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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寒潭尋蹤

    七叔說過,就算是殺手工會的至毒神水,以我的血脈之身,也能化解,卻不知這三生情毒,能否化解。
    魅鬼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幽幽一笑,「本宮知道你身具血脈,但三生情毒,天下無解,除非你沒有心,斷絕七情六慾,斬斷塵緣。」
    我甚至懷疑道衍當年也是喝了三生情毒,這才不惜以道入佛,斬斷了俗世雜念,修成了正果。
    魅鬼長袖一揮,紫衣的屍身慢慢的落入棺材之中,與魂魄相合,隨著她幽幽的咒語之聲,片刻,紫衣甦醒了過來,魅鬼手指輕輕一彈,一抹三生毒酒水飛入了她的口中。
    至此,我和紫衣都喝下了毒酒,這輩子都將為情毒所困。
    「紫衣!」我欣喜的把她從棺材中抱了出來,喜不自勝,她最終還是活了過來。
    「無傷,你為何要喝下三生毒,為了紫衣值得嗎?」紫衣靠在我懷裡,滿臉哀傷的看著我。「我喜歡你,是紫衣的宿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又何必為了紫衣為難呢。」
    我微微一笑,溫柔的看著她,「傻丫頭,你我是生死之交,到了此刻,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後,我坦然的扶起紫衣對魅鬼說:「我已經喝下了三生情毒,希望你也能遵守諾言,放過她。」
    魅鬼欣然一笑,繞著紫衣與我轉了一圈,「本宮一生與道衍有緣無分,只恨世事無情,這丫頭對你芳心寸斷,我不欲殺人,只願成人之美,你可有怨言?」
    我能有什麼怨言,能活著就不錯了,至於三生情毒,日後再做它法解除,我還就不信了,這世間真有無解之毒。
    紫衣向那娘娘鞠了一躬,面帶羞澀的看了看我,好像喝下的不是三生情毒,而是新婚喜酒。我拉著她的手笑了笑,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她好,就已經足夠了。
    「其實從你走進墓室的那一刻起,本宮的使命就已經完成了。」魅鬼從袖間掏出一卷帛書遞給了我,我打開一看,裡面寫了幾個字,「血脈入墓,舍利逢主,王神歸位,陰陽兩定。」
    「這是他臨終時候的遺言,剛剛你使出血咒,本宮才明白過來,你就是我要等的人。」魅鬼臉上閃過一絲釋然之色的同時,又哀歎道:「可惜你來晚了,十五年前就有人偷走了舍利子,現在連瘟神的青木邪脈也被奪走了,想來又將是一場浩劫。」
    我暗道不好,以道衍的通天之能,他留下的預言應該是錯不了的,可是沒想到有人居然能改變天機,奪走了本該留給我的舍利子,還放出了被封印的瘟神,奪走青瘟的邪脈,試圖重鑄五脈。
    「你知道是誰盜走了舍利子嗎?」我問。
    魅鬼搖了搖頭,面露懼色道:「太厲害了,那人進入墓室輕而易舉,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算是夫君再生,恐怕也未必能輕易攔住他。而且這人地位極高,因為他都不屑於殺我。」
    「你確定是人,而不是神?」
    天下間誰有這般本事?除非是下三天的陽神、陰神,至少張天師想要殺掉魅鬼,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本宮也說不上來,他一來就封住了我,我只看到了一道黑色的影子,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是人。」魅鬼想了想道。
    我頭皮一陣發麻,這人如此厲害,又得到了道衍的舍利子、瘟神的木脈,還不得逆天啊。若是七叔真的落入了這人之手,怕是凶多吉少了。
    「舍利子有何妙用?」紫衣這時候魂魄已經穩固了,漸漸的也恢復了神采。
