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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湖邊暗渠

  我看著愣神,這一會兒一個變化的讓我應接不暇。與此同時,一股子涼氣兒也從腳底板騰騰的竄了上來。
  雀斑女正在介紹本縣幾家化工廠,偷偷排放污水的新聞。排污導致縣城邊上的一個大湖。裡面的魚蝦成群死亡。
  我對這些個東西深惡痛絕。
  記得我小時候在鎮上上學,家和學校之間也有這樣的一座印染廠,廠裡通出來很多排水溝。溝裡都是濃白的如同魚湯,散發出惡臭的工業用水。我曾親眼看到當時的一個送奶的農民,往奶瓶子灌白色污水的鏡頭。共坑腸巴。
  打那以後,我就再沒碰過牛奶。
  我把視線從屏幕上轉移出來,又在屋子裡搜索了一遍,可還是沒有發現這個少女的行蹤。這屋子很破舊,傢俱還有桌面上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
  當我正撓著頭不知所措的時候,屏幕突然發生了變化,在「記者」的介紹下,攝影師把鏡頭轉到了她身後的大湖,以及一道道暗渠。
  我一驚,湊著腦袋想看得更清楚,乃至腦袋差點撞上了窗戶。
  再次引起我注意的不是那些觸目驚心環境,而是我發現鏡頭裡的湖邊。正蹲著一個男人,往暗渠裡看。
  這個男人慢慢的站起身,轉過頭,我這才發現,不正是四眼嘛?!
  四眼怎麼跑電視裡去了。
  照他的行為姿態,應該是被鏡頭掃到了無關群眾。
  這小子什麼時候也來過這裡?
  我趕忙去看新聞的日期。底下的一條字幕顯示,事發離今天並不是很久,也就是兩個月前。我掐指算,那幾天,我和他正在宋不纏的「遁地走巧」裡面。
  這是有點懸?不僅出現個N個雀斑女,現在連四眼也一併被牽扯了進去。
  我瞇著眼再去盯電視,卻發現屏幕又轉回到了那個雀斑女臉上。電視裡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沒有了。只看見雀斑女嘴唇在蠕動著,我想通過唇語去搞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但卻瞅見她的頸側一鼓一鼓的。突然間雀斑女咧著嘴對我陰森一笑,脖子的皮膚被穿破,穿出來一個洞,噗噗噗開始往外爬著指甲蓋大小小蜘蛛。黑色的小蜘蛛如潮水湧出來……
  這個場景,看得我頓時整個人都起了雞皮疙瘩。我差點摔倒,可還得硬著頭皮。忍著嘔吐欲,去觀察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就在這時,「吧嗒」一聲,就像斷電了似的,電視機突然暗掉,連著屋裡的燈也一塊被滅了。
  我瞇著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了。
  身後有人悉悉索索,我轉過臉,才發現有路人注意到了鬼祟的我。估計把我當賊了,正指著我的背影交頭接耳。發現我在看他們,立即把腦袋撇了出去。
  我從磚塊上下來。站在路邊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摸不著頭腦。
  「撞邪」那是肯定的,但問題是,鬼多數是無形的,即使作為實體的存在也可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更別提在大太陽底下。
  但是從早上的公交車,到現在一路尾隨,雀斑女就跟正常人沒有任何區別。
  對了,剛剛她還和文具店的老闆說過話呢。
  想到這,我趕忙從原路返回,我要去「採訪採訪」那個老闆。
  那是家很小的店。主人四十多歲的樣子,一隻腳是瘸的,走起來路來很費勁兒。我進去的時候,恰巧有兩個人學生正在買鉛筆。等他們走了之後,我才上前,「老闆,我跟你打聽一個人。」
  「誰啊?」老闆見我不是來買東西的,眉頭略略一皺,但並沒有顯露出過多的厭煩。
  「就是住在街角位置那棟平房裡的那戶人家,他們家女兒還是個學生,大概二十分鐘之前,從你這買走了一本本子。」
  「本子?街角那家--」老闆低頭想了一會兒,「我怎麼沒印象!」
  「怎麼會我看你還很熟的樣子。」事急從權,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果然老闆狐疑的神色就露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全是「你在偷窺我」的意思。
  「這很重要!」我板起臉來。這段時間的經歷,讓我社會熟練度,增加了不少,知道什麼時候虛張聲勢,什麼時候用嚴肅威脅,往往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果不然,這小店老闆到底只是一個平頭百姓,被我這麼一怔,瞬間有被嚇住的感覺,「每天來我這的學生真的很多,我跟他們都熟,可都又不熟,你說得到底是哪個?」
  「就是對面是五金店的那家。」我想了想,把更明顯的特徵述說出來。
  「五金店,五金店。」小老闆自言自語,一會兒的功夫突然臉色大駭,「怎麼可能。」
  「什麼意思,」我見他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急忙問道。
  「你說的那家姓余,他們家閨女叫余潔?」
  「余潔怎麼了,什麼怎麼可能!」
  「他們家煤氣中毒,在年前就已經全都死光了,所以絕不可能剛剛來我店裡買本子。是不是你看錯了?」
  這個照常人來看,可以駭破膽的消息,在我這卻是一種確認,果然撞邪了。
  「哦,那可能是我看錯了。」我丟下一句話,匆匆忙忙的離開了店舖。留下一臉驚駭,至今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小老闆。
  我打了一輛車,三分鐘就回到了別墅。把這事兒從頭到尾和祝子君他們說了一遍。
  未料他們分析來分析去,卻並不以為然,「應該只是過路的,你體質偏陰,在百貨商廈被盯著,大概是想你幫它什麼忙吧。」
  照四眼以往古道熱腸的做法,只要難度不是太大,順帶幫了也就幫了。
  祝子君卻不這麼認為,她說最近正是非常時期,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還是太平點在別墅裡待著為上,以免節外生枝。
  這話倒是在理,只不過我沒料到祝子君拒絕的那麼痛快,是不是她們「草鬼婆」都是天生冷酷的主兒?
