙眼睛變得很有神,「不過這些都算不得證據。」
    「證據?」胡順唐轉過頭看著鹽爺,「詹顧問昨天晚上跟我說過,證據這東西,是必須要經得起推敲的……」
    
    正文 第六十四章[胡順唐的推理]
    
    墳地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風還在猛烈地刮著,周圍草木聳動,還不時能傳出那種如同鬼哭狼嚎的聲音。
    胡順唐站在鹽爺跟前與他對視了許久,沉默最終還是由在胡順唐身後的詹天涯來打破:「唐建設,你已經完了,實話告訴你,從我來這裡的第一天我就盯上了你。雖然一開始我還懷疑過胡順唐,只因為你們走得實在太近,後來我發現一個問題,你一直在慢慢地引導胡順唐往某個方向走,而且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行兇的動機。」
    「動機?我和胡家人無怨無仇,我有什麼動機要殺死他們?」鹽爺冷笑道。
    詹天涯說:「胡姓女子被咬傷時,你在哪兒?有不在場證明嗎?胡杏被殺時你又在哪裡?唐天安被殺時你又在什麼地方?還有,那夜劉振明、胡淼和胡順唐三人在派出所被襲時你又在何處?」
    「晚上我當然在家睡覺。」鹽爺答道。
    詹天涯反問:「有證明人嗎?」
    「你覺得我這樣一個孤老頭子會有證明人?」鹽爺不甘示弱,「再說了,我們來時,劉振明不是接到過電話說胡家人中毒身亡嗎?我和你們在一起,如何去下毒?嗯?」
    胡順唐回頭看了一眼詹天涯,隨後說:「鹽爺,沒有人中毒,也沒有人死,唐天安死後就再也沒有傷亡出現過了,我只是為了讓詹天涯配合演這齣戲,故意讓劉振明在手機上設了一個鬧鐘,鬧鐘響起後,當做電話接起來。」
    鹽爺身子微微一抖,將手中的枴杖提起來,昂頭道:「但你還是沒有說清楚我要殺胡家人的動機。」
    「你有,你就是為了能夠找到胡家的祖墳穴位,從而找到唐五的屍身,你知道在那之後發生了何事,但你卻不願意告訴我們,因為一旦告訴我們實情,很可能就會暴露出你的目的來。你對胡家人的仇恨從很多年前就開始了,準確的說從你父親那一代開始,就已經慢慢積壓了下來,到你時才徹底爆發。」胡順唐轉頭盯著胡家墳地中的那口棺材,「我在將軍墳中的時候,在唐五的石棺背後發現了文字記載,應該是唐五兩個徒弟所寫,上面所記載的是唐五的生平,當然也寫了關於唐五給胡家開棺的事情,可惜的是寫到唐五做自我犧牲,進行了活人葬之後,因為大水的關係,我沒有看到下面,不過我卻看到了一個之前我重視過,但又忽略的人物——瞎丙。」
    胡順唐剛才在胡家祖墳之中,發現了那具形似孩子的骨架以及唐五的下半身之後,便和在將軍墳中石棺背後的文字連繫在了一起,有了一個推斷,這個推斷的結果剛好能和現在的事情聯繫在一起。
    胡順唐看著鹽爺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當年胡家出了古怪,沒有人與祖墳聯繫在了一起,最終卻是瞎丙找上門去,這難道不奇怪嗎?風水命理其實也算是科學,說得大一點,其中包含了統計學、環境學、生物學等等,現在很多人都深信不疑,更何況是八十多年前的時代。有高人告訴過,晉西的地師,也就是風水師也會開棺,但善於挖掘地道開棺,這與盜墓賊有相似之處,在我剛才看見棺材下部那個地道時,我便有了這樣一個推斷。八十八年前,所有的事情都是瞎丙一手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唐五打開這口棺材,這種事針對的不僅僅是胡家,還是唐五,也許是因為瞎丙曾經與開棺人有仇,或者說在當時胡家的祖輩能夠找到這塊往生穴,靠的不是地師,而是開棺人,也許開棺人當時選中的這塊往生穴已經葬有別人的祖輩,有可能就是瞎丙的先人,所以瞎丙不僅對胡家有仇,還對開棺人懷有極大的仇恨。」
    當然,胡順唐推測到當年胡家發生的那一系列慘案,都是瞎丙一手導致,雖然不清楚他是否有幫兇,不過瞎丙的事情卻給了鹽爺靈感,為何自己不和瞎丙一樣,裝成瞎子呢?於是鹽爺便謊稱自己雙眼失明,這樣持續了多年之後,再開始對胡家人下手,這樣誰都不可能懷疑到他,因為知道當年瞎丙事情的人,幾乎都已經死了,只剩下兩個人。
