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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了,電話裡面那個值班醫生吞吞吐吐半天也沒有說清楚。劉振明本來就在為胡鈺被咬傷的案子傷神呢,這又來一件也是咬傷的,二話不說,帶上人就往醫院趕。
    趕到醫院之後,在急診室裡面找到了那個傷者,傷者已經有些神志不清,雖然口齒不清,但依然在那自言自語道什麼白影白影。劉振明一聽,吃了一驚,又是白影咬人嗎?忙問醫生傷者情況如何?值班醫生說傷者的食指給咬掉了,剛止血,而且精神狀況有些不穩定,本來沒想到報警的,但也是聽到傷者說白影這才想起來也許和上次的案子有關聯,這才打電話給派出所。
    劉振明知道那個時候問傷者肯定問不出什麼來,於是就簡單讓醫生描述了一下傷者是怎麼來醫院的?醫生說傷者是家人送到醫院來的,家人則是凌晨時分聽見家門口有狗叫聲,一直吵吵嚷嚷了半個多小時,這才開門去看怎麼回事。開門一看,傷者正躺在門口呢,而且手指頭正在嘩嘩流血,趕緊就送了醫院。
    劉振明講述到這,補充道:「在當時,因為情況很特殊,我只得簡單讓醫生做了一個筆錄,複印了傷者的資料,傷者叫胡袁,女性,35歲,家住廣福鎮,是從太平鎮嫁過來的,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想起來和第一個傷者胡鈺之間的相似之處。」
    「嗯,同樣是姓胡的,女性,年齡也是三十多歲,都是從太平鎮嫁到廣福鎮來的,在受傷之後都自言自語說有白影,更重要的是她們兩人都是在農曆十四的晚上遭到那個白影襲擊的。」胡順唐分析道。
    「不過我還發現了一件事……」劉振明又想起來了什麼,竟掏出一個本本來,打開,攤在胡順唐的面前。
    胡順唐湊過去一看,是一張簡易的廣福鎮平面圖。
    
    正文 第十章[棺材中的大腿]
    
    平面圖上分別在上下左右寫著「東南西北」,還有三個五角星分別在北、南和西三個字的下面,還寫上了胡鈺、胡袁和胡杏三個人的名字。
    這一次,胡順唐看明白了,劉振明必定是在分析案情的時候發現,這三個人分別都在鎮子的北面、南面和西面三個地方受到白影的襲擊。
    「事到如今,我就實話實說,之所以我要找鹽爺,一是因為鹽爺曾經幫過我們的忙,二是鹽爺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有獨特的……獨特的……」劉振明「獨特」了半天才終於將那兩個字說出口,「獨特的見解吧。」
    胡順唐聽完後問:「振明,你還是覺得這事有蹊蹺?」
    胡順唐話中所說的蹊蹺意思是指振明還是覺得這件事很離奇,甚至可以說他潛意識中還是接受了鹽爺所說的「狐靈」之說。
    雖然劉振明是警察,並不應該相信這些鬼怪之說,但事實擺在眼前,很多東西如果說是巧合,那也未免巧合得太詭異了。
    劉振明又點起一支煙,看著胡順唐道:「我就是不知道為啥他知道的事情能告訴你,卻不能告訴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胡順唐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發誓哪個龜兒子騙你。」
    「好吧,我信你。」劉振明將那個本本收起來,「後來我在胡鈺和胡袁所說的現場去勘察過數次,沒有任何痕跡,說腳印,遍地都是,那些地方平日內雖然少有人經過,但畢竟也有人走,所以沒有找到任何線索,也就是那時候鹽爺才告訴我有狐靈這麼一說,我開始不相信,其實後來也……唉,算了。」
    劉振明大概是顧及自己警察的身份,不打算再說下去了。
    胡順唐見劉振明把那幾個胡姓女人的案子都說完了,便開口道:「振明,現在你應該告訴我,吳叔之死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劉振明愣了一下,又點起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盯著地面搖頭道:「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場景,從來沒有,我當初在警校的時候,看過無數的兇殺案照片,都沒有見過你吳叔的那種死狀。」
    胡順唐聽到這,忙問:「什麼意思?死狀?」
    「對,我之所以一直沒有提出帶你去看屍體,是因為怕你受不了,我一個和死者毫無關係的人看了之後,心理都覺得承受不住,更何況是你了。」劉振明深吸一口氣,彷彿此刻還能看見那具倒掛在旅館浴室中的血屍。
    隨後,劉振明將在小旅館內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胡順唐,說完之後又接了一句:「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兇手的。」
    胡順唐聽完愣在那,半響都沒有回過神來。是什麼人才會對吳叔下這種毒手?按劉振明的初步調查,絕對不是謀財害命,吳叔身上所帶的幾千塊錢還好端端地放在隨身的老式皮包中。即便是謀財害命,兇手也不可能用這麼殘忍的方法對待吳叔,那方式就好像是對待屠宰場中的豬牛一樣。
    胡順唐站起身來,對劉振明說:「振明,你帶我去看看吳叔的屍體。」
    劉振明忙一把將胡順唐按到椅子上:「順唐,我本來一直沒說,就是擔心你承受不住,你吳叔的屍體在省廳的專家來勘查了現場之後,因為我們這裡沒有屍檢的條件,便連夜運回了縣裡面。」
    胡順唐一聽便火了:「劉振明!.瞞了我一天!現在才告訴我,我連吳叔的屍體都沒有辦法看上一眼?你什麼意思?」
    「順唐!你冷靜一點!這是我的工作職責所在!我是警察!你剛才也說了理解我,警察辦案是要講證據的,不去屍檢的話怎麼能夠找出證據來?」劉振明忙安慰胡順唐。
    胡順唐伸手將劉振明推到牆上,伸手指著他道:「我知道你是警察!但是我無論如何都要看一眼我吳叔的屍體,我想知道是怎麼回事!你知不知道?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劉振明點頭,知道胡順唐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同時又看到牆壁上那三幅遺像,很清楚其實吳天祿也是胡順唐唯一的親人,而現在的胡順唐已經是孤兒一個。
    「行,順唐,我這裡有在現場拍下的照片,你想看就看看,不過我先說好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劉振明說著就去摸褲兜裡面的幾張照片,這是他來之前特地從裝照片的小塑封袋子裡挑出來的,就是怕胡順唐看見,但眼下這個情況不給他看已經不可能了,再說死者親屬有權利知道這一切。
    胡順唐一把將照片搶過去,藉著昏暗的燈光剛看了一眼,渾身就止不住顫抖起來,並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一種悲憤,體內就好像有一顆炸彈爆炸了一般。他閉上眼,告訴自己冷靜,隨後又看第二張,仔細地將幾張照片都看完之後,胡順唐憋著一口氣,將照片遞還給劉振明,自己則一言不發地坐回了椅子上。
    「鹽爺怎麼說。」胡順唐半響冒出一句話來,這句話一出口劉振明就愣住了,心想這小子怎麼知道鹽爺對這個案子有看法?