  我們各自回房。我躺在老婆的邊上,她已經睡去,我努力想要把這段插曲抹出記憶,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個鏡頭卻反反覆覆在我的腦海裡浮現。
  我努力回憶見到雀斑女的場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總感覺她的表情哀怨憂戚,雖然在「電視」裡,嚇了我一通,但和當年尋子的「搵仔鬼」也極其相似。
  好不容易碰到一個在陽間能和它們交流的人,以為可以「見義勇為」,而我卻躲在床上睡大覺。
  倒不是我又多偉大,而是人終歸會有一些惻隱之心,我越想越不對勁兒。乾脆爬起來到走廊裡抽煙。
  走廊很安靜,也沒個人,我煙抽到一半,就聽四眼的房門「吧嗒」一下的打開了。
  四眼背著包,穿著整齊,躡手躡腳的出來。看到我嚇了一跳,趕忙食指豎在嘴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你幹嘛呢?」我壓著嗓子問道,看他這模樣像是要逃夜,「你這是要上哪去。」
  四眼環顧四周,發現沒人被驚醒,才快步走了過來,「難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麼電視裡我會在哪?」
  「嗯?」瞬間我就明白他意思了。
  還是那句話,好奇害死貓,但如果不知道答案,能夠被人活生生的憋死。
  五分鐘後,我和四眼從別墅的側門偷偷的溜了出去。
  還沒走幾步,我就停了下來,我撓撓頭,然後轉臉看向身後。
  「怎麼了?」四眼問道。
  「你,你有沒有感覺--」我撓撓頭,「有人在盯著我們?」
  「誰啊?沒有啊!」他看著黑漆漆的別墅說道。
  「算了,走吧,可能是我錯覺。」話雖這樣講,但我總覺得後脊樑有一股子灼熱感,肯定有人在黑暗中,眼睛不眨的窺視著我們,他知道我們偷摸著出了別墅,知道我們要去哪,可他就是不阻攔,仍由我們一意孤行。
  而且,這個人就是祝子君?!
  因為沒有確認,所以我便當是錯覺,很快就忘了。
  我們打了一輛車,直奔湖邊而去。離開湖差不多一里的地方,為了避免懷疑,我們便讓司機停了,然後步行前往。
  憑藉著記憶,沒過多久,我便找到了電視鏡頭裡的那個地方。
  「你說我當時就蹲在這?」四眼彎下身子,用手電筒照著湖邊。
  果然,從堤壩下方,通出來一個半人多高直徑的排水管道。照這規模,這地底下的「工程」貌似不小,應該是縣城裡所有有「需求」的廠家,一起集資做的。
  被媒體曝光之後,管道的口子上被封了一道鐵絲網。
  這當然難不倒我們,四眼帶著工具,用鉗子一鉗,便剪斷了鐵絲。
  四眼看了我一眼,然後貓著腰鑽了進去,我緊跟其後。
  一股子刺鼻的味道,撲了上來,我趕忙帶上四眼事先就準備好的口罩,但仍然覺得眼睛都被刺的生疼。
  這管道也就一米多高,腳下又濕又滑,管壁上全是長鬚一般的玩意兒,也搞不清是青苔還是什麼。
  幸虧這段管道並不長,隔了沒多久,眼前就豁然開朗起來。四眼手電一照,橫在我們面前的是更寬闊一條「地下河道」。應該是之前被廢棄的地下軍事工事。
  這排污「工程」還挺專業,能夠「廢物利用」。
  地下河道淌著黑水,在我們面前緩緩的流著。
  雀斑女把我們招到這來幹什麼?
  四眼的手電筒朝著更遠處照去,就在這時,突然發現,遠處飄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整個東西在水面浮沉,而且還自己在動?
  「那是什麼?」我小腿一緊,趕忙問道。「怎麼看上去像是一個人。」
  「不是人,」四眼搖搖頭,「是一具屍體,而且是一具會動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