    「這兩個人就是我的養父吳天祿,另外一個就是胡錢福。」胡順唐深吸一口氣,「我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吳叔要突然回到廣福鎮,接著又被人殺死,後來當我得知吳叔的身份時,便想到必定是與胡家的祖墳有關聯,你殺死吳叔有兩個目的,其一就是殺掉一個知道當年胡家開棺真相的人,其二便是引我回來,你和我父親當年關係甚好,又知道胡家的事情,當然也會從父親口中得知吳天祿的真實身份是開棺人。」
    「你說了這麼久,還是沒有說清楚我到底有什麼動機要殺死胡家人。」鹽爺道,抬眼去看著胡順唐。
    「我馬上就會說到。」胡順唐看了鹽爺一眼,目光又投向胡家的墓穴之中,「我回到廣福鎮之後,你立刻將我家鋪子的鑰匙交給了我,並且一再向我暗示關於我家中那口活壽材有問題,這種暗示不止一次,後來我真的在活壽材之中發現了一塊木板,當然,我相信你根本不知道那塊木板的存在,而是盯上了我家宅子第三層的那個所謂的人造『冥界』,你是想讓我當開棺人對嗎?否則的話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示我?」
    鹽爺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我在那塊木板之中發現了唐五的兒子唐紹木名字下面有兩列名字,一列只寫了一個叫唐志宏的人,另外一列寫著關於胡姓的唐五子孫,旁邊還有其他名字,當時我斷定,其實唐紹木除了收養了我祖爺之外,還有一個親生的兒子,唐紹木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唐五進行了活人葬,知道自己子孫後代必定遭致不幸,所以才讓唐紹木從此之後領養孩子,不要生育,可唐紹木並沒有聽進去,在唐五死後沒多久,便與妻子生了一個兒子,那就是唐志宏,我想唐志宏應該就是你的爸爸。」胡順唐走到鹽爺的背後,「我讓劉振明去調查過,果然你根本不是土生土長的廣福鎮人,而是隨自己的父親遷移到這裡來,雖然說你父親聲稱老家是東北的,解放戰爭之後才隨軍來到四川安家,不過這些都是謊言,因為在那個年代的戶籍資料中,但凡是退伍軍人,都會有記載,可你父親沒有,你更沒有改變的是你父親的名字,白紙黑字寫的就是唐志宏!」
    「不錯,我父親的確就是唐志宏,我沒有想到原來胡虎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鹽爺面無表情地說。
    「我爸爸不知道,否則怎麼會告訴你那些過去的事情?他只是從爺爺那得知唐紹木還有一個兒子叫唐志宏,隨後記載了下來,其他的都只是我的猜測,這些猜測一次又一次證實都是正確的,還有你雙目失明是突然的,沒有預兆的,並且沒有去過醫院,這一點更值得懷疑。還有胡錢福的死,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他會自己插瞎自己的眼睛,而不去急救?中邪了?不,不是中邪,而是胡錢福知道兇手是你,而你,又自稱是瞎子,所以胡錢福在死前故意要弄瞎自己的眼睛,就是想告訴我和胡淼兇手的真實身份!那個行為就是他給我們留下的最後線索。」
    胡順唐說完後,胡淼恍然大悟,終於明白胡錢福死前為什麼要做那樣詭異的事情。
    鹽爺點點頭,直起身子來:「既然你們選擇將我引到這個地方來,這裡沒有外人,我也不再隱瞞了,不錯,胡家那幾個女娃是我下的手,你養父吳天祿還有唐天安都是被我所殺,我也的確是唐五的子孫。」
    「為什麼你要殺我吳叔,他應該與你無怨無仇吧?」胡順唐問,情緒有些激動。
    鹽爺道:「怪就怪他太迂腐了,不願意幫我這個忙,怎麼說他也算是唐五的徒孫,他明明知道一切,可就是不願意幫我的忙,無奈我只得將他騙回來,說我已經找到了胡家的祖墳所在地,如果他不幫助我,我就私自開棺,取出我祖輩的骸骨,另尋他處下葬,吳天祿果然上當了,急匆匆地趕回廣福鎮,當時我並沒有打算殺他,而是原原本本將事情緣由告訴給他,希望他能夠幫助我擺脫困境,誰知道……」
    「誰知道他根本不同意,對嗎?」胡順唐怒視鹽爺,「你不問緣由就下手將他殺害,不覺得殘忍嗎?」