    胡順唐低著頭道:「別瞞我了,我覺得鹽爺有事情在瞞著我,我吳叔死後,他是不是也去過現場,是你叫他去的吧?否則他怎麼可能去鎮子口等我。」
    劉振明見瞞不住了,只好說:「案發之後,因為有些蹊蹺,你知道鹽爺開棺材鋪的規矩和你家不一樣,他有時候還替人畫白妝,多年來對屍體方面有些研究,所以就請他來看看。」
    「我在問你鹽爺是怎麼說的。」胡順唐又問了一句,聲音很低沉,但在劉振明聽起來就好像是從他牙縫中蹦出來的一樣。
    鹽爺當時到現場之後,來到房間後所說的第一句話竟是:有股子棺材味。
    本來劉振明對這句話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對勁,以為鹽爺說的棺材味和死人味差不多。但隨後他給鹽爺描述了現場之後,鹽爺便默不作聲地離開了房間,劉振明隨後跟鹽爺來到旅館樓下,問鹽爺是不是感覺出什麼了?鹽爺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問了胡順唐大概會什麼時候到之後,便離開了,弄得劉振明一頭霧水。
    「還有呢?」胡順唐抬起頭來看著劉振明,他感覺劉振明還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並沒有一次說完。
    「好吧,既然我把不該說的也說給你聽了,那還有一件事,也不瞞你了。」劉振明重新坐下,「發現你吳叔被害後,我們給旅館每一個工作人員都做了筆錄,從屍體上來判斷,你吳叔應該是死於昨天夜裡,可是旅館前台的服務員告訴我們她一直都沒有離開前台,所以除了你吳叔之外,沒有見到其他人出入,當晚的住客也只有你吳叔一人,不過入夜之後卻發生了件奇怪的事……」
    劉振明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又去摸煙,卻發現煙盒空了,揉成一團後扔到一邊繼續說:「有個服務員說上樓給你吳叔送開水時,看見了白影。」
    「白影!?」胡順唐想起胡姓女子案中都聲稱見到過白影。
    劉振明點頭:「對,白影,服務員是本地人,土生土長,沒有在外地呆過,也沒有結過婚,還年輕,比較單純,知道旅館死人之後被嚇得不輕,那模樣是裝不出來的,應該不會撒謊。」
    「你的意思是,吳叔的死還和那個什麼狐靈有關係?」胡順唐側頭看著劉振明問。
    劉振明此時起身:「不知道,在沒有證據的前提下說什麼都只是猜測,連推測都說不上……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你到派出所來一趟,清點下你吳叔的遺物,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對了,因為這是個大案,遺物你暫時不能拿走,就等你查看之後還得送到縣裡去。」
    胡順唐點了點頭,也沒有說話,腦子裡像塞了一團亂麻似的,根本理不清楚。
    劉振明走後,胡順唐好半天才起身來關好門,收拾了下東西,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收拾床鋪,今天晚上睡哪兒?難道睡棺材裡面?胡順唐想到這,又盯著那口黑漆漆的棺材,自己甩了甩頭,自語道:「腦子裡都想什麼呢?」
    最終,胡順唐還是將宅子寢室中的那床涼席給翻了出來,也沒時間洗,簡單地抹去了上面的灰塵,拖到外面的鋪子中鋪好,和衣而睡,因為寢室中實在太髒了,灰塵厚得一腳下去就是一個腳印,呼吸都感覺到有一股子潮味在裡面。
    剛躺到涼席上,胡順唐就合上了眼睛,不知道睡下去了多久,突然被沉重的「咚咚咚咚」的聲音給吵醒,他很不耐煩地睜開眼睛對著鋪子門口喊道:「誰大半夜敲門?振明是不是你?」
    胡順唐走到門口時猛然發現那「咚咚咚咚」的聲音根本不是從門口傳來的,而是從自己的身後——聲音來自那口棺材!
    胡順唐身體貼緊了門,雙眼緊盯著那口棺材,隨後那「咚咚咚咚」的聲音越來越大,還能聽到嗚嗚嗚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人嘴巴裡塞了東西後不停哭泣。
    胡順唐轉身去開門,但無奈怎麼都打不開,不管他是用腳踹,還是用拳頭砸,門依然紋絲不動。就在此刻,他耳邊傳來了好像是磨牙一樣的聲音「吱吱吱吱吱吱」,胡順唐回頭一看,棺材蓋正在緩緩地被推開,而推開棺材蓋的竟然是一條腿!
