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開眼

    “妹妹，你怎麼又在和幽魂說話，傻不傻啊？”
    男子笑著說道，我能聽見四周的聲音，可是卻看不見。哪怕一絲光都不曾鑽入我的眼中。
    “哥哥，你別瞎說，他是幽魂，同樣代表了他曾經也是個人，現在他只是還沒開眼，但是我們說什麼做什麼他都能聽見，也能看見。要是以後開眼成功了，你還不得靠著他？還是對他好點吧。”
    女子有些不滿地嘟囔了起來。
    “是是是！”男子口氣裡似乎有些無奈，“我的傻妹妹說什麼都是對的，好了，你去幫我準備點東西，一會兒就要開始開眼了。”
    男子隨後走到了我的面前，我感覺到他坐在了我的面前。接著低聲說道：“我妹妹心善的很，你現在是個幽魂，其實已經算不上是個人，不過她說的也沒錯，如果你開眼成功了，以後我們還得靠著你吃飯，所以，我還是給你說說什麼是開眼，你也瞭解一下。”
    他停頓了片刻。隨後開口說道：“每個人死後，魂魄都會脫離身體，接著在短暫的迷茫後恢復意識。這時候絕大多數的魂魄會沉入陰間。少部分會停留在人間，可能會變成厲鬼，可能會遊蕩成孤魂，但是無論是厲鬼也好還是孤魂也罷，它們都有完整的魂體。所以只要避開了陽光和那些能夠傷害魂魄的法器，這些孤魂野鬼也能繼續停留。但是幽魂不行，幽魂到了最後。只剩下一副殘缺的皮囊，甚至遇到強烈一點的光芒就會消散。而幽魂本身就缺少完整的魂體，因此也無法激發出某些魂體的力量，比如，無法說話，無法看見東西，甚至嚴重的會無法移動。而開眼，就是在幫這些幽魂解決這方面的問題。開眼的方法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們吃飯的傢伙，但是過程我可以透露，你會回顧你的一生，如同觀看畫卷一般地看完你一輩子的事情。最終，會陷入無邊無際的痛苦和黑暗內。如果你想要開眼，就要不斷地朝有光芒的地方去爬，如果你不願意開眼，就一直沉淪於黑暗中，而最後我會將你煉化，了結你的一生。”
    他說的還算詳細，停頓了片刻後繼續說道：“放棄不代表懦弱，勇敢地了結一生也算是一種勇氣，至於到底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我不強求，若你開眼成功，也許未必是好事，言盡於此，其他的我就不多講了。”
    卻在此時，後方傳來了其妹妹地說話聲：“哥哥，東西準備好了。”
    “嗯，好的，你放在那裡。”
    隨後過了一會兒，眼前的男子似乎舉起了什麼東西在我面前揮灑，慢慢地在我面前形成了如同霧氣一般的感覺，嘴裡唸唸有詞，似是在讀什麼咒文，聽起來有些古怪。
    然而，很快我這裡就有了感應，慢慢地有光在我眼前散開，驅散了部分黑暗，我聽見有人喊我。
    “臭小子，臭小子……”
    我有些奇怪地睜開眼睛，這一刻，居然看見毒龍真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乾娘。”我吃驚地喊了一聲，卻見另一個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比我現在的樣子更年輕，更小。背部都是疤痕。而我驚訝的發現，這個背對著我的人，居然是上一世年幼時候的我，那個時候我還叫做萬家林！
    “幹什麼啊？”
    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今天有人要回來了。”
    門口傳來弒君子的聲音，我一愣，不解地開口問道：“誰啊？乾爹。”
    “你師傅。”