    「殘忍!」鹽爺的聲音突然提高,伸手指著胡家的祖墳說,「為什麼胡家可以後世享用不盡,而我這個唐五的後代,卻要遭受那種非人的折磨?你根本不知道,我小時候全家幾乎是以討飯為生,我娘早年就染疾而死,那時候我爸爸就說,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替胡家還債。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唐家幫胡家開棺,卻落了如此下場?如果胡家當日內沒有欺騙我祖輩唐五,會發生這些事情嗎?不會,就如同吳天祿當年一樣,如果那家人明確的告訴他棺材中是什麼,他會落下終身的遺憾嗎?這根本就不公平!多年之後,我輾轉回到了廣福鎮,在你爺爺的幫助下,開了一間棺材鋪,還和你爺爺成為了好朋友,那時候我並不知道其實你爺爺掌握著開棺人的所有秘密,同時也察覺出了我的身份。」
    「於是你決定拉攏我爺爺,一起報復胡家,但我爺爺沒有同意。」胡順唐說,同時也明白為什麼爺爺要做那口活壽材,又為什麼要在活壽材之中藏下那塊木板。
    鹽爺道:「不錯,你爺爺真的把自己當做了唐五的子孫,說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年的事情都是唐五自己選的,怨不得胡家,為什麼怨不得胡家?如果胡家沒有隱瞞,會有之後那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嗎?你爺爺根本就是一個懦夫!但他同時也是我的恩人!沒有辦法,我只求他看在我們算是兄弟的份上,不要將這個秘密洩露出去,他答應了。於是,我只好自己想辦法去學習風水玄學,便借口說出去要找發財致富的辦法離開了廣福鎮,其實我是去尋一位隱姓埋名在自貢當鹽工的地師,拜在他門下當了徒弟,潛心學了好幾年的玄學之術,並且還在那娶妻生子,那段日子,是我這輩子感覺最幸福的時候,甚至也有了以後再也不管胡家事的念頭。可是,不管我們再怎麼努力,日子都過得那麼苦,做什麼事情都不順利,我當時想一定是因為唐五的骸骨還被埋在往生穴之中,所以才導致了我們現在的困境,於是我偷偷在某個夜晚離開了妻兒,偽造了我跳河自盡的假象,回到廣福鎮來進行我的計劃。」
    胡順唐緩緩搖著頭說:「你根本不知道一家團聚的可貴嗎?就算再窮,一家人能在一起,這些困境又算得了什麼?」
    鹽爺哈哈大笑,笑罷長歎一口氣說:「困境?那簡直就是地獄!你被領養回來之後,我就有了一個計劃,因為開棺人有一忌是不能家傳子嗣,你不算唐五的子嗣,所以你有資格當開棺人,於是我慫恿你父親試試,但卻被你父親制止,當時我知道這個計劃沒有辦法馬上實行,只得慢慢等待,因為我不會傷害你們家人,所以我只能等到他們一個個死後,再開始我的計劃。」
    「在我父親死後,你先謊稱自己瞎了,瞞過所有人,再靠著自己玄學之術贏得鎮上所有人的信任,還和警察時常合作,建立起一種很微妙的關係,這樣就算你的計劃開始實行,警察必定會進行偵破,但以你的身份可以隨時知道他們偵破的過程。」胡順唐說。
    胡順唐父親過世之後,鹽爺開始調查起廣福鎮上有沒有胡家人,發現很多胡家的女子都嫁了過來,這無疑對他來說是件再好不過的事情,不必跑太遠,就在廣福鎮本地就可以實行計劃。於是,他先是咬傷了胡家的兩名女子,在選擇胡杏下手時,竟發現胡杏與唐天安有姦情,鹽爺很瞭解唐天安的為人,於是便「好意」幫助他,編造了一套關於他與胡杏相剋的事情,從而控制唐天安,讓唐天安去重新啟用了胡杏的手機卡,以待備用,隨後殺死胡杏,拖回家中分屍,再扔進竹林之中,趁著這個空擋,鹽爺立刻趕往了太平鎮,找到了胡家當家人胡錢福,學著當年瞎丙那樣,說是胡家祖墳中出了問題。因為八十八年前的確出過類似的事情,弄得胡錢福很是緊張,於是忙問該如何辦?鹽爺稱必須要找到開棺人才行,同一時間吳天祿也被鹽爺騙回了廣福鎮,並且下手,這樣一來,一石三鳥之計就成功了——騙吳天祿到來,殺死吳天祿,從而導致胡順唐回到廣福鎮,同時再讓胡錢福趕往廣福鎮,去尋找所謂的唐五後人,當然胡錢福根本不知道胡順唐和唐五沒有血緣關係。
