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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異靈帶路

  我問:「這麼說,鄭家祖宅的火就是她自己弄出來的?」我這時也不敢叫她女鬼了,也不敢叫名字,只好用「她」來代指。
  海叔對我翻翻白眼:「那你說呢?」
  「天,那麼狠,也下得了手!這就是傳說中的天火燒吧?」我咂舌。
  爺叔看了我一眼,搖搖頭:「也不能全怪她,她也是怪可憐的!」
  爺叔轉向海叔:「明天,你跟我一起,點上香,從這裡接異靈去陳家祠堂。記住,不要戴符咒,不要惹到她。」
  爺叔又問我:「你呢?敢不敢去?」
  我害怕了,趕緊搖搖頭。不料突然一陣頭暈,眼冒金星,再睜開眼,竟然看到那女鬼就站在窗外,露出紅通通的臉朝我詭笑。我當時想眨眼都沒力氣,只能直直地望著她,說實話,這女鬼除了臉紅得像關公,五官還是很漂亮的,有點像楊冪,只是面目有點虛,就像那種像素很低的照片。我想喊喊不出聲,想轉頭也動不了,只能使勁點頭。
  海叔看到我點頭,還以為我同意了,就是:「好小子,有種!那就明天一塊去。」
  我一個激靈,再看窗外女鬼的臉已經不見了,我手指那裡,哭喪著臉想告訴爺叔,爺叔斷然打斷我話頭:「快走!回房洗個澡!晚上好好睡一覺!」
  我也不敢多說什麼,感覺已經嚇尿了,連忙出了房門。
  我順手帶上房門,忽然聽到裡面爺叔對製片人說:「你們找個孕婦演電影,安全嗎?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
  製片人莫名其妙:「孕婦?沒有啊!劇組哪會有孕婦?」
  海叔接口:「你真不知道嗎?女二號是有身孕的!」
  製片人一拍大腿:「我CAO,這是哪跟哪啊?這導演給我推薦的什麼人那!老子找他算賬去,不過,你們怎麼知道她有身孕?確定嗎?」
  海叔:「嗨,鄭秋娥是肚子懷著孩子死的,她要找替身,也一定要找個孕婦才行。」
  製片人問:「按說她死了也七十多年了,難道村裡沒個孕婦?為什麼等到現在才找?」
  海叔說:「那也得她看得上才行!這異靈生前必定是心高氣傲之人。」
  我心想,女二號真的倒了大霉,怎麼就好死不死讓個女鬼給看上了呢?
  回到房間,看看小斌還沒回來,我就先洗了個澡,特意多擦了幾遍肥皂去去晦氣,洗澡的時候,浴室的門也不敢關。沖頭髮時一閉眼,就彷彿鄭秋娥會站在我面前,只好睜著眼睛沖水,弄得我眼睛都疼死。浴室的鏡子也不敢照了,乾脆找了張報紙把鏡子糊了起來。
  折騰了一天有點累了,我躺在床上等小斌,小斌卻打電話來說,今天大夜戲,離收工還早呢,讓我自己先睡。
  我也不敢關燈,檢查了門窗後就睡下了。
  我是個不太做夢的人,但這天剛睡下就開始做夢,夢裡我會飛,一直朝山谷往下飛,越飛眼前越是黑暗,好不容易在谷底著地,我還想,這下糟糕,出不去了。四週一片漆黑,我摸索著往前走,突然聽到那只流浪貓的叫聲,我又驚又喜,四處尋找,突然有人從後面抱住我,憑感覺是個豐滿的女人,在我身上蹭啊蹭,我也就春心蕩漾起來,但後邊的女人把我越抱越緊,我踹不過氣來,突然間我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於是拚命掙扎著想醒來卻無濟於事……等我睜開眼睛,已經大汗淋漓。不知是不是幻覺,我還真聽到那只流浪貓的叫聲了,很遠又很近,仔細聽又沒有了。
  我不敢再睡,就坐起來玩手機,看微信,眼巴巴地等小斌收工。
  小斌到凌晨二點才收工,進來一身疲憊,臉也不洗就躺床上睡了,我也顧不得嫌棄,趕緊鑽進被窩繼續睡。
  第二天一早太陽未出,爺叔、海叔和我三人,帶著香,帶著黑傘,就去了鄭秋娥的墓地。
  爺叔在鄭秋娥墳前拜了拜,對著墳墓說:「秋娥,我來帶你上路了,黑陽傘遮著陽,你放心跟來吧!」
  說罷就拿起香,海叔打著黑傘,我開著車,向陳氏祠堂出發。
  我好奇地問海叔:「那人在現在你傘下嗎?她會坐車嗎?她跟得上我們嗎?」
  海叔習慣性地對我翻翻白眼:「閉嘴吧!好好開車!」
  爺叔提醒海叔:「看著香,萬萬不可斷了!」
  海叔很認真,一支香快燃完時,就馬上接上另外一支香,據說異靈會跟著香火走。
  我在駕駛位置上開車,心裡有點發虛,總覺得後腦勺陰嗖嗖的,我特佩服開靈車的司機,那得有多膽大才不會害怕!
