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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欺騙

  湖光粼粼,月亮半懸,秋風習習。我們剛從冰涼的湖裡出來,衣服濕透。被涼風一擊,更是凍得瑟瑟發抖。
  三個人當中,只有豆豆還渾身幹著的,趴在一旁的草叢裡,嘴巴咯咯叫個不停,看著我們收拾東西。
  最不應該害怕感冒的豆豆,現在卻是最愜意的。
  雖然經過了「大戰」,然而周邊和原先沒有什麼兩樣,沒有燒枯的乾草,也沒有壓扁的樹枝,甚至比原來還要茂盛些。
  畢竟不是打仗,而是兩個高手「鬥法」。鬥完之後,幾乎不留絲毫痕跡。現在就算最頂尖的勘查到現場,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
  由此可以推測,這個世界,乃至整個宇宙,每天該有多少類似的事情發生。而我們卻渾然不知道啊。
  四眼正在把他的陣法「拆」下來,然後收起裝進了包裡,還有他給我的彎月刀、靈骨粉、黑杖、羅盤。一干我叫得出名字,叫不出的名字的玩意兒,一併都被他收起。
  帶了一大堆,因為鬼尿。屁用場都沒派上,「早知道豆豆有這手,我還背著這包來幹嘛呀。」四眼抱怨的說道,「我還準備著今晚和楊惜大幹一場呢!」
  這話確也沒錯,可我總覺得怪怪的。這種不舒適感,也不知道來自何方,總覺得好像哪裡有問題。
  我並沒有細究。因為我的視野裡已然出現了那個盒子。
  它就在湖邊好好的待著。
  盒蓋依然打開著。我兩三步跑了過去。盒子空無一物。剛剛楊惜的鬼臉就是躲在裡面的。
  這個就是顧大攀留給我的,東西被拿走了?還是說已然被楊惜又調包了?如果是被掉包的,那麼原來的那個盒子現在在哪呢?我不知道。
  我撿了起來,上下左右端詳,沒什麼特殊,比普通的盒子稍微精緻好看一些,僅此而已。
  顧大攀到底想告訴我什麼呢?
  也許他就是想告訴我,豆豆的身體裡面,還有一個「嬅」。他不僅把這個秘密存在了盒子,也刻在了墓碑後面,是為了提示我們!
  貌似是說得通的。
  這點信息是有了,可我還是覺得不少問題,並沒有解決掉。我前面就說過,看到墓碑上的這個字,最驚訝之處,就是我和老婆曾經想為女兒取此名。
  可是她竟然跑到了豆豆的腿骨上?
  難道這就是所謂冥冥中的力量?!
  我趕忙停止思考,因為我知道,就經驗而言,這些個問題越是深入分析,就越是會把自己繞的雲裡霧裡,分不清方向。因為中間有太多自相矛盾的東西。
  反正靠我在這瞎推理肯定是得不出結果的。況且我們剛剛「大戰」結束,生理心理上都急需休息。
  我把盒子拿在手上,問四眼要了個小袋子,繫在褲腰。
  「好了沒,沒差東西吧?」我問。
  「差不多了!」四眼直起腰,把散落在四周的東西,基本上都撿拾起來了。
  「那先回家吧!」我來到豆豆的身旁,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山頂上的那個人是誰?!
