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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再會曹冬娥

  我嚇了一跳,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悄悄走近一看,竟然是司秦麥老人在方旭堯墳前跳喪!
  
  老人家又唱又跳,神情非常專注,我不敢打擾。
  
  等他跳完歇息的時候,我走上前去:「老人家,早啊!」
  
  司秦麥老人看到我,說:「後生仔,你也好早啊!」
  
  我說:「幾天我朋友逢七,我來給他燒紙上香,您剛才在做什麼呢?」
  
  司秦麥老人說:「我在跳喪啊!」
  
  我問:「為什麼在我朋友墳前跳呢?」
  
  司秦麥老人說:「昨天夜裡,我夢見小方了,他在夢裡跟我說,他還想看跳喪,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來跳給他看了!」
  
  聽司秦麥老人這麼一說,我心裡感到有些鬱結難受,邊在墓碑下點上香燭,燒了紙。
  
  司秦麥老人沒有走,他也幫著一起燒紙。
  
  我對方旭堯說:「方旭堯,沒想到我們認識不久,你就意外走了,昨天在網吧玩,我又想起你了。記得第一次在銀屏鎮網吧玩的的時候,我幫你玩過一把,知道你的賬號密碼,以後,就讓我柿你練級,你雖然死了,但在遊戲裡,你永遠會活著。方旭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留在這裡呢?是不是有什麼冤情?放心吧,我一定會弄清真相。方旭堯,現在還有我來看你,等我回北京了,你就孤零零一個人了,你不覺得孤單嗎?」
  
  司秦麥老人聽我這麼說,就安慰我道:「你放心吧,我會經常來看小方的,將來等我死了,埋得也不遠,在地下我也會跳喪給他看,小方不會孤單。對了,你看他左邊的鄰居,也是個年輕人,年紀和小方相仿,他們也能作伴。」
  
  我看到司秦麥老人指的是方旭堯左邊向爭鳴的墓,便問:「這個年輕人是怎麼死的?」
  
  司秦麥老人說:「去年一場火災燒死的。」
  
  我問:「是本村人嗎?」
  
  司秦麥老人說:「是本村人,但是全家早就不在村裡住了,去年他回來走親戚,卻被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給燒死了。慘那,人燒得都認不出來了。」
  
  聽到火災,又是年輕人,我腦子裡不由閃過那個紅衣少年的身影,會不會是他?可墓碑上沒有鑲嵌照片,我難以確認。
  
  我問:「老人家,向爭鳴長得什麼模樣?」
  
  司秦麥老人說:「是個年輕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
  
  聽他的形容,等於沒說。幸好我隨時帶著紙筆,就掏出來畫下印象中紅衣少年的頭像,給老人家辨認:「是他嗎?」
  
  司秦麥老人仔細看著畫像,搖搖頭說:「不是,一點都不像,那個我記得那個後生仔眉間有顆很大的黑痣,看一眼就能記住。」
  
  看來真是我想多了,我跑到向爭鳴的墳上,給他燒了些紙,對他說:「拜託你照顧一下我朋友,你們兩人都是同齡人,黃泉路上就交個朋友做個伴吧!」
  
  司秦麥老人說:「唉,該死的死不了,他們年紀輕輕的,卻都早早赴了黃泉。我們回去吧!」
  
  我們就往回走,走過曹冬娥的墳墓時,我回頭望了一眼,說:「一座空墳立在這裡,恐怕不太吉利吧!」
  
  司秦麥老人說:「你是說冬娥的墳墓?她一定要立著,我們有什麼辦法?沒有誰願意去惹她。」
  
  我邊走邊聊:「老人家,曹冬娥當年嫁到村裡來的情形,你還記得嗎?」
  
  司秦麥老人說:「記得,人老了,小時候的事情反而記得越來越清晰了。那年我大約七八歲的樣子,聽說村裡秦大哥要娶新媳婦了,我們大家都去瞧。新娘子長得真漂亮啊,尤其是那烏黑發亮的頭髮,盤在頭上象烏雲一般。頭上還插著銀釵,戴著翡翠耳環,簡直就把我看呆了,我傻乎乎地對娘說:『娘,我也要娶新媳婦!』,我的話把大人們都惹笑了,新娘子聽到後,笑盈盈地過來給我糖吃,還捏了捏我的小臉蛋。」
  
