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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質問

  村醫頗有些本事,同一個村子裡的,我對他自有一定瞭解。現在他已經把上了村長的脈搏,又翻開他的眼皮看。轉頭對著四眼說,「你講的沒錯,應該就是內傷。不過傷勢並不嚴重。」
  就此兩三下,村醫便已經摸到了症狀所在,果然醫術高明。
  我見他稍稍放鬆,緊張的神情也有所緩解。
  這對我們來說是好消息,不僅因為村長有救,而且既然老齊移傷術沒來得及完成,那麼他一定還帶著一身的傷。
  四眼和村醫做了簡短的交流,就如何治療方面探討了幾句,多是一些藥浴、膏貼的措辭。四眼其實這個也不太懂,但從村醫的口氣中,貌似雖然場面嚇人,但確實並無大礙。只要加以時日,便可逐步恢復。
  我這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四眼朝我使了個眼色。救村長不是我們首要的任務,老齊那個老怪物還活著一天,整個村的人都無法安生。
  而且,我們的「秘密」他都知道,現在要盡快的找到他問個究竟。
  我問四眼接下來如何辦,建議要趕緊趁熱打鐵,趁著老齊還不利索,趕緊把他揪出來。
  四眼想了想,然後點點頭,和我一起出了門。大伙看我們出來了,立馬圍了過來。村長老婆兩條腿都在發抖,「我男人還有救嗎!」
  四眼拍拍她以示安慰,「問題不大!」然後他轉身。又大聲說了起來,「這個老鼠精已經從村長身上逼出來了,但是他卻跑了,我現在需要大伙再幫我一個忙!」
  四眼此話一出,立馬周圍都圍滿了人。在座的所有人,活到那麼大,大概都沒見過今日裡的奇景,一聽可以參與進來,全都來了精神。
  要說他們不怕是假的,但人多勢眾,又有那麼多人跟著一起起哄,膽子頓時大了不少。
  況且四眼所要求的也不難,只不過是讓大家立刻準備些泥土、黃沙、和小石子,如果能調成水泥、混凝土最好。然後各自回家找鼠洞,不管大小,趕緊把它們都封堵起來。
  村民們聽的一知半解。我卻大概理解了四眼的意思。老齊是耗子,現在來去自然也走的是耗子洞。先前村長家的房門窗戶全都緊鎖,他應該就是從耗子洞進來,然後再招來鼠兵,打洞逃出去的。
  把耗子洞封住,雖然不能捉住老齊,但起碼不會讓他再找到機會,上別人的身,施展移傷術。
  可說說容易,哪那麼簡單。這老鼠本就是打洞高手,而且農村全是平房,耗子洞肯定是遍佈各地,所以工作量出奇的大。
  一聲令下,大伙各自散去。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在村子空地上,混起了泥漿。這些村民本就一天到晚在田間打滾,此活兒肯定難不倒他們,沒多少時間,便混出了相當份量的泥漿。雖然未必「合格」,但解解燃眉之急,應該足夠了。
  每家每戶,都拎來了水桶,裝完泥漿後,各自回家填洞。
  趁著這個功夫,四眼找到方爺。
  村長還昏迷不醒,眼下能夠說事的。也就是他了。
  我跟在身後,就聽四眼說道,「此事暫時不宜外傳,畢竟不光彩,而且這只鼠精到底是什麼來頭,現在還不知道。萬一傳到政府的耳朵裡,派來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把此事按照迷信事件處理,反而越弄越亂,不如我們自己先嘗試著看看能否解決。」
  方爺是個有腦子的人,當然知道四眼的顧慮,「你放心,我這就傳話下去。看你這後生年紀不大,本事倒不小,反正現在全聽你指揮,有什麼事兒交代就好了。」
  四眼點點頭,謝過。然後拉著我在村子裡面開始巡視起來。四眼對方爺的交代也不算離譜,確實這樣,現在這個時候,有外人介入,一定麻煩重重。
  我和四眼沿著村路,挨家挨戶走著。因為四眼的「所作所為」,基本上所有人都對四眼心服口服,況且那隻大鼠精並沒有跑遠,說不定就從哪跑出來,上了自己的身,回頭還是要靠四眼解決。
  所以家家戶戶,都爭先恐後拉著他往家去,看看這老鼠洞是不是填的嚴實。
  我哪裡有過這樣「當爺」的待遇,儘管我小時候也不至於被人欺負,但畢竟我爹只是個收山貨的,無權無勢,大家只是平起平坐。現在又是敬煙又是遞茶,就算是縣長來了也沒有這個待遇。
  我們現在就像手握大權的官員,想進誰家,就進誰家,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說實話,這種感覺--還真不怎麼樣!
