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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落魂陣

  我不響,悶聲不吭的跟著他來到那道門前。門是鎖著的,這倒不用擔心,四眼準備的傢伙什都是很齊全的。而且他也有這樣的手藝。
  只見他二話不說,便彎下腰,掏出兩根鐵絲,對準鑰匙孔捅進去。沒兩下功夫,木頭門就吱呀一聲被撬開。
  我頓覺一股子涼風從門洞裡面鑽了出來。這扇門是通向天台的。我和四眼裹了裹身子,順著木門背後的窄樓梯,直接攀上了病院大樓的頂層。
  風一下子就大了起來。我跟隨四眼來到天台的邊緣。四眼再次將魚線掏出,用手指捻成一根圈,穿了一個不銹鋼的鐵珠墜子,然後憑著印象,吊了下去,一下子勾住了418窗戶前的鉤子上。
  他來回照樣來回繃直魚線,憑著手感在418的窗戶前繞成一道交織的透明的網。我幫不上什麼忙,起到的作用只能是為他放哨。
  一切順利的超乎想像。看來「上面有人」這句話真的不是隨便說說的。效果顯著。
  差不過隔了五分鐘,四眼吐了一口氣,「『落魂陣』擺好了!」他說。他忙的額頭冒汗,我卻凍得直發抖。
  他那個所謂的「落魂陣」,我都懶得問。
  儘管我們到現在還沒有交流過,但四眼此番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我還是有所瞭解的。豆豆帶不進來,如果真遇上屍果樹,就憑我們倆肯定搞不定。但我們又非來不可。
  前面就說了,楊毅和屍果樹有關,這個推測很靠譜,但畢竟沒有確認。說白了,我們就是來「探路」的,確定楊毅和我老婆失蹤有關,然後再尋良策。
  四眼這個落魂陣,自然是以安全第一。這玩意兒和之前的招鬼,應該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能夠幫助我們瞭解,楊毅身上確實有東西,或者說確定有什麼東西。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果不然,他做完這些,便拉著我又回到了四樓的走廊裡。我們各佔一邊,手指上均繞著魚線,然後悄無聲息的蹲下來等著。
  不知道為什麼,我腦子現在想著的倒不是今晚會遇到什麼「東西」,而是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會讓四眼動心呢?
  我在腦子又把那小護士的樣子過了一邊。年紀也就二十歲左右,算起來應該比四眼小十五六歲,樣子吧,倒還蠻可愛的,但絕對談不上姿色過人。雖說各花入各眼,情人眼裡出西施。但那個小護士,是在沒什麼特色可言,就是個很普通的嫩妞。不是說不好。而是我總覺得四眼那麼「標新立異」,看上的對象,怎麼著也得有特點吧。如果說他看上個瘸子,或者啞巴、獨眼龍什麼我反而信了。
  我抬起頭去看他,他正屏息凝神望著走廊,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我實在是搞不懂到底是啥情況,找個機會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想想這個基本和陌生人沒啥正常方式溝通的糙老爺們,竟然有喜歡的女人了,我實在是很想看看後續。
  「別走神!」四眼白了一眼。
  剛剛我忍不住偷笑了一聲,被他捕捉到了。
  對哦。我們現在還身處「險境」,先把兒女情長放一放吧。
  我們蹲在幽暗的角落,就像挖下個陷阱等待獵物自投羅網似的,耐心且執著的等待著。藍光幽幽,節能燈時不時的還跳動兩下,滋滋叫著。在這種氛圍底下,慢慢的我也開始集中精神起來。
  精神一緊張,可怖的心理就慢慢的又回來。畢竟我們不是在打獵,也不是在釣魚,我們面對的可是鬼。
  現在最煎熬的其實是心臟,越寂靜就越是容易胡思亂想,越胡思亂想便越是覺得發毛。
  「啊!」的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大樓。我差點沒一屁股坐到地上。
  「來人啊!」慘叫聲還在繼續,緊接我又聽到毛骨悚然的笑聲,我弓起腰準備隨時行動,卻別四眼用手勢給壓下去了。
  「是病人!」四眼輕聲的說道。
  我摸摸後腦勺,這才響起來,我們這是在精神病院。病院裡深夜發出這些詭異乖張的尖叫聲,也很正常。真是難為這些個在醫院裡工作的人了,他們怎麼受得了?