  我問道:「這麼說來,新娘子娘家家境還不錯?」
  
  司秦麥老人說:「那是相當不錯,光嫁妝就裝了兩馬車!秦大哥家在我們村裡原本就是殷實人家,你看他們家的院子就知道。都說他們倆是門當戶對,新娘子家境也好。」
  
  我心裡想,這個曹冬娥,跟懷化那個曹冬娥出身完全不一樣啊,一個是富家小姐,另一個可憐孤女,難道這條線索又斷了嗎?
  
  我不甘心,便又問:「曹冬娥娘家的情況,你清楚嗎?」
  
  司秦麥老人說:「冬娥嫂子嫁過來後,再沒回過娘家,而她娘家人倒是經常來做過客。聽說冬娥的娘家是懷化開綢緞莊的。」
  
  我問:「她娘家姓曹嗎?」
  
  司秦麥老人說:「她姓曹,娘家自然就姓曹了,聽秦大哥說,曹記綢緞莊在懷化很有名的。」
  
  原來是這樣,看來真是巧合,想想也是,孤女曹冬娥已經被後媽毒死,早已配了陰婚,害人的後媽都被槍斃了。就因為名字相同,所以我老幻想著她們是同一個人,或許孤女曹冬娥跟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而這個詭異老太太曹冬娥、曹記綢緞莊的大小姐,才跟我冥冥中有什麼淵源。
  
  原本我想給方旭堯上完墳,我就回客棧了,但是現在我決定再去一趟曹冬娥家。
  
  這時,陳帥虎打電話給我,問我在哪裡?
  
  我說我在龍山村給方旭堯上墳,現在想去趟曹冬娥家。
  
  手機裡換了海叔的聲音,原來陳帥虎和海叔在一起,海叔說:「小魏,那個老太婆太詭異,是人是鬼,我們還沒弄清是什麼來路,你最好一個人別去,如果要去,也千萬小心!過一個小時,給我們打電話報個平安!」
  
  我剛答應,電話裡有傳來陳帥虎的聲音:「小魏哥,我覺得吧,這個老太婆死了又活過來,肯定是殭屍,你要當心哦,如果被他咬了,你也變殭屍了!哎呦呦,海叔你幹嘛打我啊?我沒有胡說八道啊!……」
  
  我朝電話裡大聲說:「陳帥虎,你等著,回來我咬死你!」
  
  我掛了電話,向司秦麥老人告別後,逕直向曹冬娥家裡走去。
  
  幾次來過曹冬娥家的院子,但都沒有太仔細地觀察過,今天聽過司秦麥老人的話,我倒細細打量起來。
  
  院子雖就,氣派尚在,高高的院牆,黑漆大門,門上掛著一對碩大的銅環。這確實是像有錢人家的宅邸,在湘西的莊戶上不太多見。
  
  我抬起手敲敲門,許久沒人出來開門,我試探著輕輕一推,門卻「吱呀」一聲開啟了。
  
  我探進半個身子向裡面張望,院子裡沒有人,幾間屋子的門也都緊閉著。我猶豫了一會,踏進院子,四處打量。
  
  院子裡正面有三間瓦房,坐北朝南,中間那間尤為寬大,像是客堂。東西兩邊各有三間稍微低矮的屋子,作為廚房和雜物間。
  
  繞過三間正房,後面還有一個偏院,那裡雜草叢生,看起來很久沒有人進來過了。我踏著雜草小心翼翼地走進去,扶著圍牆慢慢地移步。突然,我一腳踏空,半個身子往下墜,我雙手亂抓,終於抓住一根籐條穩住了身子。這時,我才驚恐地發現,我差點掉進了一口枯井,由於井口被野草遮住,所以我剛才沒發覺。
  
  我抓住進口,奮力爬了出來,從進口望下去,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扔一塊石子進去,也沒聽到水聲。
  
  這果然是一口枯井,我心裡想道。
  
  我走出後院,來到東偏房,扒著窗戶一間一間地往裡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