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夢魘

    康熙將擒鰲拜那天發生的異事對著吳勉、歸不歸幾個人說了一遍。不過他是以一個小太監視角來說的，推說是一個參與擒鰲拜的小太監在皇宮當中發現的。這個小太監和皇商‘龍公子’有些交情，現在那個小太監已經魔怔了，每次路過那座宮殿的時候，都感覺裡面有人站在門口注視著他。這才請‘龍公子’在京城找高人破解一下。
    聽了康熙的話之後，歸不歸嘿嘿一笑，他先是有意無意的看了吳勉一眼，隨後這才說道：“那個小公公自己嚇唬自己了，老人家我進城之後，特意圍著紫禁城轉了一圈。這座皇宮是被高人設計過的，裡面暗藏明八暗八十六道陣法。一般的邪祟根本無法靠前，那位小公公剛剛經歷了擒鰲拜的驚心動魄，心裡緊張難免疑神疑鬼，這也正常。”
    康熙端起來醒酒湯又喝了一口，說道：“龍某那位公公朋友開始也以為是幻覺，不過他說那感覺就好像和某人面對面站在一起。那個感覺實在太真實，並非是臆想出來的。”
    “公子讓那位小公公好好休息幾天，最多再過十天八天，那個感覺便會越來越淡，直到想也想不起來。”歸不歸笑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如果半月之後，他還是有當天的感覺，那就讓公子帶他來見見我老人家。如果是被什麼邪祟驚擾，我老人家也有辦法解決。”
    就在歸不歸打算再勸康熙幾句的時候，一個長隨模樣打扮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他一眼看到了正在和歸不歸說話的康熙，隨後一路小跑到了這位‘龍公子’的身前。趴在他的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來人正是兵部尚書、大學士納蘭明珠，聽了他的話之後，康熙衝著歸不歸笑了一下，說道：“宗人府的理親王要召見龍某，要說宮中物品的採買。原本還想要和幾位一醉方休的，看起來只能等到下次了。龍某先行告辭，還請幾位老神仙不要怪罪。”
    “皇宮的事情要緊，公子自管去忙。老人家我們幾個還要在京城再住一陣子的，想要一醉方休有的是機會。”歸不歸嘿嘿一笑之後，主動站了起來，親自將康熙送出了客棧。
    康熙坐上了馬車之後，一路向著皇宮行駛過去。拐過了一個街角之後，他叫過來在一旁騎馬護衛的明珠，隔著車窗說道：“確定是吳應熊的人，去天牢見過鰲拜的嗎？ ”
    “是，關押鰲拜事關重大，奴才派人混在了天牢的獄卒當中。今天早上辰時有人進了關押鰲拜的牢房”明珠說話的時候，看了身邊的幾個侍衛一眼，這幾個人當下很是識趣的散開。看到身邊沒有人之後，明珠這才繼續說道：“那個人和鰲拜說了幾句話，不過他的聲音太小，奴才的人沒有聽清說的是什麼。不過還是追蹤到那個人去了東城的酒肆，和吳額附府上的管家見了面……”
    他們君臣二人口中所說的吳額附，乃是平西王吳三桂的世子吳應熊。順治十年迎娶了和碩建寧公主，這些年來他一直作為人質留在京城當中。原本是一個閒散的額附，想不到暗地裡卻和鰲拜有所勾結。
    坐在馬車上的康熙猶豫了一下之後，對著明珠繼續說道：“現在吳應熊的府上怎麼樣了？有什麼異動沒有？ ”
    明珠說道：“奴才已經命人嚴查吳額附的一舉一動，不過今日他到沒有什麼異動。那位管家回府之後，因為辦事不力還被公主斥責了一番，吳額附打了他二十板子，這個時候應該正在養傷。”
    “早上去和見了鰲拜的人碰面，中午就挨了板子，吳應熊的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說到這裡，康熙頓了一下，看了一眼車廂外面的天色之後，對著明珠說道：“今天起，看守鰲拜的人全部換上御林軍。明珠你來總領，沒有你的手諭，什麼都見不得鰲拜。”
    “奴才遵旨……”明珠答應了一聲，這個時候遠處有一隊迎駕的御林軍趕了過來。當下在御林軍的護衛之下，康熙回到了皇宮。
    雖然只是出宮了半天，不過各地送上來的奏折已經堆成了山。在御書房批閱完奏折之後，天色已經擦黑。康熙去壽寧宮，陪同皇祖母孝莊太皇太后吃完了晚飯之後。這才回到了御書房，繼續批閱剩下的奏折。
    一直忙到了亥時，康熙的困意上來，當下就在御書房裡面的床榻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聽到迷迷糊糊之間有人在呼喊自己的名字：“玄驊……玄驊你在哪裡？為什麼不來見我……玄烽……你出來見我……”這聲音淒淒慘慘，怎麼聽都不是活人嘴裡發出來的。
    聽到了聲音之後，康熙猛的睜開了眼睛。緩了片刻之後，他才明白剛才不過是一場噩夢。此時這位小皇帝身上的內衣已經濕透，一陣微風吹過來，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哆嗦。
    “梁九功……拿茶水來……梁九……”康熙剛剛呼喊了幾聲自己的貼身太監，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在御書房當中，而是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當日擒拿鰲拜的那座宮殿當中。這時候，剛剛一直圍繞在康熙耳邊的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玄驊……你為什麼不肯見我？玄驊……你快點出來……”
    聲音響起來的同時，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憑空出現在了康熙的面前。人影出現的位置，正巧是當日鰲拜伏法的所在。片刻之後，這個人影越來越清晰了起來。只見一個身穿血衣的長髮女人站在了小皇帝的面前，她的雙眼已經變成了兩個血窟窿。紫紅色的鮮血正不停的流淌了下來……眼前的女鬼嚇了康熙一大跳，他失魂落魄的摔倒在了地上。明知道現在自己身處夢魘當中，不過康熙還是嚇得渾身直哆嗦。
    小皇帝倒地發出的聲影吸引住了女鬼，它的眼睛雖然看不到。不過聽到了聲響之後，還是瞬間飄移到了康熙的面前。用它那血淋淋的眼眶‘盯’著已經身體僵硬住了的康熙……“玄驊！是你嗎……來，我帶你一起去地府吧……”女鬼大叫了一聲之後，兩隻手突然掐住了康熙的脖子。隨後張開它的血盆大口向著小皇帝的咽喉咬了下去……就在康熙以為命不久矣的時候，那個女鬼突然停下來動作。隨後它轉頭衝著身後的角落裡嘶吼了一聲，說道：“誰在那裡？出來……這是我的夢魘，讓我看看誰有這個本事，能穿越到我的術法當中來……”
    女鬼面向的位置正是當初康熙感覺到有人的方向，只不過任憑女鬼如何叫喊，卻始終不見有人回應。此時女鬼的頭髮已經散開，漂浮在了半空當中，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身後的角落裡。雖然沒有回應，不過女鬼卻認定了這裡一定有人，當下它連康熙都放過了，一心一意的盯著面前的角落。
    看著女鬼顧不上自己，康熙見狀急忙向著宮殿外面跑了過去。他已經忘了自己正身處在夢境當中，這位小皇帝以為自己只要衝出去，便可以從這裡逃出生天。
    沒有等到身後有人回應，現在小皇帝又要逃走，當下女鬼嘶吼了一聲，轉身向著康熙的後心撲了過來。
    眼看著這次小皇帝被女鬼抓住就會必死無疑，就在這個時候，空氣當中響起來炸雷一般的聲音：“老子不出面，讓你自己收手就得了，怎麼還沒完沒了？呸！你個臭不要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