    原本鹽爺希望吳天祿能夠幫助他,下面的計劃就不用再實行了,沒想到吳天祿竟然斷然拒絕,無奈鹽爺只得殺死吳天祿,實行先前的計劃,將胡順唐一步步引入開棺人的路上來,包括帶他去關亡走陰,包括第一次將他封死在棺材之內,最終他發現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那就是胡順唐竟然決定要將這件事一查到底,同時詹天涯的出現,也讓鹽爺感覺到了危機的來臨,於是鹽爺決定最後孤注一擲,殺了唐天安,搶奪了胡順唐手中關於那本小冊子的複印件,將所有的事情都停止。
    可唐天安的死並沒有讓胡順唐停手,相反加劇了他要一查到底的決心,鹽爺知道不妙,如果胡順唐和胡淼找到胡錢福一問,便知道一開始是他找過胡錢福,那麼自己也就暴露了,於是趕在胡順唐和胡淼之前殺人滅口!
    鹽爺坐在旁邊一塊岩石上,輕笑道:「我說出來恐怕你不會相信,在我得知你們被當做嫌犯關押起來之後,我竟然動了去自首的念頭,因為你是個好孩子,我不希望你被冤枉,可我想到自己做了那麼多事情,殺了那麼多人,卻沒有完成我最終的目的,只得作罷,其實我也想到過,你大概已經懷疑我了,但我能怎樣?只能裝傻充愣,我選擇的路,就算前面是懸崖,我也只得跳下去……」
    「鹽爺,其實你想做的一切,無非就是想改變唐家的風水,以此來改變你子孫後代的命程,很可惜,就算你現在改變了,你的子孫後代也沒有辦法享受得了。」胡順唐說,後面還有一些話,他還在尋思要不要說出來,因為一旦說破,鹽爺便會徹底陷入絕望之中,但如果不說破,他還會沉浸在自己對未來的幻想之中。
    「為什麼?」鹽爺淡淡地問,雙手握著枴杖。
    「因為你的兒子,還有你的孫子,甚至你的重孫都已經死了。」
    一個聲音從胡順唐側面的樹林中傳來,劉振明撥開樹枝走出來,同時手中還握著一支.式手槍,槍口正對準鹽爺。
    
    正文 第六十五章[輪迴的詛咒]
    
    
    劉振明持槍慢慢走近鹽爺,左手還拿著一副手銬,鹽爺抬眼看著劉振明,臉上露出微笑:「振明,原來你一直在……」
    劉振明沒有將槍口放低:「鹽爺,胡順唐一開始猜測兇手是你的時候,我死都不願意相信,我從小到大沒崇拜過什麼人,唯一當做偶像的只有你一個人。我一直認為你就代表了正義,而且博古通今,什麼都懂,還幫助我們破了不少的案子。」
    鹽爺面帶微笑的看著劉振明,不發一語。
    「一直到我查到的那些事情果然和胡順唐猜想的一樣時,我才決定按照胡順唐的計劃冒險一試,沒想到……沒想到真的是你。」劉振明握住手槍的那隻手微微發抖,「我本來在暗處,一直祈禱胡順唐的判斷是錯誤的,可是卻聽到你親口承認了。」
    鹽爺聽罷卻問:「你為什麼要說我的子孫後代都已經死了?」
    劉振明側頭看了看胡順唐和詹天涯,胡順唐衝他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此時再隱瞞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劉振明槍口慢慢放下:「鹽爺,你親手殺死的唐天安是你的親孫子。」
    鹽爺身子一震,隨後說:「我的親孫子?不可能!我的兒子根本不知道我回到了廣福鎮,也不知道我真實姓名叫什麼,更不可能找到這裡來,他們還遠在自貢!」
    「你在自貢投河假死之後,你的妻子帶著兒子改嫁他人,而你的兒子對這一切毫不知情,輾轉反側到了縣城,隨後病死在那,陰差陽錯之下,你兒媳婦,也就是唐天安的媽媽又來到了廣福鎮生下了唐天安。」劉振明說,「這些都是我先前調查唐天安的時候發現的,還有一件事,我也不得不告訴你,胡杏死後,在縣城屍檢時,就發現了她懷有身孕,還未比對DNA之前,我就知道她肚子裡的孩子百分之百是唐天安的,因為胡杏的丈夫根本沒有辦法生育,這就是為什麼他們兩口子關係不合的主要原因。」
    「你說謊!」鹽爺突然站起來,伸手指著劉振明,「你在說謊!這不可能!」
    「他沒有說謊,事情到了現在這樣,我們沒有必要聯合起來騙你。」胡順唐上前一步說。
    鹽爺愣住了,伸出的那隻手還放在半空,自言自語道:「我親手殺死了我的孫子?還有重孫?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就算你找到了金穴,將唐五的骸骨取走重葬,甚至是將自己下葬,也無濟於事,龍穴十不葬中有云『心術不正者不葬』,況且你已經沒有子孫後代了。」胡順唐有些不忍心再說下去。
    此時的鹽爺枴杖已經脫手,落在地上,同時自己也癱坐在了地上,老淚縱橫。
