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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觸動心底

  第一間是廚房兼吃飯的地方,第二間是放糧食和農具的地方,缸裡糧食還有,但農具早已經生銹,歪歪斜斜地堆在一起。第三間窗戶用木條釘死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一條縫隙向裡面望去,這一看,心跳不由地「砰、砰、砰」加快了!
  
  因為我看到這裡面,竟然有一套磨豆腐的用具!磨豆子的石磨、煮豆漿的鐵鍋、和做豆腐的磨具一應俱全!
  
  要知道農村尋常人家,是不可能自己做豆腐的!一戶人家才幾口人?自己做不划算,費時費工夫不算,做豆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般都會有祖傳技藝。
  
  這戶人家專門用一個房間擺著做豆腐的用具,可能性只有一個,家裡祖傳賣豆腐的!可這秦家明顯不是!
  
  難道,這個曹冬娥,就是懷化曹記豆腐店的孤女?
  
  我覺得快被自己繞糊塗了,從懷化回來的時候,雖然得知賣豆腐的孤女曹冬娥已經被害死,但我潛意識中還是會把她和龍山村詭異老太婆曹冬娥聯繫起來,直到今天早上司秦麥老人告訴我,龍山村的曹冬娥出身於殷實商人家庭,父親是綢緞商,我才打消了這個想法,不再認為詭異老太婆就是孤女曹冬娥,但現在突然看到眼前這一套賣豆腐的用具,我又繞回去了。
  
  我感到腦袋有點發懵,就在屋前台階上坐了下來。我的頭越來越暈,突然眼前一黑,像那次在懷化印瞎子家裡一樣,又看不見了。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告訴自己,醫生說我眼睛沒有問題,這種短暫的失明,可能是心源性的,也就是癔症,過一會兒自己就會恢復,不用害怕。
  
  為了使眼睛解除疲勞,我把眼睛閉起來。我閉著眼睛,黑暗中出現了一個光暈,光暈慢慢放大,我從中看到了一條鋪著青石板的街道,街道越來越清晰,我又看到了旁邊一個舊時的店舖,店舖裡,一個長辮子的漂亮姑娘在賣豆腐,而櫃檯後邊的屋子裡,我看到了石磨、燒鍋和豆腐模子。
  
  突然之間,光暈消失,眼前的一切都不見了,我的眼睛也隨之復明!
  
  我再扒窗戶往裡看,果然,那套做豆腐的工具,和剛才幻覺中看到的一模一樣!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幻覺,剛才的一幕,和圓光術非常相像,是呈現在眼前的一個歷史片段!
  
  詭異老太婆曹冬娥還是沒有回來,我這次是鐵了心想再見她,就顧不得害怕了。
  
  我站起身來,有來到正房的窗前扒著往裡看,這一看,我魂又差點飛了!
  
  房間裡,那個詭異老太婆曹冬娥,正做在椅子上,面對著窗外,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看。
  
  天哪,我剛才的一舉一動,都被她看到了,可是她為什麼不出來呢?
  
  我大著膽子敲敲玻璃窗,跟她打個招呼,可是她嵬然不動,彷彿雕塑一般。我再仔細看她的臉色,晦暗得沒有一絲人氣,就像離線的QQ頭像,沒有靈魂的感覺。
  
  事到如今我也豁出去了,走到正門用力推了一下,門沒拴住,被我推開了。我從客堂拐進她的房間,站在她的身後,她依然一動不動,頭也不回。
  
  這氣氛顯得有點恐怖了,我不敢再往前正面看她,就靜靜地站在身後。
  
  時間凝滯了,周圍安靜得只聽到我的呼吸,曹冬娥彷彿連呼吸聲都沒有,就像一個木乃伊一樣。
  
  也不知道多了多久,她的身子終於動了一下,然後回過頭來,看著我眨了幾下眼睛,好像剛活過來似的。
  
  看她的表情,是剛發現我的存在:「你來了?」
  
  她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驚訝,好像我和她有約似的,我也就傻乎乎地說:「嗯,來了。」
  