    胡順唐貼近了大門,使勁往後面縮著身體,似乎想把自己整個身體從門縫中給擠壓出去。
    那條腿再一用力,將棺材蓋整個給掀翻在地,隨後露出一對蒼白的大腿,大腿上的指甲的顏色與棺材相同,都是黑漆漆的。胡順唐覺得自己精神都快崩潰了,甚至祈禱自己趕緊被嚇暈!無奈自己卻無比清醒,雙眼也根本沒有辦法離開那搭在棺材邊緣的一雙大腿。
    這時候,那雙大腿竟然一上一下地慢慢晃悠起來,那樣子就好像是一隻手伸出手指讓胡順唐過去。也不知為何,胡順唐覺得自己的身體不聽使喚,竟慢慢地向棺材走去,快走近時又聽到陣陣「嘿嘿嘿嘿」的笑聲。
    胡順唐想要轉身逃走,可身體卻如同被一根無形的繩子給拉扯過去,在快靠近棺材邊緣的剎那,那股力量突然變猛,將胡順唐整個人扯進了棺材中。
    跌落棺材中的胡順唐一轉頭便看到,棺材裡哪裡有人,明明只有一個人的下半截身子,而自己的臉正好緊貼在那半截身子的爛肉上!
    「我入你先人!」胡順唐大罵一聲,鼓起勇氣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從棺材中翻出來……
    「咚咚咚咚」又是一陣沉悶的聲音!
    「啊!」大叫一聲的胡順唐滿頭大汗地從夢中驚醒,第一反應便是去身邊的那口棺材。
    棺材還是昨夜睡下去時的樣子,棺材蓋沒有打開,也沒有什麼死人腿。一切只是一個夢……
    可胡順唐摸著自己的胸口,心跳很快,自己還能清楚地回憶起夢中的每一個細節,不由得懷疑那到底是夢還是現實?正在此時,又是一陣沉悶的「咚咚」聲,胡順唐被嚇了一跳,這次聽清楚了,是敲門聲。
    「誰呀?」胡順唐問,隨後起身來到門邊,從門縫中射進來的光看,應該已經天亮了。
    「買棺材叻!」門外一個男聲傳來,聽聲音來人應該年紀不小了,還操著一口當地的土音。
    胡順唐也沒開門,只是對著門縫說:「沒棺材!這裡不賣棺材了!」
    「買棺材急用!急用!開開門!開開門!」那個人依然在外面敲門,力氣還越來越大,震得整個門都嗡嗡作響,門上的灰塵也因此掉了胡順唐滿頭都是。
    無奈,胡順唐只得將門給打開,剛打開門,來人便推門進來,看見胡順唐時先是一驚,隨後道:「你們老闆喃?」
    胡順唐打了一個哈欠,看著走進來的這個老頭。老頭穿著一件白色褂子,兩隻胳膊露再外面,下面就穿著一條地攤上十五塊錢一條的那種大短褲,可笑的是短褲上還有一個哆啦A夢和大雄的圖案。
    老頭兒手中拿著一把蒲扇,一邊扇著一邊掃視鋪子裡面,最終目光落在鋪子中間那口棺材上面,伸手一指道:「哪個說沒得棺材?這不是棺材是啥子?」
    說罷老頭兒搖著蒲扇就走到棺材前去,俯身查看了一番道:「是好木頭!就要這個勒!好多錢?」
    胡順唐見那老頭兒鐵了心要買棺材,想想自己把這棺材放宅子裡也沒啥作用,免得以後再做惡夢,乾脆賣給他得了,多少能賣點錢,還可以貼補下自己。
    胡順唐走過去,撓著頭道:「你說吧,你願意出多少錢,這是最後一口棺材了。」
    「最後一口棺材嘮?」老頭兒很是奇怪地轉過頭來看著胡順唐,順後又看著裡屋,開口問,「你是哪個哦?你們老闆喃?」
    胡順唐見那老頭兒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自己,指著自己說:「我就是老闆,有什麼事跟我說就行了。」
    「你是老闆?貴姓?」老頭兒態度有些轉變了。
    「姓胡!」胡順唐又一次認真打量了一番這個老頭兒,覺得他提出的問題十分怪異。
    老頭兒一愣,緊緊盯著胡順唐的臉,隨後又問:「胡虎是你啥子人?」
    「是我爸!」胡順唐指著旁邊牆壁上自己爸爸的遺像道,「已經過世很多年了,你認識他?」
    老頭兒聽完胡順唐的話好像被電打了一般,身子一發軟,重重地靠在了棺材上,盯著胡順唐道:「胡虎死嘮?」
    
    正文 第十一章[突然到訪的親戚]
    
    胡順唐意識到這個老人很可能認識自己的父親,也許是父親生前的朋友,但從他買棺材的模樣猜測應該算是曾經的顧客吧?廣福鎮算是有些偏遠的地方,雖然說國家已經不允許土葬,但因為這離縣城實在太遠,鄉下人家中要是有人過世,是不可能運到縣城火葬的,都是上鎮子裡來買口棺材,回去選個風水好點的地方土葬。如果在買不到棺材的情況下,都會花錢自己買木料,聘請木匠做一副上好的棺材。
    從很多老年人口中聲稱存點辛苦錢是「存棺材板錢」就能看出來,棺材這種東西自古以來在中國人心目中就很重要,無論是中國亦或者國外,人們大多數潛意識中都有一種概念:生有房住,死有棺裝。生前可以顛沛流離,但死後無論如何都希望自己有一口棺材。
    如今在廣福鎮上,棺材鋪實際上已經是名存實亡,改革開放之後,原本剩下的兩家棺材鋪,一家是鹽爺的,一家是胡順唐父親胡虎的,但後來胡虎因病去世,鹽爺也雙眼失明,造成了廣福鎮上有棺材鋪但沒有棺材賣的這麼一種情景。鄉下人家中死了人,大多數都只能高價聘請那些嫌晦氣的木匠做棺材,甚至在死者生前就預定好,免得死者在死時見不到自己的棺材不能安心上路。
    胡順唐搬了把椅子過來,讓那老頭兒坐下,誰知道老頭兒坐下第一句話便是:「我也姓胡,按照輩分也算是你爺爺輩勒,我想哈……嗯,我是家裡頭勒老,你應該喊我爺。」