    脫下身上那層白色怪物偽裝的詹天涯說:「唐建設,你學當年的瞎丙,卻不知道當年瞎丙到底為何要那樣做,你可知道瞎丙也是胡家人,只因為胡家當年下葬的那個是他的祖輩,也就是胡家的分家,所以他只是想報復本家人。但你更沒有搞清楚的是,唐五的屍身早已經被他兩個徒弟分成兩段,分別葬在往生穴和千人舉之中,你學過玄學應該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那樣做,往生穴和千人舉都是極陰之穴,負負得正的道理上過幾年學的孩子都懂,你難道不明白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
    詹天涯說完後,胡順唐拿著手銬走了過去,給鹽爺戴上,隨後攙扶他起來,此時天上已經落下了雨點,雨點打在鹽爺的臉上,那種感覺就好像老天伸手在打他耳光一樣,打得他整顆心都變得如雪塊一樣冰涼。
    就在此時,鹽爺突然起身來,撞開劉振明,逕直向胡家祖墳的墓穴之中衝過去,同時還奪下了劉振明的手槍,對準了眾人。
    「鹽爺!不要執迷不悟了!」劉振明向前一步,喊道。
    胡順唐慢慢走近鹽爺說:「鹽爺,已經夠了,結束了。」
    鹽爺只是握緊手中的槍,並沒有抬起來對準任何人:「順唐,你知道白狐蓋面是什麼嗎?會此術者也必是開棺人,首先找一隻在世間活了超過五十年以上的白狐,將其麻醉後,割破腹部,再放置到被活人葬人的面部,以狐血養人代替飲水乾糧。這種白狐蓋面活人葬比普通活人葬發揮的作用更大,速度更快,可以說是立竿見影,但活過五十年以上的白狐,通常都帶有靈性,有靈性也必定會有七情六慾,一隻有七情六慾的狐狸被人捕捉殺死,心中必會帶著怨念,怨念則代表了詛咒……白狐蓋面活人葬根本就是一個詛咒之穴。」
    胡順唐快走到鹽爺跟前時,鹽爺竟舉起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不要再靠近了。」
    「鹽爺!都結束了!」胡順唐大聲喊道,「我爸跟我說過,人會做錯事,但不要做壞事,就算做了壞事也要及時回頭。」
    「順唐,鹽爺老了,回不了頭了,我已經犯下天大的錯誤,一直到剛才,我才清楚,原來白狐蓋面的詛咒對付的並不是胡家人,而是開棺人和開棺人的後代,你知道嗎?若干年前,給胡家指明活人葬這條死路的人,就是唐五的祖師!這根本就是一個開棺人自己設下的陷阱,白狐蓋面的詛咒和怨念只有在開棺之後才會釋放出來!而擁有孟婆手的只有開棺人……詛咒果然降臨了,我為了尋找這樣一塊可以大發的佳穴,竟然親手殺死了我親孫子還有重孫,這就是詛咒的應驗!」鹽爺說到這,渾身止不住地發抖,臉頰上佈滿淚水。
    胡順唐伸出雙手去,想要去拿過鹽爺的槍,鹽爺退後幾步,對胡順唐身後慢慢走過來的幾人喝道:「不要過來!你們不是想抓兇手嗎?犯下這罪孽的兇手最終下場只有一個死字!」
    所有人都停下腳步,盯著持槍的鹽爺。
    鹽爺的目光又落在胡順唐的臉上:「順唐,你是個好孩子。你永遠都不知道,我一直當你是自己的親孫子,你從小就那麼聰明,唯一的缺點就是喜歡逃避,現在你長大了,能夠勇於面對現實了,這很好,鹽爺我很欣慰,我也沒有辦法再教你什麼了,你說得對,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說到這,鹽爺將槍口抵住自己的太陽穴,胡順唐瞪大了雙眼,卻不知道此時詹天涯身後的宋松也摸出一支槍來,抬起槍口對準了鹽爺……
    鹽爺帶著笑容,苦笑。
    「呯!「
    槍響後,槍聲在整個山林之中迴盪,眾人站在大雨之中看著鹽爺仰頭向墓穴之中倒去。
    一道閃電,從天際劈了下來,正好劈到了那破頭山的頂端,濺出一陣火花。
    「為什麼!」胡順唐對著天空怒喝道。
    「對呀……」詹天涯轉過身去,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為什麼?」
    三天後,廣福鎮胡順唐家中的棺材鋪中。
    胡順唐站在裡屋廚房內,腳下擺著一大堆工具,鐵錘,撬棍,扳手。隨後他開始揮動巨大的鐵錘砸向那面通往宅子下方樓梯前的封火牆,他想下去再看個究竟,下面到底有什麼東西。
