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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一章 舊恨新仇

  趁著白天無事,我幫著老頭做了點活兒。那麼久不回家,偶爾回來一次,還是因為「闖了禍」。心裡到底還是有點過意不去的。見我那麼勤快,老頭也是樂得開心。我卻是有苦說不出,還不知道晚上會遭遇什麼樣的狀況呢。
  四眼倒是好,一整天都在外面溜躂,我也沒見他是在為了晚上備戰,完全就是在遊山玩水。我找了機會,把他拉到一邊,將「大個兒」和豆豆發生的那一幕講給他聽。
  「你確定?」他撓著頭。
  「我會拿這事開玩笑嘛,」我點了一根煙,「你怎麼那麼不小心,那玩意兒就這樣隨處一丟!」
  「不是我丟的?我還以為在你那呢!」
  「啊?!」我愣了一愣。想著可能是我娘早上的進來的時候,還以為是給豆豆的玩具呢。
  我搖搖頭,不過這樣也好。讓他們之間先「接觸接觸」。
  很快就到了晚上,我和四眼交換了一下意見,決定這次把豆豆和「大個兒」都帶上。雖然說要冒點風險,但老齊到底是什麼東西,現在也沒個主張,只能把手上的「武器」全都備著。
  吃了飯,我抱著豆豆,和四眼便回了房。豆豆似乎能夠感受到大戰前的這份緊張,竟然乖巧的在床上坐著,不哭不鬧,像是在儲備體力。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讓人感到度日如年,我幾乎掐著表算時間的。到了八點。尋思著差不多了,我和四眼便從後窗戶跳了出去,朝目的地進發。
  還是昨天的地方,我們找個塊大石頭多的山坡,貓在後面靜悄悄的等著老齊再次到來。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我看看表,已經近十一點了。可視野中還是沒有出現那老妖怪的影子。
  「是不是我們猜錯了?」我問道,「老齊『胃口』沒那麼大,不需要天天來?」
  這時四眼也沒了把握。對手有多厲害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什麼事情都不確定。
  「再等一個小時,如果十二點半還不來,我們就再想辦法!」四眼說道。
  「不用,」我瞇著眼,手指前方。「那個人是不是?」
  山坡上出現了一個人影,正是老齊。他搖搖晃晃,嘴裡哼著小曲兒,今天又不知道上哪家吃去了?
  我把身子往下探了探,拍拍豆豆的小臉,「寶貝,咱又要忙活了,這回是條大魚,解決了。咱們的事兒沒準就全都水落石出了。」
  可說完這話,我突然覺得不是滋味,我到底是在和豆豆說,還是在和「嬅」說呢?
  --「咚咚咚」
  四眼懷裡的那個被毛球滾動著,啪嗒一下從四眼的懷裡跳了出來,舒展成型,瞬間又成了「大個兒」。
  我嚇了一跳!
  趕忙把食指豎在嘴前,「噓--」
  這時候,如果打草驚蛇,那真是功虧一簣了。
  我還沒接著行動呢,豆豆轉頭狠狠的瞪了「大個兒」一眼,說也奇怪,「大個兒」張開嘴就能一口把豆豆的吞了,可這個大玩意兒,卻特別的聽話,立馬趴在石頭後面不動彈。
  我頗感意外。
  「你有沒有覺得,咱們豆豆能制服這個大個兒!」
  四眼點點頭,「可能它能夠感受到豆豆身上的靈力,自知不是對手吧!」
  我回過頭去,「大個兒」恐怖醜陋的模樣,現在似乎也可愛了一點。只是它的體積實在太大,整個背都露在石頭外面,幸虧天黑,「大個兒」身上的毛也黑,所以不至於暴露。
  「大個兒,」我想了想,壓著嗓子對它說,「看見那老頭,就是那孫子,把你封在你娘肚子裡,一直出不來的。」
  我沒指望它能聽懂,但它似乎能明白我的意思,看看我,眨眨它那雙綠眼睛,又惡狠狠的盯著老齊。
  「如果想報仇,必須聽我們指揮!」四眼拍拍了「大個兒」那全是雜毛的後脊樑。
  --不是我挑撥啊,是我覺得每個「東西」都應該知道,誰是仇人,誰是恩人!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要先給「大個兒」上上課,讓它知道敵我關係。萬一待會打起來,反戈相向就不好了。
  正在我胡思亂想的當口,老齊已經下水了。
  我在耐心的等待著,想像著這孫子下去了之後,發現屍體沒了之後的那副表情。一定很好笑,很滑稽,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沒過五分鐘,老齊終於上來。一股黑旋風,將他裹到了岸邊。
  我嚇了一跳!
  我們雖然離得有些距離,但是角度卻是精心選擇的,所以他的臉看的非常清晰。
  我還想幸災樂禍來著,但瞬間就被刺激到了。他就像在五分鐘之內老了幾十歲,樣子還在,可皮膚乾枯褶皺就像一張老樹皮。他終於露出本相了?!