    爺?胡順唐看著那老頭兒問:「請問您叫什麼名字?照您的意思說,您是我家親戚?」
    「我叫胡錢福。」胡錢福說,「說是親戚,算嘛,應該算是親戚。」
    什麼叫算是親戚?這又來個本家血親的什麼嗎?那鹽爺為啥老是將我是他本家,是他家血親掛在嘴巴邊上?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我本姓胡的親戚?胡順唐百思不得其解,乾脆直言問道:「但是我從來沒有聽我爸提過你們呀?我爺爺也沒有說自己有兄弟姐妹之類的。」
    胡錢福把蒲扇放在棺材蓋上,歎了口氣道:「我曉得,他們即便是跟嘮我們姓胡,但肯定不是心甘情願,但以前注定勒事情,咋個能改變嘛?」
    胡順唐越聽越奇怪,問:「爺,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胡順唐乾脆直呼胡錢福為爺。
    胡錢福緩慢地點點頭:「原來你老漢(爸爸)你爺爺都沒有告訴過你那件事情,算嘮,既然他們沒說,那我也乾脆不說,免得壞嘮你屋頭的規矩。」
    胡錢福說著便起身要走,剛起身又輕輕拍了一下那口棺材道:「對了,這口棺材我還是要,好多錢?」
    胡順唐心裡還在想自己爸爸和爺爺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過我?完全沒有聽進去胡錢福要棺材的話,只是搖搖頭,目光有些茫然地盯著那口棺材。
    胡錢福見胡順唐沒答話,伸出一根手指頭道:「這麼多要得不?」
    胡順唐此時才反應過來,看著那根手指問:「什麼?」
    「嫌少啊?那多加五千。」胡錢福遲疑都沒有,立刻加了價。
    多加五千!那他那根豎起來的手指頭就代表一萬?一副棺材能賣一萬五!?胡順唐驚訝得下巴都差點掉了。怪不得鹽爺讓我不要放棄棺材鋪,原來這玩意兒這麼掙錢?不對不對,要是真能這麼賺錢的話,那小時候也不至於那麼慘了,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這個自稱是我爺的人一定是大有來頭!得問清楚!
    胡順唐對胡錢福說:「爺,不是我不賣這口棺材,實在是因為這棺材對我太重要了,算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
    說到這,胡順唐刻意看了一眼自己父親的遺照,同時心中默念道:爸爸,千萬不要怪我撒謊,那是因為從昨天到今天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太怪異了,我是為了查明真相被逼無奈。
    「遺物?」胡錢福眉頭皺起,隨後展開,「懂起嘮,懂起嘮,既然是這個樣子,那我也不勉強嘮,走嘮,有空來耍。」
    胡錢福抬腳就要走,胡順唐一下就急了,這一萬五掙不到手不說,真相也沒查清楚?看來自己這點小聰明有時候也不管用。正在胡順唐準備攔住胡錢福時,鋪子裡面走進來一個背著旅行包,戴著墨鏡,打扮得比較時尚的女孩兒。
    女孩兒進門後便開口問:「你們這誰是開棺人?」
    胡錢福和胡順唐同時一愣,胡順唐愣住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而胡錢福則是因為自己聽出了那個女孩兒熟悉的聲音,還有她口中所稱的「開棺人」!
    「淼妹仔?」胡錢福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女孩兒,同時被稱為淼妹仔的女孩兒也摘下墨鏡,看清楚胡錢福之後,驚喜地說:「爺!」
    胡錢福摸著那女孩兒的頭說:「哎呀,好多年沒見到嘮,自從你跟你媽走嘮過後就沒看到過嘮,你咋個想回來嘮喃?」
    女孩兒正要解釋,但轉念一想道:「我姐不是死了嗎?我昨天晚上聽說,今天一大早就從省城趕回來了。」
    胡順唐見這兩人又變成親人相認了,歎了口氣轉身收拾涼席去了。一邊收拾時也在留心聽那一老一少的對話,從對話中得知,這女孩兒叫胡淼,是胡杏的親妹妹,而這個胡錢福則是她的爺。胡順唐估計在胡淼面前,胡錢福才是真正的爺,自己恐怕只是個干的,說不定以前爺爺和他結拜成為過兄弟啥的。
    不過,話說回來,開棺人是什麼意思?隱隱約約好像從哪兒聽到過?什麼時候呢?胡順唐記不起來了,轉身看看那兩人,同時發現胡淼也在盯著自己,自己對視過去的時候,胡淼也不躲閃,直盯盯的看著胡順唐,反而讓胡順唐有些不好意思,趕緊轉過頭去。
    算了,收拾一下,也應該去派出所看看吳叔的遺物了,說不定從其中能夠找出什麼線索來。
    胡錢福和胡淼嘮叨了一陣後,胡錢福想起來什麼,拉住胡淼就出了鋪子,來到街邊低聲問:「淼妹仔,你老老實實給我說,是哪個給你說的開棺人吶?」
    胡淼正要開口,胡錢福便將她拉出了棺材鋪外。胡順唐見狀有些厭惡地看了胡錢福一眼,他如今最恨的便是別人故意向他隱瞞什麼,昨夜如果不是自己強壓住,說不定就揍了劉振明一頓了。
    胡順唐剛在鋪子內將涼席收好,便聽到鋪子外那一老一少爭吵起來了,爭吵了一陣後,便聽到胡錢福的怒喝道:「讓你少管就少管!這種事情不是你們這種娃娃懂得起勒!你走不走?」
