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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天羅血網

    怎麼可能,不是有三清鎖魂符菉嗎?魂魄怎麼可能會丟?
    我翻開紫衣的袖口,哪有什麼符菉,我一摸腦門,符菉已經貼在了我的頭頂。
    剎那間,我全明白了過來,她為了護住我,不惜丟掉自己的魂魄,其實在鬥法開始前,她就知道必敗無疑。
    這個傻姑娘!
    抱著紫衣冰冷的身軀,我心頭又怒又痛,一股酸楚傳遍全身,喉頭一陣哽咽。
    「紫衣為什麼要如此厚愛我秦無傷,你不是心狠手辣的毒寡婦嗎?為何甘願做個傻丫頭!」
    我此刻五味雜陳,其實我骨子裡是個很死板的人,始終認為正邪不兩立,我從未想過會跟一個邪門中人做朋友,同生共死。然而白橋短短的幾日發生的一切幾乎顛倒了我的人知。
    燕東樓、許大山這些人的虛偽,為了爭奪判官令玄門中人於危畏首,攀炎附勢的醜態,簡直讓我噁心到了極致。
    而老蠱婆、紫衣卻先後為了我,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有情有義,生死不棄。到底什麼是正,什麼是邪,我完全迷糊了。
    「啊!」我怒吼一聲,抱著紫衣的屍體發瘋似的往甬道盡頭的消逝屋跑去,「魅鬼,還我紫衣魂魄!」
    跑著跑著,我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我無法想像若是找不回紫衣的魂魄,她花一樣的生命,傾城般的容顏就這麼折在我這個不開竅的榆木手裡,我會有多麼的遺憾、愧疚。
    我向來極重情義,紫衣對我這番深情,哪怕我對她無男女之意,也要拚死而為,大不了與她同葬於此,也好過後半生活在痛苦、糾結之中。
    「紫衣,你等著,我一定會把你救回來的。」我抱著紫衣,猛的衝進了石屋。
    走進石屋的剎那,我有種回到了那夜石樓的感覺,隔著薄薄的紅杉簾,紅妝鳳燭、脂香珠簾,只是相比石樓多了幾分古典、雅致,無那般奢華罷了。
    叮叮咚咚!
    一陣婉轉悠揚的琵琶聲在石屋內輕輕的響了起來,琴聲輕緩、溫柔,似在撫慰我狂躁、憤怒的心。
    我將鎖魂符貼在胸口,防止被魅鬼攝魂,抱著紫衣沿著石屋的台階慢慢的步入到了裡間。
    「你來了!」一道幽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說話的人正背著身子坐在梳妝台前,一身白色的拖地長裙,從體態上來看,她應該是個女人。雪白的長髮及腰,此刻,她正拿著紅木梳子輕輕的梳著頭髮,動作優雅至極。
    「把紫衣的魂魄還給我!」我抱著冰冷的紫衣,冷然大步朝她走去。
    她緩緩的回過頭來,看到她的面容時,讓我很是驚訝。
    我原本以為魅鬼會凶殘無比,面露醜陋,但不曾想她卻是這般的美貌,她長的很美,端莊、艷麗之餘,眉宇間渾身散發著一種皇族的貴氣。完全不似一般的勾魂女鬼那般**、低俗。
    她看著我,淡淡的笑了笑,長袖輕拂,一把椅子移到了我的跟前,「坐!」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玩什麼花樣,將紫衣放在她的大紅床上,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同時,手心血氣翻騰,暗自壓了一道掌心雷。
    「哎,幾百年了,你是第二個走進本宮這閨閣裡的男人。」她幽幽的看了我一眼,拿起一把翠綠色的小壺,給我倒了一杯酒水。
    第一個走進來的人是誰?我問。
    她笑了笑,一個可憐蟲,她盜走了本宮夫君的邪骨舍利,被人抓回到這裡受罰,而我則是這法殿的看守人罷了。
    你夫君的邪骨舍利?我皺眉細想了一下,難道說這裡除了是封印瘟神的禁地,還是道衍的陵寢,也就是說當初在岔路口的時候,我和紫衣就走錯了道,錯入了道衍的陵寢。
