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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嘗試

  四眼提出的方案,我舉雙手雙腳贊成。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做點什麼。但問題是「打破僵局」,說起來容易,一落實到實際操作,就完全讓我沒了主張。
  這種勢均力敵不是掰腕子、不是踢足球,看得見摸得著,立馬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做出應對措施。
  我們所經歷的這種「僵持」實在太抽像。
  說實話,我都根本不知道,究竟是哪兩種力量,正以何種方式,何種性質,在我們的周圍較量。
  到目前,我和四眼會的也不過就是滋點尿、噴點血、了不起從肚子翻點膽汁胃酸出來。說起來,實在是上不了檯面。
  對比四眼前面高大上的介紹,頓時讓人覺得我們是1.0,而周邊的壞境卻是3.0版本的,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先別說這些招有沒有用,只要使出來之後不搗亂,不把情況弄得更糟,我就謝天謝地了。
  這就像飛機上玩手機,也許其信號干擾的危險是微乎其微的,但如果一旦發生偏差,造成的後果,卻是無法估量的。
  但——,
  不能因為形式嚴峻,就不去做。什麼都不做傻待著,還不如奮力一拼。
  我問四眼該怎麼辦。
  四眼回答言簡意賅,「打破現狀。」
  我先是困惑,這不說了跟沒說一樣嘛。但漸漸的,似乎摸到了他想要表達的思路。
  四眼嘖嘖嘴,「人體本身就是個大磁場,只要改變現狀,就一定會對周圍產生影響。」
  「比方說——?」我問道。
  「改變我們的速度。」
  四眼的回答提醒了我。沒錯,我腦子裡在消化四眼的建議,在過去的那段時間裡,我們一頭一尾,銜接向前,基本保持著同一種速度,那麼當我們改變速度,周圍的能量場就一定會改變。
  這是否就會對這種「僵持」產生影響呢?
  總得試試吧。
  那還等什麼呢。
  爬行最傷的是手掌和膝蓋,我和四眼調整了一分鐘,衝著手掌啐唾沫揉搓,然後伸腿舒經絡,折騰到四肢熱起來了,才準備開始加速爬行。
  「準備好了嗎?」我問。
  「好了。」
  「老樣子,我數123!」
  一聲號令下後,我和四眼加快速度爬向前方。如果有人看到我們現在的姿勢,一定覺得很滑稽,這和狗在賽道裡賽跑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一開始,我還擔心30公分外的那道屍櫃壁。生怕一旦這招有效,三十公分消失,我會撞個滿頭大包。但速度一起來之後,也就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是低頭苦爬。
  人在這個時候,潛能是被無限放大的,我覺得速度肯定不慢,在這麼小的空間裡,甚至都聽見有風聲從耳邊吹過。
  很快,我就氣喘吁吁,咬牙堅持了幾百米之後,實在覺得有些體力不支,「四,四眼,要不咱們還是歇一會兒?」
  「嗯,好的!」四眼也累得大氣直喘。
  「等等,我數一二三,別回頭你又剎不住車撞上我了!」
  我說道,嘴裡喊著三個數,慢慢的放緩速度,最後停了下來。
  我們都喘的不行,差不多歇息了五分鐘,才稍稍緩過點精神氣兒來。
  「老方,你摸摸前面!」
  對哦,累了老半天,該是檢驗成果的時候了。我的心還是有點緊張,這種感覺類似於抽獎的過程,期待我們的將能得到個好結局。
  我伸出手,摸索著前方,憑著感覺判斷這三十公分的距離,哪怕只是延長或縮短一點呢。我的手指尖,觸摸到了一個冰冷的物體,頓時心涼了半截。
  那道櫃壁還在,壓根就沒有一點改變。
