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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雪怪

    我們畢竟是三個人,被黑漢子暴躁的舉動一弄,也把臉沉下來了。
    黑漢子也知道這時候把我們惹急眼了,對他不利。他又不得不壓下火氣,用漢語說,「我在祈禱,尼瑪一定是被雪怪弄死的。」
    我聽完又打心裡把他的話重複念了一遍。雪怪這個詞我倒是聽過,也有很多關於它們的報道,但我一直覺得,這就是一個引頭,報道它們無非是逗樂子用的,現實中哪有這東西?
    我先露出不信的樣子,還搖搖頭。
    黑漢子又解釋,說藏地尤其唐古拉山下面確實有雪怪,還分大、小兩種,小雪怪跟幽靈一樣,是隱形的,遊走在人們身邊,愛搞怪與偷東西,大雪怪往往是神安排在人間,特意守衛某些東西的,一旦有外人闖入,它們就用巨人之力把外人捏死。
    我看黑漢子說話時都是一副很嚴肅的模樣,我特想笑話他一番,但沒這麼做。另外我想舉例子把他觀念掰直了,卻也覺得很困難。
    我糾結怎麼幫他一把呢,鐵驢又開口說了。他讓黑漢子也別祈禱了,趕緊聯繫附近的藏民,尤其看能不能把警察找過來,為尼瑪的死做做什麼事。
    也不知道黑漢子聽沒聽進去,反正他一聲不吭的站起來,晃晃悠悠的走了。
    較真的說,這裡算是藏地鳥不拉屎的地方了,就算有警察,想把他們找過來,弄不好他們都開不了車,得騎馬或者騎自行車。而且警力一定很薄弱。
    但我們仨都是警察,要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話,我相信肯定比當地派出所做的好,問題是我們要插手這個案子,救姜紹炎的事就耽擱了。
    我打心裡掂量一番,事有輕重緩急,我還是覺得先處理姜紹炎的事為好。
    我看著黑漢子離去,沒啥表示。之後我們仨商量接下的計劃。
    寅寅的意思,尼瑪死了,一院子的狗也全死了,我們再想換一批狗很困難,既然如此,有總比沒有強,我們還是湊合用原來那批吧。
    我和鐵驢贊同,鐵驢又說,「這裡不太平,兇手為何弄死尼瑪,我們不清楚,但我們不想參合這件事,索性也不在這裡多待了,連夜進軍小北極吧。」
    我對這想法有點不贊同,覺得草率了,但寅寅跟鐵驢太有默契了,這時又換成她極力贊同鐵驢了。
    我是一比二,想反對也無效,只能隨著他們。
    我們仨不在尼瑪院子前多待了,而且也沒保護現場的義務。我們原路返回。
    這次回去,比來要輕鬆很多,尤其下雪坡時,我們順著來時的腳印走,沒遇到意外的雪坑陷阱。
    等回到帳篷處,我發現那群狗都趴在地上睡著了。寅寅說讓我把狗弄醒了,她跟鐵驢一起收拾行李。
    我本來不想叫狗,總覺得這不是啥技術活兒,而且遇到脾氣大的狗,別突然醒了發脾氣,咬我一口啥的,但現在就我們仨,我不幹這活兒,弄不好就得寅寅做。
    我一掂量,硬著頭皮上陣了。
    隨著叫醒幾個狗後,我意識到一個問題,這狗睡得很沉,有種昏過去了的感覺。而在我叫醒那種大黃狗時,在它站起身的一剎那,我看在它身下壓著一個布條。
    這是之前沒遇到過的。
    我是第一個給大黃狗喂鹿皮的,也不知道咋搞的,它對我還挺友善,醒來後嗚嗚幾聲,要過來舔我。
    我沒理會它,還把它一把扒拉開了,我把布條拿起來,打開後看著。
    上面寫的一句話,是藏語的,我壓根看不懂,但讓我敏感的是,這都是用血寫出來的。
    我叫來寅寅和鐵驢,把布條拿給他們看。鐵驢看完皺了皺眉,寅寅盯著字,反覆看了好幾遍。
    我算被震住了,心說寅寅不得了,連藏語都會了?
    我一直等她把布條看完,又問,「上面寫什麼了?」
    寅寅搖搖頭,說具體內容不知道,但肯定是對我們不好的話。
    我一洩氣,心說白對她期望這麼高了,換做別人,誰都能猜出這個結論來。
    我們又合計會不會是兇手來過,把狗弄暈了,又在大黃狗身子下面留了這個布條。但這裡面有疑點,兇手為何不把狗殺死?