  鄉道上車輛很少,出門時忘了帶導航,我憑著上次的記憶往前開,到了第一個三叉路口,我猶豫著不知往那條路開,想了想還是往左邊的路上開去,可是開出還不到五十米,車就熄火了,怎麼也發動不了。我正打算給劇組打電話,一直閉眼打盹的爺叔睜開眼睛,說:「慢著,走錯道了!退回去!」
  我說:「車發動不了了,怎麼退?要不你們下來推車?」
  爺叔閉眼嘟囔了一下,然後對我說:「再試試!」
  我就試著再發一下車,奇怪的是這次又恢復正常了。
  我於是退回三叉路口,往右邊村道開去。
  當我再過第二個三叉路口時,我怕又弄錯路所以提前減速,這時,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我身上繫著的安全帶突然把我的身體勒緊了,而且越勒越緊,我明顯感到胸部透不過氣來,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後面的海叔踩著我的安全帶了,想喊已經發不出聲音,我抬頭看後視鏡,海叔的位置卻是空的,我腦子飛速轉動,踩剎車已經來不及,我順勢往左邊路口一拐,安全帶瞬間就鬆弛了,再看看後視鏡,海叔手捧香火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
  我也不敢多言,生怕惹了異靈小命不保。以後幾個三叉路口都是這樣,開對了路安全帶就馬上鬆開,沒開對路就會越勒越緊,我漸漸明白是那個異靈用這種方式為我指路呢。我心想,她是鬼又不是神,怎麼知道婆家的路?她不是沒嫁過去嗎?
  一路胡思亂想到了鎮上,我停好車,爺叔撐著傘,海叔捧著香往陳家祠堂走去。知道黑傘下有異靈,我不敢靠的太近,只遠遠地跟著。
  我們又來到陳家祠堂,我還是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海叔也不為難我,對我說:「你要害怕就別跟進來了,去太陽底下站著,那樣誰也害不了你!」
  我趕緊答應,站到太陽底下去了,暖暖的陽光下,果然感覺一點都不害怕了。
  我遠遠地望著海叔和爺叔進了祠堂,上次來的時候我在門口向裡面張望過,那個祠堂已經廢棄,以前可能做過倉庫,還留著一些稻草,說是祠堂,其實早沒了牌位,裡面結滿蜘蛛網,破敗的窗欞透著光。
  海叔捧著香火先進的祠堂,爺叔在祠堂門口收了黑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歎氣,然後轉身跟了進去。
  我找了塊石頭坐下,心裡巴望著爺叔能順利送走女鬼,讓她早點投胎,就別再折騰我們了。
  我望著祠堂的門,腦子裡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那張臉,當時沒看清楚,但現在回想起來卻異常清晰,大大的眼睛,倔強的嘴巴,她的眼神,讓我有種想哭的感覺。我還沒正式談過戀愛,對女人也不太懂,但如果她不是鬼的話,對這種類型的女人,我還是有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