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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夜半提示

  「然後?」老禿驢問出此話,我便是一愣,窮腸搜肚想了半天,發現竟然無言以對。
  因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細想一下,其實我現在已經和老宋他們站在「同一起跑線」上。那麼就意味著,他們知道的一切,也就是我所獲悉的信息。所以無需求助。辦法只要從我自己的腦海中去追根溯源即可。如果我對此毫無辦法,那麼答案一定是得不到的。
  仔細回憶,我們能夠確定的,就是在「嬅」的記憶靈中,所看到的那場蠻荒時代的戰爭。
  那場戰爭殺人盈野、屍山血海,一群穿著獸皮,手拿石刀木棍的糙漢相互搏殺,所能得出的結論除了野蠻還是野蠻。兩支「軍隊」。沒有旗旛,沒有稱呼、沒有特徵,沒有任何提示。根本無從知道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哦,對了。除此之外,還有那個說一不二,望而生畏的耆宿老太。
  到目前為止,我還知道那個老傢伙跨了千年,來到我位於蘇州的家,開啟了一切事情源頭。
  記憶靈一定是不會出錯的。也就是說,那場戰爭是曾經真實發生過的。那個老太也是真實存在的。
  那麼她到底是誰,和嬅與唸唸又是什麼關係?如何破解諸如此類的一系列謎語,便成了關鍵。
  但說說容易,細心琢磨,卻是毫無頭緒可理。我們不說話,均低下頭冥思苦想,可過了良久,也想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我轉了個思路,又好好的回想了一下,這次回老家,老爹還留下什麼蛛絲馬跡。但整個過程,事無鉅細的在腦海過了一遍,卻發現毫無破綻。
  方家的老祖,肯定是追溯不到了。從我爹知道的還沒我多,就可見方家祖訓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
  事實上,要不是我一路「參與」其中,自己連猜帶蒙的分析,現如今都還被蒙在鼓裡。
  宋老頭和老和尚他們呢?我轉頭去看他們。他們的老祖又是些什麼人呢,如果得知他們的身份,然後倒推豈不是會有眉目。
  我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
  不料那兩人也是連連搖頭。
  從他們的講述中得知,他們對先祖亦是一無所知,只知道是四面宗侍將,而他們則是這些個侍將的嫡傳後代。而至於侍奉著誰,甚至四面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全都一無所知。
  看來那個「契約」確實考慮的面面俱到。為了那「嬅」和唸唸的「安全」,寧願把所有的秘密都隱藏在千年的歷史喧囂之下。
  事情又陷入到了僵局。我們毫無頭緒。這壓根就不是常規的破案和推理。我們要做的等於是去破一個歷史之謎。其難度可想而知。
  一時間眾人楚囚對泣,計無所出。
  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深夜。祝瑤瑤哈欠連連,她還在硬撐。
  「要不,你先回去睡吧?」四眼往她身邊靠了一靠,語氣溫柔的講道。
  「不用,等你們結束吧。」祝瑤瑤把臉別到了一邊。
  我抽空端詳了這兩位,前段時間一直琢磨著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兩人最近怎麼樣了。祝瑤瑤是否已經知道了她的那個男朋友其實是個花花公子,而四眼的母親早就算出了,四眼正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說起來實在是滑稽,我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和諧,因為兩個人的差距實在是太大。
  一個是芊芊少女,鶯聲燕語,氣質若蘭;另一個是乾瘦的土鱉糙爺們,其貌不揚,行跡邋遢,要不是有一技打鬼之術傍身,真的乏善可陳。