    「不走!就是不走!」胡淼也不示弱。
    「好嘛,你不走是不是?安?你是不是要把你爺氣死?」胡錢福氣急敗壞地喊著。
    胡順唐有些好奇,不知道兩人爭論什麼,放下捲好的涼席走出鋪子,正在這時,跑來一個年輕人,走到胡錢福的身邊說:「胡爺,派出所那頭喊你趕緊切一哈(讓你趕緊去一下),說有急事!」
    胡錢福一臉的怒氣,點點頭,就要拉胡淼走,胡淼閃身躲開說:「我就在這呆著,你先走吧,反正胡家人也不高興看見我。」
    胡錢福一跺腳,說了句:「你千萬不要給我多事!」
    說完胡錢福跟著那年輕人走了,卻不知為何走時有意無意地看了胡順唐一眼,眼神很是怪異,讓胡順唐覺得渾身不舒服。
    我回來這才第二天?接二連三發生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胡順唐心中很不痛快,轉身要回鋪子,又聽到胡淼在那問:「喂,問你呢,你們這誰是開棺人?」
    胡順唐心中本來就窩火,直起身子來盯著胡淼說:「你很沒有禮貌!什麼叫喂?我有名字的。」
    「啊?你說普通話呀?哈,想不到在這地方還有人說普通話。」胡淼臉上露出笑容,向胡順唐伸出手去,「我叫胡淼,請問你尊姓大名?」
    胡順唐出於禮貌握了一下胡淼的手:「我叫胡順唐。」
    「你也姓胡?」胡淼說著抬頭看了一眼門牌號並讀了出來,「上河街69號……對呀,應該是這裡呀。」
    胡順唐看著胡淼,從她那身時尚的打扮來看,應該不是這周邊的人,也不是縣城來的,極有可能和自己一樣,都是從省城回來的。
    胡順唐轉頭去看門牌:「對,這裡是上河街69號,你到底有什麼事呀?有事快說,我還要出門辦事。」
    「我說啦,我是來找開棺人的!」胡淼掏出濕巾擦著臉,「進去說話行不行?外面太熱了,裡面還有空調呢。」
    空調!?這丫頭啥眼力勁,就這破宅子還有空調呢?如果我告訴她這宅子本身有點陰森森的,她肯定一秒都不想在裡面呆著。胡順唐正要阻止,但胡淼很不客氣地已經走進了棺材鋪中。
    走進棺材鋪之後,胡淼徑直走到那口棺材面前,仔細打量著:「果然和我奶奶說的一樣哦,開棺人都是賣棺材的,這放到現在來,應該算是廣告,對吧?」
    胡順唐坐在捲起來的涼席上,看著胡淼問:「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呀?什麼開棺人?」
    「你不知道?你是這家棺材鋪的什麼人呀?」胡淼抬起頭來,看了看胡順唐,目光又一轉,盯著牆壁上的遺像,忙走近去看。
    
    正文 第十二章[尋找開棺人的美女]
    
    胡順唐看著胡淼這個很不懂規矩的女孩兒,有些生氣,但礙於她問的是先人的遺照,便耐著性子說:「那是我祖爺、爺爺還有我爸爸,我現在是這家鋪子的老闆,你到底有什麼事?什麼叫開棺人?」
    「沒錯呀?是這裡呀?」胡淼四下打量著鋪子,又打算進裡屋裡去看看,胡順唐趕緊閃身過去擋住。
    胡順唐道:「別人家裡能到處亂走嗎?別瞎看了,沒事趕緊走吧!」
    胡淼看著胡順唐,轉過身子去自言自語道:「沒理由呀,小時候我奶奶明明說過,這鎮上上河街69號,棺材鋪,開棺人姓胡的,和我們家一個姓,應該沒錯呀。」
    胡順唐聽到這,心裡冒出一個念頭來,既然那個胡錢福不願意告訴我實情,而這個小姑娘又和胡錢福是一家子的,恐怕會知道怎麼回事,也許從她嘴巴裡能套出來點有用的東西。想到這,胡順唐叫住胡淼:「那個……胡淼對吧?你剛才說你奶奶跟你說什麼了?」
    胡淼轉身看著胡順唐道:「我奶奶說過就是這裡,這個鎮上大多數都是姓唐的,姓胡的只有你們家,對不對?」
    胡順唐聽她這麼一說,的確是這樣,小時候在這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鎮上除了他們家之外,沒有人姓胡,而姓唐的也的確是多數。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經過昨天和今天的事情,再加上胡淼這麼一說,真覺得有些奇怪。
    胡順唐點頭:「對,就我們一家。」
    胡淼「嗯」了一聲,摸著自己的胳膊:「那就對了,肯定是這,但為什麼你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什麼?」胡順唐趕緊乘勝追擊,希望能夠得到答案。
    「開棺人呀?我小時候奶奶給我講了那個故事的,你沒聽你家裡人提起過?」胡淼用一種不信任的眼光看著胡順唐,幾乎已經認定了他在裝傻充愣。
    胡順唐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沒有必要在這瞞著你,對不對?」
    胡淼點頭:「聽起來有點道理……」
    「你奶奶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什麼叫開棺人?」胡順唐又問。
    「開棺人就是……」
    「你內九祖中就有一個是開棺人!」