    「光」胡順唐剛砸下第一錘之後,詹天涯竟如鬼魅一樣從裡屋中走出來,靠在門口,依舊是叼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盯著胡順唐手中的鐵錘。
    「胡淼!給詹顧問,不,詹教授倒杯茶去。」胡順唐放下鐵錘對胡淼說。
    胡淼剛要轉身去倒茶,詹天涯就舉手制止:「不用了,我只是來道別的。」
    「道別?我還以為你早走了。」胡順唐說,「案子已經告破了,你這個專案組的負責人應該離開了。」
    「對呀,該離開了,回去交份報告,然後清閒一段時間。」詹天涯笑笑。
    「不過也好,我也正好可以當面感謝你。」胡順唐說,「裝作狐靈,你和鹽爺都有份吧?第一次我被關在棺材中,是鹽爺干的,他大概知道這是開棺人必須經歷的過程,想幫我一把,卻發現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順利,我差點真的死了,於是趕緊將我從棺材之中放了出來,可隨後第二次我被關在棺材之中,卻是你幹的,還有那個故意引我從棺材鋪中離開,接著弄暈胡淼的人都是你,只不過你當時沒有發現活壽材的秘密,所以在千鈞一髮之際,將我從墓地之中挖出來,送往了醫院,隨後又在醫院裡說了那麼一通關於我是精神病的話,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詹天涯笑笑,將煙從嘴巴上取下來,放進口袋中:「應該說你命大。」
    「是嗎?我也覺得自己真的命大,命硬,好幾次都死不了,對了,我現在問你,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嗎?」胡順唐扛起鐵錘。
    「鬼?」詹天涯挑了一下眉毛,「信則有,不信則無,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科學來解釋的,有些東西人類都只是在探索之中。」
    「哈。」胡順唐笑道,「這就是你的態度?有點不可思議,你可是醫生,權威的心理醫生。」
    「我有三十七個學位,心理學只是其中之一。」詹天涯雖然這樣說,但語氣中並沒有炫耀的意思,「我什麼都學,越是搞不明白,越是好奇的東西,我就越感興趣。」
    「對,所以你願意嘗試不同的東西,不過我卻認為你太神通廣大了,知道了很多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關於那個瞎丙,你又是如何得知他當年的動機?又為什麼將我和胡淼帶到唐五的墓穴之中?」胡順唐盯著詹天涯笑著。所謂的白色狐靈三番五次地出現,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以為狐靈不止一個,兇手還有共犯,因為兩個狐靈行事方法完全不同,一個為了破壞,一個卻好像不斷在幫助自己。
    「接著。」詹天涯從口袋中掏出一本小冊子扔給胡順唐,「算是物歸原主。」
    胡順唐接過一看,是吳天祿的那本小冊子:「我還以為永遠都見不到這東西了。」
    「雖然這是重要的物證,不過案件已經告破,並且兇手已經伏法,這東西留著也沒有任何作用了,你是吳天祿的親人,應該交給你保留。」
    詹天涯說完,又補充道:「鹽爺搶走的那一份,我已經燒燬了,還有一份嘛。」
    詹天涯盯著這面封火牆,同時胡順唐目光也注視了過去,那一份還留在這個宅子最下層……
    胡順唐摸著那面封火牆:「鹽爺當初扮成狐靈,搶走那份複印件,其實是覺得事情鬧得太大,想收手,不讓我們再調查下去了,更擔心我真的成為了開棺人。」
    「我想……他將你當做了自己人,一直沒有忍心傷害你,但後來發現你逐漸走向真相,同時也察覺到有人在幫助你,他估計早就察覺到是我了,畢竟他是個聰明人。」詹天涯歎了口氣,「可惜用錯了地方,說真的,我真覺得他有精神病的前兆,如果不是查明了唐天安是他的親孫子,恐怕那天晚上的事情沒有那麼好收場。」
    「他一直想找到胡家祖墳的所在地,卻沒有想到祖墳所在地卻是一個權勢穴所在,我想那時候他就已經後悔了,話說回來,胡家祖墳到底在什麼地方?我開棺之後,在裡面並沒有發現胡家先人的骸骨。」