  其實我是想努力迴避這個問題的,可它就如同俏皮的玩偶,只要我腦子一空,就跳了出來。
  「肯定是幻覺,一定是幻覺。」我用意志力說服自己,不要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
  四眼在前,我在後,我們爬著坡。
  「想點其它的事兒,既不要想盒子,也不要想那個人,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回家,美美的先睡一覺。」我輕聲嘟噥著。
  「你說什麼?」四眼回頭問。
  「沒什麼!」我趕忙岔開話題,「你包裡的這些東西哪來的,這幾天好像也沒見你準備啊!」
  「操,這能讓你看見,你知道準備這點東西,花了我多少時間嗎。」四眼嘴裡炫耀著,他也不想想,準備了那麼多玩意兒,全都是白忙活。
  可--,
  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就像堵著的水管,一下子怎麼也通不了。
  我們爬上了公路,回到車邊,四眼打開車門,我先把豆豆抱進去,四眼亦把身上的包丟進車裡。女介爪劃。
  我們脫掉了衣服,然後擰乾。就算已經被風吹了那麼久,水還是嘩嘩的往下流。可見我們有多狼狽。
  幹完這些,我們才打著哆嗦鑽進車裡,看時間,天都快亮了。
  四眼發動車,車便朝著城裡駛去。
  周邊先是黑漆漆的樹,然後出現點滴燈光,緊接著人家漸多,我們開始進入城區。路上已經出現早起的人們了。早點攤前的爐子裡也冒起了炊煙。
  我的腦子還是停不下來,倒不是前面那些庸人自然的問題,而是很想搞明白為啥會覺得「有地方不對」。
  「等等--,」四眼把車停在路邊,下車買了幾個包子。
  「來一個?」他嚼著問我。
  我搖搖頭。
  哪不對呢?
  我似乎摸著了門,但又理不清頭緒。
  車終於開到了小區,四眼打方向盤左拐,快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呀」了一聲,踩下剎車,我身子猛的往前衝。我以為他撞著人了,趕忙抬頭看,車前什麼都沒有,而且車又繼續走著。
  「你幹什麼,」我嚇了一跳,「一驚一乍的。」
  「沒事!」他把車停到單元門口,熄火下車。我抱著豆豆和他走進門洞,四眼接著說,「剛想起來,前幾天盡忙著準備包裡的這些東西,開了不少地兒,油老是忘記加。」他聳聳肩,「算了,醒來再說吧。」
  我突然停了下來。
  我不知道哪不對了。
  意識到這點,我先是震驚,緊接著怒火沖天,轉身對著四眼的臉就是一個巴掌拍過去。
  這一巴掌勢大力沉,直接把四眼打暈了,把他打得雲裡霧裡,「你瘋了!」
  「你他媽才瘋了呢!」我越想越火,「你是不是知道楊惜肯定會回來,根本不存在什麼鬼交易對不對?」
  「嗯?」四眼揉著臉蛋,他眼光閃爍。
  看他這模樣,我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你他媽還是個人啊!」我吼著,想想隔壁鄰居還沒醒呢,就壓低聲音。
  「我,我哪知道,」四眼心虛,支支唔唔的否認,「再說楊惜不是被收了嗎?」
  是的,四眼一早就知道,楊惜肯定會來,所以那麼早就會準備起物料,在現場又顯得那麼「小心翼翼」。
  我倒不是怪他把楊惜招來,只不過照這意思,那19條亡魂,就是去送死的,它們只不過是誘餌,讓楊惜以為我們中計。
  我們的目的是到達了。但想想楊惜的「本事」和殘忍,就知道它會怎麼對付那19條亡魂。
  肯定鬼靈被打散,鬼尿其實就是由它們做的,這也意味著19條亡魂,永生永世入不了六道輪迴,沒法子投胎轉世。
  而我們還竟然在七天前,帶它們回家托夢他們的親人:一切都好!
  --鬼比人講信義!
  這話正是四眼說的,他還說得真對啊!
  「不是,老方,這不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嘛!」四眼尷尬的笑笑。
  「滾蛋!你以後別上我家,也他媽別來找我!」
  送那些沾著鬼靈的柳枝的時候,我見過這些亡魂的親人,有的是戀人、有的是父母、有的是兄弟姐妹,他們或白髮蒼蒼,或憂容哀慟,原本就傷心至極了,可我們居然還卑鄙的利用了它們?!
  「老方,你聽我解釋!」
  「解釋個屁!」我推了一把四眼,把他留在身後,一個人回到了家。
  老婆當然不會睡,在等我們。看到我怒氣沖沖的樣子,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怎、怎麼了?」
  「都還活著!」我應了一句。把身上的濕衣服丟到桌上,然後鑽進了浴室。我打開淋浴,站進水裡。
  我怒火攻心,滿腦子都是我們利用那些亡魂的情節。
  自然也不會發現,就在這幾秒裡,那個帶回來的盒子,正默默待在角落,弱弱的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