  「喂,怎麼還不來!」我問道。
  四眼換了個蹲姿,揉著小腿,「別著急,有點耐心。咱們得引,等它自投羅網,不能用法子逼,萬一逼出一個厲害玩意兒,我們也應付不來。」他說道。
  四眼想得倒挺細。
  我剛想再和他聊兩句,他突然又擺擺手,臉色嚴峻起來。我立馬聳起了肩。四眼指了指前方的走廊,地上有一條黑色的影子,正從遠處蜿蜒而來。
  什麼東西?我瞪大眼珠想要分辨,離得太遠卻看不清。
  那條影子歪歪扭扭,沿著牆角跟,游到走廊中間,然後滑過一條曲線,正在像我們靠近。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玩意兒就像是一條冰涼的蛇。
  病院裡怎麼會出現一條蛇?
  我本能的往後挪了挪,去看四眼的反應。四眼蹲在那不動,死死的盯著那條「蛇」。那「蛇」好像很長很長,我們只看到它的腦袋不停的在向我們游,卻看不到尾巴。眼看著它離我們越來越近,廊燈照在它的身上,熠熠生光,看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我又往後退了一點,已經頂著牆了,無處可退。
  「四眼,那是什麼?」我開始急了。
  四眼手掌往下壓,意思是再讓我忍忍,繼續盯著它。
  黑影越來越近,我再次仔細看過去,想要找到蛇頭,以免被它咬到,這才發現「蛇」已經被拉長到了離譜。我一愣,似乎判斷出了錯,原來這不是蛇,而是不知從哪流出來的水。
  這大半夜的哪漏水了?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
  可此時,四眼反而緊張了起來,「有問題!」
  「啊,什麼問題!」
  他站起身來,「感覺不太對!」四眼一邊說,一邊貼著牆,朝418的門口走去,我緊隨其後。到了監視窗,卻發現楊毅還好端端的睡在床上,連睡姿都沒有變。
  我向後靠了一步,這個時候,那條水流已經流了過來,從我們的兩腿之間滑了過去。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似乎四眼的落魂陣好像起到了一些「副作用」。
  「有問題!」四眼又說了一句。
  「哪不對,你倒是說啊!」
  「我講不上來,」四眼眉頭皺的老高,「你有沒有覺得,不是我們在盯著別人,而是被人死死的盯著?」
  被四眼這麼一提醒,我果然感覺到後背麻的很,就像身後悄無聲息的站著一個人似的。
  我衝著四眼點點頭。
  「先別往後看!」四眼輕聲的囑咐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不轉身,但卻慢慢的往後退了兩步。我們離著418的監視窗有點距離了。而此時我卻驚駭的不行。418監視窗的玻璃上竟然出現了一張慘白的臉。
  「四、四眼!」我指了指前方。
  四眼自然也是看到了。
  「它來了?」玻璃上的東西,我從來沒見過,卻又覺得眼熟,一下子想不來這張臉在哪見過。
  四眼手指輕翹,「別慌,來了也不怕,不管是什麼東西,落魂陣起碼能困住它一會兒,足夠我們時間離開。」他又往後退了一步,「只不過這個東西,不在窗戶上,就麻煩了。」
  「不在窗戶上?」我沒明白他的意思。巨乒他才。
  四眼也不回答,只是拿住我的肩膀,將我的身體緩緩的轉過。這種毫無準備的驚嚇最要命,我雙腿一緊,打了個冷戰。果然,這張臉不在418窗戶上,卻是來自於對面417病房。
  417房的病人,正直勾勾的看著我們,眼睛一眨不眨。
  玻璃窗上的只是他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