    你是道衍的亡妻?我問道。她轉過身輕輕的哀怨了一聲:「你錯了,我乃皇妃,尊卑有別,饒是他有蓋世功勳,與我兩情相悅,卻也只能自斷情種。這也是他本道門,為何要參佛的原因。」
    看來這道衍真是個奇人,與皇妃互戀,奈何隔著天人,兩人也只能抱恨終生,不曾想為了斷情,竟然成為了佛道雙修的絕世奇才。
    「你既然是皇妃,為何卻在此為道衍守陵。」
    「因為皇帝很清楚本宮心中只有道衍,是以死前特赦了本宮,此後我就一直在此守候他的亡靈,幾百年來,無數人想擾他陵寢,這裡都將是他們的不歸路。」魅鬼幽幽道。
    怪不得她能成為可怕的魅鬼,魅嚴格來說不算鬼,鬼是有魂體的,一旦魂體受創,即灰飛煙滅。
    而魅是魄,人生前,魂主神,魄主精,魅乃魄身,無魂體,說白了就是一道無形無實的怨念,一道精神印記而已。
    是以,魅世間極少,極難對付,難怪擅長攝魂術的紫衣,也不是她的對手,要對付這種東西,通俗的辦法就是讓她這絲殘念消散。
    人死,萬念俱灰,就算化作鬼,怨念殘餘,也無法脫離魂。也只有這種極致的守候、約定才能讓這位皇妃生生憑著一絲癡念在此守候了幾百年。
    在她心裡,這個沒有任何名分的道衍才是他真正的夫君,而非那位高高在上的君王朱棣。
    我對她隱約有些同情之心,但卻不得不尋思著對付她的辦法,鬼心叵測,天知道她會不會突然對我痛下殺手。
    「你看我這如何?難得來人,本宮看你們不錯,有些喜歡,不若留下來陪我如何?」她站起身,傲然發問道。
    我淡然笑道:「可惜我很不喜歡你,所以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她似乎沒想到我敢這麼直接了當的頂撞她,蒼白的面容神色一肅,娘娘之威擺了出來,冷喝道:「大膽!」
    就在這聲大膽的同時,我一拍桌子,彈身而起,一道血紅的掌心雷轟了過去,結結實實的砸在她的身上。原本以為這道雷電多少也能殺傷她,待我定眼一看,面前哪還有她的影子。
    就在我驚駭的同時,我感覺肩上傳來一陣冰涼,回頭一看,一隻雪白纖細,帶著金飾甲套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我慢慢的回過頭,魅鬼毫髮無損的站在我的身後,「你殺不了我的!」
    說著,她的手指在我眉心一點,我如雷擊一般,橫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牆上,渾身跟散了架似的。
    這還是她有意留手,不然光這一指怕是就能毀掉我的魂魄。
    掌心雷已是七叔教給我最厲害的法咒了,而且我本血脈之身,這些正道之術發揮大打了折扣。
    看來,要想對付這厲害的娘娘,不使出殺手鑭是不行了。
    想到這,我默念血衣**的心法,全身血氣再次沸騰,在上次雨夜趕屍的時候,我不得已修習了鬼老留下的厭屍法同時,也無意間記下了一道血衣邪法。只是我曾經答應過白靈,再也不修習血衣**。
    眼下紫衣蒙難,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大不了就是個天打雷劈,也勝過碌碌無為。
    邪就邪,也總比那些假正人君子要來光明磊落。如果我真的只能以殺入道,那就從今日起吧。
    「天地玄黃,唯血獨尊,天羅血網,誅殺四方,通天道尊急急如律令!」
    我緩緩念動著咒語,全身的血氣從丹田瘋狂的手印中泉湧,一點血光在我的手指間瀰漫,慢慢的血氣變幻成一道血紅法網。我只覺全身的鮮血都快要被這法網給抽乾,難受的厲害,身形搖搖欲墜,全憑著心中的執拗與狠勁兒,咬牙強撐術法。
    魅鬼似乎感覺到了法網鋪天蓋地的邪煞之氣,柳眉微蹙,臉上顯得有些不安。
    「你怎麼會如此的邪煞之氣,快說邪骨舍利是不是在你身上?」她惱怒的指著我,大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