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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木屋

  這個小木屋不大,也就五六米寬,三米高,原木壘起。中間釘著方條,屋頂是披著茅草的斜坡頂,門開在正中的位置,門右一人高的地方,有扇木柵小窗。
  而先前看到的那點滴微光,便是從這扇窗戶裡透出來的。
  窗戶上沒有玻璃,而是糊了一層紙,從我們站的地方,看不見裡面的東西。
  我和四眼不敢妄動。這屋子肯定不是平常人家住的。對於山民來說太簡陋,而作為獵戶的臨時休息屋,又太「奢華」。所以我立馬覺得,老齊不見蹤影,很有可能就進了這座木屋。
  那麼問題就來了。他進去幹嘛呢?
  我又看看了四周,叢林密佈,不知不覺我們就已經走到了林子的深處,看周邊的也看不出什麼名堂。
  四眼揮揮手,意思是靠近點看看。我點頭,然後抱著豆豆,緊隨其後,朝著木屋邁進。
  地上枯草叢生,踩在上面「噗嗤噗嗤」,我們盡量放輕腳步。但是「大個兒」體型實在太大,踩著踩著就踩偏了。這動靜在寂靜的林子裡顯得格外刺耳!
  「嘎--」的一聲長嘯,把我嚇了一大跳。剛剛還在擔心動靜兒,結果一隻叫出名兒的黑鳥,就從草叢裡。竄天而起。
  我們趕忙蹲下身子,不敢動彈。
  微弱的光在窗紙後面抖了抖,好像是火光。隔了差不多有五分鐘,裡面還是沒有動靜,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我轉身示意「大個兒」乾脆就待在原地不要動,我和四眼先去探個究竟。「大個兒」很聽話的就盤坐了下來。
  我和四眼繼續向前,慢慢的移動到了窗戶口。透過窗戶紙根本看不清裡面的動靜。四眼隨即又指指了他的右手邊,然後我倆貓著腰,繞到了屋子後面。
  豆豆在懷裡的砸吧的嘴,儘管如此,但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到她身體的肌肉,正在繃緊,這就預示著她已經感受到了些許不祥。
  我們繞著木屋轉了一圈。卻發現沒有第二扇窗戶。而且門和牆壁都很嚴實,沒有縫隙可以讓我們看到裡面的情況。
  我們又回到窗戶口,四眼把臉像大餅一樣的側貼上去。
  「聽到什麼沒?」我輕聲的說,輕到他只能看到我的唇語。
  可四眼還是把食指豎在嘴前。他這個模樣,我就連手勢也不敢打了。四眼聽了半天。並無收穫,他的眉頭倒是越皺越緊。過了一會兒,四眼直起腰,撓撓頭,又琢磨了片刻,才想到一個法子。女以低弟。
  他用手指沾了點唾沫,輕輕的點到紙窗上,戳了一個小孔出來。他閉起一隻眼,擺動著屁股,不停變換姿勢,朝裡觀察。
  我安靜的等著,過了一會兒,他再次直起腰,「什麼也看不見!」他輕聲的說道。
  「看不見?不是有光嗎,怎麼會看不見?!」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老齊不在裡面。」
  「啊?」趁著這功夫,我把身子往窗戶口靠了靠,從紙窗上的小孔探尋進去。屋子很簡單,就是個長方形的空間,有幾盞油燈被托在牆邊的燈架上,雖然不亮,但足以把屋子裡照的一目瞭然。
  屋子空無一物,視線根本不受阻礙。雖然窗戶上孔不大,然而變化角度,還是能夠確定,屋子並沒有人。
  --除非,老齊現在正貓在窗戶下。這是唯一的視野盲區。
  我也學著四眼的樣子,把耳朵貼在牆上,可裡面依然什麼動靜也聽不到。
  我們搞錯了?老齊根本沒來這。不對啊,除了老齊這樣的老妖神叨叨的,正常人誰會在這林子裡壘一座小屋,還在半夜點上油燈。
  我一肚子疑問!