    而且我敢肯定,魅鬼在三生毒裡添置了一些特殊的藥材,這種東西對本體元氣恢復有很大的補益,因為紫衣的臉上已然有了血色,而我也身體清爽了許多。
    魅鬼轉過身,幽幽道:「舍利子可以造不死邪身,擁有此邪身,如同陰司秦廣王不滅金身一般,有不死不滅神通。」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與紫衣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驚駭不已。我無法想像一個人擁有陰司張王的不滅金身,閻君的五脈法統,會是如何可怕的存在。
    如今陰司張王蹤影難尋,馬公子等人多次言張王已遭難,閻君又早逝,僅為傳說,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可怕的人,天下間誰能阻擋?哪怕就是張王尚在,這人一旦煉成不死邪身與五脈,恐怕也難以阻擋這場劫難。
    想到這,我心亂如麻,如果道衍等的人真是我,我就是那所謂的王神,但他留給我的邪身、青瘟木脈都已經被人盜走。我修為這般低下,又如何能拯救陰陽。
    「對了,你不是說這裡還曾經關押了一個盜取舍利子的狂徒嗎?」我深吸了一口氣,拯救陰陽對我來說有些遙遠,先還是救七叔要緊吧。
    「沒錯,這人十五年前就被關押在陵寢,乃是當時的孟護法所抓,至今依然關在地下。」魅鬼道。
    以道衍的地位,他的陵寢有陰鬼護法,這毫無為奇,只是這人若真如魅鬼前面所言,厲害無比,又豈會被關在地下陵寢,這個孟護法多半是抓錯人了。
    「孟護法還在法壇嗎?」紫衣輕聲問道。魅鬼冷哼了一聲,不悅道:「自從他抓來了這個替罪羊,就再也沒現過身,本宮懷疑他才是那監守自盜的孽畜。」
    沒錯,若是這人生前一直跟著道衍,甚至是他的徒弟,那麼對於舍利子與青瘟邪脈則最為清楚,一個活了幾百年的陰鬼,又是道衍的護法,想必修為極高,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幹的,也在情理之中。
    也許到了法壇,見到那被關了十幾年的盜賊,或許一切就明朗了。
    「我想進入陵寢,查個究竟。」
    魅鬼指著滿是血水的棺材,「這就是入口,不過我這只能進,不能出。本宮一生未走出這石室一步,到了陵寢,怎麼活著出去,你們自求多福吧。」
    我怡然笑道:「我倆本就是死裡逃生,娘娘多慮了。」
    在這地下祭壇,我和紫衣好幾次都是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對於死亡已經有些麻木了。現在紫衣無事,我已心安,若是再遭遇不測,兩人含笑而亡,至少問心無愧了。
    說到這我用力的握著紫衣的手,她向我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堅定而溫柔。
    我知道哪怕是黃泉、血海,她也是願意陪我闖蕩的,心下感動不已,輕輕的摩挲了一下她柔軟的手心。兩人同時向魅鬼深深的鞠了一躬,以謝她的成全之恩。
    「凡塵多紛擾,真情難得,你們好自珍重吧。」魅鬼叮囑了一句,長袖一拂,我和紫衣跌入石棺血水中。
    卻不曾想這石棺底下別用洞天,乃是一汪寒潭,只是為棺內血水所掩,剛剛不曾發覺罷了。
    落入寒潭之中,潭水奇寒無比,全身經脈都快要被凍僵,底下暗流急湍,水勢無常,我緊緊的用右手摟著紫衣的腰,她曼妙的身軀緊緊的貼著我,在激流中不離不棄,兩人奮力往底下游去。還好三生毒有補益之效,不然光是這股奇寒,就能要了我倆的命。
    寒潭極深,但潭水尚為清澈,法眼所見甚為清晰。我倆落入潭底,底下有一面石壁,石壁上有一扇石門,上面刻著生死台三字。
    我拉著紫衣走到石門邊,一道青綠色的水紋壁牢牢的將石門與潭水分隔開來,我伸手一觸,頓時被彈了回來,震得我雙臂發麻,生吞了幾口寒潭水。
    這裡設了結界,我和紫衣的氣息一路游來消耗的太多,若是進不了石門,非得被活活憋死在潭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