  兩個人在一塊,很好的詮釋了什麼叫作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我還是懷疑四眼他媽算這命的時候,是不是酒喝多了,腦袋不好使,胡亂之為。
  夜更深了,外面萬籟俱靜,偶爾刮起一陣西北風,呼呼作響,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要不還是先回去睡吧!」老宋抬起頭,挺直身板,伸了個懶腰。
  「是啊,這樣死耗著也不是辦法。」四眼接茬道。他一向是這樣的作風,事情如果沒有眉目,那還不如暫且擱置一邊,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靈光乍現,總比坐在這裡挨凍傻想的要好。
  我覺得也是,便點了一根煙,緩緩的從座位上站起,慢慢的朝著門口走去。我疲乏的不行,倒不是體力,而是心累。從傍晚到現在,計窮力竭,耗盡心血,一旦放鬆下來,便覺得雙腳發軟。
  在走廊裡各自交代了幾句,我們便各自散去。
  回到房裡時,竟然已經到了凌晨一點。老婆連睡衣都沒換,已經側躺在床上睡著了。床頭的小燈還開著,她的手輕輕的搭在唸唸的搖籃床上,即使睡著了,還時不時的會條件反射的晃動一下搖籃。
  我看得心裡很不是滋味。這種感覺一次又一次衝擊著我脆弱的心靈。
  雖然我還是沒有對她多透露什麼,但想必她也已經有所預感,所以也格外的珍稀和唸唸的每一分鐘。
  我進了洗手間,才發現自己鬍子拉渣、頭髮蓬亂,剛剛還嘲笑四眼,其實自己也好不到哪去。台肝農號。
  我打開淋浴器,褪掉衣服,走進淋浴之下。蒸汽升騰,我在一片白茫茫的霧靄之中扶牆發怔。熱水從我的頭頂而下,很快地上便激起了一灘水。
  我低著頭,看著水滴如同走珠般此起彼伏,心裡想琢磨點什麼,但腦子卻是一片空白。沖刷了一會兒,直到皮膚泛紅,我才剃鬚淨身,要把身上的晦氣一沖而盡。
  等我擦乾身子出來,已經又過去了半個小時。我站到床邊,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又點起了一根煙。窗外伸手不見五指,今夜無星,濃墨一般的黑暗籠罩大地。
  我吸了兩口,把煙掐滅,然後坐到了床邊,想了想,在老婆的額頭親吻一記,才熄燈躺了下來。
  我以為我會睡不著,結果沒多少時間,就已入眠。
  可是我卻不敢確定。
  之所以這樣說的原因,是因為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我一直在做一個夢。這個夢栩栩如生,就像發生在眼皮子底下一樣,以至於我都懷疑它不是夢境,而是真實。
  夢裡的場景正是這間房間。現在彷彿有另一個「我」,從我的身體起身而出,站在角落,靜靜的看著,深夜的臥室會發生什麼。
  應該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房間裡卻閃著微弱的藍色螢光。我覺得有點瘆人。遁著痕跡找去,卻見這道螢光是從緊閉的壁櫥裡發散出來的。
  緊接著,我便聽見拉鏈被拉開的聲音,彷彿有一個人正躲在壁櫥裡。
  那是我的行李箱,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兒來!
  竟然一直把它忽略掉了?!
  壁櫥門「吱呀」一聲,從裡面被推開。我緊張的說不出來。螢光在變亮,是一個木頭盒子發出來來。
  沒錯,正是顧大攀留下來的那個靈盒?!
  自從從老家回來之後,它就一直被放在壁櫥的行李箱中。
  盒子懸在半空,就像有一個無形的人正在端著它行走。它「走到」我們的床邊。然後盒蓋竟然自動開啟了。盒子裡的光亮更為閃耀,就像放置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沒過五秒鐘,光亮化作了一道紫煙,從盒內鑽了出來。煙在半空幻化成型,漸漸讓我看得清晰。
  我一驚。
  原先見過的那個鶴髮童顏的拇指老人又出現了。老人立在一片虛無之上,眉鎖愁雲,憂心忡忡的看著我和老婆。
  過了一會兒,似是想起了什麼,拂袖一揮,只見他腳底生雲,青雲托著他慢慢的繞到了唸唸的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