  好在我和四眼都是行動派,這個時候,他已經走到門前了。看他的樣子,我就知道他準備硬闖了。
  我轉身向「大個兒」招招手,讓它過來,然後捏了捏豆豆的小臉,準備就緒。
  四眼右手平放在木門上,左手舉了三個手指頭,
  「3、2、1--」
  「吱呀」一聲,門就被推開,四眼探頭望,然後邁腿衝了進去,我緊跟其後,進了屋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朝著先前的「盲區」找去。
  可是那裡什麼都沒有。
  我和四眼都愣了愣,木屋不大,眼一掃就看遍了。老齊果然沒在裡面。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砰砰」聲,感覺整個木屋都在搖頭似的。我趕忙轉臉去看,腳步踩實,準備應對不測,卻發現原來是「大個兒」體積太大,讓門框給擠住了。它不好意思的撓撓腮幫子,彎腰、縮身,然後擠了進來。
  它擋住了身後的燈光,屋裡瞬間暗了不少。
  我推推它,讓它往後,隨即遁著牆角,企圖再尋找點蛛絲馬跡出來。
  「這是什麼?」西牆前面豎著一塊大木樁。這大概是木屋裡唯一的「物件」。
  椅子?不像,截面坑坑窪窪的,坐上去硌屁股。桌子?又不夠高。這玩意兒不像是日常用的。
  四眼站到了木樁的右邊,他蹲下身子,摸著上面的凹痕,「好像是牙齒咬的?」
  「啊!」我立馬湊了過去,單手抱著豆豆,另一隻手一邊摸,一邊觀察,確實像是齒痕,而且是很鋒利的齒痕,「啥意思,吃木樁?」
  四眼搖搖頭,「他在磨齒!」
  「磨齒?誰,老齊嗎?」我略有吃驚。
  「我估計是。這一千年的老傢伙,誰知道會長成什麼樣,天天鬼靈吸著,體質極寒,又要混跡在村裡不為人知,光是磨他那口獠牙,就得折騰掉不少木樁。」四眼一邊環顧四周,一邊揣測著。
  「磨獠牙?他怎麼跟耗子長囓齒一樣,還得天天磨掉!」我皺起眉頭。
  「你說什麼?」四眼突然眼中一亮,他側過臉,看看我,又看看木樁。
  「怎麼了?」我撓撓頭。
  「你說這話倒是提醒我了,這老齊不會是只耗子精吧!」
  我全身一寒,「什麼意思?」
  「狐黃白柳灰,自古就是漢族五大家,這萬物有靈,如果咱們真是遇上了一隻千年耗子精,那就更不容小覷了。」四眼說著,神情片刻嚴肅起來。
  「你,你確定嗎。」
  四眼不答話,不置可否,低著頭在木屋裡繼續尋找「證據」。
  「沙沙沙、沙沙沙」突然耳朵裡傳來了密集的聲音,我一愣,立馬不敢放鬆了,耳聽八方、眼觀四路,想要找出是什麼東西。
  我仔細辨別,這動靜似是從地下傳來的。
  「沙沙沙,沙沙沙!」
  又來了!
  我遁著聲響,慢慢的發現源頭來自屋外。從屋子外,正有數不清的東西,從地底下往屋子裡聚集似的。
  這聲音聽上去讓人毛毛的,我和四眼走到了門口。四眼乾脆趴了下來,這「沙沙沙」聲時斷時續,有間隔的響著。
  四眼左右瞧瞧,然後走到木屋邊的一棵樹旁,「吧嗒」一下,折下了一根樹枝。他在回到門前,戳了戳腳下的泥巴地。然後用力一頓,地面竟然坍塌了下去一小塊,他接著扒開碎土,才發現地底下竟然是一條條胳膊粗細的窄通道。
  「沙沙沙!」
  聲響再起,與此同時,我看見一隻隻黑乎乎的小玩意兒,從這個通道直往木屋裡奔去。
  「什麼東西!」我一驚。
  四眼彎腰,手明眼快,「啪」得捏起來一隻,居然是個又肥又大的耗子,這耗子在四眼的手裡「吱吱吱」的叫著。
  四眼臉色更難看了,他強定著情緒,「咱們可能分析對了,老齊真的是只耗子。」
  他舉起樹枝,又在四周捅了起來。木屋門前的泥巴地上,被捅出了十幾條地下窄道。
  每條坑裡都有無數只耗子,就像收到了集結令似的,在地面以下,向著屋內奔去。
  「地下!」四眼恍然大悟,「老齊正躲在木屋底下療傷呢!快,趁著他還沒緩過神,趕緊的。」他一邊叫著,一邊重新跑回了屋裡,用樹枝在地上又捅又砸。
  可屋裡的地,比屋外的夯實多了,「嚓」的一聲,樹枝斷成了截。我趕忙上去幫忙,想起來手上也沒有工具,這可如何是好。
  昨晚上「大個兒」徒手刨坑的鏡頭浮現在眼前,「快,『大個兒』過來幫幫忙。」我指了指地面。
  「大個兒」心領神會,一步就跨到了屋子的中央,高舉雙掌,狠狠的拍了下去。整個地面都抖動起來,我的眼前一片土塵,我扇著煙塵。這木屋的中央,被「大個兒」硬生生的砸出來一個大坑,而坑裡的場景,讓我差點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