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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四眼的另一面

  精神病院燈熄的特別的早,這倒是我沒想到的。特別是青城,五點不到,便聽見整個大樓都響起了鈴聲。緊接著。操場的那些病人,就像接到命令似的,紛紛往大樓裡走。
  原來是吃晚飯的鈴聲。
  看來這准軍事化的管理,在青城還是落實的很徹底。
  我們現在知道,1、2層都是危險係數比較低的病人,所以相對自由。不僅每天有放風的時間,吃飯也是在大食堂。
  3層以上就不對了。我們是「雙人間」,樓上更是單獨的VIP,3、4層不僅沒有放風的時間,而且吃飯喝水都有專人送遞。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時,活動範圍只能在房間裡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也不知道他們平時是怎麼治療的。
  我被這鈴聲,從床上叫醒。剛剛平躺著思考,想著想著居然睡著了。醒來後沒多久,便聽到走廊裡傳來了小推車的聲音。是個送飯的老頭。
  其實千萬不要以為。裝瘋賣傻逃過法律,會佔了天大的便宜。其實進了這種地方,和坐牢沒有太大的區別。
  正如一個小偷小摸,進了監獄熏陶了半年,出來就成十惡不赦的大壞蛋一樣。精神病院也是如此,每天餵你吃些叫不出名字的藥,用不了多久,就算你沒瘋,也變瘋了。
  晚飯的「質量」大概比拘留所裡好一點,起碼看到了葷腥。大白菜炒肉絲。外加一碗漂著幾片蛋花的所謂的蛋湯。我也不挑食,和四眼稀里嘩啦的很快就塞進了肚子。
  這些飯菜是從門上一個巴掌大的暗窗裡塞進來的,樣子和電影裡演的差不多。過了二十分鐘,小推車的聲音,再次響起,是回來收飯盒的。這回老頭邊上還跟著個年輕的小護士。她年紀不到,偏瘦,臉上還帶著學校裡的那種羞澀和膽怯,一邊跟著老頭送飯,一邊在紙板上記錄著用餐說明之類的記錄。
  我洗了個手,聽見外面的動靜後。正準備把吃完的飯碟遞出來,四眼一步跨上去,搶先干了我想要幹的事兒。這倒也不奇怪,然而讓我奇怪的是四眼後面補著的一句話,「你周幾不上班?」
  我聽得很清晰,立馬轉身側立在牆邊。四眼問這種突兀的問題,肯定不是沒來由的,莫非他發現了什麼?
  我順著窗戶向外望去,四眼問的是那個小護士。小護士低著頭記錄,壓根就沒有搭理四眼,不過她到底是年輕,四眼這話聽上去有點像調戲,現在小護士頭更低,臉更紅。像個實習生剛剛遇到個臭流氓似的。
  「喂,問你話呢?」護士和老頭已經走到下一個病房去了,四眼臉貼在門上的觀望窗上。斜著身子還在追問。
  我操,這樣子人家怎麼會回答。我心裡想著,起碼要用點方式方法,人家小護士又不知道我們是「臥底」。
  人已走遠,四眼表情困惑的回到床邊,坐下。
  我走了過去,確定門外沒有人了,輕聲的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四眼搖搖頭,「沒什麼發現啊,我只是問問她哪天休息。」他一本正經的回答道。
  我皺皺眉,和我還賣什麼關子?
  我知道他的脾氣,除非他自己願意說,否則我問了也是白問。我自討風趣,反正來了也是來了,就看他怎麼安排吧。四眼雖說有些行為讓人覺得古怪,但到目前為止起碼都還算靠譜。
  吃晚飯半小時左右,就熄燈了。病房裡頓時暗了下來,只有窗戶外的路燈,從玻璃窗上斜射進來。
  我靜待著四眼的「命令」。他也在躺在自己的床上耗時間。以經驗所看,干咱們這檔子事兒,最好的時間點是在深夜,最好是十二點。四眼貌似有點焦躁,一晚上都翻來覆去,像翻自己的手掌。
  我努力讓自己平靜,趁著這個功夫再好好休息休息,可漸漸的我覺得不太對味兒。很多時候,判斷一件事情靠的是感覺,四眼前面問的那個問題,外加他之後的表情,怎麼讓我覺得有點很奇怪的猜測,我感覺他真的不是發現了什麼,而是--看上了那個女護士?!
  我有點暈!
  「狀況」出的太突然,我覺得壓根不可思議,四眼是個老處男,這個在他曾用「童子尿」驅鬼的那一點是可以明確的。我以為他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隱士」,而且和他接觸那麼久下來,從來沒有見他動過這方面的心思。
  是不是我搞錯了?
  一個小小的實習的女護士,竟然會讓四眼問出這樣的問題,他這是在泡妞嗎?巨乒尤才。
  我撓撓頭。
  四眼還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副焦躁不安的樣子。
  「我說--」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想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就在這時,門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四眼立刻就竄了起來,「噓--」他把手指豎在嘴前。
  我話到一半,就沒了說下去的機會。
  聽腳步聲,是個男人。而且就是下午把我們帶進來的那個中年男子。他停在了不遠處,大概是在確認無人發現,然後才繼續走到我們的房門前,「啪嗒」一聲,輕輕的打開了房門。
  中年男子並沒有推門進來,替我們開了緊閉的房門之後,立刻便離開了。
  這也是事先安排好的。盡量配合我們需要,同時又保持少接觸,此舉的做法,一旦我們被發現或者出了什麼意外,也不用有替罪羊出來頂罪。
  我們「很識趣」等他離開,才慢慢的移到房門口,吱呀一聲打開房門,然後側著身子從病房鑽了出來。
  走廊裡空蕩蕩的,沒有人,廊燈也是藍色的節能燈,幽幽的照著的瘆人。精神病院裡有股子很奇怪的味道,很難用語言表述,就像到了停屍房就能嗅到一股子福爾馬林的味道一樣,這個氛圍讓人覺得壓抑萬分。
  精神病院的地形格局,我和四眼早已了熟於心。我們貓著腰走過長廊,從安全通道爬上了樓梯。到達四樓之後,廊燈的顏色是一樣的,只不過牆壁上橫畫著一根長長的紅線。紅色在螢光的反射下,更讓人逼仄。讓我整個人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病區前方還有一把椅子和一張辦公桌,這是1、2、3層都沒有的。應該是給執勤的武警休息用的。只不過現在並沒有值班的人。也不知道是收到「風聲」,故意離開了,還是原本便是虛張聲勢。
  四眼將背在身後的小包袱,挎到了身前,然後指了指走廊盡頭。我們的目的地正是那個房間。我們繼續躡手躡腳的前行,現在已近十二點,長期規律的生活,早就讓這些病人昏昏欲睡。
  到了418病房之後,我們彎起身子,悄悄的從監視窗裡看進去。
  應該就是那個女人了。她很瘦小,窗戶外明亮的月光照進來,能夠看到她穿著病號服,蓋著薄毛毯,現在正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睡覺。僅就起睡姿而言,其實和普通人是沒什麼區別的。只是,我一想到她可以親手剝了自己的父母人皮,外加把親生骨肉放進微波爐裡烤熟--不管是否「髒東西」作祟--我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恐懼來源於無限的想像。
  四眼把隨身攜帶的小包裹打開。取出一卷子細線。不過這次不是紅線,而是透明的魚線。他看了看沉睡中的楊毅,然後蹲了下來,拉開一截魚線在門下的縫隙處,崩成了一道直線,再用強力膠泥固定在兩端,隨即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扇小木頭門,意思是說我們要到那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