    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的胡淼,此時也提出相同的疑問:「對,我家祖墳到底在什麼地方?」
    「非常普通的一個地方。」詹天涯起身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按照風水學來說,那裡只算得上一個極為普通的穴位,不會大發,也不會極窮,對後世產生不了多大的影響。」
    胡淼又問:「那為什麼我們胡家還會做那麼大的生意?」
    詹天涯笑道:「風水之術的確神秘,但卻不能代表一切,否則歷朝歷代那些有龍脈金穴的皇帝,為什麼最終還是會垮台,被其他政權所代替。就算有一個龍脈金穴,其發揮出來的作用也不可能永遠有效,總是有時間限制的,你們胡家之所以能做到現在這樣,說白了,還是因為自己的勤勞,沒有其他什麼真正的訣竅,人定勝天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呀。」胡順唐說,「很多皇帝在沒有登基之前,祖墳所葬之地都在那些所謂的死穴之內。」
    胡淼點點頭。
    詹天涯舉手揮了揮說:「我準備走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你是開棺人吧?如若不是,也肯定和開棺人有聯繫。」胡順唐問,問完掄起鐵錘砸向那面封火牆。
    胡淼愣住,轉而看著詹天涯,詹天涯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你也認識吳叔,否則怎麼可能在吳叔死後,第一時間就出現在這裡了?」胡順唐又問,「還有,如果你不懂那些風水玄學奇門遁甲之術,你怎麼能夠控制所謂的潘獨鰲教我那些知識?」
    胡淼很詫異地看著胡順唐:「潘獨鰲是……他?」
    胡順唐繼續砸著那面牆:「你別忘了,那個自稱潘獨鰲的活人俑教過我,要讓人返魂的辦法有很多,孟婆手算是其中一種,但至今沒有任何辦法可以在人死後二十四小時後再讓靈魂返回原本的身體之中,沒有血肉之軀的身體,是沒有辦法承載靈魂的,更何況是死了幾百年的潘獨鰲,這明顯自相矛盾。而那個潘獨鰲卻感謝我說,是因為我他才返魂,所以必定是有人在暗中用什麼東西操縱,我當時只是擔心你的眼睛,沒有詳查。」
    詹天涯聽完,又摸出那支煙來含在嘴上:「我怎麼把這一點給忽略了?不過,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很聰明,是個人才。」
    「是嗎?」胡順唐問。
    「是,在查看唐天安屍體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很聰明了。」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在那個時候,你就差不多斷定是鹽爺干的?」胡順唐問。
    唐天安陳屍現場的一切佈置,都是人為的,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對電腦一知半解的傢伙擺出來的,還有那個太空杯,最主要是唐天安媽媽當時聞的那股煙味,那種衝鼻子的煙味只會來自於鹽爺的旱煙。
    「我記得鹽爺說過,吸煙不好,喝酒也不好,會讓人離魂的,想不到現在他真的離魂了……」胡順唐坐在旁邊,想起第一次和鹽爺在小飯店吃飯時,鹽爺的那一番話,覺得還是有些心酸,其實他早已經將鹽爺當做自己最後的親人。
    「胡順唐,其實這個案件的告破,只是少數人知道,對外界來說,我們只能謊稱是流竄犯干的,並且已經抓捕歸案,為的就是避免公眾的恐慌,要是玄學這些東西被人拿出來利用,後果不堪設想。」詹天涯說,「記住,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是大家的胡思亂想而已。」
    「是嗎?」胡順唐掄起鐵錘,終於將那面牆給砸開,隨後拿起手電走下去一看,下面和上次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除了一些生產工具之外,連棺材影子都看不見。
    再回頭的胡順唐看著詹天涯靠著出口笑嘻嘻地盯著他看,好像在說:你看,我說對了吧?