  「這、這就是陰陽繭屍的作用?」我輕聲的問道。
  「沒錯!」四眼挪動了一下屁股,將整個身體擺成蓄勢待發的狀態,「我說的都對吧,只要離了陰陽胎,他立馬就扛不住了。」
  我一陣幸喜,如果這招得逞,那咱們打掉了老齊這個老妖,還收了個「大個兒」,真是一舉兩得。
  但是--,
  我立馬轉念想到,「咱們要活捉呀,否則我的身世找誰問去?得問問他到底盯了我那麼是為了什麼?」
  四眼點點頭,「別著急,沉住氣!他剛剛傷了元氣兒,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咱們再等等,等他消耗的更多,我們的機會就越大。」
  我立馬覺得靠譜,隨即便不動了,靜觀老齊到底會發生些啥狀況。
  老齊自是憤怒的很,耷拉著那張老臉,四周巡望,大概是想找出到底是誰在搞鬼。我一下子又細嚼出來,四眼的這一招確實高明。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咱們直接把他「糧倉」給斷了,看他接下來怎麼回村。
  不能回村,他就得有地方去,沒準還能被我們挖出個老巢。這樣,老齊到底是什麼底子,我們就以逸待勞的就全摸清了。我自己腦補著接下來的情節,越想越興奮。但現在只能沉著氣兒等。
  老齊看了一圈,什麼都沒有發現,然後朝著深山走了兩步,卻立刻就停下,他轉身,好像在用鼻子嗅什麼味道。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緊接著,就看見他向著我們昨天埋「陰陽繭屍」的那個地方奔去。
  「操?!他發現了!」
  四眼拍拍我,讓我別緊張,陰陽胎都沒了,發現也沒用!
  老齊終於遁著味道,找到了那個坑,他四處嗅嗅,張開雙手,嗖嗖的刨起土來。我這才發現他的厲害之處。其速度奇快,不亞於昨天「大個兒」刨坑的那兩下。
  很快,陰陽繭屍就被他挖了出來。
  他站在坑邊發愣。
  想想都知道,這個東西,肯定耗費了他畢生的精力,就這麼讓我們給毀了,他得多憋屈。
  但接下來所作所為,讓我頓時對他有恨又怕!
  老齊一頓身,雙手將繭屍抬起,然後往空中一拋,落地的一瞬間,膝蓋一抵,繭屍便被折成了兩半。這還不算,他左右開弓,瞬間便將屍體就撕成了一塊一塊。繭屍乾涸,沒有血濺出,可那些內臟、神經、器官就這樣被徒手撕成了碎片,灑落一地,還是讓我心驚肉跳。
  所有的這些,只不過在幾秒鐘內就完成了。
  我立馬意識到一個問題。
  「大個兒」!女來余亡。
  昨天埋那具陰陽繭屍的時候,它都已經悲痛欲絕了,現在眼見著自己的老娘被撕了,這還不上去拚命!
  原來根本用不了我挑撥,老齊是自作虐不可活。
  我趕忙去看「大個兒」,「大個兒」果然渾身都在顫抖,滾滾的液體,從它綠色的眼眶裡流出來。它現在還能忍耐,簡直就是奇跡。
  我低頭,發現四眼一直握著它的手掌,「要報仇,聽命令!」
  「操他娘的,打吧!」我卻血脈噴張。
  雖說和「大個兒」才認識一天,可它一臉萌態,小小的年紀,卻懂得刨坑葬母,實在是讓我對它另眼相看。
  「等等,再等等,信我,」這個時候四眼倒真能忍,「咱們在耗掉他。沒了屍胎,他堅持不了多久的!」
  「大個兒」的表情讓人看得難受。
  操!我到底是在和一些什麼東西打交道啊,有愛有恨,有情有義,有「血」有「肉」。
  忍著!
  「『大個兒』,你放心,等那孫子再耗掉一些,我要不幫你報仇,我就不姓方!」我恨得咬牙切齒。
  「大個兒」轉過了它的淚眼,竟然聽懂了我說的話,點了點頭。
  我鼻子一酸,趕忙轉過身去看老齊。
  老齊撕掉了那具屍體,將它們一塊塊拋入湖底,然後才轉身朝著深山而去。
  果然還有秘密!
  我們盯著他的背影,等他慢慢的走遠,才從石頭後面出來,隔著很長一段距離,小心翼翼的跟著。
  我們村本來就偏。再往裡就是沒有開發過的深山老林,老齊往那走,肯定是有目的的。
  從他走路的姿勢,可以看出來,他確實越走越虛弱,彷彿正在迅速的消耗著元氣。
  我們一路前行,爬過三座山,四片林子,一條小溪。原先還有路,漸漸的連路都沒有了。
  山裡面的夜很黑,林子又密,能見度非常低。我們只能遁著老齊的腳印前行。到了最後,連腳印都找不著了。貌似我們把他跟丟了。就在這時,四眼推推我,指指前方,不遠處有個很微弱的燈光,正在濃密的黑夜裡亮著。
  我們往前一看,原來是座小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