    鐵驢還四下瞧了瞧。我們周圍很空曠,沒啥障礙物。兇手要在附近,根本無所遁形。
    我怕我們仨也被兇手盯上了,甚至這次小北極之行,會不會也被兇手陰魂不散的跟著?我把擔心說出來。
    鐵驢哼一聲,把獵槍拿出來,拍著槍身問我,「徒弟,什麼人能抗住獵槍的子彈?」
    我知道獵槍的威力,別說人了,就算裹了厚樹脂的野豬,也未必扛得住。
    沒等我回答啥呢,鐵驢又自信的說,「別想兇手的事,他要敢來,老子就敢送他去閻羅那兒報道去。」
    我一時間擔心盡去。我們又忙活一會兒後,把一切準備工作都做完了,出發了。
    那一群狗都被拴著繩套,拉著雪橇。雪橇上放著各種設備與食物,另外我們仨也站上去了。
    我發現個事,在我們仨沒上去前,這些狗拉雪橇很輕鬆,我們一上去,它們很費力了。
    我怕把它們累壞了,尤其別在半路上罷工,就建議鐵驢和寅寅,我們先下來跟著狗隊往前跑,等跑不動了,我們再上雪橇吧。
    我自認這話沒啥毛病,但他倆都搖頭反駁我。鐵驢問我,「知道人在寒冷之地最怕什麼麼?」
    我想了想,回答說,「挨凍!」鐵驢學著老貓的樣子嗤我一聲,大有告訴我,你這麼回答不是廢話嗎?
    寅寅接話解釋,說在寒冷之地,最怕出汗!
    我想不明白,心說出汗代表熱,這不是好事麼?寅寅又跟我舉例子,如果我們真隨著狗隊往前跑,身子會出很多汗,等我們累了,停下跑了,這些汗散不出去,被寒氣一弄,會變成冰凍在身上的,這樣我們會更冷,甚至要是因此再跑,這麼惡性循環下去的話,最後會怎麼樣?
    我被嚇住了,也意識到確實是這麼個事。我也不同情狗隊了,趕緊老實的站在上面。
    此外我打心裡還聯繫起另一個事來,我曾聽一個養狗的朋友說過,狗毛的保暖性特別強,狗的大汗腺也不如人類和其他動物那麼發達,它們往往通過吐舌頭來散熱。
    這雖然算是個缺陷,但讓狗在寒冷之地拉雪橇,反倒不用考慮它們出汗凍冰的問題了。我暗讚藏民智慧的強大。
    我們是在後半夜出發的,接下來沒停歇,奔著小北極的山谷,一直跑到了第二天破曉。
    我一直站著,剛開始沒覺得有啥,但漸漸被寒氣入侵了,凍得渾身難受,外加也沒睡好,最後來了一股極強的睏意,我熬不住,就在雪橇上挪了個空,迷迷糊糊睡起來。而且進入小北極後,漫天飄著小雪花,外加風呼呼吹著。我們都各顧各的,我這麼一睡覺,竟把自己坐雪橇的事忘了,突然間從雪橇上滾下來了。
    在落地那一刻,我就醒了,尤其還是臉衝下挨到雪面上的,那種刺骨的勁兒讓我腦中直嗡嗡。
    更讓人蛋疼的是,我站起來一看,壞了,狗隊繼續往前行駛著,鐵驢和寅寅都沒發現我掉隊。
    我在幾乎沒腳脖的雪中快跑,但也不如狗的速度,要是再耽誤一會兒,被狗隊甩遠了,我想找到他們就難了,尤其這裡荒無人煙的,我在這裡停留,後果是必死無疑。
    我扯嗓子大喊,但風聲把我嗓音完全蓋住了,而且一張嘴,就有雪花往裡鑽,刺激的讓我有種哮喘咳嗽的衝動。
    我不敢再耽誤,也下了一個狠決定,把帶的左輪槍拿出來,舉著對天砰砰開了一槍。
    鐵驢和寅寅都聽到槍聲了,剛開始他倆變得很警惕,等發現是我打槍之後,他們喝住狗隊,又讓它們調頭,奔著我趕回來。
    我心裡長吐一口氣,心說還好,老子這條命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