  她微笑著說:「坐!」
  
  我就找個凳子坐下。
  
  她顫顫巍巍站起身來:「你坐著,我給你倒茶。」
  
  還沒等我開口謝絕,她就走出房間,去了客堂。
  
  我立馬起身跟了出去,接過她的茶具,說:「我來吧!」
  
  她沒有撒手,仍然堅持自己倒水:「你坐!」
  
  我只好坐到桌子前面。
  
  曹冬娥倒了茶,又顫顫巍巍地放到我面前,然後她也在我對面坐下。
  
  我假裝喝著茶,心裡思忖著怎麼問她才好。
  
  而她,卻安安靜靜地做在對面,一眼不發地看著我。
  
  她的臉色已經恢復正常,不似剛才那般晦暗。
  
  我想了想,說:「婆婆,我朋友方旭堯,怎麼會住到您家的?」
  
  曹冬娥卻答非所問道:「是我看錯人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便試探問道:「他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您要他死?」
  
  她搖搖頭:「我怎麼會害他?」
  
  我說:「婆婆,這裡沒有別人,您告訴我,如果不是您害的他,您怎麼會知道他會死?」
  
  她茫然地說:「我當然能知道,所以我想救他,可他不是他,所以他還是死了……」
  
  曹冬娥的話,繞得我一頭霧水,什麼「他不是他」?前者「他」是誰,後者的「他」又是誰?
  
  方旭堯的死,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來,我便換個話題。
  
  我說:「婆婆,聽說您娘家是懷化的?」
  
  她抬起頭,幽幽地看著我:「是咧。」
  
  我說:「您娘家是開綢緞莊的嗎?」
  
  曹冬娥遲疑片刻,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我說:「那您會做豆腐嗎?」
  
  曹冬娥一怔,臉上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會。」
  
  我追問道:「您是綢緞莊的大小姐,怎麼會做豆腐這種苦力?」
  
  她深深地看著我,良久道:「因為有人愛吃我磨的豆腐。」
  
  我:「誰?」
  
  曹冬娥沒回答我的問題,卻自言自語地反問道:「誰?對啊,是誰呢?」
  
  憑她的那些話,我仍然無法判斷她到底是哪個曹冬娥,於是只能再換話題。
  
  我覺得我此刻很像一名審訊的警察,面對狡猾的嫌疑人,到處找尋突破口。
  
  我突然想起,我在懷化曹家後院裡,用手機拍過幾張照片,於是就掏出手機,調出照片給她看:「婆婆,你看這張照片上的地方,您熟悉嗎?」
  
  曹冬娥看了一眼,便把我的手機奪過去,仔細又貪婪地看起來。
  
  她用她那雙粗糙的手,撫摸著手機屏幕,久久不願放下。
  
  我看著她的表情,就知道這張照片觸動了她心底最隱秘的地方。她若不是豆腐店的孤女曹冬娥,又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難道她真是被毒死的孤女曹冬娥?那她怎麼會仍然活在這個世上?
  
  我看眼前的曹冬娥對我一直很溫和,並沒有絲毫害我的樣子,我便壯著膽子點破她道:「婆婆,這才是你的家,對嗎?庭院角落那口井,是你打水磨豆腐用的吧?」
  
  曹冬娥抬起頭,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走過來,把手機塞還到我手裡,順勢用她乾枯的手拉過我左手,一滴眼淚正好滴在我左手背的黑痣上。
  
  我又驚又怕,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只見她的眼淚「簌簌」而落,全部落在我的左手背,我奮力抽回我的左手。
  
  她跌坐在椅子上,神情複雜。
  
  我問:「婆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到底是豆腐店的曹冬娥,曹記綢緞鋪的女兒?」
  
  詭異的一幕又發生了,曹冬娥的臉色由白轉灰,由灰轉黑,一下子又變得晦暗乾枯,像個活死人一樣,睜著眼睛,卻眼珠子都不動一下。
  
  我用手探探她的鼻息,尚有微弱的氣息,我見此情景,不敢多留,趕緊走出她家。
  
  走出院子,我仍餘悸未消,急急忙忙趕回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