    一旁的乾娘見我一臉迷惑，索性說出了口。
    面前的自己一怔，接著衝出了房間，身後乾娘還在大喊：“你小子，先把衣服穿整齊了，跑什麼啊，喂，你這臭小子，跑什麼啊！”
    滿懷的是心中的期待，巷子口，黑色的轎車緩緩駛入，車子停下車門打開，那個熟悉的人從車裡走了出來，我激動地喊道：“師傅。”
    他回過頭，衝我微笑，陽光下的臉看著還很年輕，卻帶給人安靜而可靠的溫暖感覺。
    “哥，這幽魂咋還沒醒啊？”
    女子開口問道，盯著我看，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我還是第一次遇上。”男子也好奇地望著我，想了想後說道，“一般來說，如果幽魂生前經歷的事情比較多，或者情感特別豐富，那在回顧一生的時候，就會見到很多，變的很慢。不過，像他這麼慢的幽魂我還是頭一遭遇見。”
    “這樣啊，不過我聽絕瓏裡好幾個老頭說，如果幽魂回顧一生的時間特別長的話，那就代表這個幽魂可能很厲害，哈哈，哥哥，這一次說不定讓我們撿到了個寶貝哦。”
    女子笑嘻嘻地說道。
    “別那麼早下結論，能不能順利開眼還是問題，等開了眼再說。我看情形不太妙，說不定開不了眼，那我們就是瞎忙活。”
    男子搖搖頭說道。
    而此時的我，在黑暗中看著眼前如同走馬燈一般旋轉的一生，從一開始自己還被稱為少典，到後來萬家林走入歧途，再到轉世之後變成了現在的我，人家活了一世，而我卻過了三生。
    最後，畫面定格在了我被吸入黑暗漩渦的那一刻，師傅就站在我的下方，彷彿看不見我眼中的絕望，更聽不到我聲音裡的恐懼，他操控黑色的漩渦將我一點點吞噬，我的身體，不斷地顫抖，眼睛裡充滿了害怕和不解。
    “師傅，師傅！”
    已經變成幽魂的我喊叫起來，哪怕眼前看見的畫面其實只是我的記憶。
    “為了天下……”
    這句話再度炸響在我的耳朵裡，天下……隨後漆黑淹沒了我的眼睛，四周所有的畫面剎那間消失，我閉上眼睛，平躺在黑暗中。
    漩渦內可怕的力量開始撕扯我的身體，血與骨，肌肉和經絡，一點點破碎，可我沒有痛覺，彷彿永遠感覺不到疼痛。
    身體被一寸寸地毀滅，最終被黑暗吞噬，靈魂再度被撕碎，支離破碎下好似斑駁的塵埃，最終變成了幽魂，一個看不見，無法行動，只剩下聽覺和思想的幽魂。
    “還是就這樣過完一生吧。”
    我低聲對自己說道，不再想睜開眼睛，如果這個世界上連他都要放棄我，那麼，就讓我在這裡消失吧。
    “糟糕，好像開眼失敗了。”
    男子驚訝地喊道，一句話，讓旁邊的女子也立刻緊張了起來。
    “喂喂，別放棄啊，放棄了你就永遠開不了眼了，到時候就只能被我們煉化了。一個幽魂只有一次開眼的機會，喂喂……”
    男子似乎很緊張，對我拚命大喊。
    “為了天下……”
    可我的耳邊只有師傅的聲音環繞，如果我最崇敬的人要我死，那我就死了吧。
    “哥，怎麼辦啊？”
    女子急忙問道。
    “我能有什麼辦法，他不想開眼，那也沒轍，拉倒吧，要是煉化之後還能有什麼用的話就好了，哎，白高興一場。”
    男子擺了擺手，有些失望地說道。
    “萬林，萬林……”
    我忽然聽見有人喊我，這個聲音很陌生，是突然出現在我耳邊，我轉頭看向四周，可一個人都沒見到。
    隨後頭頂上出現了一束光，我搖了搖頭，不願意去接近光明，可就在此刻，一隻手忽然從光中落下，一把拉住了我。
    “你還不能在這裡消失……”
    那個聲音對我說，那隻手將我拉到了光芒的邊緣，我轉過頭，面對著面前的光明，接著，緩緩穿過光明，此刻，睜開了眼睛，面前坐著一男一女……