    胡淼剛開始說,話就被人給打斷。胡順唐一看,鹽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鋪子門口,手裡依然拿著旱煙桿。
    胡順唐趕緊過去攙扶鹽爺,將鹽爺扶進來,又將椅子搬過來讓他坐下。鹽爺坐定之後,抽了一口煙,沖胡淼所在的位置說:「小姑娘,聽你剛才的語氣,你應該是胡家人吧?太平鎮的胡家人?」
    胡淼好奇地盯著鹽爺,不知道為何這個老頭兒會這麼清楚。
    胡淼道:「老爺爺,你是怎麼知道的?」
    鹽爺苦笑道:「因為如今在這個地方,知道開棺人這個稱呼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們太平鎮的胡家人了,不過我想胡家人中知道這件事的也是少數,你應該算是胡家的本家,而不是分家對不對?」
    胡淼此時「咦」了一聲,趕緊走過去,來到鹽爺面前說:「老爺爺,你說得對,我確實是胡家的本家,只是……小時候就離開了。」
    「我知道。」鹽爺說,「肯定是小時候就離開了,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大股胭脂水粉味?現在的胡家本家還能保持些興旺,還不都是因為犧牲了分家,所以你根本不可能是分家的孩子,必定是本家的。」
    鹽爺的話胡淼聽明白了一點點,但一旁的胡順唐倒是聽得一頭霧水,什麼都沒聽明白。此時,鹽爺偏著頭,衝著胡順唐的方向說:「你們家跟胡家的淵源很深,我還在尋思要不要告訴你那些陳年往事,但這個小姑娘既然碰巧來了,瞞也瞞不住了,趁這個機會還是都告訴你吧,免得你惦記,不過這些事情我都是聽你祖爺說來的,並不是我親生經歷的。」
    「我祖爺?」胡順唐忍不住去看那副照片,其實說起來那根本不是照片,而是一副畫,在祖爺的那個年代相片還是個特稀罕的玩意兒。
    「嗯。」鹽爺吸了一口旱煙,「先告訴你開棺人是什麼吧……開棺人,不同於風水師,但也做和風水師相同的事情,替人看風水,但並不是為了落葬,而是為了開棺。」
    胡順唐和胡淼忙坐到鹽爺的身邊,聽他講訴。
    「從前有這麼一種說法,晉西風水,湘西趕屍,川西開棺。意思便是風水高人都在山西,而會趕屍手藝的都在廣西,而開棺人則就在川西,也就是咱們這個方向。我想風水師和趕屍人你們都很熟悉吧?這裡我就不多說啦,而這個開棺人有點奇怪,是集合了風水師和趕屍人兩者合一的這麼一個行當,說是行當呢有些不合適,但實際上從事開棺人的都將這個當做是一門手藝。因為要當開棺人,你就必須是開棺材鋪的,亦或者是棺材鋪的學徒,如果不是,這一輩子都休想要踏進開棺人這個圈子裡。」鹽爺抽著旱煙,向胡淼和胡順唐說道。
    最早的開棺人,要追溯到什麼時候,恐怕要到秦朝了,不過那個時候的開棺人並不在民間,而是在專為皇族服務。皇族當時賜開棺人為「後殮師」——按照當時的文字記載翻譯過來應該是這三個字,意思是死者入土之後才有事可做的人。眾所周知,皇室陵墓一旦關閉是沒有辦法再開啟的,但某些時候皇室的後人又不得不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開啟陵墓打開先人的棺材,在這個時候就要靠後殮師,只有他們才有資格在陵墓打開之後進入開啟棺材,就算是血親後人都沒有辦法做。因為傳說這些人天賦異稟,不入六道,身離三界,跳出五行,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開棺又不會遭致天譴。
    秦朝滅亡後,到了西漢前夕,開棺人因為身份的特殊大多數都被趕盡殺絕,但有少部分隱姓埋名,在劉邦封為漢王后,跟隨其到了當時漢王領地的巴、蜀、漢中等地留居了下來。可因為他們原本為皇室服務,沒有一門手藝可以養活得了自己,唯獨就是知道如何造棺材,於是大部分的後殮師搖身一變,成為了棺材鋪中的手藝人或者老闆,隨後又因為開棺人實在過不下去那個苦日子,重新出山,為顯貴和大戶人家開棺賺錢,以養活後人。
    
    正文 第十三章[開棺人的詭異往事]
    
    胡順唐聽到這時,插嘴問:「鹽爺,開棺能賺錢嗎?」
    鹽爺笑道:「能賺錢嗎?我告訴你,開棺一次必收重金,收一次就夠那開棺人三世之用,不過做那行的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真正的不入六道,身離三界,跳出五行,因為經過數百年的時間,這門手藝失傳了很多東西,早已不完整,所以要做這行,必定會折壽不說,還會給後世帶來麻煩,所以當時就有人立下了開棺人九忌,這九忌具體是什麼,我也只知其一二,其他的不清楚,只是聽你祖爺曾經提起過。」
    開棺人在蜀地境內,一直到了清朝末年時期,活下來又真正有手藝的開棺人已經剩不下幾個。又因為當時盜墓盛行,那些沒有真正手藝,老想發死人財的盜墓賊,往往擔心進入別人陵墓之後會遇到麻煩,但又垂涎棺材裡面陪葬的珍寶,便要挾那些開棺人與其一同前往。為了躲避這些盜墓賊,大部分開棺人開始隱姓埋名遠走他鄉,而當時胡順唐的祖輩唐五恰恰就來到這廣福鎮。唐五之所以留下來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廣福鎮當年還有一個稱呼叫——棺材鎮!