  我大概天生就是貧賤命,有人尊重,像「爺」一樣的供著,反而不適應。
  說實話,我並指望就把老齊逮著。這也是不可能的事兒,前面就說著,堵耗子洞,只是為了防止他再出來害人。只要他不再上別人的身,移傷術就無法施展,只要他身上有傷,就一定會露出破綻。
  我和四眼等著的就是破綻。
  我們一路走著,很快便回到了自己家,看到爹正沉著臉站在院子門口呢。
  該怎麼解釋呢,村民可以搪塞,但以我對老爹的瞭解,他一定會刨根問底。我側了一個身,到了院子門口,一邊佯裝看著屋裡,一邊把話題扯開,「耗子洞都堵上了?」我問爹,還沒等他回答,趕忙又轉向四眼,拍拍他的肩膀,「幸虧你和我一起來啊,沒想到你身上還有絕技,要不是你,村長估摸著過不了這一關!」我努力想要說服我爹,這只是一個巧合。
  四眼立刻心領神會,「是啊是啊,我也沒想到,竟然正好碰上,還好我和我父親學過一點小把戲。」
  我爹的臉依然陰沉著,但是礙於四眼在一邊,他不好發作。
  「走吧,我們進去看看吧!」我拉著四眼便想脫身。
  「大侄子,這個你去看看孩兒媽那--耗子洞堵得牢不牢,我和我家兒有點話要說。」我爹不由分手的站到我和四眼之間。
  麻煩了,以我爹的脾氣,今晚上「嚴刑拷問」逃不掉了。
  「不是,我還要方言幫幫忙呢!」四眼也看出了我心思,臉上堆著笑,連忙幫我打圓場。
  「我說話不管用是吧!」我爹的臉更陰沉了。
  四眼嘖嘖嘴,連忙低著頭進屋了。抽空還朝我偷偷的吐了吐舌頭,這意思是說,你自己好自為之吧。女鳥助才。
  我不說話,低著頭站在院子的門口。我爹見四眼已經進去了,才把我一把拉到門旁,「你跟我好好講講,這次你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其實說實話,我還真他媽想知道自己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現在得到的結論是,這所有的麻煩事兒,都和我們方家的祖上有關,可作為長輩的爹,竟然比我還「迷糊」,竟然問我為什麼?
  我真是有苦說不去。
  他這樣,我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告訴他實情?那我爹不瘋了才怪,既然這事兒我能承擔,就不要麻煩他老人家了。但是不告訴他吧,也不像話,畢竟他也應該有知情權。
  這還真他媽尷尬,從來只有爹把自己家族的秘密傳給兒子的,在我們家卻是反過來的。
  莫非我爹也是個「世外高人」,只不過一直隱藏至深?
  我突然生了這麼個念頭,猛然間還有些小激動,我上下打量了一下老爹,這個褲管上都帶著泥點子的糟老頭,頓時讓我失望之極。
  絕對不可能。
  我爹絕對不是什麼「世外高人」!
  「真的是回來看看你們二老,然後碰巧遇上這事兒的!」我說道。
  我爹當然不會信,「你當我傻呀,你們倆深更半夜突然一身是傷的冒出來,還帶著豆豆,現在村長又讓隻大老鼠上了身了,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