  我沮喪的把消失告訴了四眼,導致的結果就是沉默。
  黑暗的環境中,我們都不說話。
  「還有別的辦法!」過了一會兒,四眼打破了安靜,聽得出來,他正在努力讓自己重拾信心。
  「什麼?」
  「速度不行,咱們就改變間距!」
  「間距?」
  「沒錯,你先爬,我暫時待在原地,看看這個屍櫃,到底能夠被拉多長!」
  「就像橡皮筋那樣?」我問道。
  「試試吧。」
  周邊的世界,是一個完全未知的領域,每一次嘗試,究竟會帶來什麼,我無法預知。是好是壞,還是維持現狀?不去試壓根就不可能得到答案。
  我長舒一口氣,聽從了四眼的建議,然後調整姿勢,繼續往前爬去。
  如果說先前還有個伴,那麼現在就完全是孤軍作戰了,「四眼!」我邊爬邊確定他與我的距離。
  「哎,你那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
  這時候我估計差不多已經爬出十幾米了,四眼的聲音越來越小,「沒有啊!」我左右搖擺,發現寬度也沒有變。這個屍櫃,正在無限拉長,但除此之外,並無其它異樣。
  「四眼,要不跟上來,我怎麼覺得不太對勁兒!」又爬了幾米,我說道,「四眼,四眼!」我頓時慌了起來,身後的四眼竟然沒回答我。
  「四眼,你人呢!」我停止了爬動,側著耳朵聽,後方始終沒有動靜。
  難道他出什麼意外了。
  我調整方向,開始往後退。沒退幾步,砰的一下竟然碰到了後面櫃壁,我一顫,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
  我在不停往前爬,拉長了屍櫃,可此時,屍櫃「扯斷」了?!現在變成了兩截?把我和四眼生生的隔開了!
  我頓時不淡定了,兩個人還可以互相有個照應,有個鼓勵,可現在一人一邊,完全沒有對方消息,其孤立感是不言而喻的。
  「四眼,四眼!」我大聲叫著,可是哪裡還有人的聲音。
  這是我從出事以來,第一次獨自面對現狀,其糟糕的心理狀況可以預想得到。我把腳用力往後踹去,可只聽到「砰砰」的沉悶的撞擊聲,壓根就沒有踹破它的可能。
  而且越是歇斯底里,就越是感到絕望。
  在被動喪失視覺的狹小空間,人原本就是很脆弱。
  現在我們被各自困在一處,等於又被動喪失了聽覺和語言,這種情況,就算在現實世界裡的一個正常人,也會被逼瘋的。
  還是要冷靜!
  冷靜,一定要冷靜!我對自己說,趁著沒被逼瘋之前,趕緊想辦法。我深呼吸,讓自己毛躁的心理,暫時放鬆。
  等,對了,慢慢的等!
  當四眼知道情況不妙的時候,他自然會往前爬。但是,我轉念想到,身後的這道櫃壁不就阻擋在他的面前了嗎?
  或者會出現新的狀況?
  我不知道。
  我在原地安靜的等著。
  在這種被剝奪了各種感覺的黑暗環境中,對時間的概念也是會走樣的。
  等了多久?十分鐘,一個小時,或者只有幾十秒?
  可度日如年的感覺已經洶湧而來。
  好吧,我覺得我開始放棄這個做法了。我得繼續往前爬,這也是我現在唯一可以做的,沒準剩下我一個人在這個屍櫃裡,出口就在前方。
  我給自己打氣,人在這個時候,所需要的正是自我鼓勵和堅定的意志力。我伸出手,彎曲著腰,慢慢的再次往前爬去。
  我爬的很慢,沒爬一點,便伸手去摸,但三十公分就像粘在身上的一塊鼻涕,怎麼甩也甩不掉。
  停!
  我的心跌宕起伏。
  在極端環境下,有時候會冒出一些額外的靈感,而這種靈感往往又出奇的有效。這一次會不會幸運開始站到我這邊來了呢?!
  我心裡琢磨著——
  這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因為我突然想到有一個東西還沒有改變,如果真按四眼所說——改變現狀,就能影響周邊。
  那麼現在,還可以選擇的,就只剩下改變這一樣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