    「等等!」胡順唐聽到這又插嘴,「鹽爺,你說我祖輩叫唐五?姓唐的?這怎麼回事?」
    鹽爺用煙桿敲了一下胡順唐的腦袋道:「你不是一直很奇怪為啥我說你是我的本家,血親嗎?原因就在這,至於為何後來姓胡了,我相信這個胡家的本家小姑娘也應該清楚吧?」
    胡淼望著胡順唐道:「對,我曾經聽我奶奶說起過,之所以你們會成為這廣福鎮上唯一一家姓胡的,就是因為剛才鹽爺所提到的那開棺人九忌中有一個忌是,幫哪家大戶開棺,就必須改姓進入那家的族譜。」
    「是,這小姑娘說得對,你祖爺也曾經說過。」鹽爺將旱煙鍋裡面的煙灰抖出,又重新塞進煙葉點燃。
    當時的廣福鎮之所以有棺材鎮的別稱,原因很簡單,是因為這個鎮子中大部分人都是開棺材鋪的,幾乎所有的木匠唯一會的手藝活兒就是打造棺材,由此遠近聞名,方圓百里甚至是當時省城的人都會到廣福鎮來訂做棺材。這便是唐五之所以留在這的原因之一,因為這正合了唐五的意,在這裡如魚得水,他本身也是打造棺材的,而且手藝比鎮上那些工匠還要精湛,除了普通棺材之外,還精通製造各式各樣,各種材質的棺材,無論是木質、銅製、石製亦或者帶機關的棺材(這裡後面會提到),可以說當時的唐五是川西唯一一個精通開棺人手藝的人。
    讓唐五留在廣福鎮的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這裡絕大多數的人都姓唐,他住在這之後,便於隱藏自己的身份。於是唐五領著全家來到了棺材鎮安定下來,雖然只是為了隱姓埋名混口飯吃,但同時也擔心自己這門開棺人的手藝失傳,死了之後沒有臉下去見祖師爺,便沒事在棺材鎮裡面轉悠,久而久之便看上了兩名在其他棺材鋪中當學徒的年輕人,一個叫公孫賦,一個叫關童。
    唐五之所以會看上這兩人,完全是因為兩點,第一他們的長相「過人」;第二他們腦子相比常人來說要聰明許多。
    之所以說唐五選擇兩人是因為他們長相「過人」,那是因為做開棺人必須有一個先決條件,而且這個條件定得很死,無法改變——要不長得很漂亮,要不長得很醜陋。而公孫賦便是個美男子,而關童則奇醜無比。至於為什麼有這樣的先決條件?那是按照「相人相面,知人知心」這八個字來的,具體解釋就是相人的同時是為了知心,但知心的時候也同時要注重面相。開棺人這門手藝都是在黑夜之中進行,開棺必會折損陰德壽命,傳說是為了不讓受到驚擾的棺中亡靈煩擾他人,方便他們很準確地記住開棺人的相貌,只認定開棺人,而不會傷害他人,所以面相特別重要,要不非常漂亮,要不極其醜陋。
    唐五自從收了公孫賦和關童兩名徒弟之後,便尋思著應該找機會幫人開棺。畢竟開棺人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是,一生之中只可開棺數次,不宜過多,其意便是每開一次棺之後運勢即會下滑,開棺次數越多,越會凶多吉少,九死一生。當時唐五雖說從前跟隨師父開過數次棺,但自己並沒有真正單幹過,一直心中有些遺憾不說,且家中靠著打造棺材為生,生活很是貧寒。加上又收了兩個徒弟,多了兩張嘴吃飯,生意沒有好轉不說,還被徒弟原先所在的棺材鋪排擠——無論在哪個行當,你搶了別人的徒弟,都會遭致他人唾罵,這種行為在那個年代嚴重性就如偷了人家的媳婦兒。
    過了沒多久,幸運好像真的落在了唐五的頭上。臨鎮太平鎮的大戶胡家不知道從哪兒聽說廣福鎮中有這麼一家棺材鋪,老闆是個開棺人,而胡家恰恰當時又因為某種理由要開啟祖墳中的棺材,於是胡家當家人獨身一人在某個深夜敲開了唐五的棺材鋪,懇請唐五替他胡家開棺。
    胡家當家人當時為了不讓這條消息外洩,特地打扮成了一個上鎮裡趕集的鄉下農夫,背著一竹簍的玉米,故意用那一竹簍的玉米隱藏住下面裝滿金條的小箱子。無論在哪個朝代,哪個國度,真金白銀永遠都是不會過時的流通貨幣,最值錢的東西,胡家當家人深知這一點。
    當那箱子金條擺在唐五跟前的時候,唐五也頓時動了心,便依照慣例詢問當家人開棺目的是為何?可當家人當時一時語塞,半天都答不上來,只是不斷的懇求唐五,一定要幫他們胡家開棺,否則的話胡家將會大禍臨頭。
    唐五見當家人不肯說,知道自己不能壞了規矩,不知道開棺所取何物是犯開棺人的第一條禁忌,當即便一口拒絕了當家人的請求,並將其「請」出門外,還表示大家都應該忘記這件事,從此之後不再提起。
    誰知道只過了一天,當家人再次來到廣福鎮找到唐五。告訴他,要開棺是因為仇家在數年前曾經動過胡家的祖墳,並且在祖墳內放入了用以破壞風水的「木蠍」,如果不及時取出來,胡家在三年之內就會家破人亡。說著當家人竟給唐五跪了下來,還接連磕了好幾個頭,求唐五一定要救救胡家。
    唐五一聽「木蠍」便知道這不是小事,那種陰邪的物件不要說放入棺材之中,就是普通木匠做工時,將「木蠍」偷偷放在人家房梁或者窗台下,少則三年,多則五年,這家人便會接二連三的出事,最終家破人亡。
    當時在胡家已經死傷了好幾個人,先是被什麼東西給咬傷,而後是被咬死,死狀奇慘。胡家出事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棺材鎮來,唐五詢問之下,知道胡家當家人並沒有撒謊,於是在金條和救人之心兩者的驅使下,唐五終於答應了當家人的請求,並開始計算時間,找合適的機會進入深山中胡家祖墳替他家開棺,取出木蠍。