    「為什麼?」胡順唐站在詹天涯身邊問,詹天涯聳了聳肩膀。
    
    正文 第六十六章[開始即是結束]
    
    胡順唐知道自己問不出來什麼原因,只得歎口氣走開,走進外面的鋪子中,站在那口活壽材跟前,凝視著牆壁上的三張遺照。也許是真的有天意,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很多事情。
    「鹽爺的確算是個人才,只可惜太糾結自己的命運,當年瞎丙也是同樣,太糾結風水命理之術,妄圖想報復唐五,最終與唐五一同葬在了往生穴之中,這就是為什麼會說分家的命運被本家所吸收的原因,他可是分家的人。」詹天涯走出來,和胡順唐並肩站在一起,看著牆壁上的那三幅遺像,「我其實很佩服你的祖輩,他們做出的犧牲才是最巨大的,有空去墳前祭拜一下吧,要是不知道地點,我可以告訴你。」
    「你到底是誰?」胡順唐側頭看著詹天涯。
    詹天涯沒有直接回答他的話,只是伸手摸著跟前那口活壽材說:「古人的智慧真的是很偉大,有時候我想,人類到底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很多過去的知識現在的人完全沒有辦法參透,人類的悲哀。」
    胡順唐看著跟前那口活壽材說:「一直在進步,只是在進步的過程中擔心後世的人誤會其中的道理,故意隱瞞了一些關鍵所在。」
    「有道理!」詹天涯使勁點了一下頭,「這句話我記下來了,回去寫在日記上……好了,我真的該走了。」
    詹天涯轉身打開舖子的門,門外是那輛金盃車,宋松坐在車窗口,向胡順唐點頭示意。
    胡順唐向他揮揮手,隨後詹天涯上了車,打開車窗之後遞給他一張名片,說:「如果有時間的話,給我打電話,得閒有空出來一起喝個茶。」
    隨後,宋松發動了汽車,緩緩離開,胡順唐和胡淼站在鋪子門口目送金盃車離去,此時劉振明從街頭一路小跑過來,手中還拿著一張紙,看著遠去的金盃車,喘著氣說:「我有些事情還想問問他的,沒想到就這樣走了。」
    「什麼意思?」胡順唐問,「我以為你是來道別的。」
    劉振明歎口氣,將手中那張紙遞給胡順唐,胡順唐一看竟然是一紙調令,更離奇的是直接調他去省廳工作!卻沒有寫具體是幹什麼的,這紙調令不需要多想,就知道肯定和詹天涯有關係,如果沒有他,劉振明怎麼可能連爬好幾級,直接跳到省廳去?
    「別想那麼多了,這是好事,好好考慮下吧,說不定是把你調到詹天涯身邊,給他當助手呢?」胡順唐調侃著,拉著胡淼往鋪子裡走。
    「給他當助手!?我會被他弄死的!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我都不知道!」劉振明又扭頭盯著金盃車離去的方向,長歎了一口氣……
    幾天後,中國境內某地。
    一架軍用直升機從天而降,緩緩落下,落地時,周圍已經停了好幾輛軍車。
    直升機艙門打開時,軍車上跳下來十幾名全副武裝手持95式突擊步槍,身穿沙漠迷彩軍服的士兵,將直升機團團圍住,同時所有人手中的槍上膛,發出整齊的「卡嚓」聲。
    詹天涯從艙門口出現,皺起眉頭看著周圍的士兵,跳下直升機後向前面走了幾步,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一名軍官,沉聲道:「犯人已經帶回。」
    軍官接過文件,很快看完,隨後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又抬手敬禮道:「交接可以開始!請移交犯人!」
    此時,遠處的空中又傳來直升機的螺旋槳絞動空氣的聲音,所有人都抬起頭來盯著另外一架緩緩落地的直升機。
    軍官很疑惑地看著那架直升機,又看著詹天涯。
    詹天涯深吸一口氣:「忘了,還有一個人,不過這個不是犯人,是這裡以後的居民。」
    詹天涯說完衝自己剛才出來的那架直升機的艙門口招招手,隨後說:「這次的犯人沒有那麼窮凶極惡,雖然有攻擊性,但也只是個老頭兒,不用那麼緊張。」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