    但那時的唐五並不知道當家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再後來等到他們進山開棺之時便發現胡家祖墳所在之地名為往生穴,採用的是邪門的風水偏門活人葬,可當時唐五已經按照規矩入了胡家的族譜,改了姓,反悔也來不及。所以唐五決定挖開祖墳一看究竟,但唐五動土挖開胡家祖墳後,發現了「棺中棺」,知道此事不好,如果再不動手,恐怕會出亂子,但那個時候胡家大公子胡天祐卻帶著家丁趕到,並擒住了唐五的兒子唐紹木要挾必須立刻開棺,否則便讓唐紹木血濺當場。
    無奈的唐五隻得打開石棺,卻驚訝地發現石棺之內竟然裝著一副碳棺,而碳棺裡所葬之人採用的是更邪門的「白狐蓋面」,就在那時,裡面那具屍體竟然破棺而出,襲向胡天祐……
    「簡單來說,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回事。」鹽爺終於將旱煙從嘴上取下來,倒空了煙鍋裡面的煙灰,也不再塞煙葉。
    胡順唐靜靜地聽完鹽爺講述的陳年往事,終於明白了為何鹽爺會稱自己為本家血親,是因為祖輩在當時為了開棺,入了胡家的族譜,改了姓,如今自己才會姓胡,而不是本來的唐姓。
    此時,在一旁的胡淼開口道:「鹽爺和我奶奶告訴我的一模一樣。」
    胡順唐聽她這樣一說,又想起來鹽爺根本沒有講後面怎麼回事呀?忙問:「鹽爺,那後來那碳棺中跳出來的那個……那個東西是什麼?又發生了何事?」
    「對呀。」胡淼也趕緊問,「我奶奶也是講到那,不告訴我,說她也不清楚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說此事千萬不能外傳。」
    鹽爺歎了口氣說:「這件事後來怎麼樣,我也不知道,順唐的祖爺告訴我了多少,我便複述給你們多少,並沒有隱瞞。」
    
    正文 第十四章[狐靈傷五行]
    
    雖然暫時解開了自己為何是鹽爺本家血親的謎團,但依然還有很多問題在胡順唐腦子中轉來轉去,為何鹽爺和胡淼的奶奶都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何事?是因為不知道,還是發生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情不敢外洩?這件事是否和眼下鎮上所發生的一切有關聯?
    想到這,胡順唐意識到一件事,忙問胡淼:「剛才鹽爺所說的胡家本家與分家是什麼意思?」
    胡淼道:「以前大戶人家都有本家和分家這種說話,說得直接點,便是都是姓胡的地位卻不相同,本家高高在上,而分家大多數都是普通人家,甚至還可能成為本家的佃戶。」
    「哦,我明白,就是說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胡順唐腦子裡不知道為何會冒出這樣兩個名詞來。
    「你是在炫耀你有文化呢?」胡淼瞪了胡順唐一眼,「不過我在很小的時候,父母因為離婚,便離開了這裡,我跟了媽媽到了省城,姐姐則跟了爸爸留在了這裡。」
    鹽爺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並不說話。
    胡順唐又問:「那為什麼你剛才要對你爺說,胡家人反正也不喜歡你呢?」
    「那是因為媽媽後來改嫁了,胡家最痛恨的便是兒媳改嫁或者偷人這種事情,說白了,他們認為兒媳離婚改嫁和偷人沒有區別,覺得很恥辱,加之當時我選擇了要跟我媽媽離開,所以胡家上下,連同我爸、我姐都很不待見我和媽媽。」胡淼說到這,聲音低了下去,「也不知道為什麼,從小我和我姐就不合,三天兩頭打架,聽我奶奶說,因為我和我姐八字相剋,上輩子就是冤家,在出生時就已經算過,所以故意給我姐取名叫胡杏,名字中帶木,我取名叫胡淼,名字中帶水,就是為了水升木,木不排水……結果還是一點作用都沒用,那時我也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何總是看我姐不順眼,我姐看我也不順眼,有次問我奶奶,我奶奶不知道想起什麼來了,便告訴我了開棺人的事兒。」
    胡順唐「哦」了一聲,又轉向鹽爺問:「鹽爺,不過你所說胡家犧牲了分家,成全了本家又是什麼意思?」
    鹽爺聽完胡順唐的問題,沒有馬上回答,反倒是問胡淼:「小姑娘,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胡淼想了半天,搖搖頭:「我只記得奶奶說過,本家一直壓著分家,從來沒有改變,就算解放後,都是那種情況,還說劃分成分的時候,本家應該是地主,結果分成了中農,分家好幾個後來莫名其妙地被扣上了什麼什麼……對,漏劃地主。」
    「嗯。」鹽爺伸手摸了一下胡淼的臉,又握住她右手,在掌心中摸索了一陣後道,「果然……順唐的祖爺雖然沒說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不過倒是說過那次開棺算是成功了一半,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祖爺還說胡家那次之後為了後世的興旺,被逼無奈做出了很大的犧牲,其中之一便是犧牲了分家,好像是在祖墳中重新下過什麼物件,將分家的命理風水都轉向,以免克著本家。我剛才摸了摸這小姑娘的面相骨骼,面中生災,掌心中又少一脈,本來應該是飄離落魄之命,但卻有一身胭脂水粉味。我估計小姑娘避開了災禍是因為其一當年風水中所下物件的緣故,其二你媽媽帶你離開了胡家並且改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